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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149章 暗杀

      八月十日巳时,泾州城内突然出现了一片马嘶人叫,一队队人马准时从城内各个军营出发,朝北门而去。

    由于泾州军天天在城内巡逻,吉青阳执行起军法铁面无私,尽管城内大军云集,危害百姓的事情却极少发生。发现大军出城,无数老太婆、小媳妇走出房门来到街道上。很快,街道两旁站满了表情复杂的妇孺,默默地看着全幅武装的军人从身边走过。

    确定了组建联军北上抗敌之后,黑雕军中几名幕僚就在李宁领导下开始编制行军方略。长途奔袭是黑雕军是最喜欢干也是极为拿手之事,这几名幕僚多次参战,李宁确实又很懂军略,编制这样的行军方略可谓轻车熟路。八月十日丑时,详尽行军方略就放在了侯云策书房里。

    侯云策仔细审阅之后,微微做了调整,便通过了这份行军方略。

    颁州节度使李晖和永兴军节度使王彦超是在寅时拿到行军方略,拿到后,吃惊不小。两人都是老行伍,知道好的行军方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包括行军路线选择、粮草供应、密信联络方式、侦察斥责、应急措施等等诸多麻烦事情。短短一个晚上,黑雕军就能做出一份详尽的方略来,着实了不起。

    他们读罢方略,没甚意见,命令部队按照行军方略做好行军准备。

    按照行军方略,联军出了泾州城后,先到庆州。在庆州补充粮草之后,沿马岭河东岸北行(马岭河东岸有一条商道,较为平坦,利于大军行军)。马岭河上游距离盐州很近,联军并不攻取盐州,而是绕过盐州直奔灵州。

    按照这个路线前进,如果不出意外,联军急行军六天后,便可到达灵州。

    整个行军队伍分为前锋营、前军、中军和后军四个部份。前锋营是由周青、武家强率领的侦骑两百人,清一色高头大马,走在大军前面十里左右,为大军探路。贺术海东和王旋风两员悍将都跟在侯云策身边,做来突击力量使用。贺术和王旋风看着周、武两人率军前行,羡慕得紧。

    前锋营后面是作为前军的永兴军。

    中军由黑雕军和西北联军独立军组成,节度使李晖率领的颁州军为后军。

    联军独立军在匆忙中组建,主要是应州军人马。郭炯以黑雕军作为强大后盾,宣布了西北面行营招讨使调整庆州马军军官的命令。

    应州军原分为两个营。这两个营原来分别有正副四个指挥使,郭炯就把四个正副指挥使全部调到黑雕军、永兴军和颁州军。空缺位置由独立军都指挥使郭炯兼任第一营指挥使,铁川源任副都指挥使,独立军副都指挥使段无畏兼任第二营指挥使,刘世绪为第二营副指挥使,副都指挥使白霜华兼任督粮官,而原来的庆州马军都指挥使王天畔担任副都指挥使,协助郭炯管理部队。

    大战再即,郭炯采用了强硬手段来掌握部队,以便能在复杂的战事中自如指挥。

    庆州军王天畔以及部分队正、火长虽然对如此安排并不满意,可是他们心里明白,西北面行营都招讨使侯云策目前在西北说一不二,团练使韩伦被鞭打之事,庆州军将校们仍然记忆犹新,面对位高权重地招讨使和如狼似虎的黑雕军,王天畔等人都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默默接受了改编。

    不管当官的怎么想。庆州军大部分军士表面平静,心中却乐开了花。这是因为成为联军独立军军士之后,他们的待遇迅速提高。早上醒来,每人得到一贯钱薪饷,比以前的薪饷高出许多,而且以前的薪饷总是被各种名目扣掉,拿到沉甸甸一贯钱,让出身贫困的庆州军士们高兴得合不拢嘴,不少人把沉甸甸的林元通宝放到贴身处。

    而且餐食也立刻比以前好得多了,居然每人还有早餐,早餐还能吃到两个馍和一碗粥。

    吃完早餐,黑雕军又送来了几大车铠甲,每名军士都换上了黑雕军军士制式铠甲,这种制式甲胄通常只分成胄、护臂和身甲三部分,身甲为山字形,融合了身甲和护腿,在肩背腰部绑紧,比他们以前所穿的偷工减料的铠甲强度得多。

