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只因说话那人,正是空空儿!他那恶魔般的声音,又是让刚才平静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他不是走了么,又怎会突然回来呢?!更要命的是,能够对付空空儿用毒之人,已然远去,若是他再对众人下手,可不就没人能够阻挡了么!小乙与瑶儿的毒还未全部解开,需要时间调养,秀坊姑娘们也是一样,刚又吃了许多酒,仍是站都站不起来!正此关键时候,树哥又是头痛欲裂,直往地上撞了下去!
小乙拉着瑶儿起身,二人往那门外看去,还未见得人,但空空儿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雁云,雁云,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小乙和瑶儿互看一眼,一齐道出一句,
“雁云?!”
那人竟是雁云?二人吃惊的正是这雁云二字,反倒是对空空儿回来并不十分上心!
瑶儿不由得讲出一句,
“臭汉子,那人,那人竟然是雁云么?!这,这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小乙回她,
“是啊,怎么会是雁云?!先不说这,你看看那边!”
二人暂时停下,只见远处有人过来,当然,空空儿也在其中,不过,他并非自己过来,而是被人绑起拉着往里行进!
空空儿还在大喊,
“雁云,你给我记住,我即便是死,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众秀坊姑娘如临大敌,虽然仍是十分虚弱,但也纷纷拿剑站了起来,若真有敌人过来,多半也是没太多用处!
瑶儿回转过身,对她们讲道,
“空空儿被人抓住带回来了,姊妹们莫要太过紧张!先坐下歇息,看他们又要做些什么!”
小乙扶着瑶儿回去坐下,秀坊姑娘们也从那窗口见着,心中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了下来!
阿果不由得哭出声来,大喊道,
“你们早些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小乙轻叹一声,低声对瑶儿讲道,
“臭娘们,你可知这些又是什么人么?!”
瑶儿回道,
“可能是来帮忙的吧,空空儿他们退了出去,刚才被他们撞上,空空儿这家伙用毒虽然厉害,可打架却不在行,被人捉了来,也是正常!”
小乙微微点头,回道,
“虽然他们抓了空空儿,但我总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咱俩还得多加小心才行!”
瑶儿明白他的意思,回道,
“不过,那毒太过厉害,咱俩一时半会儿,怕是恢复不来哦!”
平静下来之时,已经不痛了,可小乙深吸一口气,胸口处仍像火烧那般疼痛,看来还是需要时间才能恢复得过来!
外边人声停下,竟是没在往这方过来,也不知因为何事!秀坊姑娘们紧盯着对方动静,亦是小声议论起来!
瑶儿在小乙耳边轻声问话,
“臭汉子,你觉得那雁云,会,会是谁呢?!”
小乙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回她道,
“他穿得邋里邋遢,还带着面具,我想,就是为了不让别人认出他来!我看他身手亦是不错,又是嗜酒成性,刚才空空儿叫唤他一声雁云,这么一联想,或许他真就是那位了!”
瑶儿也是不住点头,回道,
“就是他,就是他,在雁荡门柱子上边寻着酒的,也定是他了!哎哟,咱们怎么都没想到呢,若不是自己人,又怎会如此轻易找着酒?!”
小乙也道,
“刚才情景我也见了,他举手头足之间,与雁荡山上那位,确是多有相似之处!可是,若那人真就是雁云,雁飞兄又怎会认不出他来呢?!”
瑶儿回道,
“哎,不是说雁云已经走了很多年了么,他的容貌大变,雁飞哥那时还小,认不出来也是正常嘛!不过,不过雁门主未能认得他,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小乙仔细想想,又道,
“不对,不对,雁门主,或许是认出他了!你再认真回忆回忆,雁门主见得他时,是不是有些异样表现呢?!”
瑶儿不住眨眼,脑中显现出当时情形,而后惊声回他,
“哎,臭汉子,还真别说,雁门主真是有些触动的呢!啧啧,这么说来,或许他真就是那雁云呢!哎哟,还有,还有,那个疯子,他是不是也认出了雁云,所以,所以在雁云走后变得那般疯狂,他要跟随雁云而去,却是把自己给摔死了!哎呀,哎呀,臭汉子,这样一来,可不就什么都讲得通了么!”
小乙还未想起那疯子雁喜,经瑶儿这般提醒,方才又想了起来!是啊,那人连夜下了山,雁喜亦是跟了出去,没准真是因为他认出了他,所以才会连自己的命也不要!哎,这人啊,那般执着,又是何苦呢!
