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
“跟你,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沈沐阳还真的好了许多,说话也不那么喘了!她讲出这句,毒神却仍是呵呵笑个不停,所有人都没有讲话,想必也是在等着他如何回应,可他却是不急不缓,又笑了好一阵子方才回了话,只听他如此回来,
“跟我可说的确实不多,不过,事关生死,难道你们都不想知道,为何会成了这个样子!”
沈沐阳眼中一闪,问出话来,
“你,你为何要派人来攻,是,是真想当,当这天下之主?”
毒神一听这话,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捂着肚皮回她,
“天下之主?呵呵,你也太瞧得上你家男人了!在我看来,他只不过是个窃贼,盗取了别人的成果罢了!”
小乙不大清楚其中曲折,但弟承父业这事,说与他人听,都会觉得有些不大正常!小乙听这毒神言语,难道他是想要替太祖说说话?哎哟,莫非他是认得太祖不成?
沈沐阳略一沉默,小乙看那皇上,亦是眼波流转,似乎是在思索这毒神到底又是何许人也!沈沐阳回话,道,
“皇上征战杀场,出生入死,可是在刀尖马背上打下了江山!太祖自然也是因皇上品行俱佳,因而才会把皇位传于了他!太祖的决定,又岂是随意而为?!”
毒神大笑,又道,
“嗯,说得倒是有理哈,不过,我倒也不关心,究竟是谁来做这皇上!”
他竟又说出了这句,真是让小乙不解了!既是如此,那你又何必说出之前那句呢?他与太祖,又会有怎样关系呢?!
沈沐阳冷冷道,
“你,到底是为何来的?”
毒神咧开嘴,手上轻轻拍了拍皇上的肩头,回道,
“嗯,可不就是为了他么!”
小乙这时再忍不住,开口问来,
“你的手下四处搜刮,也很快撤走,似乎是没想过留下来的!所以说,你不是为了这皇位,而是,只是为了皇上一人!”
毒神伸手拍了拍皇上的肚子,回道,
“可不是么,就是为了他啊!”
沈沐阳急道,
“你与皇上,又有何仇何怨,为何单单针对于他?!”
毒神回他,
“也不瞒你们说,我这辈子,也没几个朋友,唯有一人,相互之间算得上是惺惺相惜。我这人,大家也都知晓的,从来看不起谁,即便是这皇帝,我也不会放在眼前。哎,那些年,潜心研习毒术,从未与外人接触。学成之后,出山与友人相会,却是得知友人一家老小,皆被害死!那个时候啊,你们的皇上还不是皇上,做事却比还皇上还要决绝!友人之死啊,便是他所为了!我那时心高无比,欲要在暗中将他毒杀!那时经验不足,所以啊,没能成功,反倒是被他手下武士打个重伤!还好我早作了预案,方才能够逃脱!从那之后啊,我的心啊,就都死了,所以,再想做什么事情,也都是不计后果了!我开始每日与毒为伴,亏得江湖中人抬爱,叫我一声毒神,哈哈,这个嘛,也是拜你们皇上所赐吧!”
小乙心潮起伏,什么,这毒神竟是这样成为毒神的?仅仅是因为友人被人害死,便要把这怒火撒到天下百姓身上?!
小乙咬住了牙,回道,
“你刚才不也说了,在这之前,已经研究毒术多年,呵,怎么又会算到皇上的身上呢?”
毒神微微点头,脸上的笑意仍在,回小乙道,
“哦,没错,你听得倒是仔细!不过,以往研习毒术,多为了解毒!而这之后嘛,则是为了杀人,二人区别,应该不用我再多解释了吧!”
小乙又道,
“那你把这怒火,转嫁到他人身上,也是很不应该的吧!”
毒神回他,
“嗯,我从未毒杀过一人,你这说话,似乎不大讲得通哦!”
小乙心中大骇,想必其他人也是一样!毒神竟能说出这话,你敢相信?他没毒杀过一人,这可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乙冷冷道,
“没有毒杀过一人,说出来,想必你自己都不会相信吧!”
毒神笑个不停,回他道,
“我也没有骗人的必要,你们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啊!”
他眯眼笑了起来,众人相不相信他的话,对于他来讲,都是无关紧要的!
小乙又道,
“这么多人因你而死,你还好意思说出这话来!”
毒神连眨了两下眼睛,又才回他,
“我的手下确实杀人不眨眼,呵呵,可我也没让他们杀人啊,他们杀人,我可管不着!”
