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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九章 猪是走死胡同的

      遇上忠贞不渝的林娘子,但凡有点智商的人就会选择放弃,而高衙内没有放弃,因为他不是人,是猪,猪是走死胡同的,高衙内就是那只走死胡同的猪。

    要说以前的有志青年高俅其实是个聪明人,放在以前他会抽高衙内几个耳光,然后这件事就过去了,而现在不同了,高俅已经不是一个有志青年,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权力动物,他可以不为自己谋私利,但他需要为自己的家属和子女谋私利,这一点跟现在的一些领导干部是一样的,“他从来不为自己谋私利,他从来高标准严要求自己,但是他从来不排斥为家属谋福利,对于家属和子女,他从来是低标准和低要求”,所以总书记要教导领导干部们“要管好身边的家属和子女”,这是金玉良言,当然那时候的宋徽宗忙的事太多,有关于佛教的,有关于书法的,有关于绘画的,有关于花石纲的,至于国事,等会先,所以高俅这些本来挺有追求的干部就这样被耽误了,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那要皇上都熊,那就都是熊了。

    高俅没有原则的通过了高衙内无耻团队提出的陷害林冲的方案,他在方案上画了个圈,林冲一生的悲剧开始了。

    尽管林冲在得知陆谦出卖自己后曾经想过报仇,他甚至买了一把解腕尖刀,这把刀伴随了林冲一生,先后有三次派上用场,一次是对陆谦,一次是对王伦,一次是对高俅,除了对王伦成功了外,对陆谦和高俅都没有成功,因为这两个鸟人躲了起来。

    尽管悲剧即将来临,但此时的林冲确实幸福达到了高潮,他新结拜的大哥鲁智深每天都来找他喝酒,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谈理想,谈人生,他们一起痛骂黑暗的官僚社会,他们一起憧憬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幸福生活,如果给他们一条船,他们能找到理想中的桃花源,如果给他们一个支点,他们有信心敲起整个地球,幸福的日子,有朋友,有美酒,家中还有贤淑美丽的妻子,什么是幸福,这就是幸福。因此,每当回首往事的时候,林冲总是怀念那些日子,那是最好的时代,那似乎也是最坏的时代。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林冲,该跟幸福说声再见了。

    有的时候我怀疑在水浒中宝刀其实是祸的源头,尽管这有些唯心,但是林冲的悲剧确实从一把宝刀开始,而杨志的悲剧也是从宝刀开始,你最爱的伤你却是最深,冥冥中一起是否是早已注定。

    林冲与鲁智深一起走在开封的街头,他们今天准备再好好喝一顿,酒这东西就是这样,与知己喝,千杯不醉,与没有缘分的人喝,难以下咽,喝酒是讲究心情的,所以鲁智深在喝酒的时候要赶走乌鸦,倒拔垂杨柳,喝酒是讲究心情的,所以鲁智深一定要找林冲喝,那些小混混们也可以陪他喝,但总是不如与林冲一起喝的甜美,这就是感觉。

    两个人正很有兴致的走着,旁边有个像赵本山一样的人在忽悠,不同的是赵本山卖的是系列产品,车,轮椅,担架,而这个人卖的很简单,刀。原本林冲没有在意,他和鲁智深一样与卖刀的擦肩而过,可经不住那个卖刀的赵本山在后边忽悠,“刀,宝刀,家传宝刀,史上最牛的家传宝刀”。

    刀,林冲愣了一下,宝刀,林冲把耳朵竖了起来,家传宝刀,林冲准备转身,史上最牛的家传宝刀,林冲已经冲到了赵本山的面前,“大哥,我买了,给你钱”。

    经过讨价还价,标价3000贯的刀最终1000贯成交,旁边的鲁智深则在不断的摇头,什么刀值这么多钱,我的水磨禅杖加戒刀,总共才5两银子,就这么一把刀,1000贯,价钱够得上史上最牛。

    1000贯值多少钱,这个我没多少概念,还是借用名家的说法吧,黄仁宇先生在他的《中国大历史》中基本以黄金的价格作为基准来换算的,他基本是依据1两金=10两银=?10贯这个假设,而以国际金价来推算1贯铜钱今天的价值的,按照2004年10月份的国际金价,宋代一贯相当于现在人民币465元,1000贯的宝刀价值46.5万,林冲太有钱了,从这个角度来看,林娘子更加可爱,林冲买这么贵的刀居然不用跟她商量就买了,这是多好的媳妇啊,贤淑,温柔,美丽,善解人意,而且还由着你的性子花钱,这媳妇太好了,100%的男人做梦都想娶这样的媳妇,按照蒲松龄《聊斋》里的说法,只有狐狸精才能做到这一点,而在现实中,林娘子做到了,人间极品,林冲兄,有福气啊。

