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试牛刀(下)
爬山虎带着阿东等三四十人赶在五点多钟就埋伏在垭口两侧,这条路是马车可以行走的唯一一条路。
只过了半个小时,那辆马车便从边境上回来了,只不过是林叔赶着车,车上只坐着两个人,晃晃悠悠的。
爬山虎用目光向阿东询问着。
阿东点点头说道:“是林叔,林俊生的族叔,货应该就在马车上。”
“其他人呢?”
阿东一脸的茫然:“我不知道啊,昨晚我离开寨子时还说有十几个人押运的。”
“不管了,兄弟们,动手!”爬山虎率先从林子里跳了出来。
前后几十人将马车团团围住。
“各位爷,我们是到同登贩水果了,车上就是一些甘蔗,小本……”林叔看到了爬山虎边上的阿东,他叹了口气,又说道:
“阿东,你居然帮着外人打自己寨子上的主意,你这样做,对的起寨子里的父老乡亲吗?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吗?”
林叔,你真是评书听多了,真把人生处处当做舞台啊,你这样问让我怎么答?是羞愧的低下头,还是脖子一耿破口大骂?
“林叔,别怪我出卖大家,是林大哥先对不起我们哥俩的,我哥到现在还躺着不能动呢。”
“那你应该去找法国佬报仇啊,怎么怪的上我们?”
两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辩,马车边发出一阵欢笑,一个声音喊道:“虎哥,大烟土,一箱子大烟土。”
不等爬山虎接话,阿东说;“我们赶紧的撤回寨子里,天都大亮了,来往的行人多。”
爬山虎点头,吼了一声:“把东西都放下,撤!”
这时候,林俊生已经率领大队人马占领了凤凰寨了。
二更天不到,林俊生便集合好队伍,然后摸黑出发了。走了两个多时辰,天蒙蒙亮时,来到一座山底下,在树林中歇了下来。
“咦,这地方不是凤凰寨吗?我们到这里干什么?”
“这帮人跟我们一样,可也有十几条枪啊,该不会让我们火拼吧。”
“兄弟们,你们说的没错。这就是凤凰寨的后山,如果我没算错,上面能拿刀枪不过十几个人。我们要悄悄的摸进去,争取一枪不发,将他们全部控制住。”
陆用之开始做战前简短动员。
“他们人都去哪里呢?”
这就是一支未经训练的队伍经常会发出的疑问。他们对指挥者还没有树立起绝对的信任,没有这种信任就缺乏坚强的战斗意志,执行命令时就不够坚决。
打完这一仗,首先要做的是训练,严格的训练。通过训练,至少要让他们在战前不再问那么多为什么?陆用之想。
“不出意外,都被我调出去了。我们先摸掉他们的老巢,然后在寨子里埋伏,等他们大队人马到了,再逼迫他们投降。”
陆用之再度解释战术计划。
凤凰寨是个百余户人家的寨子。这寨子附近没有水田,是在一个半山坡上,地形条件要比林俊生他们寨子好。
他们跟林俊生他们一样,都是以打劫绑票为生的。有枪十余杆,人数五六十人。
他们的老大爬山虎是湖南人,也是绿营裁撤下来的一个副哨长。他纠结了几个绿营兄弟鸠占鹊巢占了凤凰寨,以此为据点,隐隐的形成了一股势力。
陆用之挑中他开刀,是因为他是外来人流落在此的,跟本地人必然会有矛盾。拿下他们,可以将本地人收归于麾下。
当林俊生带着四五十人从后山攻进山寨时,果然,山寨里除了妇孺老幼,就十几个青壮男人,有的还没起床,一点防备都没有。
挨家挨户将人全部驱赶到祠堂里,留下几个人看守,其余人都在寨门里埋伏下来。十几杆枪抢占了寨门各个制高点,布下了埋伏圈。
过了一个多时辰,爬山虎带着队伍回来了。林叔依然赶着马车,其他二人被绑着,而阿东安然无事的走在队伍中间。
等到爬山虎他们进入了寨子,林俊生从埋伏处站出来,对天开了一枪,高喊道:
“爬山虎,你的老窝已经被我端了。现在有十几杆枪对着你,别乱动,一动就会把你打成筛子。赶快弃械投降,我保证你们人身安全。”
四五十人一起吼道:“弃械投降,弃械投降。”
爬山虎四周看看,见十几杆枪都指着自己,吼道:“老林,你他妈太不仗义了,居然敢阴我?”
“是你先不讲道上规矩,我的人投奔于你,你应该将他绑着,连人带枪给我送回来。你不仅没做,而且还打起了我烟土的主意。认栽吧,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
“什么合作?”
“先把枪都给老子放下,都不要妄动。凤凰寨的老少爷们,你们的家人都在祠堂里,别逼着我动粗啊。”
立即有人扔下了手里的武器,这个动作像瘟疫一样传播出去,刀枪扔了一地。
“好吧,老子光棍一条,愿赌服输,我投降!”
爬山虎看见一点胜算都没有,也交出了手中的步枪。
“都到那边站好。”阿东端着枪命令道。
爬山虎瞪了阿东一眼。
阿东笑嘻嘻的问道:“虎哥,我演的咋样,挺上戏的吧?”
“爬山虎,这个你就别再藏着了。”
林叔看见爬山虎腰里鼓鼓囊囊的,一伸手从他腰里抽出一把手枪,转手递给陆用之,说道:
“陆先生,这枪你用着合适,带着防身吧。”
林叔这是主动向他示好,表示自己先前顶撞陆用之的歉意。他作为比林俊生高出一辈的长辈,这样做已经是很难得了。
“谢谢林叔。柯尔特手枪,好枪啊。这枪是哪里来的?”
陆用之拿过来把玩了下,转头问爬山虎。
“从安南的法国人手上抢来的。”
爬山虎瓮声瓮气的答道。他又上上下下将陆用之打量了一番。
“这个局是你做的吧?林俊生他想不出这么阴毒的招。”
“算是吧,刚才林大哥已经说了,你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自己的贪心。”
林俊生走过来问:“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愿意跟我们走的我们欢迎,不愿意的让他们留在寨子里,强扭的瓜不甜。至于他们几个,我建议每人发两块大洋的路费让他们自谋生路。”
陆用之用手指着爬山虎他们几个外地人。
“刚才不是说好合作的吗?”
“没办法,一支队伍只能有一个老大。而你不是久居人下的人,我们犯不着冒险留下你这个隐患。”陆用之摇着头说。
爬山虎想了想,说道:“我等都是走投无路的人,这才做了土匪,到哪里都是为了一口饱饭。你一个秀才都愿辅佐林大哥,说明他确有过人之处。我等愿奉林大哥为主,如违此誓,不得善终。”
林俊生看向陆用之,陆用之两手一摊,说道:“你是老大,你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