小乙已经想到,这毒神确实有可能从未沾过血腥!他所有的行动,都是假手于他人,就如小乙一路过来,从未见到毒神,最多也只见到他手下的人在打打杀杀!如今真正见着了他,却又连其真正面目都看不清楚,这世上,怕是没人能够看得懂他了!
小乙有很多问题想问,随口说出一句,
“你的四个徒弟都死了,你可知晓的?!”
毒神听了这话,却是没有太多反应,似乎这师徒之间,没有太多的感情!不过,他既是毒神,又怎会可能有感情呢!
毒神微微点头,竟又笑出声来,回道,
“是啊,四个都死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乙心中一凉,看来在他心中,即便亲如自己的徒儿,都是可有可无,这人的心,也不知究竟冷到了怎样程度!
小乙又道,
“呵,他们为你出生入死,你竟是一点儿也不觉伤痛?”
毒神微微点头,又道,
“他们心甘情愿为我去死,我很喜欢,难道这还不够,为何又要伤感,呵呵,你可是多想了哟!”
小乙又问,
“那老二呢,你不是说,很欣赏他的么?!”
毒神咦了一声,回道,
“小乙啊,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呵呵,不错,不错,果真是个有趣之人!我啊,确实对老二有些偏爱,这是不假!哎,这一身的本事,若是没个传人,那该多么遗憾!老二确实也是个人才,可是,相对而言,心还是太软,遇到了那个女人之后,我便知他成不了大器了,可惜,实在是可惜!他与那女人一道死了,也好,也好!”
小乙又问,
“他是被雁云带走的,这事你可知晓?”
毒神回他,
“呵哟,你连这个都知道,可不简单啊!啧啧,我可对你更有兴趣了!”
小乙回他,
“所以说,这事是真的了?而那雁云,也很有可能是你毒神的帮凶!”
毒神略一思索,回道,
“嗯,算是吧,不过,我也只见过他一面,之后便在下边做事,嗯,这人虽然出自名门,却也没沾染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确实是个能干事的!这些年,也确实是为我做了不好事!”
毒神往后方看了一眼,又才接着说来,
“怎么,这里还有别人认得雁云?”
毒神说话声音不小,雁飞与他相距不远,自然也是听着了!雁云是他的大师兄,多少年前一去不返,他怎会想到,他最最敬重的大师兄,却一直是在为毒神办事!雁飞的身子在抖动得厉害,眼中也早已一片汪洋,小乙看他激动神情,实在很难再多问一句!当然,他更加不想与他说起,那日雁荡门山的贪酒之人,必然就是雁云!他们二人已然相遇,雁飞却是认不出他雁云,而雁云,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傅与师叔一同死了,仍是连一个字也未有对他们说起!
小乙深深呼吸几次,方才又问些其他,而沈沐阳也对小乙知道的事大感兴趣,很想多中得到毒神的更多秘密,所以,亦是没有开口打断他!所以,此时也就只有毒神与小乙相互问答了!
小乙又问,
“那空空儿呢,他自称是你的徒儿,你又如何看他?”
毒神嘴角一抬,笑着回应,
“这家伙啊,可是好玩得很!我有次失了一把软剑,是被他捡到了,初时还不肯认,后来老四从他身上搜到,立时就要把他拿去喂蛇!我刚巧路过见着,发现这家伙长了一张毒蝎脸,呵,你们可不知,这毒蝎脸有多难得,他若是能够潜行练毒,必能成为一代宗师!我还是惜才啊,把人给救下了!他脾气不小,竟也对我呵骂不止,而后听说我是毒神,便跪倒下来,让我教他东西!呵,我那日心情好,便让老四教了他一些皮毛,再把那软剑赐给了他!我们走后,听说他便以毒神弟子自居,我也无所谓,他爱怎样那就怎样吧!我并没想要把他留在身边,想着,他能到江湖之中历练历练,也是好事,若是能够活下去,或许还能为我所用!没想到啊,他果真是活着回来,于是,我又是教了他一些好玩的东西,呵呵,看他如此认真,我倒还真是有些后悔,没早些将他留住!”
毒神说了这许多,似乎对这空空儿十分满意啊!哎,难道他不知,老二或许就是被空空儿毒杀的么,想到此处,小乙又是问了出来,
“你可知晓,你的二徒弟,多有是被这空空儿毒杀!”
