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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我家夫君太凶残_分节阅读_157

      宸贵妃死于二月中旬,及至下葬,已是初夏。

    山上松柏连绵,哭声震荡。三皇子祁玉麟披麻戴孝,泣不成声,大臣命妇及后宫诸人亦是哭声不止。燕帝亦已来到,双眼含泪,满是哀痛。

    祁明秀站在人群中,却是安静之极。

    黑衣肃穆,脸色苍白,手中一根拐杖,撑住他所有。

    犹记得那时候,她带他一起在师傅的桃园练剑,太子哥哥就站在旁边,夕阳里,风景美如画。那时候,他们总是三个人在一起,一起玩耍,一起练习。他们念他年幼,悉心教导着他又疼爱着他,而他将他们视若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只愿此生永不分离。

    可是后来,太子哥哥走了,现在,流光师姐也走了。

    祁明秀嘴唇抿紧,心中溢出痛楚。他确实是怨过她的,可是在他心中,她始终是他的流光师姐。他只是无数说服自己将太子哥哥的死释怀,所以只是对她淡漠。

    而如果,他早早的能够发现,一切又是否不会发生。

    那一天,流光师姐是异常的,可是他沉浸在他的思绪中,将所有的事情都忽视。

    现在,一切已无法挽回。

    十年梦醒,她不愿再独活。心中唯有太子哥哥,便不愿入皇陵。却又愧对于他,于是只埋骨南山,孤独一身。

    她用她的死,应证了她的心。

    而到如今,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了。

    音容笑貌散落天涯,惟有他一个,无依无靠,孤独终老。

    南山苍翠,远望去,心中却只是一片荒凉。

    ……

    诵经声渐渐停下,纷飞的纸钱也一一坠落,葬仪结束,所有人都开始散去。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去,只剩下青山依旧,陵墓寂静。

    祁明秀最后一个才走,回过身,却发现祁玉麟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正泪水涟涟的望着他。

    守在西陵停棺处两个月,每日都悲痛不已,到了今日,这份悲痛依然不减半分,而母妃却又已彻底与他相隔。

    “七叔——”他哭着,只两个字都无法连串。

    所有人都不知道母妃那天把他们叫过去说了些什么,父皇旁敲侧击的问他,他也只说是母妃跟七叔叙了会旧,又让他好好看顾自己。

    而现在,母妃走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皇,于是这个天底间,仿佛只剩下一个七叔。

    再老成的孩子,也终究无法抵住亲人的离世,他现在就像个无家可归的人一样,就等着有人能带他回家。

    祁明秀看着他,心颤动,忍不住就张开手说道:“过来。”

    祁玉麟的眼泪便彻底肆虐,他扑进他的怀里,又嚎啕大哭起来,“七叔!”

    少年已长到腰间,身子骨却始终那么单薄,祁明秀一手环着他,心里只想着——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他就要好好的护着他,就像当初他们护着他一样。

    ……

    祁明秀回禀了燕帝,要将三皇子接回家看顾。燕帝没有拒绝,只是看着祁玉麟,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一滴眼泪淌下。

    他虽然心疼他,可终究没有太多精力照管,他自己都在悲伤着,更何况,他早已知道流光已将玉麟托付给了他。

    祁玉麟看着他慈爱的目光,却只是低下了头,曾经他无比期盼,现在却愧不敢当。

    ……

    坐着马车来到雍王府,看着眼前的建筑,祁玉麟有些拘束,祁明秀却已经大步往前走,他只好也埋头跟上。

    他愿意跟着七叔,可是又不知道跟着他后会是怎样,他悲伤着,又有些不安。

    行至一处花园时,前面却传来喧嚣声。祁明秀放慢了脚步,他也跟着照做。

    一个小人儿摇摇晃晃的从花坛旁走了出来,四月的阳光明媚,百花盛开中,他穿着橘红色的小锦袍,面容圆润,白皙嫩净,整个人软糯的仿佛就要化开,可偏偏眉头皱着,眼睛也睁得圆圆的,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

    他的旁边还跟着几个人,仔细环着,像是怕他不小心就摔倒一样。还不时的叮嘱着:“小主子,您慢点走。”

    小人儿不是别人,正是祁小庄,如今十五个月大了。原先一直爬着不敢走,今天却突然松开了别人的手只一个人蹬蹬蹬的往前,谁扶都不让。

    大家都揣测,或许是他听明白了大家伙儿的取笑,说他胆子小。

    丫鬟们紧张的跟随着,小人儿却置若罔闻,只是迈着短腿一个劲往前。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有路就走,有弯就绕,不过眼看着,倒是要往外走的样子。

    祁小庄心里可是不开心,她们居然说自己胆小,他要找爹爹去!

    可是爹爹到底在哪啊,他怎么怎么找也找不到啊!

    走得快要累死了……

    一转弯,却又看到眼前一个黑影。他对黑影实在敏感,爹爹通常一身黑,他身边的人也通常一身黑,看到黑影就能找到爹爹,准没错。他停了下来,仰头,仰头,再仰头。

    笑了——是爹爹!

    “王爷!”迎夏几个也已经发现了他,赶紧蹲身行礼。

    边上另有一个人,却是一袭素色长裙的陈雅君。

    祁明秀已经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心里却有些吃惊,倒没想到他突然就会走了。

    关小侯爷跟他说过育儿经,寻常孩子一周岁左右就能走了,自家孩子十五个月了走路还只能靠扶着,他不是没有焦虑的。

    陈雅君已经回道:“小庄许是醒来时听说我们几个笑话他胆小不敢走路,所以才突然爬下榻自己走了起来。大概是想要找您,所以一直走到了这来。”她倒没有丝毫隐瞒。

    祁明秀听到这话,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他岂是胆小的?”又岂是你们能够取笑的?

    众人一寒,皆低下了头。陈雅君抿了下唇,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小庄看了看自己骤然冰冷的爹爹,又看了看低着头仿佛在认错的陈姨,眨了眨眼睛,然后走上前拉了拉祁明秀的衣角。

    他想说,这不关陈姨的事。

    只是眼光一错,视线落在了身后那个少年身上。

    有点眼熟,好像是上次来的那个哥哥,在爹爹的书房偷偷给他吃糕点的那一个!

    上一次祁玉麟来过王府,是为了回禀父皇问他母妃跟他说了什么的事,当时小庄正被带着书房玩。祁明秀有事出去一下后,就由他看着这个孩子。他越看他越觉得像当初那个“七王婶”,再见他眼巴巴的望着桌上的那碟糕点时,他就偷偷掰下一点塞到了他的嘴里——那时候,在逸仙楼,“七王婶”也是看着他想吃糕点就把食盒推到了他面前。这件事情,他一直记得。只是现在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那位“七王婶”了,据说是病了,也据说,她已经走了。

    哪个“走”,却是不知道。

    祁明秀弯下腰,却又准备抱起小庄。儿子小小的,拉着他的衣服,总是让他忍不住怜惜。

    然而他的胳膊将要触碰到时,小庄身子一扭,却又朝他身后走去。

    “哥哥。”他停在祁玉麟跟前。

    抬起头,又说了一声,“抱!”

    手张开,等着被他抱起的样子。

    “……”祁玉麟有些懵,下意识的要伸手,很快却又顿住。他不知道怎么抱,也不知道该不该抱。他有些为难,整个人都僵住。

    祁小庄手还举着,很是坚持,只是小脸上有些疑惑。

    大眼瞪小眼,两个人僵持着。

    “哥哥抱不动。”祁明秀终于替儿子作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