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时代 作者:沉若冰

    第一百六十五章 至死不渝的思念

    河北定县的妇幼保健院并不是什么大医院，但好在收费便宜，平时会接待一些普通的老百姓，但凡经济能力允许的，都会去市一级的大医院，毕竟卫生环境也好一些，虽然客观因素占据结果的成分不多，但只要保证母子平安，任何考虑都是必须的。

    护士推着卫生用品走到产科十七床道：“林玲吗？你刚刚生产，身体还很虚弱，抵抗力也不足，需要给你注一些药物，可能要三四个小时，需要上厕所吗？”

    林玲额上还绑着一条红带子，苍白的脸色已经看不见平时的英气，嘴唇上也不见血色，显然是身体虚弱极了，她轻轻摇摇头，稍微抬了抬手，示意护士可以随时进行静脉注，等护士都忙完了之后，她才不安道：“护士小姐，我的宝宝还好吗？”

    护士查了一下资料道：“因为动了胎气而早产，胎儿还不能正常的暴露在正常环境中，现在还在营养室无菌箱中静养，等他过两天哭喊的有些力气了，就能正常养育了，放心吧，我们医院虽然设备老化，但是接产的经验很丰富，这种情况也不是特例，我们有很多准备，反倒是你，孕妇产后身体相当虚弱，最好还是有个人来照应你，联系不上你的家人，这让我们很担心，平时若是有什么不便，你还是尽量喊我们吧，不要有什么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女人，这种无奈和痛苦我们都能理解。”

    林玲向护士报以感谢的微笑，在她的生命中这种微笑向来乏善可陈，平时高兴的时候，会爽朗的开怀大笑，这样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内敛的笑容，应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而已，其中自然也包含着与周瑾瑜的那一次。

    “嘎吱”一名身穿军装的军官走进了房间，他手里还提着一只保温盒，善意的对着护士笑了笑，刚硬的面庞带给了护士很好的印象，护士不由假嗔道：“林军官，你总算来了，前日里，林玲生产的时候，打你的电话居然关机，你这个做哥哥的到底心里还有没有妹妹的存在啊？”

    林聪挠了挠头笑道：“正在执行任务，为了保密，所有参与人员都将通讯设备关闭了，我也是早上开机的时候才发现你们未接来电的短信提醒，还有我侄子出示的大好消息！今日来得匆忙，改天一定请你们吃红**蛋啊！”

    护士点了点头收拾东西离开道：“那我们便等着了！不打搅你们兄妹俩说话了，我还有别的患者要服务。”

    林聪将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道：“我听说孕妇生产后的一个月里是康复的重要时期，女人能不能保证营养从生育的亏损里弥补回来，就要看这个月的休养了，我还听说，炖老母**相当滋补，特地在农村的民家那里买了只土**回来，已经让炊事班长给我炖了好几个小时，你闻一闻……嗯！真香啊！赶快吃了吧！”

    林玲摇了摇头道：“哥，等会儿吧，我没什么胃口……”

    刚刚揭开保温盒盖子的林聪又只得将盖子盖上道：“也好，反正有保温盒，你什么时候想吃都是热乎乎的……哎！哥真是对不起你，你大着肚子来投靠我，我却连最基本的安全保障都无法给你，连你生产这么重要的事情我都因为任务而绊住了，这让我哪儿有脸去跟咱们父母交代呢？李志和也是个混蛋，让他好好照顾你，他却把自己给照顾到牢里去了！”

    “对不起！哥……我让你丢脸了吧？你的战友如果知道你的妹妹未婚先有子，一定很看不起你吧？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想来打搅哥的，只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除了哥，我再也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了。”林玲忽然口道，虚弱的面容说出这番不可能会从林玲口里出来的话，林聪几乎认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那个敢爱敢恨、执着勇敢、比男子汉大丈夫更加英气勃发的林玲居然也会有一天这样软绵绵的诚挚道歉？

    林聪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喉咙的哽咽和心头的酸楚道：“你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你对不起的只是咱们爸妈罢了，他二老都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也无所谓对不对得起了，妹子，瞧你现在的模样，叫哥看的真心疼，该死的臭男人，千刀万剐的负心汉！哪天若是让我撞见了，一定揍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别！只有我才可以打他、揍他，即使你是我哥，我也不会将这个专利让给你的……其实，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自己自找的，我明知道他不可能会喜欢我，他喜欢的是那种温柔婀娜，高贵典雅的女人，可是我却还是不顾一切的爱上了他，他的才情和气质，令我每每想起都会不由自主的笑出来，即使是现在我也会常在梦里记起呢！哥……一切不都已经过去了吗？我只想和孩子一起过着安安定定的生活，在我身体好起来向单位述职之前，恐怕还要打搅哥一阵子了。”林玲叹道。