小乙长长出了口气,又道,
“雁云,雁云,真是个神秘人物,在他身上,也不知还会有多少秘密!”
瑶儿也道,
“是啊,我可听你们说起过,他或许早就跟毒神的人马有些关联!今日空空儿再这般吼出他的名儿,可不就正好印证了这一点么!作为一个名门正派的大弟子,却是跑到毒神身边,他又有何目的?”
小乙认真回她,
“这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或许,或许,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比如,接近毒神,借机将其除去!”
瑶儿咬住了嘴唇,回道,
“嗯,我当然也愿意相信是这样的,不过,人心难测,变节之事,从古至今也是不少!再有,毒神能够让这许多人替他卖命,也定然有他的高明之处,或许这雁云,也逃不过去呢!”
小乙不住点头,又道,
“等一切真相大白,自然就能知晓了!臭娘们,咱们以后还得多留个心眼儿才行!”
瑶儿回道,
“嗯,这是自然,咱们都得小心一些才是!”
瑶儿往外看了一眼,外边人远远站着,却是不再靠近,也不知在等个什么!不过,看他们的表现,似乎没有敌意,这也当真奇怪得很!
瑶儿又道一声,
“臭汉子,外边的这些位也不动弹,好像在等什么人呢!”
小乙起身又看了一眼,回她道,
“你说的没错,应该是在等着什么人!呵,那空空儿被打趴在地上,我是说再没听着他接着叫唤呢!”
瑶儿也过来查看,果见那空空儿趴在地上,后背被一人踩住,他此时已经没了力气抵扛,就那般趴在地上,像头死猪那般!二人再认真瞧看一翻,对方人马也是整齐划一,个头身材也都差不太多!小乙心道,这样阵势,来的怕不是一般人才对!
正想着,空空儿身后的几位分开左右,让出了一条道来,而后从那通道走来几人!当头的一位,好像是个年轻男子,一身白衣着看似简单,却显得格外不同,就像小乙初见瑶儿之时一样,一眼便看出他那从骨子里边透露出来的尊贵气质!离得远些,所以未能看清对方真实面容,不过,仅那白里透红的脸蛋,也知他长相必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那年轻人身后跟着几位,应该是他的保镖了,个个太阳穴鼓起老高,仅看那几位走路的姿势,也能猜到是那高手中的高手了!呵,这人肯定不同凡响,要不也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擒下空空儿!可他究竟又是什么人物,小乙瑶儿一时之间,也是想不出来!
那年轻人身后又出现一位,引起了小乙和瑶儿的注意,只见那人脸上戴了个面具,遮住了半边脸!哎,不仅如此,那面具还把半个头也给包裹了起来!小乙二人互看一眼,都觉得这人很有问题!年轻人来到空空儿身边,与戴了半边面具的那位说了几句,面具男又向押着空空儿的那位问上几声,最后又才转告给年轻人知晓!年轻人听后,皱了起眉头,思索一阵,方才又安排下去!面具男耐心听着,又把年轻人的话转告于其他人知晓。完事之后,年轻人方才又带着那几人往这方过来!面具男则是跟在后头,让另几人把空空儿也给一并带来!
小乙瑶儿眼看着那年轻人,若有所思,看上去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却又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今日也真是奇怪,对许多人都有这般感觉,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中了那空空儿的毒,因而产生了幻觉!再看那年轻人,已然来到了大殿门前!哎哟,这人唇红齿白,皮肤吹弹可,一双箭眉,双眼有神,还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呢!他这模样,与小陶还是有些不同,小陶就似个女子那般,可这人虽美,却仍有那男人的阳刚之气,叫人看起来,更加亲切一些!
年轻人来到门口,却是不慌着进来,又在窗前敲打了几下,看上去挺有教养的模样!紧接着,又听他道来,
“各位秀坊姊妹,小巍今日正巧路过扬州,听闻秀坊有难,所以带着手下过来相助,没曾想正好撞到了这些匪徒,于是全都擒下!这不,我已经把这主犯带来,一切听从姑娘们发落!”
所有人都知道空空儿被人抓住,激动心情溢于言表,而眼前这位男子,仿佛集所有美好于一身,怎不叫人心动!没有人回话,年轻人便在原地等候,瑶儿看不过去,问了一声,
“要不,你进来说话!”
那人听了这话,又再次确认,道,
“真可以进来说话么?!”
