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从未想过春娘是不是“人”这个问题。
    但现在，一些细节正在思考中梳理出来。
    人类在虚弱状态下，怎么可能躺在冰水里那么久？
    她穿着冻成冰块的衣服，却不怕失去体温。
    她也怕冷，但不是身体机能的反馈，更像是一种行为模式。
    ……方唐离开雪洞，四周的世界仿佛也变化了。
    再次进入冥想状态，他开发过的脑域第一次真正的运转起来。
    上一次看雪山峰顶，看到的不过是景色，山峰，无重点的各种信息。
    这一次却不同，所有看到的信息再次被排列，然后删除大部分无用的图像，最后留下了一处景象！这个景象被固定在眼前，放大！他看到了粒子屏障的苍穹下，雪山顶峰交汇处，一个光点闪烁，然后消失。
    结论得出：游戏场景外有人试图在观察这里！……罗长君终于收到了“大雪山”观察到的图像。
    如果不是方唐在游戏中“激活”过一次，还真不好定位到他！现在，根据游戏场景里“大雪山”的高度，重新确定了“禁飞区”后，大荒公司的客服部主管胡乱扒了两口盒饭，揉揉眼，继续看着地图。
    雾之关里已是第14个游戏日了，而现实中，公司才刚刚绘制出了“粒子屏障”图。
    办公室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这催命的高跟鞋声！罗光头叹息。
    云雀走进来的时候，手机还在震动。
    她也是一脸不爽的样子。
    “你们一直在观测游戏场景，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这还算合作么？”
    云雀上来就发难。
    罗长君温和的笑着：“在观测达到效果以前，就算告诉你们也毫无意义。”
    云雀将手机连到了投影仪上。
    墙壁上出现了一张半圆状的粒子屏障平面图。
    罗长君心中大吃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哦，你们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
    云雀哼了一声：“屏蔽游戏场景的粒子，就是一个罩子，完全罩住了下方。
    这段时间，我们山海帮你们解决了322国道和宝山路的交通问题，你们呢？
    有什么表示？”
    罗长君咳嗽一声，拿起一支笔，在平面图的顶部画了一个点：“这里，在游戏场景的西南，是一座大雪山，雪山顶峰就贴着粒子屏障，我们多次计算后得出结果，顶峰和屏障交汇的地方，就是最薄弱的位置！”
    云雀笑了：“我们数据部早就算出这个结果了，问题是怎么打开？”
    “打不开！我知道你们想唤醒巨灵，让他以共振之力破开这个薄弱点，但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们结果，只要万归一的粒子不消失，源源不断的保障下，共振之力也没用，反而会让他继续加大屏障的防御！”
    云雀冷然：“所以你们一直在这个防护罩的薄弱点上观察里面？”
    罗长君摸着光秃秃的脑袋：“是啊，现在这片区域已设置为禁飞区，我们用的是热气球，上面悬挂的是一颗‘眼睛’！大荒公司最高技术打造出的眼睛，已经可以观察到很多东西了。”
    一张张照片立刻投影在了白墙上。
    相比上次那像素点组成的图片，这次清晰度惊人。
    放大的照片上，首先看到的是一身黑色斗篷的方唐，然后是一个白衣女孩！罗长君吹了一声口哨：“方唐呵……不知道怎么说呢，在女人这方面运气是真不错。”
    云雀不爽。
    罗长君干咳一声：“代号美人的杀手不见了，但另一个女孩出现在他身边，在我们的无限玩家资料库里，她是一个名为‘四十大盗’的公会首领，id为春娘！”
    云雀立刻拿出几颗玻璃珠般的东西，摆在了地上。
    玻璃球明亮起来，释放出了光影。
    光影聚集，出现了方青青，杨图奇，宋文澜以及数据部分析师等人。
    现在，这里变成了一个虚拟会议室。
    所有人都可以接收到大荒公司得到的数据。
    “这个女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方青青问道。
    罗长君摸着下巴：“她不是人……”诸人大吃一惊。
    罗长君苦笑：“别这样啊，我不是在开玩笑。
