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一
大山与七子哼哼,再次踏上了征程,这一路走来,虽是辛苦,但也很是有趣,可以见到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人,偶尔会遇着凶险,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实在幸运之至!走得久了,越发能够感受这世间又是如此之大,如此之绚烂多彩!所以,每每大山说起要走,七子和哼哼也都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他们不仅能亲眼见识到各样美景,更能从大山口中听到当年发生的事情。有时候,七子和哼哼也都想过,若是这事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那该有多么令人震撼啊!只是,若真是那般,所受的辛苦,定然也会多出数位,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应付得来的!
三人又上路了,哼哼很是兴奋,大声说笑起来,与那些个契丹人打着招呼,他们看上去都是普通人,可七子早就知道了,他们正是大山曾经救下的那几位契丹武士!三人在这里住了几日,大家都已经混熟了,此时别过,看得出来,对方还是有些伤感的!别过之后,三人骑马前行,马背之上亦是带上许多吃的喝的,当然,酒也是少不了的,每人也都带了好几坛,挂在了马背之上!走出老远回头看去,那些个契丹武士仍是站在原处,不住往他们这方挥动着双手!七子心里,对这契丹人,更是少了许多畏惧,以往总是听人说起,这契丹人杀人如麻,可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都与他们打交道,并不觉得怎样特别!是啊,不论是大理、大宋,又或是契丹,普通的百姓们,总是最最善良,倒是那些个有权有势的家伙,反倒让人看不上眼!
七子骑着马儿,摇摇晃晃往前走着,速度并不快,也是有功夫讲话,听他如此来,
“大山哥,这地方真是不错,夏日里也不觉如何炎热,还真是个避暑的好去处呢!”
哼哼也道,
“听说冬日里也不会那么冷,或许是因谓临海的缘故吧!”
大山笑笑,说来,
“咱们也就留了几日,这也能看得出来?不过,靠近海边的地方,天气确实也会好些的吧!”
七子问道,
“大山哥,咱们这一行,有人保护,真是没有意思!”
哎,这话可是说到了哼哼的心里去了,她也附和道,
“是啊,是啊,总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们,哪哪都觉得不舒服!有时洗个身子,也是有种感觉,好似有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咦,真是太烦了啊!”
大山笑道,
“可是,没了他们,咱们要想安全走完这一路,可是困难得很呢!”
哼哼拍着胸脯,回道,
“哼,我才不怕呢,有大山哥在,咱们根本不用担心!再说了,我和七子也每日都有提升,咱们三人组合,哪会害怕他们!”
大山笑道,
“你倒是心大,呵呵,没见着厉害的角色吧,要是见着了,那就不会再这么讲啦!”
哼哼噘着嘴,道,
“要不,咱们试试先?!”
大山无奈摇摇头,又道,
“他们又不会听我的,我可安排不动他们!”
哼哼提着马绳,笑道,
“咱们老是走得这么慢,他们自然很容易跟上喽,嘿嘿,要是跑起来的话,啧啧,以咱们这马儿,不得把他们耍得老远么!”
这契丹人养好马,三人的马儿,也都换了最好的,而且,这几日七子和哼哼也是骑着它们四处玩耍,已经很是熟悉了,所以,这哼哼才会有这自信讲出这话!
大山微微点下头来,回道,
“嗯,说得也是有理,那你便试上一试呗!”
七子听得这话,也是跃跃欲试,也跟着道,
“那咱们还等什么,这就出发呗!”
大山咧开嘴,笑了笑,竟是先跑了起来,他已经窜出去老远了,哼哼和七子仍是呆在原地,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哼哼反应过来,又是大声喊着,
“哎呀,等等我啊,等等我啊!”
二人这才跟上,不过,已经被落得远了,大山若是不留力的话,他们又怎么可能追得上呢!三人顺着那沿海的一条道,如此奔走了一个多时辰,人马也都累得够呛,大山慢慢放下了脚步,哼哼和七子,也总算跟了上来。二人呼哧呼哧直喘,哼哼仍是不住抱怨,
“大山哥,你跑得也太快了吧!”
大山笑着回她,
“不快,不快,他们可是比我还要快哟!”