秀坊姑娘们这才回过了神,一同唤他进来!
年轻人迈步往前,却仍是只有他一人进到殿中,看来他也知晓的,这里边多是女子,叫太多男人进来,实在有些不大合适!小乙与瑶儿就在殿门不远处,他来到二人身边,轻施一礼,方才又道,
“那人口里一直在喊着的雁云,应该就是兄台了吧?!”
小乙笑着回他,
“不,不,我是小乙,至于雁云是谁,我也是不晓得的!”
瑶儿却问他道,
“外边这许多人,都是你的手下?!”
那人微笑着点头,回道,
“确是自家手下,平日常有练武,所以身手还算过得去!”
树哥这一阵子一直在用头来撞柱子,这个时候似乎好了些,终于放开了柱子跑到那人跟前!他的脸与那人相隔也只一寸,小乙都担心他一个不小心,亲了上去!可对方脸上仍是挂着微笑,身子纹丝未动,冷静的出奇!这种定力,与他小小年纪,实在有些不大相符!
树哥问道,
“你刚才说你是谁呢?!”
年轻人缓缓眨了一眼,轻声回他,
“朋友们都叫我小巍,若是不弃,几位亦可这般叫我!”
树哥抱着头,额头之上呈那黑紫颜色,实在怪吓人的,小乙上前拉了他一把,这才将他二人分开!
小乙说道,
“小巍公子,今日多谢有你相助!”
那小巍公子眼神真挚,叫小乙也是心生好感,听他回道,
“举手之劳罢了,算不得什么,算不什么!”
他往小乙身后看了一眼,又是微笑出声,
“看起来,姊妹们似乎没什么大碍,哎,我这也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小乙看得出来,他见后方全是女子,所以似乎不大愿意再往里走,总不能让他老这般站着吧,所以小乙问树哥,道,
“树哥,能找着凳子么?”
树哥立时想到,是啊,有贵客到,自己倒是招呼不周了!他也不把自己当作外人,立马大声说来,
“小巍公子,你等等,等等,我马上就回,马上就回!”
树哥拍着头跑了出去,那空空儿被带到了门口,小乙清楚听得他呸了好大一声,应该是朝着空空儿吐了好大一口痰吧!树哥跑开,仍是听得嘭嘭好几声响!
小巍公子呵呵笑着,说道,
“这位叫树哥?还真是有趣得很哦!”
小巍公子指着自己的额头说话,小乙于是把那空空儿如何暗算于树哥简单讲给他听,他听完之后不住点头,盛赞树哥,道,
“有情有义的汉子,难得,难得!”
刚讲完这一句,可又是听得外边有人奔跑,哎哟,可不又是那树哥么!他这一去一回可真够快的,果真是对这秀坊了如指掌呢!树哥现在就真成了主人,说话也是那主人姿态,就像这秀坊是他家一样!
“小巍公子请坐,还有,这酒啊,你敞开了喝,要是不够,我再去拿!”
树哥一手拿着长凳,另一手则又抱了一坛子酒,酒坛比之前有那个小些,不过也能装上个三四十斤!小乙瑶儿都是瞪着双眼看他,树哥呵呵一乐,又道,
“刚才搬了两坛,想着要是不够吃,再去拿来!嘿嘿,还好我早作了准备,顺手又给带过来了!小巍公子,你吃,你吃!”
树哥一把揪开封口,递到了小巍公子胸前,小巍公子面对这般粗人,仍是不失风度,回道,
“小巍不善饮酒,可否只吃一口?!”
树哥笑道,
“自然是好的,来吧,小巍公子!”
小巍公子把酒接了过去,这二三十斤在他手里,却也十分轻巧,嗯,这样看来,也还是个练家子呢!吃了一口,看上去十分艰难,不像是装出来的!小乙对他的好感又进了一步,是啊,试问哪家公子,能够随随便便吃下一个刚才见得的人端来的酒呢?这等胆识,可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人物!
小巍公子吃完这一口,树哥把酒又接了过去,自己来了几大口!小乙很是奇怪,那日与他吃酒,似乎没吃多少,却是醉成了那个模样,今日看起来,酒量却是大增不少,实在奇怪!哎,难道真是那酒不醉人人自醉么,呵,奇了,奇了!
树哥吃了,又把酒递到小乙这边,小乙摆手拒绝,他又才将其放到长凳几边。树哥上前拉着小巍公子的手,带着过去,把他按到了长凳之上,又道,
“姊妹们,这是小巍公子,他也是咱们的大恩人,呵呵,之前那空空儿,耀武扬威,好不厉害!这个时候啊,可是被踩在地下,连声都出不得了!”
