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表情都能读到男人心里的抵触与挣扎，这一次，林朗是真的传神了。

    夜天照从没参加过任何拍摄，但他的演技毋庸置疑，拍摄进度因为两人默契的配合而一再加快，耽搁的时间没有多久就都补回来了。

    照这个进度下去，拍摄不仅不会延期，他们还会有很多休假。

    夜少果然英明神武，他的选择都是最正确的，当初换掉舒诺大家还在担心，现在，什么顾虑都没了，只等着杀青拿钱。

    ……

    今天这场，是长期被囚禁在卫生间里的男人，在饱受了身体和内心的折磨后，在莫大的绝望中，第一次崩溃。

    林朗要哭，还要嚎啕大哭，不是滴几滴眼药水就能解决的。

    林朗在化妆间里培养情绪，可是坐了很长时间，他也找不出要哭的感觉。

    一个大男人，在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情况下说哭就哭，这太难了。

    而且林朗也不会哭。

    他这辈子，掉泪的次数屈指可数，眼泪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他宁可将浪费在自怜上的时间拿来想办法。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朗把从小到大他觉得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可是事过境迁，现在回忆起来只想发笑……

    好像，越培养越糟糕了。

    林朗苦笑着抓抓头，这样下去夜天照又要发火了……

    他每天都在人的斥责与谩骂中度过……

    导演的脾气都不小，夜天照更甚，只要出了问题，不管对方是谁，夜天照照骂不误，他骂的很难听，不过很有效果，被夜天照骂过的肯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唯有他。

    林朗觉得，这戏拍完他脸皮肯定会厚到叹为观止的地步。

    又扯远了……

    他现在要想着怎么哭出来……

    “林朗，还没好吗？那边一直在等你。”经纪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夜少一直在看时间，在他发火前赶紧来问问林朗的情况。

    “不行……哭不出来。”林朗无奈的摇头，“没有什么难过到想哭的事……”

    沈泽听了眉头直皱，他在屋里踱着步子，片刻之后突然停住，他伸着脖子看林朗，“要不，我揍你两拳？”

    疼了就会哭出来了。

    认真思考了他的提议，然后林朗说，“我挨揍了，就会想着打回去……”

    哭是不可能的。

    他在拳馆什么样的疼没挨过，就沈泽这两下和猫挠痒一样，要是真打兴奋了，他就想练拳了……

    所以可行性很低。

    沈泽的五官都揪到一起了，在他另一个主意想出前，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了，他不想看到的人，此刻正站在门口。

    “出去。”

    夜天照一句话，沈泽本想商量，但还是夹着尾巴溜了，在关门的时候他给林朗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他希望林朗能哭出来，不然他就要哭了……

    镜面倒映着夜天照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离他越来越的，最后在他背后站定，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这是许久以来他们第一次在没人打扰的时候对视……

    被夜天照看着，浮躁的心情逐渐平缓，最后心若止水。

    “在走进这间别墅之后，你就不再是你，而是秦阳，一个本该前途无量，享受着家庭和睦的男人，可在你人生最辉煌的时候，我打碎了一切。”

    手搭在男人肩上，夜天照看着他镜子里的眼睛，缓缓说着……

    他从没给林朗讲过剧本，也没做过任何的角色分析，这是第一次。

    “你被我毁了，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泡沫，秦阳也好，林朗也罢，你这辈子，注定没办法娶妻生子，也没办法和我以外的人在一起，你逃不出我的手心，走不出我给你造成的阴影，你注定属于我。也许现在你还不懂，恨着或是不想在意，但是，迟早你会明白，你是爱我的……”

    身体前倾，夜天照抚到了男人胸口，他摸着他心跳的位置，精致的下巴在男人的头上蹭着……

    “你这里，有一个我……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心甘情愿的住进我给你的囚笼……我才是主宰一切的人，我想要你，你就是我的，我不想要你，你也还是我的……怕不怕，我不要你了？我真的，不管你了……把你一个人丢下，一无所有……孤零零的……”

    夜天照笑了，笑容中的冷意顺着他的掌心传进林朗胸腔下的心脏，像是拥有某种魔力，林朗的心，被冻住了。

    生疼生疼的。

    “爱我，会疼，不爱，一样会疼……你该，怎么办呢？”

    亲吻男人的耳鬓，夜天照低语……

    “我是在逼你，把你逼到绝境……让你，生不如死……可是比起那些，你，更怕我舍弃你吧……”

    夜天照什么时候走的，林朗根本不知道，他就知道，他的手脚冰凉。

    沈泽再进门时，围绕在林朗周围的气压让他害怕，男人那温柔的眼睛冰冷冷的只有空洞，他问他能去拍摄了吗，林朗点头……

    然后，林朗被锁在了卫生间里。

    赤身裸体的，脚踝上是冰冷的铁铐，手腕被拴在排水管道上，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几天几夜，不，他记不清楚大概的时间……

    那个人，若是不出现，他就若行尸走肉般待在这里，没有声音，没有自然的光亮……

    该，怎么办呢……

    茫然的视线看着前方，片刻之后，男人的眼中出现一条裂痕，他不再眨眼，嘴唇却开始细微的抖动，随着眼底的木讷被打碎，嘴唇的颤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大……

    最后男人沙哑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