毒神微微点头,回道,
“我倒是不知,嗯,若真是这样,那也是老二学艺不精,或是太过大意,也是怪不得别人!”
呵,这毒神的思想,果真是异于常人!
小乙又道,
“你,你……”
小乙一时竟也语塞,讲不出话来!毒神很懂他心思,于是接着说来,
“你是想问,空空儿与我没太多瓜葛,而老二又是跟随我多年,定是更亲一些!哎,你要这样想嘛,谁对我忠心,能够替我办事,我自然就会高看他一眼啦!空空儿性子极端,可却是臣服于我,我所说的,他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做到,对我来说,他可不就是那不可多得的人才么!哦对,你可能还会想问白龙他们吧,老三老四啊,心里有什么鬼,我还不清楚么,这次载在白龙手上,也是他们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所以啊,白龙若是还会回到我身边,那我也会继续重用他,不过,这事恐怕不会发生了!”
是啊,以白龙使的多疑,他又怎敢再回到毒神身边呢,毕竟今日对话, 毒神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哪能料到,小乙会突然出现,还把这事给说了出来!哎,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最后又会投奔何人,或是自己另立山寨,自己来作了这当家的!
小乙之前一直在问人,可今日之事,仍是有太多的不解,于是又开口问来,
“我问你,你究竟是怎么办到,叫这东京城成为了一座空城!”
毒神大笑,又四下看了一眼,而后回他,
“怎样,是不是很佩服呀!当然,若是这君臣之间亲密无间,我又如何能够挑拨离间呢?要怪啊,还不得怪你自己,嗯,你说呢?”
毒神又是侧眼看向了皇上,皇上看起来比他小了一大块,毕竟这胖子的身形,世上也没几人能够比得上嘛!皇上眼中透出迷茫神色,他自然是想必也很是痛苦,或许这一切,也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吧!小乙明白,这是日积月累形成的,就如这次大将军被贬黜一般,可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呢!而这一次无人来救,或许也是因为他们心中怨愤难以平息吧!
小乙又道,
“所以说,你早就与别有用心之人串通一气,然后把能够抵抗的力量全都调走,所以,而后,便如今日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入了皇城!”
毒神回道,
“这是当然,我总不可能与那成千上万的兵马作战吧!”
小乙深吸了一口气,道,
“大将军,或许也是你的一个法码吧!”
毒神道,
“嗯,知道的真多!不过,我也没想到,这军武之中,竟仍有这许多人念着大将军!呵呵,一呼百应,可不正是他失了王道么!”
毒神再次笑着看向皇上,小乙看不清他的脸色,当然,应该也不会好看的吧!
小乙又道,
“我再问你,你的手下围住了宫殿,为何只守不攻呢,真的是想要让里边人饿得没了力气再战么?我以为,你们应该速战速决,可却如此战法,相当的可疑!他们,他们是在等着什么么?!”
毒神拍着肚皮道,
“小乙,你不错啊,这都看出来了,果真是有为的大好男儿!嘿嘿,如你所说,他们是在等我号令!”
毒神似乎很欣赏小乙,对小乙讲话之时,都是满面春光!小乙自己也觉有些不大舒服,别人听来,多半也会想入非非了吧!
小乙又道,
“那两只飞箭,便是这号令?!”
毒神笑着回他,
“没错,没错,看到飞箭,便可有序撤走了!当然,这个时候,皇宫之中的好玩意,多半也都拿到了,省着一点儿,也能过个大半辈子的啦!”
小乙又接着问来,
“还有,你早知皇上没在这宫殿之中,而你又确信,他必然还在皇宫,所以,派人出去四处搜寻,应该也是要找出皇上的下落,不知是与不是?!”
毒神笑道,
“呵呵,我可越来越喜欢你了哟!”
毒神说完这一句,那手又在肚子上来回磨着搓着,似是在等着小乙继续解释!小乙瞪了他一眼,又接着讲来,
“而那两箭飞射而出,正是表明了皇上已被找着,剩下来的,也是用不着你那许多手下了!”
毒神将之前一直放到皇上肩头上的那手拿了下来,而后双手拍起,啪啪直响,
“哎哟,哎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哎,若我不是毒神,或许还能与你成个忘年之交呢!没错,如你所说,那时确实是已经寻到了他的!”
小乙紧接着又问,
“你又如何能够确信能够打得过这许多人?!”