小巍公子被他这么一介绍,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忙站起身来,对秀坊姑娘们讲道,
“我也只不过刚巧遇上了,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有秀坊姑娘问道,
“小巍公子,可否,可否将那贼人带上来与我们看看?”
小巍公子直点头,欲要回身吩咐手下,可树哥却是跑得比谁都快,到了殿门处,往外呼喊起来,
“喂,小巍公子让你们带这家伙进来呢!”
那几位未有听见公子吩咐,所以没敢动弹!
“带他进来吧!”
小巍公子慢慢走到树哥身边,如此这般吩咐一句,那几人这才听令,带着人一齐进来。
树哥呵呵直乐,却也不显尴尬,一头的青紫,看上去又更加可爱了一些!小乙朝他眨了眨眼,他拍了拍肚子,方才又跟到了小乙瑶儿这边。
空空儿身上多处受伤,包裹住耳朵的长布,也早就被血水染尽,此时呈那黑紫颜色,好不瘆人!他已经昏了过去,被两位大汉提起,扔到了地上,仍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就像是真死了那般!两位大汉一点儿不敢分神,害怕他再暴起伤人!不过,小乙看空空儿此时模样,怕是有心,也没那力了!
小巍公子问道,
“空空儿在此,不知姑娘们又要如何处置他呢!”
秀坊姑娘一看,果真是那可恶的空空儿,于是开始窃窃私语,不过,她们似乎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
树哥突然问了一声,
“芳姐醒了么,芳姐醒了么?!”
是啊,这等情形之下,总还是要有个能作主的才行!看这殿中百十位秀坊姑娘,也就只有芳姐能够说一不二了!可是,芳姐似乎还未醒来,情况仍然不大明朗!
阿果一直抱着芳姐,听树哥问话,于是回了一句,
“芳姐吃了药,也是慢慢有了呼吸,我想,再多歇息一阵,应该也就能够好了!”
树哥十分高兴,大声说来,
“真好,真好,咱们全都没事,真好,真好……”
树哥喜形于色,一边叫着好,一边蹦跳不止,也不知是不是跳起来之后,他脑袋也就不再那么痛了!小乙晃眼见着小巍公子,他站在长凳边,眼中竟是有些泪花!小巍公子发现小乙正在看他,亦是朝小乙轻轻一笑,点下头来!
树哥跑跳回来,又问那小巍公子,道,
“小巍公子,这空空儿不是还有许多手下么,你也一并给抓来了么?!”
小巍公子回道,
“嗯,这秀坊门外,还有诸多江湖义士,我们一齐努力,对方无所遁形,应该也全都擒下了,即便有那落网之鱼,想必也很快会拿回的,大家一定放心!”
树哥拍着手,道,
“厉害,厉害!那些人我也是亲自见识过的,每人都是极有本事,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小巍公子,你们可真是不简单啊!”
小巍公子笑着回他,
“树哥可莫要再这般讲了,那可是咱们各路江湖好汉,齐心协力才能做到,绝对不是我小巍一人之功!”
树哥呵呵笑着,又道,
“小巍公子,今日高兴,咱们再吃一口!”
树哥又把酒给递了过去,小乙管不了他,与瑶儿一同笑着瑶起头来。 树哥接着往前,那坛口直接送到了小巍公子的嘴唇之上,小巍公子无法拒绝,也只好又吃一口!这一口下肚之后,脸上起了些红润,看上去,可又更加好看了一些!不少秀坊姑娘都在偷瞄这方,看来也是被他的气质与美貌所折服!是啊,这般人物,试问哪个姑娘不会喜欢呢!
小巍公子吃完这一口,似乎有些醉意,树哥呵呵直乐,带着他又坐到长凳之上,把酒放到一边,又道,
“小巍公子,咱们都是明白人,说吧,你来秀坊,又有何种目的?!”
这话一出,小乙真是大感意外,呵,树哥看起来疯疯癫癫,却是比谁都要明白!他这般问话,太过直接,不过,对于秀坊弟子来说,这才是她们最最关心的问题!这小巍公子,果真只是路过那么简单?
小巍公子正欲开口,却又听得一人嘶哑嗓音响起,
“雁云,雁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呵,说话之人,竟是那趴在地上,早已不成人样的空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