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讲述过一个纹章图案后，老绅士的手指移动到另一个纹章图案上，那色彩虽然并不丰富的印本之上，纹章的轮廓却十分清晰——
    “久远的烈风居于菲勒克.....”
    “传说中，一些古老的贵族家族都有一些被称为‘问候语’的特殊习惯。”
    “这些问候语通常是地位相近或者下位贵族遇上上位贵族时，作为问候的语句，也是表明自身知道对方的来历。”
    “这些问候语基本上都能够从他们的纹章上找到一些端倪，和纹章上的图案意象都有所关联。”
    “你们看，这个纹章，上面有着螺旋形状的线条图案，这是‘风’的意象。”
    “在纹章中，螺旋形的绿色线条、杂乱交错的线条和一些左上右下类的平行曲线，都代表着‘风’相关的意象。”
    “单纯以线条作为判断依据并不准确，也不好判断，一般的纹章都会带有动物图腾类的图形，比如鹰、隼、金丝雀、夜莺等鸟类动物的意象，还有狮鹫、骏鹰等幻想生物之类的图案。”
    “比如斯图蒙克王室的纹章，由三部分组成——”
    “簇拥的紫红色巨树和贯穿巨树的箭矢，盘绕巨树飞行的三只鹰和杂乱线条构筑的王冠。”
    “紫红色和紫色往往象征君权，而贯穿事物，比如骨骼或者盾牌之类事物的箭矢，象征死亡，鹰这类意象比较寻常，是有‘负担责任’、‘敏锐’、‘果断’、‘迅速’、‘机敏’之类有决断力的意思。”
    “杂乱线条构筑的王冠......王冠自然是君权的象征，代表了斯图蒙克家族的统治者身份，而那些代表烈风的杂乱线条，很多研究者认为有‘风暴’、‘局势混乱’之类的衍生意思。”
    “基本上，很多家族都会在纹章上尽可能地宣扬家族的辉煌历史，斯图蒙克家族的纹章也表明了他们是从原来的统治者那里夺得的王室地位......”
    老绅士侃侃而谈，以斯图蒙克这个卡特西亚王室人尽皆知的纹章作为例子说明——
    “这个菲勒克家族的纹章也有三部分——”
    “螺旋形的绿色线条代表烈风，代表风暴，而中间的.....”
    老绅士讲述的语句微微一顿：
    “蛇，中间的图案应该是蛇图案的变种，不同家族使用的意象图形大体近似，但也有不相同的。”
    “蛇在纹章图案中，往往是代表‘知识’。”
    “知识？”
    从头听到尾一直没有机会插话的高尔斯先生迫不及待地来了一句:
    “蛇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代表知识？”
    蛇，总是会让人联想到毒和死亡，怎么可能是只是。
    面对这位高尔斯先生迫不及待展示自己“常识”的行动，老绅士只是微微瞥了他一眼：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你反对这个解释，你可以在一些比较有影响力的研究类书刊或者学院里发表你的论文，那些研究历史的学者们会很愿意和你交流的。”
    老绅士不咸不淡的驳斥，让这位高尔斯先生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尴尬，而这个时候，那位玛丽夫人则是出来为自己丈夫打了个圆场：
    “格林先生，你是说这个菲勒克家族是一个以博学、以知识为傲的家族吗？”
    “不知道。”老绅士摇了摇头。
    “啊？”这个回应，众人，包括柏迪和劳瑞丝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纹章的历史很悠久，但是，纹章并不是只有贵族能够使用。”
    “更明确地说，只有贵族们会对纹章上刻画的图案的意象做研究，也只有他们会讲究意象。”
    “纹章的历史太过久远，也许一开始，这些纹章只有贵族能够使用，但是，现在能够知道的历史是，包括原本严格上不算贵族的‘骑士’阶级，都有使用纹章的情况。”
    “虽然有研究说盾形纹章来自军功贵族，但在现如今有资料的历史中，盾形纹章最早就是战场上那些全身披甲的骑士们为了显露自己身份不被误伤而佩戴的.......”
    “而到了某个时期之后，贵族之外，无论是商人、旅人、酒庄，还有各种团体，各种平民都可以使用纹章。”
    “贵族和那些有一定知识的人，知道纹章的图案、纹路和颜色各代表什么，使用时会规范，但很明显，这些人之外的各种人和团体，并不严格地遵守......”
    “所以，之后的很多时候，纹章上的图案就不一定对应相应的象征释义了。”
    “之后，这样的情况也反向影响到了那些贵族，他们使用纹章的意象也出现了很多不规范的情况.....”
    老绅士一边感慨着，手指从那烈风纹章上移开：
    “包括‘问候语’，这种来自古老贵族的、似乎来自什么繁杂仪式的问候语，甚至出现在一些商业的竞技场上，那些模仿骑士决斗的冒牌货夜会给自己编一个听起来至少不难听的‘问候语’，哦，他们把这叫做‘头衔’。”
    “什么英勇的猎熊人、东边的风之鹰.......”
    老绅士半是感慨半是遗憾地看着书上的纹章：
    “这些书上的纹章，其实有很多都查不清来源。”
    老绅士的一通解释，让几人也都明白了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模仿者们的拙劣模仿，让本来能够作为标识的事物不再是标识，原本能够准确对照到历史的事物也失去了准确性。
    就像“爵士”这个称呼本来是对于贵族的统称，后来又多了准贵族，最后只要有点钱，有一些社会地位就是“爵士”。
    而模仿者模仿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名声而模仿，也许是因为金钱而模仿，也许是因为崇拜而模仿，又甚至只是因为好玩、因为一时兴起而模仿，但不管是什么原因，纹章逐渐混乱且大众化，失去准确性这一点，已经成为了事实。
    老绅士讲述的这些历史，让柏迪也不由得感慨了一番。
    也就是这个时候，劳瑞丝突然出声道：
    “格林.....爵士.....”
    模仿着刚才柏迪的称谓，劳瑞丝的目光落在了他那皮肤略显褶皱的右手戴着的戒指上。
    一直关注着柏迪动作的她，也因为柏迪的视线发现了那枚戒指。
    “您的戒指，也是纹章饰品吧？”
    她眨了眨眼睛，眼中泛着好奇的意味。
    “我的戒指吗？”
    老绅士摸了摸手指，似乎有些迷惘，又有些疑惑，仿佛在回忆但也不确定一般说道：
    “我也不能确定它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