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车辆自沼泽外驶来。
    枪声开始是零星的响起，然后是猛然爆发的混乱枪火。
    孟淮山的黑鹅大军在半路被一群玩家截住了。
    方唐背着虚弱的女孩，转头看了一眼。
    银山机械厂的玩家们竟然装备着各种轻重武器！甚至能听到机关枪的爆响！乌云遮住了星光和弯月。
    巨大的车载探照灯此时一起关闭！然后夜色里一片片红点出现。
    红点消失，一群魔鹅扑腾着倒在了泥地沼泽中。
    和电影电视上看到的完全不同，子弹在黑暗中没有任何光亮，只能听到爆裂的枪声，以及枪口因为过热出现的红晕。
    但很快，一道道火光出现了，直线状穿过夜幕，将数百只魔鹅队伍再次拦住。
    这次，银山机械厂的玩家们加入了曳光弹。
    那应该是重型武器，只听声音就不对劲。
    是口径超过20毫米的机炮！有着一颗子弹就能将人体撕成碎片的威力。
    在曳光弹的指挥下，其他玩家的火力全部集中到了魔鹅聚集之处。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魔鹅拥有不错的物理防御力，但在热武器的威力下，它们还是只能挨宰的弱势群体。
    猛然，一道“惊雷”声响起。
    那声音就好像巨大的雷在你耳边猛然炸响一样。
    方唐一下就匍匐在地。
    暗中咬牙：反器材狙击步枪！这声音在荒地上竟然也有回响！刺啦啦的回响。
    确切的型号，应该是巴雷特m8系列狙击枪！操蛋的，占领银山机械厂的新中方玩家们，竟然连这种武器都有？
    枪声响了3次。
    最后一枪后，迷雾粒子都被震荡，而那只巨大头鹅的脑袋已经炸碎，裹着翅膀的身躯向前冲了四五米才扑倒。
    方唐自沼泽地里慢慢爬起来，眼前就是322国道了。
    他现在也是心惊肉跳的。
    这种密集火力下，最怕的是被冷枪击中。
    还好，前方已经能看到黑黝黝的入口了。
    一块厚厚的水泥板正在缓缓落下，十几只魔鹅在门口逡巡不前，然后似乎得到了指令，竟转身跑了。
    “孟淮山不想暴露老窝，把魔鹅都赶走了！”
    在水泥板落下的瞬间，方唐冲了进去。
    还剩一发子弹的猎枪举起，在黑暗中，火光出现。
    孟淮山刚点起蜡烛，枪口就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呼……”孟淮山长长喘了口气：“人不在这儿，我藏在别的地方了，杀了我，你永远找不到她们！”
    微弱的烛光中，方唐看到已经失去一半身躯的母亲。
    老板娘被魔鹅吃掉了半边身子，情形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
    背上的乔芸芸大叫一声，抓住猎枪：“打死他，打死这个混蛋！”
    孟淮山慢慢转身，直接将猎枪按在自己的脑袋上：“开枪啊，杀了我啊！那么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们俩做梦都会梦到被活活饿死的两个孩子。”
    孟淮山狞笑着：“多么可爱的孩子啊，现在连妈妈都死了，你们不觉得很可怜么？”
    乔芸芸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跳下来：“我来！不信他不说，我们还有蚂蚁，一口口咬他，咬到他说出来为止。”
    “对我用刑？”
    孟淮山哈哈大笑：“我受过的苦，比世间任何刑罚都可怕，你们知道在培育第一只魔鹅时，我用什么来饲养的？”
    他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块块凹陷的伤疤：“是用我自己的肉喂的！”
    方唐放下猎枪，冷冷看着他：“你的头鹅已经死了！”
    孟淮山眼神一闪：“那只笨大个？
    它才不是真正的头鹅呢！”
    阴暗的桥洞之后，一只小小的黑鹅走了出来。
    它的鹅冠鼓起如乒乓球大小，而且是纯金色的。
    鹅冠内部仿佛闪着荧光——那是一大团秘金粒子！孟淮山口中发出嘎的一声，黑色的小鹅就消失了，然后身旁的乔芸芸身子被撞飞，后脑勺正中墙壁。
    她晕了过去。
    孟淮山拍拍手：“刚才你该直接开枪的！”
    方唐一耸肩：“没用，你死了，这只魔鹅首领我还是打不过。”
    “知道就好！”
    孟淮山已经完全掌控了场面。
