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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三百六十九章 红拂夜奔

      这看似谨慎实则冒进的筹谋,在顾醒看来实在有些小儿科,也跟树大夫的这张皮囊不太相符。顾醒品着杯中浓香四溢的淡茶,却是不动声色。他倒想瞧瞧,这树大夫的暗手,究竟是什么。
    树大夫面色如常,放到桌下的手却有些不太老实,只是动作幅度不对,若是不仔细瞧,却是瞧不出来。
    顾醒偏偏在此时将手中茶盏顺势放回了桌案,许是没有拿捏好分寸,茶盏一个晃荡,还有些烫嘴的茶水倾斜而出,顺着桌案迅速留下。毫无疑问,树大夫的手也没能幸免,被浇了个全乎。
    树大夫被这一惊,立即收回手不住地擦拭,似乎难以承受。顾醒则是面带歉意,也从怀中摸出一张绢帕,就要上前给树大夫赔礼。树大夫却是如惊弓之鸟,起身往后一个踉跄,似乎想要躲避顾醒。
    顾醒有些尴尬的呆立在原地,满脸堆笑道:“不好意思,一时没端稳,没烫到哪吧?”这一手实在有些故意,这一问更是有些多余。只是这一手不得不做,这一句不得不问。
    树大夫嘴角抽搐了几下,强压下手臂的疼痛,勉强笑着回应,“不碍事,常有的事,顾公子不必忧心。”
    顾醒却是“不依不饶”,“您老年岁已高,这种烫伤已不能与年轻人相比,还是让小子瞧上一瞧,才能安心啊。”虽说皆为医者,但这关乎自身的病症,还是留给旁人看的放心些。
    医者不自医,虽有些牵强,但终归还是有些道理。顾醒这一手,却是比那棋局之上,更为玄妙。趁着树大夫些许恍神,顾醒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树大夫的手腕,让其挣脱不得。
    顾醒手劲不大,加之刚失了内劲修为不久,这一步本就有些冒险。若是树大夫也是那隐忍之辈,顾醒恐怕就将自己给搭进去了。此时屋内气氛急剧紧张,屋外潜伏之人自然也在手心捏了把汗。
    兜兜转转来到此处,不知为何总觉得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总觉着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上来。来人正是不敢有半刻耽搁,就顺着两人跟来的老黄头,此时还有些微醺的他,被夜风这么一呼,打了个哆嗦。
    瞧着屋内烛火摇曳的稀疏平常,便将悬起的心又揣了回去。可正想转身走出院门方便的时候,异变突起。
    老黄头背后一阵发凉,屋内平和的气息骤然急转直下,分明是有一人起了杀意。但不知为何,这种气息在瞬息间又消失不见,那摇曳的烛火恢复如常,只有点点淡香透出,诉说着刚才的一幕“折子戏”。
    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老黄头强憋着一泡尿,不敢挪动半步。生怕自己这一走,就让顾醒交代在里面。
    顾醒也是有些心惊,但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连忙又凑上前仔细端详起那处烫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树大夫啊,你这可不能再拖,想来是你原本就有伤在身,刚才这一下,若是不尽快治疗,怕会落下后遗症。没事,让我瞧瞧,保管药到病除。”
    树大夫明显没有料到,有些冷漠的顾公子会如此死缠烂打,却是不再推辞,换了副笑脸,“那就有劳顾公子了。”说着还往顾醒身前凑了凑,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顾醒却是不动声色,从怀中摸出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刃,在树大夫的烫伤处比划了起来。“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没有不继续的道理。我且将你这层皮囊划开,看下里面到底是人是鬼。”顾醒眼神凝重,一副医者自持的模样,瞧着顾醒的树大夫,面容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放在身后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剔骨尖刀,慢慢往外挪动着。树大夫的眼睛却是盯着顾醒的脖颈,似乎在等待着血脉喷涌而出的那一刻。顾醒耳廓微动,敏锐感知到了潜在的危险。
    就再树大夫想要动手的瞬间,顾醒猛地收刀入怀,笑嘻嘻地说道:“没有大碍,想来也不必我开药,您自个琢磨着来就成。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树大夫面容逐渐扭曲,却不知如何收敛。此时不过瞬息之间,却是有了些许犹豫。顾醒趁着这个当口,连忙站起身,躬身作揖,然后迅速往大门处走去。树大夫也跟着站起身,快步走了上去,在顾醒拉开门的瞬间……
    轻轻拍在了顾醒肩上,“顾公子难道不品完茶再走?”
