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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为夫后悔了_分节阅读_62

      看那小样子恨不能钻了地缝,齐天睿屏了笑,一把将她拖过来,“咱们床底下的暗格里有个钱匣子,自己找去。”

    钱匣子?想起自己在齐府的那个小匣子,莞初有些泄气,“相公,我,我用的多……”没法子了,拜佛拜一次,横竖丢脸,不如要够。

    “是么?那里头大概有一千五百两,不够跟傅广说,让他拿给你就是。”

    一千五百两??

    看那双眼睛懵懵的,清澈见底,齐天睿用力捏捏小手,“我先走了,你赶紧着。”

    看他出了门,看那帘子落下,门合上,莞初才怔怔地应了声,“……哦。”

    ……

    夜幕将将落下,莞初陪着秀筠吃了粥,正吩咐厨房煎药,外头小厮来报:二爷在门外候着奶奶呢。莞初闻言赶紧安置了巧菱几句,就往外去。

    身上换的是他预备下的衣裳,似初六那日的女孩儿衣裙,却是不一样的颜色,淡淡的水蓝比甲,嫩蕊的裙子,还有一件崭新的孔雀丝绒斗篷。应着他那日的话梳了女孩儿的头发,配上也是他特意备下的首饰:两朵珠花,一只小蝴蝶簪,一对水滴坠子,都是莹莹淡水的蓝。穿戴齐整看着镜子,想起他今儿身上的寿星袍子也是天蓝的,倒又像成亲做的那些成双成对的安置……

    出到大门外,他正候在台阶上,见她出来,一伸手,莞初握了,被牵着上下打量一番,这才道,“走吧。”

    台阶下停着一辆四架的马车,前后皆是四蹄雪白、额印白章的伊犁马,毛色油亮,高大俊美,后头拖的车厢厚重的板壁竟是雕出透空山花顶,里外两层,隔热保暖、宽大结实,镶玻璃的窗上挂了苏绣十锦的帘子,门框上悬着一只白玉镂空双蝶佩。

    将她扶上车安置下,齐天睿也跟了上来,马车缓缓驱动。

    “饿了么?”

    “不饿。”

    “那手怎么凉?”大手里小手握着空拳,凉凉的。

    她扭头看着他,抿嘴儿笑,“我将才给鸟儿喂水来着。”

    他握紧了没再问,莞初回头凑到窗前,挑起帘子一小角,欣欣然透过玻璃窗看外头夜色中的半岛……

    ☆、第59章

    ……

    一路出了岛,穿街过巷,马儿轻快,不足半个时辰便来在西城最繁华的西关大街。将将日落,买卖商家都还大敞着门,灯笼高悬,大街上灯火通明;有夜里出摊的小贩,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多久不曾夜里出来寻市,想起上一回偷偷跑出来还是两年前跟着天悦,不过转了一小会儿就被老爹爹逮了回去,禁足一个月!可那一次小摊边吃的一小碗酒酿小圆子,站在汤锅边热气腾腾的趣味至今回味无穷。瞧着,想着,莞初不觉好生羡慕那街边徒步之人,回头看看他,气定神闲,这人是定要讲排场的,一碗面不知要到怎样一个酒楼雅间里头去吃,只好又看着窗外,就是这么瞧瞧也好……

    沿着西关大街又走了一刻,马车停在了一个巷子口。帘子打起,外头的人声便涌了进来。齐天睿起身往外去,莞初早已坐不住,赶紧跟了。被他接在手中,立刻东张西望地看着,原来这巷子一街两旁都是卖小吃食的,摊子连着摊子,人声鼎沸,开了锅似的;汤包,酒酿,柿饼子炸糕,狮子头燕丸,桂花糖芋苗,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一下子馋虫子勾出来,莞初再也屏不住,“相公,咱们进去么?去吧?啊?”

    “悄声儿。”齐天睿嗔了一句,吩咐马车在外头候着,拉了她往里走。

    这一路,看着什么都想吃,只是这街巷里忽地来了这么锦衣丽服之人,难免有人围着瞧,挤得险些走不过去,幸而石忠儿在前头挡人,齐天睿一手揽了她护在斗篷下,这才走得通。

    “相公,咱们吃这个吧?柿饼子炸糕可甜了,相公……”

    齐天睿被这小嘴儿聒噪烦,低头呵,“吃面!”

    几近到了巷子尽头才见了那面摊子,一口大锅足足占去半个街面,滚烫的面汤,热气腾腾;一旁另燃着三个小炉子,每个上头都是一口铁锅,咕嘟嘟地烧着,有羊骨头汤,有木耳黄花肉酱浇头,还有一个纯素的什锦杂菜。

    莞初一见是正宗的山西臊子面,直乐,“这个好,这个好!”

    石忠儿已然先一步在里头的桌子上腾了位子,齐天睿却拉着她往人群里挤,“来,丫头,瞧个稀罕。”

    人群围着,大师傅的案板足在一丈外,当当当,刀切面快得闪人眼,两臂抻起,几下就扯成千根发丝细,挑起一头冲着滚汤过投过去,只见一条银丝飞起,直入锅中,待到那弧线消失,案上也已没了面。人们都拍手叫好,丫头也兴起,像是在看杂耍,直跟着嚷嚷,齐天睿不得不用斗篷摁住,以免她跳到外头去。

    看了好几锅,莞初才肯走,两人并排坐在长条的凳子上,一大碗,一小碗,连绵不断的长寿面端在面前。桌上是正宗的山西陈醋,莞初拿起醋壶给大碗了浇了些,给小碗里浇了些,用筷子都拌匀,挑起一筷子面,冲着他小声儿跳跳的,“相公长寿多福,平平安安!”

