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静静
这个特别的时期,玄学读书甚多,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而双人修习之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夸张的甚至事前如何如何,事中如何如何,事后再如何如何,言之凿凿也不知道怎么琢磨出来的。
周少瑜很‘幸运’,居然略有薄名,被人写成了秘本私下小范围流传,居然还混成了新婚读物顺带插上几幅画儿,想想也是醉了。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头没自家妹子什么事,里头的妹子都是杜撰,不然感觉更怪异。
饶是如此,也是挺不下去谢道韫的碎碎念,一身鸡皮疙瘩,连自己身份都直接否认掉。
想不到真有效果,谢道韫一怔,算是仔细打量了周少瑜几眼,点头道:“嗯,我信。”
“这么干脆?”周少瑜一呆,说自己是周少瑜还分析一番呢,说不是反到直接就信,啥道理?
“传闻周子瑾乃人中龙凤,只需一眼,便能让女子情难自禁,而你……”
噗……周少瑜顿时就喷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一眼就让妹子情难自禁?这都已经不是魅力大小的问题了吧,简直就是人形自走那什么药。
当然了,那句人中龙凤还是听得周少瑜比较飘,人嘛,谁还不喜欢听好话?
罢了罢了,自己的后人就自己后人吧,自己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事。
奈何人家妹子没给机会继续交流,直接便走了。闲得无聊本想去找黄月英,不想谢奕三子谢泉过来相邀。
谢奕子女不少,共计八子四女,谢泉排行虽是老三,可其实就是老大,因为老大老二两个都早卒。此次周少瑜出现多少都算是一定程度上破坏了谢王两家的联姻,不过影响并不大,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谢泉。因为人家娶的媳妇就是琅琊王氏的妹子。
话说回来,若不是因为前两位兄长早卒,作为老三的他也没法去娶王家女子,当然了,即便不是王家,对象的出身断不会差就是。要知道谢家的联姻一些精明的很。
说起这一点,谢道韫这一辈最出名谢玄,将来娶妻原配出自于泰山羊氏。
魏晋名臣羊祜就是羊氏的杰出人物,其父羊衜先娶的孔融之女,后续弦蔡邕幺女也就是蔡琰的妹妹蔡玥为妻,后者自然就成了羊祜的继母,并生下羊徽瑜嫁司马师为妻,后司马昭长子司马炎受禅登基,建立西晋,追谥伯父司马师为景皇帝,羊徽瑜也就成了景皇后。
哦,顺带一提,孔融是被曹操杀的,而且杀的不止是孔融一个,总归羊衜娶回来的孔融女儿也连带身死,不然也就没蔡家妹子什么事了。
不过周少瑜却是清楚,蔡玥那小丫头明明就是被自己一齐带走了嘛,也不知道现在又是个怎样的情况。
这般想着,周少瑜应邀出席,果然是想什么来什么,原来还当真就是羊家来人拜访,并且很是有亲近周少瑜之意。
泰山羊氏南迁一支如今并不算好过。原本的顶梁柱羊曼在二十余年前苏峻叛乱当中守城战死,其子羊贲虽娶了晋明帝司马绍的幺女为妻做了驸马,但位置真心尴尬,简直不上不下。远比不得娶了后者姐姐司马兴男的桓温。
觉得这两名字陌生?没关系,说一个词出来肯定听过。
我见犹怜……
