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鲜血女皇
德拉帝国。
和阿拉贝拉无数机械造物齐聚的光景不同,这里,无数高塔林立。
一座座高塔屹立于大地之上。
一个个身上带着非人特征的类人生物,没有受到任何锁链束缚,但却一副完全没有反抗的姿态,尾随着背上以鲜血凝结双翼飞行的巫师去往一座座高塔。
然而,越是靠近那些高塔,这些类人生物的脸上,都会浮现出与外观不同的、人性化的恐惧。
仿佛这些高塔并非死物,而是宛如活物,是某种强大而可怕的巨兽。
并且,越是靠近这些高塔,他们的神态中的恐惧就越发浓郁,甚至身体都不自觉地压低,将头颅低下,显露出顺从臣服般的姿态。
而那些整体上还保持着人类身形的,带领这些非人生物向高塔行进的人,也并不对这个情况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并且,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能够发现,这些人,这些巫师,这些血脉巫师,望着高塔的视线,带着一种强烈的向往和狂热感。
整个帝国,各个位置都有一座座高塔竖起。
从外围的稀疏遍布,到最为中央的高塔林立,整个帝国密布了数以万计的高塔。
若是放在其他国度,这完全是不可想象的。
巫师塔是一个巫师家族智慧、资源、能力数代人的积累,就算是巴萨托纳这样通过战争不断扩大的帝国,整个帝国版图之上,也不过数千座巫师塔而已。
至于原因......
而在这高塔林立的国度的最中心,一棵瑰丽的巨树,屹立于大地之上。
生命研究塔。
这巨树是活物,也不是活物。
在其内部,有着硕大的空间。
一个个巫师,在树形高塔的内部来回活动着。
一个又一个身上带着各种非人特征的巫师,在巨树的内部来往着。
而在这树形高塔的最上方,一个容貌俊丽的女性,一对竖瞳望着前方的男人:
“你想要做什么?”
姿态威严而艳丽,带着致命吸引力的血冕女人,竖瞳中映照出了眼前这一脸狂热的男人的样子。
“进攻巴萨托纳!”
明显的、狂热的言语,从眼前这脸上身上蔓生般密布鳞片的男人口中发出。
然而,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并非是为了她这个德拉帝国的女皇而狂热。
并非是为了她这个“鲜血女皇”而行动。
而是因为.....
她的视线转向旁侧。
那坚固墙体,正微微鼓动着。
比起树木的生命力导管,倒不如说是某种血肉生物的血管。
自从那场波及整个荣光的大战之后,她从那位在大战中死亡的德拉帝国女皇那里继承了女皇的地位。
但是,在她继承了女皇的地位之后,却发现.....
这个女皇的地位,并不是什么无上的至高王权拥有者。
实际上,只不过是这座巫师塔的,这座活着的巫师塔的代行意志而已。
整个帝国的巫师,都是为了这座巫师塔而战。
不是为了她这个所谓的鲜血女皇,也不是为了这个帝国如何如何。
然而,更加可怕的是。
她的视线绕过了前方比起向她,更像是在向这座巫师塔宣誓的狂热男人,向着远处一座形状普通,与其他的巫师塔一般几乎没有差别的高塔。
巫师之间都流传着一个传说,德拉帝国只有一座巫师塔。
这句话,她并不觉得是错的。
无论这句话是源自外来的巫师除了惊叹巫师塔的数量之外,只发现了这座在外表上比较奇特的生命研究塔。
或者是源自无数次潜入德拉帝国,以观察乃至夺取研究塔为目的的巫师和白袍们的调查结果。
亦或者是源自她所查到的,关于荣光帝国时期的研究塔记录中,荣光帝国的研究塔数量是在神灵被消灭之后,才从十座变成十一座的记录。
但无论如何,她已然确认,这个血脉巫师的帝国之中,那被称为“血脉研究塔”的巫师塔,就隐藏在无数座巫师塔之中。
隐藏在这一座座活着的巫师塔之中。
血脉巫师,因为弱小而无法抵抗来自其他力量的侵蚀,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不惜利用一切手段来增强自己,而试图掌控这些侵蚀了自己身体的力量,也是最近的一条路。
鲜血在指间凝聚,头戴着血色冠冕的女人回忆着那铭刻在每一个血脉巫师踏入巫师道路时必须了解的故事的源头记载。
没有信念,并没有什么恪守的意志和准则。
只有为了活着,为了变得更强大以及以此为核心的不择手段。
魔物比人类更强,那就让自己被魔物的力量侵蚀,然后掌控住源自魔物的力量。
神灵比人类更强,那就让自己被神灵的力量侵蚀,然后掌控住源自魔物的力量。
然而......
看见荣光的人,因为荣光的夺目而被吸引,却总是忽视了背后的牺牲。
1000个人类,被魔物的力量侵蚀,只有10个能活下来,获得魔物的力量。
1000个被魔物的力量侵蚀的人,只有1个能够掌控这来自魔物的力量,成为血脉巫师。
耀眼的光芒容易招惹飞蛾,人们的目光也被光源吸引,纵使能够注意到周围,剩下的注意力也大都是集中在围绕光源飞舞的飞蛾身上,很难注意到地上堆满的飞蛾尸骸。
毕竟......
无论是从效率上,还是从精力的有限上说,把目光放在成功者的身上,学习成功者,模仿成功者,从成功者那里汲取经验,才是常态。
然而,自己,在那段时间被与其他显露光芒的职业者或者巫师、改造骑士、神职者一同被冠以“时代之子”这种称呼的自己,并不是一个成功者。
望着远处的天空,视线扫过那面容狂热的宣誓将会征服巴萨托纳,将咒法研究塔纳入德拉帝国版图的男人,她心中暗暗做出了决定,打破了那持续数十年的犹疑。
她的血色眼眸透出的视线,定格在窗外远处,一栋高大建筑上蔓生的花朵之上:
“没关系,与其留着一个无法控制的,只拥有半个能控制的,也不错。”
没有人听到她心中弥漫的自语声,除却一抹隐藏极深的晦暗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