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她所有的希望，沦落到那腌臜地方她没有一天不是在想着赎身出来，可惜碰到的客人最多就是当时哄着她得些好处，真正肯为她赎身的几乎没有。

    但是她没有放弃，楼子里日子过的凄惨，如今她年纪不大还能有客人点她，等再过两年若是熬不到最上头，那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好不容易等到了四老爷，红裳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果然使尽浑身解数哄的四老爷不但为她赎身还在外面给置办了宅子，她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但是她心中还是不踏实，见过太多男人也了解他们的劣根性，指望男人终究不是长久之法。

    她现在还能够迷住四老爷，等她年老色衰呢？到那时她身无所偿靠什么维持生计？所以竭尽手段都要怀上一个孩子，但是她们这样身份的女子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怀上的？

    她算是比较聪明的，之前就一直打着要出来的想法，每次妈妈送来的药她都不敢完全喝下去，事后还会自己调理身子，赎身出来之后更是积极调理，上天怜惜终于让她得偿如愿。

    这个孩子让她看到了希望，自从得知怀孕之后就一直十分小心，也是这个孩子的到来催生了她更大的野心，她不要一直在外面当一个外室，她要让她的孩子出生在大宅里面，就算是个庶出也比外室子身份要体面的多，而且她还要指望这个孩子登门入室。

    如今胎未坐稳她还没打算这么着急的就提出自己的想法，本来想着等孩子快要降临的时候再实施自己的计划，结果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逼着落了胎，孩子没了，身子也毁了，她现在是一点希望都没了，恨，如何不恨，她被毁了一生如何能够不恨？

    是她没有想到夫人竟然会这般明目张胆的过来逼着她落胎，若早知道她会更加小心谨慎，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红裳每每没想小姜氏那看着自己犹如看什么脏东西的眼神就发出惊心的怨恨，手心都被抠破，却依然不哭不闹。

    这点痛算什么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一点的从自己身上流走，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刻骨铭心的痛都经受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她至少捡回来一条命。

    四老爷再次来看她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震惊了，（以下内容在作者有话说里）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小姜氏竟然如此大胆，反应过来就是心疼，看着红裳那憔悴苍白的面孔，心疼的无以复加，要上前说安慰话的时候还被红裳给劝住。

    “爷，妾身子不干净，您不要靠近，以免沾染了污秽，妾无所求，只要爷还愿意来看看妾，妾就心满意足了！”忍着疼痛和心酸还要对四老爷绽放一个虚弱的微笑，一下子就把四老爷的心给揪起来了。

    好言安慰了她一番，扬言一定会给她一个公道，然后在红裳摇头表示不希望因为她而让四老爷与夫人不睦之后，更是觉得红裳善良，都被这般对待了还为那个毒妇说话，心中的天平再次偏移。

    本来八分的心疼，在红裳一番言论之后变成了十分，最后更是留下足够多的银钱让红裳好生调理身子，自己就气冲冲的回府找小姜氏去了。

    等他走后红裳哪里还有刚才的柔情温和？眼睛里迸发出夺目的仇恨，你不让我好过，那么你在意的一切我都要抢过来，你慢慢等着，这才是第一步！

    红裳是哪里出来的？楼子里见过最多的就是男人，可以说没有谁比她更加了解男人，更加知道如何能够撩拨他们让他们对自己心疼愧疚！

    第54章

    四老爷出了宅子之后就埋头赶路，结果刚走到巷子的拐角突然冒出来几个蒙面黑衣人，上来二话不说兜头一个麻袋下去，然后几人砰砰乓乓一阵拳打脚踢之后又迅速撤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等四老爷的惨叫声传来之后跟着的小厮才反应过来，都吓傻了！

    赶紧上去扶四老爷，手忙脚乱的把麻袋给取下来，露出四老爷的脸，上面已经青一块紫一块，衣裳上面滚了一身的灰尘，他看着懵了的小厮对着他气愤的怒吼，“还愣着干什么？”却不小心扯动了嘴角的伤口，发出一声吸气声。

    小厮赶紧上前搀扶着他，四老爷之觉得浑身无处不痛却也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为何就被人给打了呢？想不明白更加恼怒，冲着小厮询问，“看清楚都是什么人了吗？”

    小厮一脸惭愧的摇头，“爷，他们速度太快了，还蒙着脸，小的没看清。”

