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明珠走在前，人潮熙攘，没有发现远远的，有个略花哨的高大人影，正跟着她……

    莫明珠到那儿时才不过午时三刻左右，伙计竟在关门。

    伙计：“姑娘，你去别的铺子买香料吧，今天我们今天不做生意了。”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见你们老板的。”

    莫明珠带着面纱，伙计没认出来，推三阻四。

    “我是莫府的莫明珠，你快去通报。”

    伙计大为惊诧！记得上回见莫明珠，还是个弯腰驼背、目光闪躲的的模样，说话也小声得很，哪里这样大方自信。

    莫明珠终于见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是一双慈祥的老人，头发半白了，见了莫明珠泛着老泪上下看，唯恐少了块肉。

    “前几日听闻你受了大苦，我和你外祖父都想去莫府看看，无奈我们身子不济，受不住马车颠簸，只怕来了更给你添麻烦，就没来，你可别怪外祖父、外祖母啊……”老妇人颤颤巍巍道。

    “外祖父、外祖母对明珠这般好，有什么好的都往我这里送，明珠怎么会怪你们。”莫明珠被老人苍老却温暖的手握着，心里也跟着升起暖意，“应该是明珠该求你们原谅，从前明珠不懂事，来看你们二老看得少，希望你们原谅。”

    两老人惊诧，互看了一眼，再将莫明珠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莫明珠从前虽然也敬爱他们，可是从不会这么大大方方的说话，更没有这么自信的眼神。

    “外祖母，为何这么早就关门了？外头街道上的人还多着呢。”

    二老一听这话题，头发都要愁掉完了。

    “唉……最近国公府的大爷也插手做香料了，收购了好多家铺子，我们不卖，得罪了他们，他们便让批发香料的商贩把我们的香料做了手脚，好多形状、眼色、气味相似的香料都参杂在一起，我们……没法子卖。”

    香料进货价就贵，这一大批货若亏了，他们就血本无归了，这铺子，不卖也得卖了。

    二老的儿子，也就是莫明珠的舅舅，为了寻个制香大师来区分香料，已奔走多日，可惜，香料混杂、难度太大，这样的奇才，实在难寻。

    莫明珠：“外祖父、外祖母，龙额书院有个制香房，听说那制香师十分了得，为何不去请他？”

    二老听了又是一叹。

    “那位制香大师何其尊贵，哪里是我们请得动的，只怕皇上亲自去看能不能请得动了。”

    二老沉沉叹气，莫明珠听着不是滋味，受他们关心这么久，她也很想帮助、回报他们。咦，对了，她的眼睛不是能够，看见气味么……

    “外祖父、外祖母，如果是单纯的区分、归类各种香料，明珠或许能帮你们解难。”

    二老一听，大为吃惊。

    ☆、第22章 明珠巧眼辨香料（下）

    二老一喜，而后又迅速垮下脸。

    “唉，我们请遍了城里能请到的制香高手，他们都失败了，你又从没了解过香料，恐怕……”

    外祖父捋了捋白胡须：“既然明珠有兴趣，试试也就当兴趣学习了。明珠，你跟外祖父这边来。”

    莫明珠还是第一次进入香料仓库，各种各样的香料颗粒、细条，有好几百种，光是同一个颜色的就有十来种。

    同一种香料又有不同的形状，或条形或块状，更是混淆得很。这些要么形状相似、要么气味相似的香料，若是凭着嗅觉和肉眼观察，确实极难分开！

    不过，莫明珠看了一眼这些香料之后，反而放下了心！

    每一种味道都有自己的颜色，红黄蓝绿各个色系，比如红色系，其中有浅红、中红、深红，各不相同，对别人来说要凭鼻子嗅、很难区分，可对她来说，并不难——眼睛能辨别！

    异能眼这件事，绝对不能声张出去！否则她很可能被当做怪物打死。于是，莫明珠让老爷子叫来的帮手们都出去了，她要一个人来区分。

    那几个帮手不高兴了——

    “我看这小姑娘是故弄玄虚，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懂个什么？”