毒神回他,
“小乙啊,这毒神二字,又岂是随便叫的?若是用拳头,我确是打不过的,不过,咱们现在不是还有药么,你看看,这随意一用,可不就让他们全都趴下了么!”
小乙又道,
“那毒,是藏在了箭中,大火烧起,将毒散布出来,所以才会让所有人都中了毒,是与不是?!”
毒神一愣神,而后笑着回他,
“不是,不是,你再猜猜,猜猜!”
小乙心道,竟然不是这样?那么,又会有什么手段,能够让这里所有的人都中了毒呢?小乙陷入了沉思,可是,头脑之中一片混乱,又如何能够想得出来呢?
毒神乐呵呵笑起,把手往天上一指,又道,
“你再仔细想想?!”
小乙随着他那手看向天空,那云层被大火映照得通红,雪花落到火上,立时被化成了烟气,不过,在众人这方,飞雪飘洒过来,已然在地上、身上铺起了薄薄的一层!
小乙立时惊觉,忙道,
“你是说,毒是下在了这雪中?!”
毒神又是拍手称是,笑个不停,
“小乙啊小乙,刚才提醒了点点,你可又是一猜即中了哟!”
他这一声小乙叫得亲热,小乙浑身都不自在!他心中乱极,想到了许多!毒神,这人实在太过可怕,他竟是能够把毒下到云层之中,落雪下来,众人呼吸到体内,从而中毒!这样的手段,又怎会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到的呢!难怪啊难怪,大将军待到自己身边,离得这么远,也是一样中了毒!小乙忽又想起之前大将军说过的,毒神可比这里的所有人都强了太多太多,与他斗,真就是以卵击石!不过,小乙当然也不会怕他,毕竟自己,并未中毒,这也算是毒神失了一手吧!
小乙冷静问来,
“云层之上,又如何下毒?!”
毒神大大咧咧笑起,回道,
“这个简单,用箭把毒送上去不就得了!”
怎么可能如此简单!你想啊,这云层虽说不大高,但要能够把箭射到上边,又是需要怎样的臂力方可?再说了,云层一直在游走变幻,你又如何保证你下毒的那片区域落下的飞雪,能够刚刚好覆盖到这一范围之中?再有,即便都落下来,也无法保证所有人都吸食得到,若是有些位恰好没吃到,那接下来局势又要往哪个方向发展,可就不好说了!可即便如此,毒神仍是有这自信,能够轻松应对得来,啊,可真是本事啊!
小乙又道,
“你真的不像是人!”
毒神直点头,回道,
“这是当然,我是毒神,毒神他也是神嘛!”
小乙又问一句,
“各门各派好手齐聚于此,想来也是你的安排喽?!”
毒神这次换作了摇头,那脸上肥肉甩来甩去,模样十分滑稽!又听他如此回来,
“不,不,这个与我无干啊!当然,我也早料想到一切不会那么顺利,所以多做了些准备,呵呵,不过,他们来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处呢,还不是被我一齐收拾了!”
小乙又问,
“那,那你可知其中缘由?!”
毒神嘴角歪起,又看了皇上一眼,回道,
“这个嘛,或许就要问问叶风啦!”
这叶风二字,在小乙头脑之中炸响,什么,师傅怎会被牵扯进来?他,他究竟是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小乙越想,越是糊涂,不由得又问一句,
“我师傅,又怎会知晓这些的呢?!”
毒神一连眨了好几眼,又才问道,
“叶风,他是你师傅,不会这么巧吧!”
小乙当然知道,说出这话,或许会把自己也给牵扯进去,不过,他也没想要过多隐瞒,于是坚定说来,
“是,叶风是我师傅,如假包换!”
毒神重重的点了两下头,而又方才又道,
“哟哟哟,小乙啊,你可真是不简单,不简单啊!”
小乙又问,
“你倒是说说看,这事为何又与我师傅相关?!”
毒神呵呵直乐,又把手搭在了皇上的肩头,笑着回他,
“这个嘛,可不又是他干的好事了么!”
小乙看向皇上,可是一脸的茫然!毒神的意思也很明白,各门各派的好手过来援救,也都是皇上做的好事,哎,不对啊,这又如何能够说得通呢!小乙再看皇上,皇上的眼中,似乎有些恼怒与悔恨之意,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只能干愣着!他傻傻的听着,连嘴都回不上一句,最多最多,也只能眨上几下眼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