    除了铠甲外,黑雕军还调过来数万支箭,每名军士分到了三十支。石虎还调拨了两百张黄桦弩箭到独立军一营,加上军中以前有的弩箭,一下就把独立军第一营变成了弩营。

    白霜华是在八月十日傍晚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命令。吉青阳是白重赞心腹爱将,一直对于白霜华有兄长一般的感情。他也觉得此令不可理解,当即就要去找侯云策,说出白霜华的真实身份,想把其留在泾州。

    白霜华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她的母亲是白重赞小妾,在大梁白家地位低下,长期受到白家兄弟的母亲欺侮,白霜华和白霜武、白霜勇虽有兄妹之实,却因为双方母亲的原因,感情不融洽。在白霜华心目中,父亲战死沙场后,白家除了亲娘以外并没有值得她留恋的地方。而且她已满十九岁,若回到白家,依照她偏大的年龄,只有在深墙大院里等着嫁人。白霜华的生母是妾,在白霜华婚事上基本没有发言权,自己嫁给谁要由白家兄弟的母亲说了算。

    因为有以上种种原因,白霜华接到这个调令后,短暂犹豫了一会,便打定主意接受此令,若不把接受此令,必然要暴露身份,暴露身份后定然不能留在军中。不能留在军中则只能回到白府,回到白府的结果只能是等待白家正室把自己嫁出去,想到这里,白霜华就不寒而栗。

    吉青阳听了白霜华的想法后,叹息中,白霜华来到了联军独立军。为了掩藏身分,白霜华用布条紧紧把丰满的部位束住,还在嘴上贴了两片小胡子。

    以前在泾州军中时,军士们都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只是束了胸,却并未贴小胡子。因为当日拜见招讨使侯云策的时候没有贴小胡子,此时再贴小胡子颇有些冒险,侯云策说不定会看出破绽。不过,瞒住独立军的几位将军才是当务之急。毕竟招讨使侯云策很少在身前,行军时注意躲着他就可以了。

    白霜华骑着快马来到独立军时,没有想到侯云策正在军中,幸好侯云策看了一眼并未有异常表情,白霜华悬着的心这才放到肚子里。白霜华来到独立军,立刻接手了粮草辎重这一摊子事情。黑雕军不断调钱、粮、武器到独立军来,让她很是忙了一阵子。

    白霜华办事甚为麻利,心思也细致,在大军出发前,把这些杂事办理得井井有条,很让都指挥使郭炯刮目相看。

    白霜华是侯云策硬塞到独立军来的,而且不说理由,这反而增添了郭炯好奇心。他对这位冷冰冰的却又极为能干的白家子弟很有些琢磨不透:“这位白霜华处理军务颇为老练,想必在军中之日也不短,为何从未听到他的名头?侯云策为何神神秘秘地把他安排在独立军来?”

    联军推进速度极快,八月十二日下午进入了庆州城。联军在庆州稍事休整,补充了粮草,在八月十三日早上沿马岭水北上。

    就在西北联军到达庆州的时候,灵州战事有了新变化。房当明率领党项军,已经在十二日退至西会州。

    党项大军到了西会州以后,并没有回到先前驻过的那个旧军营,而是驻扎在西会州的党项军营里。此时,房当明隐隐约约有些相信那些古老传说,党项房当族集中了数万大军,精心准备了数月,到头来一无所获,还把亲弟弟房当白歌折了进去。

    莫非那座阴气森森的废旧军营当真是不详之地?

    十三日凌晨,昔日脾气最为急燥的房当五虎之一的房当烜赫全身素服,脸上用白布遮住,安静地躺在一堆木柴上。两位法师念过一段经文之后,大火腾空而起,房当烜赫往日的冲动与活力随着火焰升腾,袅袅飘向天空,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清水河畔。

    对于房当烜赫的死,房当明多少有一些内疚之感。他眼中带泪,默默地看着法师们做着最隆重的法事,在心中真诚地祝福着这位堂兄弟,希望其魂灵能早日到达西天极乐世界。

    看着在火焰中慢慢消失的房当烜赫,这两天的各种事情禁不住浮现在房当明的脑海中。

    八月五日房当白歌所率领地党项南路军全军覆没,房当朵儿、师高金等将领率残军退回了固原、师高金派出数名党项军士,沿清水河一路狂奔,在八月十日晚赶到西会州,在十一日卯时来到房当明大军。