    他掀开鹅羽覆盖的军大衣，一堆钢珠哗啦啦落下。
    只有几枚打进了他左肩附近。
    孟淮山喘息着，用一团棉花塞进伤口中，然后疲倦的坐下：“让你的蚂蚁们退下吧，这里是我养育第一只魔鹅的地方，你的蚂蚁数量不足了，没有胜算。”
    方唐按动左手戒指，剑颚蚁在水泥板附近排成了一条直线。
    嘎嘎一声，那鬼魅一样的小魔鹅出现，鹅冠之球内，秘金粒子开始闪烁。
    剑颚蚁们疯狂后撤，全部钻了出去。
    方唐苦笑。
    “没办法，整个游戏场景里的生物，都被秘金粒子操控和改变，这里的食物链，是按照拥有秘金粒子的质量来决定的。”
    孟淮山悠然拍着自己的小鹅：“我的这位老伙计脾气可很不好呢。”
    方唐似乎放弃了反抗，直接坐下：“你一直在给两个孩子喂秘金粒子，是为了把她们养成魔鹅的食物？”
    孟淮山哼了一声：“我的老伙计对食物要求很高，当初厂里的那些人……被我骗过来的都是些年轻人，但都不算真正的食物。”
    他眼神闪着凶残的光芒：“人类，是一种珍贵的物种，组成人体的元素中，含量最高的是水，碳含量为18％……碳、氧、氮、氢等元素总体约占了人类成分的96％，最佳的水和含碳有机物。”
    方唐皱眉。
    孟淮山却是继续说着：“这些当然不是我研究出来的，是万先生日记里写的，他曾记载过初代人工智能诞生的场景。”
    他语气充满兴奋：“人体还有60多种其他元素，包括微量元素，稀有元素！从元素周期表来看，广泛地分布于第i族到第viii族。
    大多属于第1周期到第4周期。”
    “而人类小孩子还处于发育阶段，细胞分裂极为活跃，加入一点点秘金粒子的食物，她们就可以被养成最佳的补品。”
    孟淮山喘了口气，拉开了身后的一层塑料布。
    塑料布下，是一枚枚黑色的鹅蛋。
    “我要培养出真正的魔鹅！现在还差得远，那两个孩子对我太重要了。”
    “所以那时候你宁愿自己被吃掉，也要保护她们？”
    孟淮山完全疯狂了：“不错，我死了不要紧，老伙计还在，它一定能找到我为它养出来的食物！”
    方唐沉默看着他。
    许久，他问道：“你是怎么加入零一寺的？”
    孟淮山仰着头：“嗯，普陀的垃圾站很早之前是个收废品的地方，我还记得最多的时候，那里有上百个捡破烂的。
    但只有我被万先生选中了，我一开始是负责给大家伙儿做饭的……”方唐嘿然：“然后你就成了万归一的弟子，后来又偷走了他的秘卷，自己出来自立门户了。”
    孟淮山冷然：“我已经六十五了，为什么不能有点梦想？”
    梦想……方唐笑了：“这也叫梦想？
    你不过也是被万归一操控的傀儡而已。”
    孟淮山狂笑：“说这些无聊的话有意思么，我是凭自己本事逃出来的。”
    方唐满脸同情：“整个零一寺都在万归一的粒子操控下，别说偷东西，就是你半夜说的梦话，他都能听到。
    你也算个聪明人，难道想不通这点？”
    孟淮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抓着自己的脑袋：“你胡说，他总有要休息的时候，他，他……”方唐叹口气：“你就是个设定好的npc罢了。”
    孟淮山脸上肌肉跳动，暴躁的大吼：“我，我他妈现在就杀了你，切，切成碎块，喂我的小鹅！”
    方唐缓缓起身，狞笑起来：“当我决定来你老窝的时候，就准备好了最后一着！”
    最后一着？
    孟淮山怀疑之后又是狂笑：“狡猾的家伙，这时候还唬我。”
    方唐却是轻轻扯开风衣袖子，小刀出现，在手腕上划过。
    孟淮山发呆：“你，你要自杀？”
    方唐的两只手腕已全是鲜血，他依旧狞笑着，口中吐出了一团秘金粒子，牙齿咬碎，落到了手腕伤口上。
    双腕合在一起，鲜血与秘金粒子混在了一起。
    孟淮山摇头：“你完了！1个单位的粒子，进入血液后，你的免疫系统是防不住的，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么？”
    方唐闭目。
    孟淮山嘿然：“血液会带着那些秘金粒子走遍你全身器官，在心脏的动力下，最后进入你的脑子里！”
    他狂笑起来：“无知啊，粒子进入大脑，那滋味生死不能，活活变成个疯子。”
    方唐已张开了双臂。
    秘金粒子随着血液进入他大脑！久违的意识被惊醒，发出痛苦的尖叫：“主人，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