    当天的酒,林冲喝的特别多,他甚至把鲁智深喝倒了,他感觉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醉还是醒,或者是留一点清醒,留一点醉,这样的感觉真好,如果人生真的可以如愿,那么他愿意活在这样的感觉里永远不出来,他睡觉前幸福的把宝刀拿在手里比画,在比画中他仿佛看到自己带领大宋的官兵打破了金国,他仿佛看到喜欢题字的宋徽宗给自己题了一幅字“精忠报国”,他似乎看到一向给自己冷脸子的高俅脸上也是阳光灿烂,他甚至看到他的娘子正在一旁幸福的看着小林冲演习祖传的林家枪法,他甚至看到……

    可惜幸福他已经看不到了,等待他的是一个局,一个万劫不复的局。

    如果是陆谦当时给林冲设的还能算活局的话,那么林冲马上要面对的就是一个死局。

    大早上起来,就有两个人站在林冲的家门外,他们自称是高太尉手下新来的公差,说高太尉听说林冲买了一把好刀,请他带着刀给高太尉看一眼。

    林冲心里也嘀咕,这是谁的嘴那么快,小报告已经到了高太尉那里,不过想想也正常,人在单位,谁不打小报告,谁不被别人打小报告,林冲不打小报告,不代表着别人不打小报告,人在江湖漂,谁能不挨小报告,这是国粹,绝对的国粹。

    尽管心中有些不太高兴,但上司的命令他还的服从,尽管他也曾怀疑这两个公差的身份,但人家就说是新来的,即便你看人家的证件也没用,高太尉已经参与到这个局里,办两个证件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林冲像往常一样打扮一番,娘子在一旁耐心的伺候着,临出门的时候,娘子还帮林冲整理了一下领子,这个场景很常见,很幸福,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会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林冲与娘子的幸福生活要结束了,临出门的时候,林冲回头看了一眼,美丽的娘子静静的站着带着幸福的微笑,嘴角动着,分明在说,早点回来,早点回来,早点回来,而林冲回不来了,永远。

    林冲在两个疑似官差的引领下,进了高太尉府的后门,因为林冲是个不喜欢走后门的人,因此对这段路他并不熟悉,他认为正人君子就应该走正门,他是从来不会走后门的,因此高太尉府的后门他是第一次走,也是最后一次走。

    两个疑似官差引领林冲进了一个大堂,林冲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既然是高太尉让自己等,那自己就耐心的等待吧。

    一杯茶的工夫,历史留给林冲自救的时间只有一杯茶的时间,可惜由于林冲过于相信两个疑似官差的话,整整一杯茶的时间,他才开始考虑,这是不是一个局,是不是一个局,这是现在必须要弄清楚的问题。

    林冲走出大堂的正门口,他看到了让他一生都记忆深刻的四个字,“白虎节堂”,这就是传说中的军事禁地,这就是传说中的国家高层商量军机大事的地方,林冲来了,看到了,却傻了,这真的是一个局。

    林冲本能的想跑,这个时候梆子响了,高太尉带着人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林冲,你带刀创禁区,想干什么”“林冲,你分明想刺杀太尉”。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个卑鄙的大网早就为林冲张开,林冲进来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该到了收网的时候。

    宝刀,公差,白虎节堂,这就是一个局,一个很有含金量的局,一个丝丝入扣的局。

    现在等待林冲的是所谓的严惩,因为人家已经研究透了,只等着往你身上套用法律条文,然后用大宋的律法将你彻底打翻在地,所以我一再说,政治流氓比街头流氓更可怕,街头流氓扰民,政治流氓误国,高俅这个曾经的有志青年现在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政治流氓了,流氓中的战斗机。

    黑暗,死一般的黑暗。

    如果让黑暗为所欲为,那么世界就没有指望了,如果让林冲就此死去,那水浒就没有看头了,因此,黑暗中要有亮光,这个亮光又在哪里呢?开封府的人民审判员,孙直。

    按照高太尉的指示,开封府应该判林冲“刺杀太尉?斩”,这就结了,等着秋后问斩就结了,当然这是无原则的人,无耻的人做的事,开封府的人民审判员孙直不是这样的人,事实证明他是个高尚的人。

