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故人访荀彧
荀彧回到府中,就听管家来报,说是有故人来访,已经在客厅等候了。
故人?
荀彧一愣,若是昔日,曹操势力大的时候,在许都,倒是偶尔会有故人来访,目的是想让他引荐一下,谋一个出路。
对于真正有才华的人,荀彧当然就马上推荐给曹操,根据他们的才华来定职位。
而对于想来滥竽充数的人,荀彧会毫不客气地一口回绝,根本不给他们见曹操的机会。
对此,曹操是很满意的,不然的话,他这个主公天天面对那些人,就够头大了。
这个时代,士族的地位很高,纵然发现滥竽充数的,也不能把他们怎么着,最多是赶走就是。
但曹操基本上是那个时代的一个另类,死在他手下的士族,包括名士,可是不少。
最早的边让,后来的杨修,以及孔融,都是名震天下的才子啊。
西川的张松,因为出言不逊,被曹操乱棍打出过。
荀彧,最后也是死在了曹操的手中。
疑惑中,荀彧换了一身便服,就去了书房,果见一个须发斑白之人,正悠闲地坐在那里啜茶,脸上尽是陶醉之色,等了这么久,一点也不着急。
“公玮?”见到来人,荀彧不禁愣了一下,的确是故人啊。
公玮,是陈瑀的表字。
陈瑀,是东汉名士陈球的长子,而荀彧呢,算是陈球的门生,说陈瑀和荀彧是师兄弟,绝对不算错。
陈球有个弟弟叫陈琮,陈琮的长子名叫陈珪,陈珪又有个儿子叫陈登,也就是说,陈瑀是陈珪的堂弟,二人眼下都是张济麾下的谋士。
陈瑀原为吴郡太守,袁术称帝后,孙策率军三万北上讨伐,在走到钱塘的时候,陈瑀暗中勾结山贼祖郎、焦已和严白虎,让他们做内应,准备袭击江东诸郡。
岂不料,此事被鲁肃察觉,留守江东的吕范、徐逸便率军强行攻打陈瑀屯兵的海西之地,大破陈瑀。
随后,祖郎、焦已和严白虎也先后兵败,祖郎单身逃脱,焦已和严白虎皆被吕范所杀,江东之乱起得快,平得也快。
陈瑀以及其麾下大将陈牧,还有祖郎一起北上,投奔了张济。
本来,历史上,陈瑀兵败,麾下大将陈牧被杀,祖郎投降江东,只有陈瑀一个人北上投奔了袁绍,被袁绍任命为故安都尉。
张济的到来,扇动了蝴蝶的翅膀,结果就不一样了。
荀彧惊讶之后,随即就皱了皱眉头,一边走进客厅,一边淡淡问道:“公玮,你不是在驸马张济处吗,不知为何今日来此,莫非是得罪了张济,欲投靠我主也?”
陈瑀看了荀彧一眼,微微一笑:“文若啊,何人是你主也?”
“嗯?”这话问得,荀彧也是智者,很快就反应过来,皱了皱眉头,“公玮之意,莫非已经在朝中为官也?”
陈瑀对着北方一拱手:“承蒙陛下厚爱,瑀现在担任少府一职。”
少府,九卿之一,比陈瑀以前的吴郡太守要高出不少,的确是提拔了。
荀彧也微微吃了一惊,有点捉摸不定,陈瑀到底是汉臣,还是张济的人?
既然搞不清,荀彧就不动声色,来到主位上坐下,淡淡问道:“恭喜公玮,得蒙驸马器重,成为九卿之一,日后必然位列三公也。”
“哈哈哈……”陈瑀听得出来荀彧的话中话,大笑起来,“文若,不管是驸马举荐,还是先父余荫,亦或是陛下赏识,然陈瑀眼下乃为汉臣也。”
“却不知……”陈瑀又眯了眯眼睛,笑着问道,“文若眼下境况如何也?”
荀彧微微一笑:“荀彧一直安好,多蒙公玮惦念了。”
“嘿嘿。”陈瑀嘿嘿一笑,“文若,明人跟前不说暗话,文若眼下的境况并不算好吧。”
轻咳一声,陈瑀继续说道:“瑀素知文若对汉室忠心不二,一心想匡扶汉室,力挽狂澜,扫清宇内。”
“只是,天子在洛阳,曹操已被定为汉贼,不知文若以身侍贼,如何算是对汉室之忠也?”
荀彧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公玮是为张济做说客吧,哼,若是我家主公为汉贼,眼下张济挟天子,难道就不是汉贼乎?”
“不错,张济亦是汉贼也。”出乎荀彧意料之外的是,陈瑀竟然点了点头。
看着荀彧一脸的惊讶,陈瑀微微一笑道:“这天下诸侯,皆拥兵自立,哪一个肯将兵马大权交给陛下,哪一个不是汉贼?”
“汉室已经分崩离析,眼下陛下孤立无援,正需要我等忠义之士前往保护,为陛下出谋划策,分忧解难也。”
“可文若呢,明知陛下在洛阳,却还要栖身曹贼身侧,难道不是对汉室之不忠乎?”
“……”一番话,说得荀彧哑口无言,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陈瑀叹了口气道,“昔日之文若,便是如此。”
“可今日之文若,明知陛下在洛阳孤零零受苦,却无动于衷,实在可悲可叹也。”
荀彧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就算荀彧有侍奉陛下之心,可那张济岂能容荀彧留在陛下身边?”
陈瑀微微一笑:“文若小瞧陛下也,此番张济废黜皇后与贵妃,外放杨彪大人等人,陛下明知无可阻拦,便跟张济提了一个条件。”
“三公皆为张济所指派,但九卿之中,须得有六人为陛下指派,瑀便为六之一也,文若乃为六之二也。”
说着,陈瑀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帕,站起身来,走到荀彧的跟前,轻轻放在案几上,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处。
荀彧一脸的疑惑,拿起这个绢帕,展开一看,眼睛登时就直了。
一脸看了几遍,荀彧才将绢帕放下,微微一叹,目光中已经闪烁着晶莹了。
“没想到……”荀彧长叹一声,“没想到陛下竟然知道荀彧之志,荀彧纵死也无以能报答陛下也。”
荀彧纵然再聪明,他忠于汉室之心,只有荀攸一人知道,纵然是曹操都不知,但却瞒不过后世穿越过来的张济啊。
这绢帕之上,虽然是出自假刘协之手,实乃是张济之意。
陈瑀的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文若,陛下境况十分不妙,正需要我等忠贞之士前往辅佐,文若莫要坐视不理。”
“好。”荀彧一激动,点了点头,“公玮放心,最迟一月,荀彧必然已经身在洛阳城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