    她的身份很特殊。”
    他似乎在考虑着怎么来解释。
    许久，罗长君说道：“我们怀疑春娘这个玩家，就是编号18的妹妹！”
    吃惊过后，云雀摇头：“无限公司的妹妹，都是一个模具做出来的样子，她不像！”
    “实际上……”罗长君继续挠着头：“是从109号妹妹开始，才是完全的一个模子。
    前108名妹妹是不一样的，例如001号妹妹就是个粗糙的机器人，后来被销毁在大海里。
    而10号妹妹……”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浑身裹在绷带里的女孩。
    罗长君看着：“她也是少女体形，但能力就完全不同，代号朱雀，经历复杂，离开公司控制后，曾加入过一个杀手公会……”在游戏上古时期，内测时代的1到10号妹妹都使用了i型基本粒子体，也就是突变防御粒子。
    而从109号开始，一直到有记录的20000号，全都是一个模具出来的，加载了“战斗程序”的生化战士，主要用于游戏的特殊事件处理！20001号是有记录的最后一位妹妹，她身上发生的异变，云雀等人是十分清楚的。
    现在看来，11号到108号的这些妹妹，就很神秘了。
    “我们只知道。
    从11号开始的妹妹开始，大部分都是‘功能性生化人’！“什么是功能性妹妹？”
    罗长君沉吟了一下：“例如18号妹妹，也就是各位现在看到的白衣女孩，她被制造出来的原因，就是为了‘观测中微子’！是一种科研功能的妹妹。”
    “观测中微子？”
    诸人都是皱眉。
    罗长君只能说道：“具体原理太复杂，你们只需明白一点，中微子无处不在，但可以穿透一切东西，不会和任何物质发生反应，中微子只会出现弱作用力，为了观测到这种基本粒子，必须要用到水！”
    “所以18号妹妹意外拥有了以水为媒介，观察世界的特殊能力！”
    ……光影消失，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云雀和罗长君。
    罗长君滴着眼药水：“现在，该说说你们那边了，最近的新闻可全都是青方财团的虚拟歌姬啊！”
    就在此时，办公楼外不远处的一块电子广告屏上，还在闪烁着一个美丽的身影。
    那就是青方科技公司刚刚发布的，世界上第一位“实体虚拟歌姬”！她的名字叫做“妲己”！“很多人在讨论这个名字……妲己在历史上是妖女，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为何用这个名字？”
    云雀笑了一下：“这是歌姬诞生后，自己选的名字！”
    罗长君眼皮一跳：“她有多智能？”
    云雀手指敲着桌子：“和妹妹一样！”
    罗长君叹息：“你们这是在玩火！”
    云雀皱眉：“推出‘妲己’是为了吸引人们的注意力，掩盖游戏场景，这是你们当初也同意的。”
    “但我们没想到，你们竟然把一个真正的人工智能放到了世人的眼前！这已经突破了底线！”
    两人的语气都暴躁起来。
    云雀不屑：“妲己完全可控！”
    罗长君冷笑：“这话听起来有点熟悉，哦对了，上次觉得人工智能完全可控的，是一个叫烛龙的大人物，现在他的下场是什么？
    意识被永远的关在了无限循环的虚拟世界！”
    云雀沉默了。
    实际上，对于妲己的出现，她也是反对的。
    但方青青在主导着一切。
    罗长君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你和青方公司的想法是不一样的，现在不妨告诉你，我们在妲己的数据里，发现了暗影岛的意识体，最大的可能是‘死亡吟唱者’！”
    他说着拿出手机，打开一张布满波状的图片，推倒云雀面前：“还有，妲己刚刚发布的单曲《星之挽歌》……我们做了音频声波的分析！结果很可怕。”
    “妲己的单曲里隐藏着某种奇异的声波，直接作用于人类大脑的右半区，强行制造‘愉悦’，‘感动’，‘上瘾’的脑波因子。
    这他妈不是艺术，而是技术，而且是一种‘声音毒品’！”
    ……争吵并无意义。
    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虚拟智能偶像妲己，已经成为了全世界的宠儿。
    而做到这一切，她用了还不到一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