    他问自己的上司,“难道开封府是高太尉自己家的吗”,这话的意思是说开封府到底是高太尉说了算,还是人民当家作主,你知府负责执行,要说知府也是个有良心有官德的人,他还是分清了开封府的性质,开封府首先是属于天下百姓的,其次是属于皇上的,而自己是皇上委派的代表百姓当家作主的官,当然,知府还没有上升到这个认识境界,但他至少知道,开封府不能让高俅为所欲为,以前我们见你一次打一次,现在还敢指使我们帮你不干人事,还反了你了。

    证据很确凿,事情很清楚,但说到底林冲还是冤枉的,这一点全开封的人都知道。林冲是什么人,一个艺满天下,武功绝伦的教头,他如果想刺杀高俅犯得上费那么大劲去白虎节堂刺杀吗,高俅开会点名的时候,高俅到林冲他们办公室的时候,高俅在街上走路的时候,都是林冲下手的机会,而惟独白虎节堂不是,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逻辑,惟独高太尉不知道,没办法,就这智商,说到底,人家是要黑你。

    乌云尽管会暂时遮住太阳,但它不会遮住所有的光明,有孙直这样正直的人在,就注定让高衙内等无耻的人不会得逞,孙直只是一个小小的审判员,但他懂得是非,他有自己的原则,他挺直了自己的脊梁,他与林冲并不相识,他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但他知道世界上有两个字最重,那就是公道,他要维持的就是林冲的公道。

    公道永远不会是绝对的,把林冲无罪释放才是真正的公道,但是所有的证据都对林冲不利,而且还有那个可恶的有志青年在干扰着开封府的司法公正,无罪释放是不可能了,两害相比取其轻吧,“误入白虎节堂??杖二十??充军”,这是林冲得到的相对公道的结局。

    从门到窗是七步,从窗到门也是七步,林冲在这个牢房里已经住了有些日子了。他已经知道这是个局,局的设计者就是高俅那些无耻的人。

    现在他已经明白,即使自己不入这个局,还有其他的局在等着他,他就是那个可怜的蝉,后面跟着一串,螳螂,黄雀,和人,人是最可怕的。

    由此身死,林冲不甘,但也无畏,但他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娘子。娘子在那个下午一定在苦等,娘子在得知自己被送往开封府后一定焦急万分,现在娘子一定在家苦苦的等待自己回家,可是现在,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或许自己的一生太顺了,生活要给自己横加这些磨难,如果说一切的磨难他都愿意接受,他最愿意的磨难就是和娘子分开,即使发配,即使充军,他都希望当自己渡尽劫难的时候能回到娘子的身边,在那个时候他的身份不再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而只是娘子的丈夫,如果说人一生中有很多身份,他最在乎的就是这个身份。

    自私,自己居然如此自私,自己想到的居然都是自己如何幸福,有没有想过娘子的幸福,如果自己从此发配充军,天涯海角,九死一生,有没有想过娘子的内心感受,有没有想过那些寂寞苦冷的黑夜她一个人如此度过,自己结束磨难回到娘子身边固然好,但那漫长的等待会把一个女人的头发熬白,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人生能经得起多少等待?自己能让娘子跟着自己一切受这些磨难吗?不,绝不,既然磨难已经无法避免,那么就让我一人承担。

    爱,就要懂得放手,爱,就要让他自由。

    林冲,你是一个情种,你最懂女人,你也最值得女人爱。

    林冲决定放手,林娘子却选择了监守,林冲那伟大的岳父张提辖更是斥责林冲的短视,“你只是流年不利,谈什么休妻,你走一年,我养女儿一年,你走两年,我养女儿两年,你走三年,我养女儿三年,你走一辈子,我养她一辈子,但你永远是我的女婿,她永远是的妻子”。