    林聪摇了摇头，用手背使劲揉了揉眼睛才止住了涌起的酸楚道：“那叫什么打搅？长兄如父，我照顾你、养你都是应该的，爸妈如果知道你生了孩子恐怕也是高兴多过于难受吧……对了，我那小侄子叫什么名字？你想好了没？如果还没决定的话，你觉得林晓聪这个名字怎么样？”

    林玲轻轻的一笑，似乎牵动了腹部的伤口，脸色又是一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私生子呢！我已经想好了，就叫不渝……林不渝！”

    “林不渝？这个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可是秀气了些，更像是女孩子的名字，我觉得你还是考虑一下林晓聪这个名字，既有男人的阳刚气魄，又有男人的深沉睿智，许多明星，什么黄晓明，包晓柏的不都是用类似的名字红起来的吗？说不定，我这小侄子还是个万人敬仰的大明星嘞！”林聪摇着头极力劝说着。

    林玲想笑又不敢笑，只是淡淡的摇着头，和亲人在一起的感觉很放松，使她暂时忘却了许多烦恼，眼看着林聪纠缠不休，林玲只好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道：“哥，我有些饿了，让我尝尝你们部队的手艺吧！”

    “……呃，好吧，取名字这事儿我们回头再谈，你先将**汤喝了，那老母**一定炖的酥烂绵软，很好入口下肚的，我还嘱咐了炊事班长，说是给孕妇吃的，多放点补药，少放味一类调味料，你瞧瞧这枸杞、田七、桔梗……你起来不方便，还是我喂你吧！”林聪絮絮叨叨的说道，细心之处真的比母亲犹有过之，让人难以想象这种男人居然是部队出身，并且直到现在还担任着野战营的尖刀连连长职务，从他孔武有力的肌上就能瞧出他们平时的生活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恒心才能坚持下来……

    “噜噜噜！小不渝，舅舅来看你了，睁看眼看看舅舅，咦？你长得还真像你母亲啊！那鼻子，那脸型，啧啧啧，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林聪第四次前来看望林玲的时候，林不渝已经脱离温箱，可以在正常空间里进行养育了，林玲

    经过几天的修养，身体状况也好的多，虽然脸上还是带着疲倦和憔悴，但是已经能像平常人那样下地缓慢行走了。闻言却是笑道：“哪里会像我？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睛，还有闹人的格还真是像极了他父亲……”她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言，脸上的笑容也黯淡下来。

    林聪摇晃着臂弯里的林不渝，心情忽然也坏起来，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以涉及到他父亲的事情，你就不再说话，生怕被我听去了，猜出他的身份是么？我还没那么有闲工夫搞什么人搜索，你不说就算了，正好我可以给小不渝当半个爹，省的有不相干的人突然跑出来干涉！”

    他话一说完，似乎林不渝感受到了他内心里的烦躁，忽然咧开嘴“哇哇”大哭起来，林聪当即紧张的晃着臂弯哄到：“小不渝，别哭别哭！我只是在骂你那没有良心的爸爸，你一出生连面也没见着，就把你抛弃了，等你长大了，若是遇上他，千万别理会，要记得是舅舅和你妈妈把你养大的……咦？他是不是饿了？”林聪见晃着臂弯也不能让林不渝消停下来，又伸出手指逗弄他，却被林不渝抱着手指放在口里嘬起来。

    林玲伸出手来道：“大概是吧……哥，你去把护士小姐找来，母这事儿我也不太会，得让他教教我才好。从现在开始我也得事无巨细的学习怎样当一个合格的母亲。”她伸手就去解上衣扣子，林聪忙回避道：“好的，我就在外面等着，今天我请了外出假，可以好好陪你们娘俩一天。”

    没多久护士便走进来在房间里向林玲传授母的经验，当林不渝凑上口美美的吸吮时，林不渝却“呀”的一声惊慌道：“你这小混蛋，和你爸一样坏，都喜欢咬……”即使是豪爽格的她当着护士的面说出这种话来也倍觉尴尬，脸上一阵阵的发烧。

    护士却轻轻一笑道：“别紧张，第一次可能会有些不适应，那地方被不懂事的宝宝咬着会觉得怪怪的，好在他们连牙齿也没长出来，应该不怎么疼，我先出去了，宝宝喂饱了之后，很容易入睡，你也可以趁机休息一下，否则他可是很闹心的。”

    护士离开房间时，林聪也在外踱步，等了好一阵子，他才靠近房门想敲敲门询问下林玲是否结束了，自己能否进来，可是手在刚刚悬空，忽然听到房间里林玲的哭泣声道：“孩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是无辜的，却要让你来承担母亲的过错，一出生就让你没了父亲，注定要在失去父爱的影下度过童年……都是母亲不好，什么也不懂，恐怕也无法像正常的母亲那样时刻疼爱你、关怀你，孩子，你可怎么办？每当我想到迷茫的未来，我的心就抽搐的好痛好痛……”

