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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弃后的日常_分节阅读_50

      徐彻脸上血色尽褪,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愣怔地盯着宁帝,已全然顾不得什么僭越失礼,原本坚定的“不相信”的念头在宁帝毫不回避的坦然对视中渐渐动摇,双唇苍白着颤抖翕动,一时间就连气声也发不出来。

    “徐家,看来已经放弃你了。”宁帝微微倾身,语气平静淡然,“徐贵妃倒是惦记着你,千方百计送了消息出去,想让那人想办法保你一命,奈何,那人似乎也准备舍弃你这颗棋子了。”

    宁帝直起身,意兴阑珊地瞄了眼瘫在地上的徐彻,“确切地说,在你落网的那一刻,那人就已经视你为弃子了,押解回京途中的拦截狙杀就是最好的证明。当然,你可能想不到,你的胞弟徐昂,也在其中掺了一脚。”

    “不!这......这不可能!”徐彻嘶哑的声音冲破焦灼的喉咙,眼底的血丝交缠纠结,迅速侵染着眼白,“这不可能......”

    曾经坚定的信任,如风中摇曳的残烛,剧烈晃动挣扎几下后,噗的一声熄灭。

    原来,皇上早已洞悉一切。

    宁帝将随身带来的供词拿了出来,扔到徐彻身前,“画押吧,那些因你而死的冤魂们在看着你,这是你欠他们的。”

    无意再多费口舌,宁帝转身之际,忽听得背后徐彻哀恸的声音,“皇上,卿儿对您的诚心天地可鉴,望您能念在多年鹣鲽情分,护她周全!”

    宁帝却是连脚步也未曾滞停,抬腿径直向外面走去。

    诚心天地可鉴?鹣鲽情分?

    现下听到这样的词,只让宁帝觉得可笑与讽刺。

    三日后,午门外,百官云集,无人缺席,只为赴这一场观刑。

    百官之外,全京城的百姓似乎都聚集于此,里三层外三层又外三层地将刑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刑台上的三人,有手握实权的一方大吏,有权盛朝野的皇家外戚,也有圣恩加身的内臣宦官。

    当午门刑台被这三人的鲜血浸染,满城百姓高呼“皇上万岁”,高呼天道轮回善恶有报时,观刑的百官们却一个个噤若寒蝉。

    若说皇庄侵地一案永安县菜市口的鲜血是预警,那么,今日午门刑台上的鲜血,则正式拉开了宁帝整肃官吏的大幕。

    一连数日,百官的鼻尖都萦绕着鲜明的血腥气,饶是徐尚书再经历过大风大浪,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砍头,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迫下,很快就垮得起不来床了。

    宁帝手一挥,痛快地批了一个月的长假。

    几日后,徐贵妃自请去法华寺敬香祈福,并代其父抄经渡赎罪业。

    宁帝很痛快地准请。

    就在徐贵妃轻车简从奔赴法华寺之际,一份誊写的调查报告从皇庄发出,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宁帝手里,另附有一封皇后严静思的亲笔书信。

    宁帝先将调查结果快速浏览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呈现出微微的波动。不得不承认,左云和康保联手后,办事的效率和成效皆有显著的进步,连这等陈年秘事也能挖出来。

    没想到,这两人竟埋藏得如此之深......

    宁帝锋眸微眯,沉吟片刻后,拆开了严静思的亲笔信。

    偌大的一张信纸,只潇洒挥写了四个大字,笔划劲利、结体疏朗、清润自然,端看行笔气韵,竟是又精进了不少。

    而真正让宁帝的目光胶着其上不忍挪移的,却是这四个字本身的蕴意。

    诸王就藩。

    再一次,帝后二人不谋而合。

    宁帝凝视着手里信纸上的四个字,若此刻有人进来,一定会以为他在鉴赏某位书法大师的真迹。

    ☆、第50章 诸王就藩

    景安四年,孟冬,初一大朝会。

    宁帝继颁布青苗、均田两法后,再度出乎意料地往看似平静的水面中砸进了一块巨石:诸王就藩。

    满朝臣工,尤其是几位内阁大臣,当场愣怔。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皇上越过内阁直接发布政令。

    严阁老看了眼同样脸色微颓的徐劼,松弛的眼皮半垂着,掩下眼底的黯然。

    皇上此举,明显再发出一个信号:对内阁的不信任和不满。

    想到几日前接到的皇后娘娘的那封回信,严阁老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一反往日的藏锋,在左宗正慷慨陈词祖宗之法不可轻易、言辞激烈表示反对之际,首个站出来明确表示支持皇上的决定。

