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来了
送信来的是郑氏的家仆,连日疾驰给贺礼送来郑十的亲笔书信——
魏公李密、翟让率军围攻洛阳,隋帝调全国精兵救援之,派薛世雄为行军总管,令江都通守王世充等在内,率领精兵,救援洛阳。
贺礼道了声辛苦,让阿田带人下去吃饭休息,待人走空,本还平淡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洛阳的乱局开始了!
贺礼自己一个人坐在正堂,也不要人伺候,慢慢的磨墨,慢慢地思索。京城时报自五月初一创刊发行第一期,时至今日已经四期,据才柴反馈,口碑、声望在洛阳城中,有口皆碑,特别是在读书人中间,为时人所重,现在,是时候推出第五期,并在第六期的时候可以宣布休刊了。
贺礼一开始就没打算做长,他把京城时报当做一个引导舆论、动员舆情的平台和窗口,希望能引动读书人,更多的为天下、为百姓做事,希望能在洛阳乱局变危难时,能救下一些无辜百姓的性命,眼下就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也是对前面几期舆论引导的考验时刻。
贺礼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天,删删写写,写写删删,几易其稿,终于把第五期的头版文章写出来,写出来后,用火漆封好,等明天郑氏家仆回荥阳的时候一起带回去,再由阿财带去洛阳给才柴。
这事儿交待完,第二天送走郑氏的家仆,贺礼点齐人马,让曹满并陶三留守县衙,他则带上陶五,准备下乡巡视农桑。
贺礼这次没带贺鱼,时下道路条件有限,带着去怕贺鱼受不了颠簸辛苦,怕她生病,届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若是病了怕救不回来,毕竟医药条件有限,这时代小孩儿夭折率太高了。
让阿水姐弟也留在县衙陪着贺鱼,照顾她,陶三再从陶氏家族中找了个女眷过来照看着,贺礼这才放心的出发,路过街市的时候,就见徐世感徐三郎带着仆从跑出来,帽子都跑歪了,袍子上还沾着水迹,形容十分狼狈,一边跑还一边回头,自是没注意到贺礼一行,差点就撞在一起了。
“徐郎这是从何处来?怎地如此狼狈?”
贺礼开口,打了声招呼。
徐世感听到声音回头,见是贺礼,瞬时变了颜色,正待开口,就听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还有人在喊:“追,别让他跑了!”
徐世感脸色一变,扭头就想跑,贺礼一个动作,让人拦住他,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了何事?有本县在此,徐郎无需慌张。”
“关……关你什么事!快让开,莫要拦路……”
徐世感忍不住回了一句,话还未落,就被陶五一声暴喝:“呔,大胆,竟敢对我们令长无礼!”
徐世感梗着脖子一扬头,正要说话,追来的人已跑到跟前,看穿着打扮,多是普通老百姓,还有街市内做营生的店家,脸上皆带着怒色:“不要叫那个丧天良的跑了,贺县令那么好的官他还要骂,良心都被狗吃了……啊,是贺县令,草民见过贺县令。”
骂骂咧咧的出来,待看到在一旁的贺礼时,满脸的怒气立即变成了恭敬,哪怕手上还拿着锅铲、木棒、菜刀一类的东西也不管了,毕恭毕敬的向贺礼行礼。
贺礼下得马来,拱手道:“诸位免礼。本县可以问问徐郎是做了什么,大家何以如此对待他?”
“回贺县令,那人说你坏话,草民等看不过,正要替贺县令你出气呢。”
语气洋洋得意,脸上喜气洋洋。旁边人这时也七嘴八舌的道:
“就是,贺县令人好,不爱与人计较,但我们不成,对好官就须尊敬,无礼狂徒该打。”
“正是,丧良心之事不能做,也不能说,否则,如何对得起贺县令这等好官?若是贺县令因此被调走,那我们怎么办?”
……
七嘴八舌的一通说,贺礼提炼一下明白了,眼神饶有趣味的看徐世感一眼,徐世感梗着脖子强装不懂,然脸孔去通红,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贺礼笑了笑,抱拳拱手道:“多谢诸位乡亲的爱护,此事无妨,被人骂一骂又不会掉块肉,莫要耽误了诸位之事才是。”
“不耽搁的,贺县令之事,怎么能算耽搁呢?能维护贺县令你的声誉,我等只有高兴自豪的,不会觉得耽搁。”
“对对对。”
众人连连点头。
古代人民就是淳朴,对他一分好便恨不得回报万分,这自觉自愿维护一个人的事情,在现代还真没见过,搞得贺礼乱感动的。
认认真真、端端正正地朝众人一揖,贺礼道:“多谢诸位乡亲维护我,只是,为了区区小事便这般,实在不值。徐三郎尚年幼,与小孩子无须如此计较,大家都散了吧,回去吧,若是因此耽误了事就不好了。至于徐三郎,今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想来他的兄长会好好教导他的。”
贺礼这话一出来,徐世感脸都绿了,简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贺礼,贺礼还朝人露出个微笑,恨得徐世感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他刚把上次挨打的伤养好,这贺礼又要去向他哥哥告状——
世间竟有如此恶毒之人!
贺礼才不管他的心理活动,费力把人都劝回去,然后便看也不看徐世感,带着人径直走人出城,他可是成熟的人,才不跟小屁孩儿计较,反正就像他刚才说的,今天闹大了,徐二郎知道了,想必会好好跟弟弟谈心的。
贺礼带着人去巡视全县农桑去了,话说,第五期的内容送到洛阳,才柴刚收到便打算先睹为快,《三国演义》越来越精彩了,追更之人不易,有机会先看自是不用忍耐的,然只看了头版文章,追更的念头便忘了,一个人呆楞楞地坐着,想了很久——
《京城时报》第五期,问读书何用之书。
读书习字明理,值此乱局之下,当如何做?为天地立心,为万民请命,又当如何做?读书之人于此乱世中,又该承担怎样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