    “就是，还不要我们帮忙，看她一会儿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

    二老也听见了那边几人的谈论，也暗暗担心莫明珠，不是看不起她，而是这事儿真不是寻常人，啊不，应该说，不是寻常高手能办到的！何况莫明珠从小到大都痴痴的，唯唯诺诺，实在不像能担当如此重任的……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仓库门总算开了。

    莫明珠垂头，蔫儿当当地走出来。

    那几个人来帮忙没成的人一看，互相抛了几个颜色：这大话连篇的小姑娘是碰了钉子了，才坚持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坚持不下去了。呵呵。可不是……

    二老忙上前。“明珠啊，区分不开就算了，多少制香高手都失败了呢，不难过，啊？”

    莫明珠精疲力竭。“外祖父，外祖母，香料都已经区分开了，不过我不认识各种香料的种类还需要你们亲自去鉴别。我……我先歇会儿。”

    “真、真的？”

    二老拄着拐杖忙去看——果然！仓库里的香料已经各归各类，没有半粒儿混杂！刚才轻看莫明珠的那几个帮手，下巴都惊掉地上了，再看莫明珠，仿佛看着天才！都来问怎么区分开的。

    莫明珠早料到有这么一问，就说鼻子灵。

    “这……我李四儿当了一辈子的制香师，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天才！小姑娘，只要你拜我为师，我一定把毕生所学都传给你！保管让你成为名震九州的一流制香大师！”

    莫明珠婉言相拒，几高手都很遗憾，悻悻散去。

    莫明珠第一次用异能眼这么久，有些疲惫，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再看那二老，发现两个老人又蔫儿了，一问，才知，原来国公府想垄断整个长安的香料，以超低价冲击市场，好多铺子都倒闭了。

    国公府财大气粗，老两口这小铺子哪里抵得住冲击。

    又是国公府！

    莫明珠暗自咬牙。自来到这世界，到哪儿都能碰上姓高的这一档子人了，到哪儿都有他们掺合一腿子。她还就不信了！

    “外祖父、外祖母别急，你们若是信我，就带我去铺子里转转，给我说说这门生意的门道，我来帮你们想办法！”

    二老本想说不用，但一想方才莫明珠竟分辨出了香料，指不定还真有法子！于是就戴着莫明珠在铺子里转了转，把所有货品、销售方式和渠道都介绍了一遍。

    莫明珠一看，懂了。二老这还是用的最原始的低买高卖的倒卖手法，这种买卖方式，经不起低价冲击。

    “外祖父、外祖母，国公府要垄断香料就让他们垄断，咱们就换个花样卖……”

    “换个花样？”二老懵。

    “对！”莫明珠冷冷冷一笑，吐出三个字——“卖香水！”

    这古代，还没有正正经经的香水卖，二老也不明白，经过莫明珠一解释，才略懂了，大觉这个主意真是极好！不由重新审视这个外孙女来……

    先是自信大方的莫明珠，然后是能够辨别香料、超过制香高手的莫明珠，再是，脑子聪明灵光的莫明珠。

    这几个莫明珠，每一个，都和从前那个懦弱自卑的莫明珠，全然不同！举手投足，都有着别的姑娘少有的果断、自信，就是头上贴着的药膏，让人看着心疼。

    二老握着莫明珠的手：“失去你，是三皇子没那福分！明珠啊，你是个好姑娘，好好照顾自己……”

    “你们别担心，铺子的事，明珠一定帮你们。”

    告别二老，莫明珠回府。只可惜，这一趟没有遇上舅舅秦长梵，没能当面感谢他送她这么多好药。

    忽然，莫明珠猛地回头，总觉得……仿佛谁在跟踪她！就像一种被妖精跟踪的感觉……

    日暮的街道，僻静无几人，莫明珠左看右看并没有什么不妥。莫明珠用异能眼扫了一圈，无奈空间距离太长太远，效果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