哼哼不由得回头一看,呵哟,又是见着了那些个契丹人的影子,他们始终与三人保持着同样的前进速度!哼哼这个时候,再不愿提及之前说过的那话,她双手叉腰,喘个不停,又道,
“算了,算是,骑马,是跑不过他们了,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七子也很吃惊,明明自己感觉已经是到了极限,可是,仍是无法将对方落下,哎,对方骑马的功夫啊,自己可是万万不及的了,若是他们愿意,随时都能追上来,帮着三人解决掉所有困难!七子思索了片刻,又是道出一句,
“要不,咱们弃了马进山去,要不,根本没可能甩开他们的嘛!”
哼哼想了想,也道,
“好,好,咱们进山,我就不相信了,还能甩不开他们!”
大山这次回了话,道,
“得了,得了,这几日啊,就别想啦,老老实实往前走就是了!”
七子也看出来了,大山是要往东北方向而去,沿着大海前行,也是要容易许多。西侧是山,大山似乎也不愿从那里过去,而且,那山看上去也并不十分高大,即便入了山林,也是不容易躲得开去!
哼哼想了想,又道,
“哎,哎,要不,咱们白日歇息,晚上再走,嘿嘿,那样也一定能够把他们甩在后头!”
七子听得这话,也是苦笑一声,回她道,
“你这脑袋,怎么想的,他们人多,随时都能分成两队,你无论选择什么时候走,他们也都能赶得上来!我看啊,还是得有个什么契机,方才能够摆脱得了他们!”
大山笑笑,又道一句,
“就这么想摆脱他们?!”
哼哼和七子一同回话,
“当然!”
哼哼瞧了七子一眼,又继续讲来,
“那样才刺激嘛!”
大山明白,他二人可是被自己的故事给激到了,所以,他们也想要好好体会一番!
大山笑笑,又是伸手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又道,
“现在先别要想了,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带着你们走的!走啦,走啦!”
大山说完,又是骑马小跑了起来,这次速度并不快,七子哼哼也是很容易就跟上了!这样的速度,对于马儿来说,也是最为舒服的,不必太过劳累,它们的心情自然也会欢乐许多!这一路走走又停停,强度不大,七子和哼哼还能抽出空来,到处走走看看!一连几日,三人也都在野地里将就将就,并不愿意再去麻烦他人!当然了,七子和哼哼不是想要体验这样的生活么,那便从现在开始吧!
这几日,也是经过许多村落,总体而言,常住人口还是不少的,有几个小镇,几座小城,三人经过之时,也会骑马过去看看!当然,这里的城镇,看上去都很小,与那大宋的大城,简直没法相比!还有些小小的集市,只有一条街道,两边排起做买卖的,牛羊马之类,拴在后头,等着买主过来!听人说起,这是契丹人带过来的交易方式,简单好使,虽然也有不少缺点,但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来这!
三人并不过多停留,又是继续前行,走着走着,那大海,也是再也见不着了。这日天明继续上路之时,七子方才发现,三人总算是换了个行进方向,那是日出的方向,而远处的群山,看上去也是在向他们招手那般!
七子很是兴奋,问道,
“大山哥,咱们这是要往那山里去么,哈哈,总算能够摆脱他们了!”
哼哼也道,
“是哎,是哎,咱们今日就能甩开他们了,真好,真好!哈哈,还等什么,趁他们还未反应过来,赶紧的呀!”
二人一提着绳子,齐齐看向大山,他们在等大山做决定,大山轻声哼了哼,回道,
“去吧,去吧,我等下就来!”
二人听得此话,立时向那方飞奔了过去,马儿这些日子,也算是养足了精神,这疯狂奔出,也是叫它们大为兴奋!马儿奔得极快,风声在耳边呼啸,叫人心中生起异样豪情!二人齐头并进,几乎算是肩并肩了!又拼了一阵,七子这才稍稍领先了一些!七子开心至极,略微靠后的哼哼,却是紧紧咬住了牙!
二人奔走一阵,远远的,却是看到了一队骑兵!七子大惊,亦是放慢了脚步,而哼哼也因此超过了他!七子见那一队骑兵来得奇快,也是多有担心,于是大声叫喊起来,
“停下,停下,咱们莫要再继续往前啦!”
哼哼大笑,哪里停得下来,不过,她还是很快回了话,
“哈哈,比不过我吧,比不过我吧!想要认输,那就痛快点儿,哈哈,哈哈!”