    符崇岳紧随其后,附议严阁老。

    内阁五人,林远尚在越州主持灾后重建,严阁老与符崇岳出列,也只能代表内阁半数的倾向,朝臣们的目光瞬间就聚焦在了另两位阁臣身上。

    经由皇庄和越州两件大案,宁帝的决绝铁血手腕已初露锋芒,朝臣们不得不面对现实,往昔宽厚仁和的皇上,已经开始释放他的另一面。

    徐劼并未犹豫多久,很快出列表态,支持皇上的决定,陈寿紧跟着附议。

    内阁尽数拥护皇上,群臣见状,纷纷附议,一时间,宗人府和少数几位都察院和六科言官的反对声音相形见绌。

    宁帝稳坐在御座上,俯视着跸阶下的群臣,面无异色,让人猜度不出丝毫的心绪。

    “皇上,祖宗之法不可轻易,诸王封而不就藩,乃圣祖皇帝钦定,岂可轻易改之?!”

    御书房内,都察院右副都御使陶臻言辞恳恳,反对态度坚决,“圣祖当年立下此策,目的就是防范藩王在封地拥兵自立,割据一方,进而威胁皇权,危机我大宁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统太平盛世!”

    “臣腆为天子耳目之职,身负纠劾百司、明辨曲直之责,正天子视听,亦责无旁贷,若能让皇上不再一意孤行,臣,死不足惜!”

    福海随侍一旁,听得陶御史这番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嗬,这意思,是要死谏?!

    自今上登基,这位陶御史就是出了名的爱找皇上茬儿,从行走坐卧到政意论策,甚至是皇上对后宫的态度,尽在他上谏的范围之内。

    福海对这位陶御史的印象,一个词概括,就是:欠儿!

    偌大的御书房,只有陶御史以头磕地的声音,没一会儿功夫,打磨光滑的青石地面上就血迹氤氲。

    然而,宁帝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抱臂靠坐在御椅上。

    “皇上——”一同觐见的宗人令庆亲王贺纶欲出声为陶臻解围,却别宁帝一记森冷的目光阻止。

    迟迟得不到皇上的回应,陶臻头头见响的磕头也没法儿停,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磕。

    流血加震荡,很快,陶御史和单薄一点边儿也不沾的身体开始明显打晃。

    祁杭作为陶御史的顶头上峰,都察院的老大,始终保持旁观,丝毫没有为其出头解围的意图。

    沉闷的叩首声连续不断响在压抑无声的御书房内,仿佛陶臻的额头不仅磕在了青石地面上,也磕在了在场诸人的心上。

    终于,在陶臻气力不支几欲瘫倒在地之际,宁帝悠悠开口道:“诚如陶御史所言,诸王不就藩乃圣祖所定,然,时移世易。朕自幼熟读帝训,可从未在圣祖的遗训里见到过这条规矩永世不可更易的只言片语。”

    宁帝冷然的目光淡淡扫过垂手站在一旁的几人,最后定格在额头高肿渗血、形容狼狈的陶臻身上,“说什么祖宗之法不可轻易,不过是你们自己的猜度、想法。言之凿凿,还以死相挟,怎的,是朕的祖宗们托梦给你们了吗?那要不要朕送你们过去,与祖宗们详细谈谈,该如何能拦下朕!”

    “臣等不敢!皇上息怒!”房内众人齐齐跪倒,惶然叩首。

    祁杭险些因为皇上这番话爆笑出声,忙随着跪了下来,将头垂得低低的,咬唇掐腿,总算是把这口气卡在了喉咙。

    “你们担心什么,朕自然明了。”

    宁帝话锋一转,眼底的冷意渐收,道:“不就藩,就能避免同室操戈了?三王之乱,跸阶前的血可是才干了不到十年。京城,弹丸之地,王族勋贵聚集,不论旁的,你们且看看京兆尹鲁鸿快掉光的头发,就知道其中多少麻烦事。”

    “皇上,臣担忧的是,王族勋贵们之中任是再骄纵之人,在天子脚下也会受威慑懂得收敛,若是放归封地,无所挟制,臣恐会殃及更多无辜百姓......”庆亲王贺纶乃宁帝血亲皇叔,此时,也就他还能在宁帝搬出祖宗们的名号之后继续表抒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