南康长公主司马兴男最是善妒,桓温讨平蜀国后,纳了成汉皇帝李势的妹妹为妾,司马兴男气坏了,提着刀就冲过去想宰人,结果过去一瞧,诶哟喂,这妹子漂亮啊,‘我见犹怜’啊,何况桓温那个死鬼?于是姐妹一团和气……
咳咳咳,厉害了我的哥。
总之羊贲与桓温乃是连襟兄弟,而恒温,则算得上是谢家的大贵人,谢家几兄弟一个接一个挂,人家恒温就一个接一个抬,支持力度不可谓不大,没了恒温,谢家未必能最终获得那么高的地位。
有这等关系在,羊家与谢家有所来往关系密切也就理所当然了。然而也依旧挡不住羊家如今没落的事实。嘛,世家之间的关系,反正错综复杂的很。
谢道韫都看的出突然出现的周少瑜身份多么便利,羊家又如何看不出?或许周少瑜眼下除了个‘高人’名头啥都没有,可不代表以后,绝对是值得投资结交的。而且天然就有亲近优势嘛,你看,咱家祖上不是也娶了蔡邕的女儿么……
于是周少瑜就傻了,纳尼?哥不是都已经将蔡家姐妹两都带走了么,这你还上哪娶的蔡家妹妹?莫不是有人冒充的吧?而人家显然早有准备,还特地把族谱给带了出来,明明白白写着蔡邕之女蔡氏,看墨迹,压根不似作假。
“呵,呵呵……”周少瑜讪笑两声,拱手道:“不想竟有如此渊源。”
这就算勉强认下这淡薄到一定程度的表亲了,谁让他自称蔡邕后人的。而人家也认为自己祖上的确娶的蔡邕小女儿。周少瑜估摸着,怕不是当初哪个蔡家侍女冒充的吧,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当时蔡家即便是侍女,也是有几分文墨的,又深知其经历,外人不识得的情况下,冒充一二并没有多难。
如此也好,起码也算是历史圆回来了不是。
周少瑜这边应付着,而另一边,谢道韫却是扭头又去了给周少瑜安排的院落,径直迈步进去,黄月英正坐在树下翻阅着书籍,说是出来渡假歇息游玩,可无处可去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不看书。
“敢问可是沔南名士黄公之女黄月英当面?”谢道韫转了转眼珠,出声道。
黄月英讶异抬头,吃不准是不是周少瑜已经说了,犹豫了一下,保险起见,便道:“非也,祖上乃青云门弃徒……”
“何须再隐瞒,周郎君已经坦诚交代。”谢道韫笑了笑,往旁边的石凳上一坐,又道:“比如蔡文姬,比如吕氏、步氏、甄氏、曹氏……”
黄月英还真就不疑有他,毕竟不说的话,没谁会脑洞大开到直接猜中身份。便笑道:“既如此,那也是自家姐妹了,只是不知周郎君与你说了多少。”
“却也不多。”谢道韫强忍住心下惊骇,故作镇定道:“方才本当一一告知,不想家兄相邀不得不中断,小妹忍耐不住心中好奇,故来叨唠。”
“无妨无妨,既是自家姐妹,又何须客气,只是姐姐也随周郎君时日不长,亲眼所见姐妹不多,早听闻妲己绝色倾城,可惜不得一见……”
啪嗒……谢道韫直接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啥玩意,妲己?吓唬人的吧!怎么可能!
“妲妲妲妲妲妲己?可是商纣王之妲己?”谢道韫顿时结巴。
“正是,想来不假。”对于谢道韫的反应,黄月英捂嘴乐呵也不奇怪,要知道当初她也惊的不轻了,现在换个人吓唬一下,感觉还不赖哩。“妲己虽未见过,但阴丽华却有幸攀谈一二,丽华姐姐为人虽较为高冷,但却是极好相处的,听闻当初,周郎君可是直接夜闯阴家直接将丽华姐姐掳走……”
谢道韫表情有点木,很是呆板的再次坐直身子,道:“莫不是大汉光烈皇后?”
“然也。”
“敢问,敢问,还有多少姐姐?”