她还跑得着呢,七子当然也不可能任她一人过去,所以,又是策马扬鞭追了上去,这下倒好,哼哼又以为他要来追撵上来,可又是狠狠的抽动鞭子,一路疋奔而去!
那一队骑兵也是来得极快,这双方之间的距离本来还有些远的,可是,架不住他们同时往中间过来,很快,可就要挨在一起了!
七子大喊,
“你个疯女子,抬头看看,你可要冲到别人队伍里边去了!”
哼哼听着这话,仍是没有理睬,她并未留意远处,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嘲讽七子之上,又听她道,
“你可别想耍花招,今日输给我,其实也并不丢人,哈哈,哈哈!”
她又是抽了马儿两下,马儿吃痛,又是带着她继续往前!再行一阵,那方的马蹄之声,愈发的明显了,哼哼觉得奇怪,这才正正抬起了头来!呵哟,这上百号骑兵,正是迎着她飞奔过来!对方一看可都不是好惹的,立时把哼哼吓个够呛!其实啊,她早就该能着声响的,只是多次对七子讲话,又是得意得不行,所以,才会没注意到这个!还有,也是保护三人的那些位给他们安排得太好了,所以,这二人也都养成了习惯,根本不用担心是否会陷入危险之中!这次遇着的这些位,可并不像之前那般对他们温柔了,那突起的眼睛,那壮硕的胳膊,都是让人头皮发麻!
哼哼欲要停下,死死的拽住了绳子,马儿嘶鸣一声,前腿先站住,可是势头仍是正猛,根本没办法停下!于是乎,马儿往前来了个翻,而哼哼则是被它给甩飞了出去!马儿背上背着的两坛子酒,也是弹了出去,砸到地上,摔得粉碎,啧啧,真是可惜,可惜啊!
哼哼这一下摔得够惨,直被摔懵了过去,她虽然睁开了眼睛,却是不知自己所在何处,又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她头脑之中一片空白,也只见得那马儿从自己身边慢慢爬了起来!马儿倒是厉害,摔得这般厉害,仍是可以站得起来!
正此时,七子赶到现场,他翻身下马,迅速来到了哼哼身前!他一把扶住哼哼,大声与她讲话,
“莫动莫动,你这腿,怕是断了哟!”
哼哼听得了七子说话,又是过了好一阵子,方才把他的模样看清!她记不起他是谁,可是,七子的模样,却又是十分熟悉!听了七子刚才的话,好一会儿后,她方才真正反应过来,而后,又是一声狂叫,痛得眼泪直飞!哼哼的指甲狠狠的掐入了七子的胳膊里边,七子也是痛得不行,只不过,此时她受了伤,自是要先让让她,她愿意抓,那便抓吧!
哼哼叫唤个不停,撕心裂肺一般!这个时候,又哪里能够管了那一队骑兵来呢!对方已到跟前停下,将他二人围在当中,二人的坐骑,也已经被赶到了外边,这个时候若是还想要跑,那可得问对方要了!只不过,以二人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办到!
一人说话,
“宋人?!”
这一句契丹话,七子也是能够听得懂的,没错,对方是在问七子二人是不是宋人!七子回了一句,
“我是大理人!”
这一句,那些个契丹人也是教过七子的,所以,并不十分困难,而且,发音也很标准,确实也像是个土生土长了契丹人!
对方听着七子回话,也是一惊,而后大笑了起来,又道,
“是个大理人,还会说咱们的话呢!”
七子大吼一声,狠狠说道,
“你们没看到她腿摔折了么,还笑,笑个什么劲!”
这一句对方可是听不懂了,众人互看了一眼,很快有一人挤了进来,大声与众人解释,
“他说她的腿断了,要我们别笑他们!”
众人听得这话,可是开了怀,大笑了起来!
七子怒了,又道,
“笑什么笑,滚开,滚开!”
那人又翻译了一遍,
“他让我们滚开哦!”
众人更是笑个不停,当然,也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七子咬紧了牙关,一手护住哼哼,另一手则是拿住了棍子!这样的局面,是他二人万万没能想到的!哼哼不仅是受了重伤,而且,此时二人也是被对方包围,对方虽然暂时未有表现出恶意,但瞧他们模样,似乎也不像是要来帮自己的!七子心道,要是这女子早先知道会是这样,应该也不会再那么冲动的吧!只不过,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后悔药,她也只能认了!如今,只希望击退这些人,让七子可以把哼哼带走,寻个大夫好生医治!