    林聪放下了要敲门的手，他何尝不是心疼的想要痛苦，最喜爱的妹妹被男人玩弄感情之后抛弃，换做是哪个也无法接受，何况林聪一直将林玲当作自己女儿那样的去疼爱，自幼便孤苦相依，其感情中充满了特殊，哪怕是失去了自己的命，林聪也不愿意林玲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可是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玲承受着来自社会和道德上的压力、谴责，他却束手无策的干看着，越是这样无力，他就越是充满了愤怒，对林不渝的生父充满了矛盾的指责。

    “瑾瑜，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你知道吗？或许你永远都看不到了，无法让你陪着我，至少还有孩子能陪我一生，我会将对你的全部的爱都倾注在宝宝身上，他将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寄托……”林玲呢喃着道，宝宝似乎已经吃饱了，吧嗒着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张了张口“嗯嗯呀呀”的叫了两声，便眼皮一合睡着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瞌睡来得快，走的也快。

    林玲低下头将脸磨蹭着林不渝的稚嫩的皮肤道：“宝宝，你会怪妈妈吗？妈妈也是无奈，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哪怕被他继续厌恶，我也要赖在他身边的，至少为了你，也要尽全力争取幸福的家庭，可是……你爷爷却是被我害死的，我无法想象那么敬爱他父亲的周瑾瑜会原谅我，在他板着面孔让我打掉你之前，我只能选择默默的离开，我们的结合本身就是意外，就是一个无法预知的误会，我又能期待多少感情的回报呢？所以，宝宝！你千万要原谅你父亲，这不是他的错，都是你母亲我的错，有什么委屈和愤怒就都冲着我来好了……”

    林聪如遭雷击的定在门外，他这才知道看似简单的事情中却不是自己想当然的那么发展着，对于周瑾瑜的恶感忽然减轻了许多，他拿出香烟来点上，抽着烟皱着眉自语道：“难怪，我就说，林玲这么优秀的女子，怎会有男人舍得放手，可若是真的……那一切的痛苦却是由这刚出生的宝宝承担了，原来林玲是偷偷走掉，背着那个周瑾瑜才生下的林不渝吗？难怪要取名叫做林不渝，不渝不渝，这份爱至死不渝！从始至终，我妹妹都没有后悔过一次，从开始到现在，她依然沉浸在那份坚持的感情中，就算有了孩子，就算将这份感情转嫁……我的妹妹啊！你真的就能忘记他吗？哥实在太了解你了，越是将这份感情强压在心底，你的心就越是放不下啊！”

    “孩子、孩子！以后我要怎么回答你呢？为什么我没有父亲？我的父亲去哪儿了？为什么其他人都有爸爸，我没有爸爸？这些问题我该怎样回答你啊？每当我想到这些，心里就酸楚的要落下泪来，我能够感受到没有父母关爱的那种寂寞和痛苦，只希望你也能像妈妈、舅舅那样坚强、笃定……”林玲轻声呢喃道。

    房间的门忽然推开，林玲赶紧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故作无事的欢喜笑脸道：“哥，宝宝睡着了，你轻声些说话。”

    看着林玲强自振作的勉强笑容，林聪的眼角不自觉的就湿润道：“小玲儿，想哭就哭吧，在哥面前不需要伪装什么，哭过之后就要坚强起来！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或许这就是命吧！我们怪不得谁，却也只能享受这份辛苦与心酸……小不渝的父亲是一个英雄！虽然无法时时出现在他身边，可是为了祖国和人民，时刻都在奉献着，就这么告诉小不渝吧，那种与生俱来的自豪感，正是我们所欠缺的不是吗？他可以没有父亲的关爱，但是却不能失去对父亲的崇拜啊！”

    “哥！”林玲眼眶一红，伏在林聪的肩上轻轻哭起来……

    时间的转轴一下子就飞逝而过，两个星期后，林玲在林聪关怀备至下算是调养过来，再次穿起警服，将翩翩长发剪去，她告诉自己，从今天开始，她不但要像母亲一样活着，还得像父亲一样活着，为此，她必须拼命工作给林不渝带来好的生活条件和学习环境，对每一对父母来讲，这都是足以让他们拼搏一生的动力。

    “什么？为什么将我调去了交通队？我……我可是刑警大队重要案件处理组织的副队长编制！跟交通队完全是两个统属，这样将我调过去，我只能是个小警员的待遇，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林玲皱了皱眉头道。

    分管人事的公安人员道：“这也是没有用办法的，你已经消失了小半年，没有给我们任何请假之类的凭据，我们只能按照旷工处理，连续三个月以上的旷工缺职就可以解除岗位了，你原来的编制已经有人顶了，我查了所有的空缺，只有交通队还有个交通员的职位能够立即上岗，如果你不满意的话可以在这里办理手续停薪留职的手续，回去待岗好了。”

    “不！……好吧，交通员就交通员，我接受！”林玲无奈的闭了闭眼道，在现实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没了工作怎么行？只是这么多年在刑警大队的拼搏都成了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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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起来更新，赶着去上班，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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