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舍不得？”

    慢慢的咀嚼食物，低垂的眼睛也同步抬起，他看着沉稳，眼中的深意也许只有这二人知晓，“你明白的。”

    拿着刀叉的手往两侧一歪，沉稳这动作很随意，但表情却不似动作那样轻快，“你有得选么？”

    藏青没有回答，他现在还不至于走投无路，除了沉稳，他仍旧有其他选择，但沉稳是个捷径，他可以挑战这个短却满是危险的路，也可以绕安全的长路，结果却是未必圆满。

    “你不是一直在赌么？”

    藏青运筹帷幄，这不代表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料发展，藏青一直在赌。

    “你说的对，人生就是赌局，我既然已经走入，就没办法抽身，不如，赌到最后，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赌人情牌。”

    这次轮到沉稳沉默了，他笑了下，没说什么。

    而罗惟被这持续紧张的气氛弄得胃都纠结了，这俩人一碰面，永远都没有安宁祥和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暗潮汹涌，可表面气氛却相当良好，让他找不到头绪，连打断都没有余地。

    能察觉到危险，却又无处可寻的感觉糟糕透了。

    这满是硝烟的早餐结束，沉稳就准备离开了，藏青已经通知好檀，让他在机场等沉稳。

    “你要去哪儿？”除了檀，沉稳一个人都不带，这让罗惟难免担心。

    “回趟库勒。”

    这名称很熟悉，和沉稳好像有某种联系，罗惟想了一会儿才将两个名称搭上线，然后他诧异的抽气，“你去库勒干什么？”

    库勒，是沉稳生长的国家。

    “当然是解决问题。”

    “可是……”沉稳现在的身份，还方便出现在库勒的土地上么？

    当初游轮爆炸，所有人都以为沉稳也命丧于那场事故之中，他一旦回去，身份就被人拆穿，他的危险程度比现在要高出很多。

    他是逃兵，背叛军队，包括祖国。

    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将游轮爆炸一事诬陷到他身上。

    这个罪名太大了。

    “放心，我有分寸。”所谓送行，也就只是到门口，沉稳在门外，罗惟在里，藏青给了他们道别的时间，他没出行，“你不是说了，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别人去想办法，而且，我也不希望，再有人死。”

    这是罗惟那天在卫生间说的话，他茫然也懊恼的样儿，沉稳现在还记着。

    笑笑，他还是揉了揉那家伙的脑袋，罗惟的头发很软，即便是发尾也不扎人，柔软的触感在掌心散开，很痒。

    “而且，船长，我也是船上一员，关键时刻，不是得大家一起努力么。你说的，我们都是兄弟。”

    没有停留太长时间，沉稳拎起自己的箱子，直接走下了那黑漆漆的楼梯，罗惟还在门口看着，在拐弯的时候沉稳没有回头，就是摆了摆手，“等我的好消息吧。”

    沉稳走了，关上门的罗惟满是担忧，他很忐忑，而另外一边的藏青也是满腹心事，这等待他们的结果是什么，还是未知。

    ……

    他们先乘短途飞机，辗转到了佐丹边境，再直接转乘直达库勒的飞机。

    和檀不同，沉稳是海军，他又国籍，也有所有正规证件，他当初和罗惟走时，那些东西他都没有带，钱夹里也就装着个身份证还有银行卡，不过就算是有，沉稳也不能使用，一旦有他的出入境记录，那他们不用到库勒就会被人发现。

    库勒也算是临海大国，北侧与北洋接壤，与海水相邻面积，占国土边沿的三分之一。

    库勒最大的海军基地，就在北侧的奥尔黛。

    沉稳名下有不少房产，但也有一些没有任何登记的，奥尔黛就有一处，下了飞机，沉稳直接把檀带到那里。

    因为近海，早些年时有海啸发生，所以奥尔黛的高楼很少，大多是单体别墅。

    和赤金那里的大型别墅不同，这些单体别墅面积不大，最高不过两层。

    而这些别墅，是和土地一并售卖，方方正正的一块地皮，房主可以随心情推到原有的建筑重新搭建，如果不怕海啸，即便是盖个百层高楼也不会有人管。

    这是真正的完全属于自己，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小区，而是分地域管理。

    沉稳这房子，买下来就没有住过，在购买同时就将所有应交的费用交齐，至少在他死前，不会拖欠任何费用，而被人强行查到房主。

    他这么做，是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他连看都没看，带着檀堂而皇之的去了，这房子他都快忘的差不多了，别人更不会知道。

    他没钥匙，俩人都是这方面的高手，把警报系统一处理，直接就进去了。

    买房子时自带家具，不过沉稳没雇打扫人员，所以里面厚厚的一层灰，他让檀自己选个房间，自己打扫，自己住下。

    至于他，只负责把人带到，就要离开。

    “你不住这儿？”

    地上两排清晰的脚印，就像是踩在雪上一样，尽管俩人已经很小心了，灰尘还是难免飘起，洋洋洒洒的满屋都是。

    沉稳一回头，发现俩人不到两米的距离能见度竟然不高，有点模糊。

    “不住这儿我去哪儿？在这里，我就这么一处房子。”他又不是藏青，像鼹鼠一样，弄出一堆洞藏匿，什么明的暗的，到处都是有个窝。

    “那你现在……”屋里都是灰，檀说话的时候那灰就往嗓子眼里钻，他想扇两下，不过一动只会卷起更多的灰，檀只能用手遮着口鼻，不甚清晰的问。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我先去想办法，晚上回来，你不要到处乱走，我会给你带吃的东西。”

    沉稳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又理直气壮，可是檀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目送那人的背影从和雾霾差不多的灰尘里逐渐消失，在彻底看不到之前，难道……

    “其实你只是让我打扫房间吧……”

    他们这也算舟车劳顿了，俩人都筋疲力尽，应该休息，可沉稳却是马不停蹄的要去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