对方窃窃私语,七子听了,好生难受!自己的身子,也被哼哼抱住,她仍在大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停得下来,这可更是让七子心头烦乱!七子感觉自己真是陷入了绝境,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继续才好了!正自慌乱之中,却又听得有人说上一句,
“来了,来了!”
这一句七子是听懂了,什么,他们在说“来了”?哎,又是什么来了呢?!七子仍是思索了好一阵,方才想起,这,这,自己怎么把大山给忘了呢!对方在说“来了”,会不会也是指的是大山呢?!七子想到此处,心里也是生起了希望,是啊,大山来了,一切定然也都会好了!
正想着,那些个契丹骑兵重列队形,让开了一条道来!从那条通道,一骑闲庭信步进了进来,马背上那人,戴着一张面具,只露出了半边脸,不过,另一边未有遮挡住的嘴角,也是扬起了老高,似乎在嘲笑着他们!哎哟,真是大山来了,七子立时觉得脸面过不去,也是把头给低了下来!
大山开口讲话,
“哎哟哟,这一下,可是摔得不轻哦!”
契丹骑兵笑个不停,不过,还是没有一人讲出话来!
又听大山接着道,
“啧啧,腿断了,怕是要些时日歇息了!哎,这地方,也不知能不能寻到个好大夫,要是寻不着,这腿多半要瘸了哟!”
哼哼一直在干嚎,此时听得大山说话,更是哇哇叫喊了起来,又听她叫嚷道,
“啊啊,我不要当瘸子,我不要当瘸子!”
大山呵呵直乐,回她,
“哎,你之前不是说过么,要亲自体会一下路途之艰辛,这不,刚才放开,就不行了了?!”
哼哼大喊道,
“我不,不,啊,快,快给我寻个好大夫!”
大山直摇头,道,
“好大夫我可寻不来哦!哎,对了,这军中应该是有大夫的,你若是真想啊,还是向他们求求情才是!”
哼哼一下子停下了哭,也是让七子有些不大适应了!七子揉了揉耳朵,总算是舒服了一些,他想要撤退,可是,哼哼仍是死死拽住了他,叫他没办法脱身!
哼哼又道,
“那跟他们说啊,让他们帮忙寻个大夫哇!”
大山呵呵直乐,又道,
“你自己问呗,反正他们有人可作解释不是!”
哼哼怒道,
“我才不要求他们,我才不要求他们!”
七子看不过去,帮着说好话,道,
“各位大哥,我二人只是在比拼骑马,并非有意冒犯!你们看看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能不能行行好,给寻个大夫给看看呢?!”
那人翻译一阵,众人也算听懂了,有人回了话,再由那人翻译道,
“呵呵,小女子倒是厉害,要是他肯叫大家一声哥哥,那我们便帮她把腿给治了!”
哼哼一听,又是火冒三丈,大声说来,
“你们给我滚,给我滚,我才不要你们同情!我就是瘸了,都不会叫你们哥哥!”
哼哼这一出,也是把众人给惊着,是啊,这么个小小的女子,竟也能爆发出如此能量,实在是不同寻常,他们也是对哼哼另眼相看了!那人解释完毕,众人有些不大好办了!七子见他们在犹豫,肯定是有所转机,于是又接着说来,
“诸位大哥,这女子是吃软不吃硬,你越是强硬,她可越发来劲,只有顺着她一些她才会好过!各位大哥,就莫要再与她较劲了,好么?”
众人听得这话,也都笑了起来,这时,纷纷往后方退走,给这地上二人施加的压迫之感,也是大为减轻!七子见他的话起了成效,也是大喜过望,忙着说来,
“多谢哥哥们,多谢哥哥们!”
呵,这一次,他总算是体会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的意思了!是啊,这样的情形之下,你越是强硬,对你自身越是不会有好处,倒还不如就像七子刚才做的那样,先多说几句好话,把气氛缓和下来,还欲怎样,那也都后来再想了!
大山突然笑了起来,又道一句,
“得了,该感受的已经感受过了,咱们这路啊,还得继续走不是!”
七子抬头看他,问道,
“大山哥,这,这,她的腿可是断了哟,这,这又怎么能走呢?!”
大山笑呵呵看他,抬了两次下巴,七子觉得奇怪,回头一看,也是差点儿没惊掉了自己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