    顾醒走出大门才转过身来,摆手笑道:“承蒙您好意,天色已晚,我也折腾了一天,还是早早休息,不知明日又会发生什么变故。对吧?”
    树大夫站在门内,一手背于身后,一手随意抬在胸前,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殊不知,那背于身后的手中,却握着一把铮亮的剔骨尖刀。顾醒自然不知,但却能感觉到危险正在迫近。“既然顾公子都这么说了,鄙人也不再强留,明日再请顾公子一叙,如何?”
    “若是树大夫不嫌弃小子,自然恭敬不如从命。”顾醒边说边往后退,似乎想要快快离开。而树大夫并未有上前送别的意思,只是站在门内,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瞄着顾醒,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当顾醒推门而出,迅速关上门后,立马靠在墙边大口喘着粗气,“吓死我了,这人如蛇蝎绝非虚言,古人诚不欺我。”未等顾醒缓过劲来,一只手从旁探了过来,一把捂住顾醒的嘴,将他拽了过去。
    顾醒正欲高呼,却没想到被人制住,只能目露惊恐之色,朝着那人望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黄头。老黄头实在没有憋住,跑出去方便,没想到一回来就瞧见顾醒靠着墙边,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便想上前问个究竟,才有了这么一出。顾醒闻出了这满手的尿臭味,连忙推开老黄头,压低声音喝问道:“前辈,你是来看戏还是来保护我的?”
    老黄头一脸玩世不恭,“看戏成分更大些,保护也有,主要看你怎么想。对了,可是打探到什么情报?”
    顾醒一脸怒容,对着老黄头那张嘻嘻哈哈的笑脸,显得有些滑稽。老黄头对顾醒的遭遇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兴趣,反倒是对那树大夫,兴趣多多。顾醒轻叹了口气,“前辈有所不知,这树大夫或许有龙阳之好,你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那叫一个热情似火,啧啧。”
    “没问你这些,他到底有没有披着皮囊,他跟蓬莱仙山有无关系,他今夜是否还有动作?”老黄头面色一沉,收敛起了性子,一本正经地问道。
    “不知,只是下了半局棋,喝了一口茶,聊了会闲天,哪里能知道这么多,我又不是神仙,不如你自己去问他?”顾醒似乎还有些余怒未消,对老黄头对自己安危不闻不问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老黄头沉吟了半晌,一拍顾醒肩膀沉声道:“你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说完便纵身一跃,跳上墙沿翻了进去。顾醒还没来得及阻止,老黄头的身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醒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蹲下身揉了揉有些好酸的脚跺,不知为何,双脚竟是有些站立不稳,许是刚才过于紧张所致。他本想跟老黄头贫一贫,就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没想到老黄头这么急躁,连一刻都不愿多等,就自己亲力亲为了。
    顾醒揉捏了一会,双脚恢复了些力气,隐约间听闻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便迅速起身,一瘸一拐的跑到隐蔽处蹲下身,望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老黄头还在落樱间内没有出来,不知此时情况。这脚步声此时传来,定然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顾醒这才接着昏暗的灯笼烛火,瞧见来人的模样。这来人身着淡红流觞裙,神色匆匆,脚步有些慌乱,时不时还回头望去,似乎担心有人跟上。
    来到落樱间外,也不敲门,而是摸出一把短刃,插入门缝中就这么一抬,然后开门钻了进去。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夜与陈浮生成就“百年之好”的莺莺姑娘。顾醒正要跟上,不曾想又有脚步声传来,便只能继续蛰伏,以免暴露行踪。
    可当他看清来人时,不禁哑然失笑,“这是什么事啊,此时不你侬我侬,怎么还演起了‘夜半追踪’的戏码,不知又发生了什么插曲。”随即轻咳了声,那来人警觉地朝此处一望,随即展颜一笑,“没想到顾兄也开始干起了那‘梁上君子’的活计,实在让我汗颜啊。”
    “你也别跟我打趣了,这么晚跑来这里,难道是媳妇丢了?”
    “此事说来话长,看来我等之前的推断中,肯定有几处出了纰漏。而这莺莺姑娘,恐怕并不是我等想的这么简单啊。”
    “哦?是吗?难道是陈兄功夫不济,唐突了佳人,才让她在这新婚燕尔之夜,来了这么一出‘红拂夜奔’?”说到此处,顾醒也起身走出了暗处,来到陈浮生跟前,扯着嘴角上下打量着他。
    陈浮生故作忧心,“顾兄有所不知,那姑娘趁我假寐,便起身换了身衣裳,匆忙出门而去,似乎要什么要紧之事。”
    顾醒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陈兄切莫着急,随我看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