    有伟大的父亲,就有伟大的女儿,林娘子与张提辖,一脉相传,美德与善良,是可以遗传的。

    感动开封,感动大宋,林冲的爱情故事可以感动全世界,但惟独感动不了高衙内,不奇怪,因为他是猪。

    高衙内眼看没有通过法律玩死林冲,他只能寄托于私刑了,因为滥用私刑其实也有传统,他身边那些无耻的人很容易想到这一点,于是他们找到了另外两个无耻的人,两个见钱眼开混进大宋衙役队伍的鸟人,董超,薛霸,这是两个名人,两个在水浒衙役史上少有的留下名字的人,一次是因为他们要暗杀林冲,一次则是因为他们要暗杀卢俊义,由于林冲,他们没有死在鲁智深的禅杖下,因为卢俊义,他们最终死在燕青的弩箭之下。

    林冲买一把刀1000贯,而他的命却只被开价30两金子,合300贯,一个林冲花起来从来不眨眼的数字,就这个数字,似乎就给他的命标了价。

    出价的人林冲很熟,而且还曾经是朋友,就是这个朋友在沧州的路上为林冲布下了陷阱,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这个叫做陆谦的朋友要把林冲一卖到底。

    定金10两金子,事成之后凭林冲脸上的金字领余下的20两金子,这就是陆谦与董超,薛霸签定的协议,大宋八十万禁军首席教头,梁山日后卓越的领导人,马军五虎将居然只被开价300贯就能买他的性命,看来无论什么时候,人都得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能让人左右,事后在沧州的草料场,林冲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至少值3000贯,他之前被人严重低估了。

    低不低估,董超,薛霸不管,重要的是他们自己有钱赚,看在钱的份上他们准备把长期以来学会的折磨犯人的手段用在林冲身上,可恶,非常可恶。

    六月天气,炎暑正热,可怜的林冲顺从的跟随两个官差向目的地沧州前行,尽管身上的杖伤还没有好透,他也只能苦苦的挪步向着沧州进发,他不知道在沧州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等着他,但他知道,他的娘子正在日夜等着他回家,即便未来的日子会很艰苦,他也会在服役中受到各种煎熬,但还是决定忍耐下午,为了娘子,为了团圆,团圆,团圆。

    董超,薛霸其实也很可悲,他们不幸沦为那些无耻人的帮凶,为了30两金子,他们就要去暗杀一个与他们无缘无仇的人,其实这两个人也不是职业杀手,经验也不丰富,所以他们的结局只能是可悲,他们能做的就是把他们学的那些折磨犯人的皮毛用在林冲身上,低级,实在低级,明朝的东厂西厂以及锦衣卫要知道他们曾经有这样的败类同行,他们会为他们感到不齿,低级,太低级了。

    现在的林冲管不了董超和薛霸是不是低级,他要做的是保全自己的性命,他做的确实已经足够,只可惜这两个人已经铁定心思要要他的命,他再多的示好都不会有结果。

    看着董超和薛霸折磨林冲的手法,我更加断定这两个人一定是不学无术,对业务没有追求的人,因为在几年之后他们居然原封不动的把这个方法用在卢俊义的身上,拜托,有点专业精神好不好,人家是花了银子的,都几年了,换点新鲜的手法好不好。

    他们的手法是什么呢,很简单,烧一锅开水,然后强迫给犯人洗脚,说白了就是把你的脚烫伤,然后第二天让你穿新草鞋,一路走,一路磨脚泡,一路流血,一路折磨,很残忍,很变态。

    八十万禁军教头,梁山第一武将(关胜更多是象征意义),现在是路上艰难行走的囚犯,即使这样,林冲也不准备反,他准备继续忍耐,日子又过了一天,他与娘子相聚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相聚的日子不会来了,董超和薛霸极其残酷的跟林冲说。

    “高太尉命令在路上结果了你,陆谦已经给了我们10两金子的定金,所以你去不了沧州了,所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所以我们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

    林冲懵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再退让,别人还是一再相逼,其实别人要的不是他认错的态度,而是他的命,这个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这个矛盾就是敌我矛盾了,林冲啊,林冲,枉你一身武功,一世英名,一腔热血,一往情深,居然落得这样的结局,如果说人生就是一出戏,那么现在是不是该到了无奈谢幕的时候。

    林冲的人生大幕即将徐徐落下,董超,薛霸的水火棍也已即将落下,娘子,别了吧,来生林冲还与你做夫妻,来生林冲一定与你斯守相爱一生,来生我们依然一路同行,来生,来生,如果有来生。