“那便多了,如唐朝平阳公主李秀宁,其人不苟言笑不露声色,却统帅大军东征西讨战无不胜攻不克,实乃女中巾帼。再如宋朝李清照,其才艳艳,是为华夏史上第一才女,无人不服,远胜于男。再如……”
谢道韫表情更木了,你说的,我咋就听不懂呢?唐朝?宋朝?那是什么鬼?咱自问熟读史书,倒背如流,平阳公主什么的,你确定不是说的汉武帝同胞长姐?貌似也没别的平阳公主了吧。
黄月英猛然反应过来,赶紧解释:“喔,却是忘了,此为数百年乃至千年后人物,如此种种,还望谢妹妹务必保密,切莫外传。”
这一瞬间,谢道韫有点觉得自己三观尽毁。原以为至多不过是养生有术长生之道,目前看来,远不止如此,远超她的想象。还是说,都是事先做好腹案诓骗于她的?
脑子有点乱,先缕缕。
“敢问诸位姐姐中可有西施?”谢道韫又问。
“听闻周郎君曾去过,不过未曾带回,若有机会,下次再去将其带来,对了听闻郑旦也在。”黄月英答道。
“!!!”
还可以这样?这不都历史人物了么?一次不成,还可以再去?等等,似乎也没什么不妥,按照先前的说法,这不是千年以后的人物都有了么。对她们而言,自己不同样是历史人物。
不行,脑子更乱了,让我再缕缕。
“不知,可有那位清照姐姐的诗作?”谢道韫心想,这下子,怕是不好作假了吧。
黄月英低头沉思片刻,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谢道韫一震,再震,三震!这……好,好诗,好诗啊!简直太对她胃口了。
这必须对胃口,谢道韫虽未女子,却不似其他女子那般所作诗词带着胭脂味。其风格向来以磅礴大气为主,如此豪气的诗句,咋可能不喜欢。几乎一下子就认为李清照是那种霸气的妹子。
好吧,又怎么会呢,人家固然有霸气的一面,可也不乏小女儿的一面。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是婉约词派的代表。当然了,却也比朱淑真这种情情爱爱的闺中愁伤的要好上太多。气量上不是一个层次,这也是前者比后者名气大太多的原因了。
“还有么?”谢道韫有点兴奋,虽说脑袋还是有点乱,但从诗词的角度来讲,却也没什么不好。
“这……清照姐姐自然还有许多诗词,只是我随周郎君时间不长,不甚细读,却是记不得许多。”
“无妨无妨,他人佳句皆可!”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嘶……痛快痛快……”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妙,妙哉!”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嗯嗯嗯?”
这前后风格转变太快,一下子还真叫人没反应过来。当然了,自然都是一等一的佳作。足够谢道韫听的如痴如醉。
这时候黄月英忽的想到什么,难得调皮一下,忽然念道:“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非工复非匠,云构发自然。气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此诗甚妙,凭一诗,竟让小妹生出前往隐居泰山之念……”谢道韫夸赞道。
于是黄月英果断语出惊人,道:“这首诗名为泰山吟,其作者么,便是妹妹了。”
“嗯嗯嗯嗯?我?”谢道韫傻呆呆的指了指自己。
“然也,是极。想必是以后大作。”黄月英笑的有点坏。“据闻,在清照姐姐未成名以前,谢妹妹你,才是人们所称道的史上第一才女呢。若是不信,大可向周郎君要来基本史书来看便可。”
谢道韫表示,我想静静!
这冲击委实有点大,一时半会还真就接受不来。
一连好几天,谢道韫都没再出现过。也不知是从何考虑,黄月英也未将此事告知周少瑜。
待谢道韫再出现时,直接就是往周少瑜面前一伸。
“干嘛?此为何意?”周少瑜一脑壳问号。
“史书,二十一史!”谢道韫有点凶巴巴。
“诶?你哪里听说的?”周少瑜吓一跳。
二十一史,从《史记》、《汉书》、《后汉书》,到最后《宋史》、《辽史》、《金史》、《元史》,这期间共二十一本,称为二十一史。这显然早就超过这个时期的历史了。
“不给!”不管哪知道的,怎么知道的,现在没可能给,人还没带走呢,玩意流传出去引起连锁反应咋办?
“给不给!不给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
“噗通……”
诶哟,还好手快,不然这妹子还真就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