    齐天睿笑,“真聒噪,快吃。”

    一碗汤面吃得两人都冒汗,好不痛快。

    一路往外走,莞初再不肯待在他的斗篷下,拉着他东挤挤,西看看,小地油子一般,齐天睿不得不左右挡着,护也护不周全。好容易上了马车,还是乐得不安分,齐天睿将她的斗篷帽子拉下来,透透汗,外头帘子打起又递进一个油纸包裹。

    车厢里顿时一股子新油炸的香甜气,大手捧了还未打开,那一旁的小嘴儿便乐了,“是柿饼子炸糕!”

    “你还吃得下?”齐天睿一面问着,一面已是打开那油纸,她一探手就被他打开,而后烫烫的捏了一小块递到她口边,她立刻张嘴接了,“真甜呢!”

    “真馋呢。”

    丫头咯咯笑,守在他手边,一小块一小块都吃光……

    ……

    出了西关大街,人声渐渐远去,青石的路面上嘚嘚清脆的马蹄声,轻快地跑着。

    莞初吃得饱饱的,透过玻璃窗看着外头走没了灯光,大街一路往西南,静悄悄走了半个时辰,夜空中忽地传来笙管声,莞初正纳闷儿,远处已是现出五彩斑斓的灯光。

    马车缓缓停下,外头的乐声有的悠扬,有的热闹,掺杂了男男女女嬉笑之声,好是甜腻,莞初不觉蹙了眉……

    帘子打起,他接在下头,莞初犹豫着走出来,夜空中湿湿的水潮气立刻拢了过来,那不远处的人声乐声更似一波一波的热浪涌过,心立刻烦乱。回头看,河岸边,河水上,悠悠的,足有二三十只大船,都挂着七彩的灯笼,薄纱围帐,这么近已是能看到那近处的船上,女人娇娇地倚在男人怀中,红衫绿裙好是惹眼;酒醉迷迷,腻人的乐声遮不住男人的浊言秽语,入在耳中,心里一阵恶心……

    虽从未来过,却一眼认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十里秦淮河……

    “来,咱们上船去。”他接下她来,把斗篷帽子往下拉了拉,牵了她的手就要走。

    “你,你怎的把我带到这儿来了??”

    身后的人钉在地上了似的,一动不动。看那小脸冷颜冷色,小声儿怒,唇边的小涡儿都不见了,齐天睿诧异,“怎的好好儿恼了?”

    “我不上花船!”

    齐天睿被这义正言辞逗得一挑眉,“你还什么都知道。”说着就把人往怀里揽,岂料那人儿非但不动,还往后扯,大手里的小手也握了拳,不肯再与他贴着。

    齐天睿只得上前,弯腰对上那双清凌凌含着怒气的琥珀,“傻丫头,这是咱自家的船,不是花船。不信,你瞧瞧。”

    他口中说让瞧,丫头反而更拗了劲儿,别过头,不肯再看他。齐天睿笑了,直起身,一把将人硬生生地扯进怀里,捏起那倔强的小下巴,对着河岸道,“看,哪儿挂了花灯了?”

    莞初顺着他的指引看去,离开近处花船十几丈远的地方泊着一只船,船身稍小,虽也是雕梁画栋,却是茜纱窗、繁锦帐,装点得十分雅致,舱檐上挂着玻璃宫灯,上头端端一个偌大的齐字。

    齐天睿磕磕怀中人,“怎样?”

    “即便不是花船,也是喝花酒的,我不去!”

    别了他的手,小牙一咬,小声儿宁死不屈的硬气,齐天睿真真是又无奈又想笑,恨不得狠狠掐她一把,又舍不得,只得耐了性子道,“不是喝花酒的船。”心道,你相公我喝花酒的时候,你还在娘怀里抱着呢!“这是我买了用来做生意的。”

    “我不信!什么生意啊,非要藏到船上去,非在这么个地方做!”

    “古玩生意啊,你当那宝物都是在铺子里头摆开了卖的?好多都是盗墓的人挖了悄悄儿爬上来卖的,古物有限,一个好物件儿多少人盯着,动辄就是上千两的银子。引来行道里的骗子也不少,明着过了交易,一转手就掉包,这要到了船上,开到无人的水面,人才不好换货,不好作假。懂了么?”

    怀中这才安静下来,不肯抬头,只嘟囔了一句,“……真的?”

    “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走。”

    说着他重握了那小拳头,拉了拉,还是不动,齐天睿低头,咬了她耳边道,“怎的?要抱着去?”

    丫头闻言这才别别扭扭展开小手跟他握了,一道往船上去。

    ……

    夜空清凉,河水悠悠缓缓,顺着风一篙撑下去,那船儿似一只展翅的鸟儿,轻柔地滑出了水面……

    远远地离了那酒迷脂腻的所在,再无扰人心绪的人声、乐声,莞初站在船头,任小风儿拂面,带着河水清清的水汽,觉着自己似那滑溜溜的鱼儿,畅快地游在水中,游在夜里,全不知前路是怎样的风景,只管心思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