    房当明得到房当白歌战死、党项南路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半天没有说话。

    每次大战,房当五虎总会在帐中议事,而此时,房当度领兵去了盐州,房当白歌战死在义州,而房当翰海率前锋营冲进灵州城,没有任何消息,估计凶多极少。大帐中,只有房当烜赫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房当明对面。

    房当烜赫和房当翰海是亲兄弟,两人性格不同,只要在一起议事,相互间就会斗嘴。但是,斗嘴只是表面现象,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十分深厚,房当烜赫心忧兄长房当翰海,即焦虑又愤怒,恨不得马上率军再攻灵州。

    房当烜赫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房当明是又敬又怕,房当明阴沉着脸沉默不语,他也不敢开口,几次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房当明仍穿着他最爱穿的白衣,眯着双眼,摸着略略向下钩的鼻子。盘算了一阵,他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全军退回西会州。”

    听到房当明决定,  房当烜赫差点跳了起来。他的性格火爆,若是别人说出这一番话,定会马上跳出来打骂,此时面对地是房当明,他不敢造次,还是禁不住大声道:“上万党项男儿葬身在大林境内,我们不为他们报仇就狼狈退兵,堕了房当威名,会被族人和其他部族耻笑。”

    房当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伤,道:“我们房当人长于野战,中原人擅长筑城,我们为了打下灵州城,做了长期准备。无奈天算不如人算,现在已经失去了打下灵州城地可能性,若不知进退,坚持打下去。大林军北上援军就要到了,我们更难有胜算。当断不断,自食其乱。现在退兵还可保住房当族的精锐之师。”

    房当烜赫终于忍不住了,直愣愣地道:“既然害怕灵州城高墙,为何我们还要来打灵州?房当白歌折在义州,房当翰海折在灵州,我们不能灰溜溜逃跑。打不下灵州城,最起码要把城外两座军营灭掉。”

    党项人性格坚韧,向来是来仇报仇,有恩报恩,所以,房当烜赫对房当明的决定很是不理解,终于跳起来反对房当明的权威。

    房当明眼中迸出了一点火星,强忍着没有让火星燃烧,有些无奈地道:“这次攻打灵州之战有两个意外,一是房当白歌率领的大军竟然会在义州城外被黑雕军击败。师高金在信上说,黑雕军是以少打多,硬碰硬击败了房当白歌,这支军队战斗力如此强悍,我们万万没有想到;二是灵州军明明已被调出了灵州城,准备去增援泾州,为何突然回师灵州,若灵州军主力被成功地调出了灵州,在我们里应外和地攻击下,灵州城必然唾手可得。”

    “现在攻城战具全部被毁,大林军虽然暂时会被宥州军攻占盐州地假象所迷惑,不敢大力北上,但是这个假象估计在半个月内就会被揭穿,大林军主力虽然会被延缓一阵,最终仍然会北上。”

    房当明有些遗憾地道:“我们若占据了灵州城,以灵州城为基地,我倒准备和黑雕军较量一番,可是现在灵州城还在大林军手中,我们前后是敌,实在没有任何胜算,中原人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党项军实力未损,迟早有一天会打下灵州,不过,现在强行打下去肯定得不偿失,房当翰海、房当白歌均我们的兄弟,这个仇迟早要报。”

    房当烜赫犹不甘心,道:“盐州城还在我们手中里,我愿意率五千人南下,增援盐州,把北上大林军堵在盐州,只有挡住了援军,灵州城一座孤城,终究要被攻破。”

    房当明反问道:“房当白歌是党项房当族的雄鹰,以众击少,却被黑雕军击败,若大林军北上增援的部队中有黑雕军,你有把握用五千人马击败黑雕军?”