    还是活在当下吧,就算所有的朋友都离你而去,至少还有他,鲁智深,一个真正的朋友。

    鲁智深,鲁智深,你终于来了,从开封跟踪到这里,不抛弃,不放弃,辛苦你了。

    鲁智深一禅杖将薛霸的水火棍打上了天,再一禅杖就对准了两个人的脑袋,用恩格斯纪念马克思的话说,“他一生有很多敌人,但没有一个私敌”,同样,鲁智深也是,他一生有很多敌人,同样没有一个私敌,眼前这两个人不是他的私敌,但该杀,留他何用。

    “师兄,别难为他们,他们也是受人逼迫”,这就是林冲,一个坦荡的男子,一个胸怀宽广的男子,一个处处为别人着想的男子,一个有良心的人。此时只要林冲一句话,这两个人身上就会多了很多窟窿眼,但林冲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他不是宋江那种有仇必报,一刻不停的人,他有一种美德叫做宽容,他有一种境界叫不杀,不杀就是和平,这就是英雄的主题。

    当然林冲也是有所求的,他不杀那两个差人,一是仁慈,二是直到现在他还是抱有幻想的,他始终相信只要自己退让,那么事情就有解决的时候,自己就一定能最终与娘子团圆,可惜这只是他的一相情愿,直到他退无可退,逼上梁山之后,他才意识到,原来一味的退让并不一定是解决问题的良策,你退让,别人就认为你软弱,退让在这里跟软弱划上了等号,这是人的境界不同,理解不同。

    尽管叫做董超、薛霸的倒霉公差保住了命,但他们的苦日子开始了,有鲁智深压阵,这两鳖孙只能将倒霉进行到底了。

    一路上,包袱他俩背,林冲他俩扶,所有的行李都在他俩身上,而住店的时候,也是他俩在忙碌,生火,做饭,买单,旁边的店小二和掌柜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们,到底谁是官差,谁是犯人啊,莫非这是一种新的行为艺术?莫非这是某个朝廷大臣在微服私访恶作剧,要不就是皇帝出来了,皇帝微服私访不是一般带个叫法印的和尚吗?难道这个和尚就是法印,不能够啊,长这么凶。

    鲁智深从不管别人的流言蜚语,他一向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坐车去吧,这一次他让林冲坐着车,于是在通往沧州的道路上,当地的老百姓会看到很奇特的一幕,一个戴着枷子却气质不凡的人坐在车上,一个手持禅杖的和尚愉快的跟在后面,两个愁眉苦脸的公差闷闷不乐的跟在最后面,这是发配吗?是,这是鲁智深主持下的发配,还是和尚仁慈啊。

    倒霉的董超,薛霸现在明白了什么叫“敢怒不敢言”,就是你明明心里一肚子气,见了鲁智深还得堆出笑脸,“高僧吃了吗”。

    什么叫谄媚,这就叫谄媚,什么叫虚伪,这就叫虚伪,但是虚伪还得继续,谄媚还得继续,因为鲁智深还没有准备离开,于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店小二看到两个官差仰望苍天大叫,“苍天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尽管鲁智深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两个并没有笨死的官差还是猜出了他是谁,因为他太出名了,太容易对号入座了。

    东京附近的和尚,强悍会武功,与林冲交好,符合这几个条件的只有鲁智深一个,因为一是东京附近的和尚一般不会武功,一般都会说点佛法,而鲁智深是例外,他会武功,但不会说佛法,而且他还有陕西口音,听说大相国寺来了个莽和尚看菜园子,也许,大概,可能,差不多就是他了,好了,回去能跟高太尉交差了,不是我们不努力,实在是那个看菜园子的和尚太强悍,好了,责任推卸完毕。

    官差们将责任推卸完毕,也到了鲁智深告别的时候,因为这时已经离沧州只有70里了,一路平原而且人口众多,再也没有像野猪林那样的险恶地方了,林冲的生命危险彻底解除了,到了鲁智深说再见的时候了。

    一个和尚,一个无所求的和尚,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千里护送,一路用心,朋友一生一起走,说的就是鲁智深和林冲。

    现在的鲁智深虽然还只是看菜园子的,但不经意间他也在进步,他已经粗中有细,他已经能把所有的事情做的井井有条,于是他对两个官差说,你们的头有松树硬吗?两个倒霉人摇摇头,鲁智深挥舞禅杖,两寸深的禅痕,松树由此断了,鲁智深飘然而去,留下两个倒霉人目瞪口呆,留下他的话在空中飘荡,三月不绝,“但有歹心,也教你头如这松树”,什么是恐怖,这就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