    房当烜赫不服气道:“我们和大林军作战数年,又不是第一次作战,我不相信黑雕军有这样历害,我愿意和黑雕军打一仗。若打输了,这项上头颅尽管拿去。”

    房当明沉下脸来,道:“大军作战,最忌讳义气用事。此事你不必说了,回去吧,准备退兵。”

    房当烜赫站起身,气鼓鼓地就要往外走。

    房当明脸色阴冷得如冬天寒冰,待房当烜赫走到帐门,突然叫住他,道:“烜赫,你真的想报仇?”

    房当烜赫闻言停了下来。

    房当明平静地道:“就依你的意思,率军五千,趁夜扫平城北塑方军营的大林军。”

    房当烜赫脸露喜色,向房当明鞠躬后,飞快出了军帐。

    房当明看着房当烜赫的背影,暗自叹息:“房当烜赫,这是你自寻死路,可怪不得哥哥心狠心辣。”

    党项分为房当族、拓跋八个大部落,每个大部落里面又有一些小族,房当翰海和房当烜赫是亲兄弟,两人手下有近十万户党项人,这是房当族中除了房当明以外最大的势力,房当明很早就想打这十万户的主意,只是一直没有合适机会下手。

    现在房当翰海随着前锋营冲进了灵州城,定是必死无疑,只要房当烜赫战死,这十万户就算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房当烜赫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已悄悄逼近。他对房当明是又敬又爱还有一些惧怕,由于对房当翰海战死十分伤心,情急之下才顶撞了房当明。

    房当烜赫得到房当明的军令后。对这位房当族的领袖更增添了一份敬重。

    八月十一日夜,房当烜赫点齐五千兵马,悄悄扑向塑方军营,但是,还没有靠近塑方军营,就被埋伏在寨外地灵州军斥候发现,及时发出了报警声,很快,塑方军营里鼓锣声大作。

    党项军中重型攻城武器本来就不多,在攻打灵州城时,飞云梯等攻城重型武器在灵州城外大部分被毁,房当烜赫率领的人马中仅仅带着长短梯和火箭。房当烜赫看到塑方军营已经有了准备,抽出长刀,下令火箭手进攻。

    数百名弓箭手用特制的火箭向军营射去,不一会,军营里火光四起。

    房当弓箭手上前和寨墙上的大林军对射,一时之间,双方铁箭如织,在黑暗中的如死神一样收割着双方军士的性命。

    成群的党项军士冒着箭雨,扑向塑方军营,军寨寨墙和灵州城相比要矮小得多,只有五六米的样子。党项军的长短梯纷纷搭在寨墙上,党项军军士不顾一切向上突击。

    灵州军士皆为常年驻守边境的边军,战斗力颇强。步军都指挥使杨文浩观察了一会党项军,见寨外不过数千党项人,便放下心来,命令所部分为三批,轮流到城墙上防守。

    塑方军营依山而建。设计得极为巧妙。军营虽大,正面寨墙却并不宽。敌军无论有多少人,受到地形限制,只能采用添油战术,每次正面接仗,攻击方超不过两千人,因此,一千灵州军防守寨墙正面完全足够了。军士在寨墙上过于密集,不仅起不了多大作用,反而易被寨下射上来的羽箭所伤。

    寨墙上军士在军官指挥下,有条不紊向城外扔重物、推梯子、射箭和倒开水,寨墙内外喊杀声、惨叫声震耳欲聋,党项军攻势屡屡受挫,短短一柱香的时间,数十名党项军士倒在了寨墙前。

    房当烜赫见状,大喊一声,冲向寨墙。

    黑暗中,一只大林军制式的羽箭从寨墙外地一个阴暗角落里,如毒蛇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房当烜赫,恶狠狠从房当烜赫左脸射入。

    房当烜赫大叫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

    房当烜赫中箭后,所部对塑方军营的攻击自然就结束了。

    杨文浩步军都指挥使不知道党项人退兵的原因,兼之节度使冯继业给他地命令就是死守军寨,拖住党项军,所以并不开寨追击,命令留下五百军士守寨,就回帐睡觉去了。

    八月十二日一早,节度使冯继业还未醒,就被一阵惊呼声吵醒,冯继业近来睡得不好,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被惊呼声吵醒后,心情极度郁闷,他对着帐外历声大喊:“谁在外面吵闹?”

    一名亲卫喜气洋洋地进帐,高兴地报告:“党项人退兵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