    四老爷气的对着他就是一脚，“要你何用！”

    小厮咧着嘴却也不敢躲避，当着面看着主子被人给打了一顿，自己却什么都没能帮上，是他的失职，爷要怎么罚他都得认下，只是那些人明显就是冲着四老爷来的，也不知道是他在哪里得罪了人家，这话小厮却不敢说出口。

    四老爷疼的龇牙咧嘴，就算是没有照镜子也能够想象自己此刻的形象，窝了一肚子的火却不知朝那里发力，这样回去肯定是不成了，让人看见明日他就能在全京城出名，丢不起那个人！

    对着小厮吼道：“让马车过来接我，快！”因为驾出来的马车明显的带着柳国公府的标志，他到底不敢明目张胆的驾到这里，每次都是停到街道上一家糕点铺子门口，回去的时候还能顺便带些点心哄柳瑾璎，就是这么骗过别人的目光的。

    这会儿自己实在是不能这么出去，也顾不得那么多，就让马车赶过来接他，也算是没有倒霉透顶，一路上倒是没有碰见什么人，顺利的坐上马车，然后赶紧回府。

    其实小姜氏早早的就在等着四老爷来发难，得知他去了石板街那边的消息之后就一直等着他回来，喝着茶却也不能静心，时刻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等丫鬟来传报四老爷回来的时候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想到什么又慢慢坐下，深吸一口气等着人来，不过丫鬟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再也坐不住，“夫人，老爷好像受伤了！”

    小姜氏一愣，受伤？不是去石板街了吗？怎么会受伤？难不成跟那个红裳打起来了？不大可能啊，那个女人就算是捡回来一条命现在也一定虚弱无比，那么四老爷究竟是如何受伤的？

    想着就问道：“怎么回事儿？老爷怎么会受伤的？”

    丫鬟摇摇头，“奴婢不知，六子说老爷受伤了，如今回到了康院。”

    小姜氏皱眉思索片刻，起身道：“走，咱们去看看。”然后带着丫鬟朝四老爷的院子走去。

    走进院子就听到四老爷愤怒的吼声，显然心情极为糟糕，小姜氏步伐没有迟疑，领着人进去，四老爷正在让人给他上药，不光是脸上，身上更是多处伤痕，幸运的是都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不过打在软肉上格外的疼，看着他在上药时候的表情就能够猜测得到。

    也是因为如此他心里才格外的暴躁，任是谁无缘无故的被人给打了一顿，你自己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动的手，连报仇都找不到敌人，那种憋屈感会让身上的伤痛加倍放大。

    小姜氏本以为他受伤是因为磕着碰着，或者是马车相撞什么的造成的，但是看到他脸上那明显是被人殴打的痕迹之后也是倒吸一口气，紧张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谁动的手？”

    四老爷烦躁不已，听到问话脾气也压不住，没好气的道：“我哪里知道是谁动的手？要是让我知道我非把他抽筋扒皮不可！”说的时候是咬牙切齿。

    眼看着他在暴躁的边缘，小姜氏一边吩咐去请大夫来看看，一边抓来六子询问，六子朝里面看了一眼之后还是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不过听完之后也是糊里糊涂，确实是有些莫名其妙。

    那些人目标明确，明显是冲着四老爷去的，而且对他的行程很了解，才能够早早的等在那里，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来的快走的也快，不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小姜氏皱眉思索，然后问道：“老爷最近都做了什么？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六子回忆了一下摇摇头，老爷最近不是跟平王喝花酒就是去石板街，没听说得罪什么人啊。

    小姜氏听完他的话也是充满疑惑，而且这种有预谋的找四老爷的茬定然是把四老爷的行踪了解的十分清楚，要说报复四老爷，直接曝出他养外室的事情效果不是更好吗？为何在知道了更大的把柄之后还选择了这么一个最简单粗暴的呢？

    难道只是为了打他一顿？为什么？百思不得其解，小姜氏如何都想不通。

    不过即使现在没有把四老爷的事情曝出来，终究是给别人留下了一个把柄，能够专门守在那个地方等人，小姜氏才不会天真的以为人家不知道四老爷是去做什么的，这迟早会是个问题，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查出究竟何人所为然后做到知道对方的目的。

    大夫来看过之后也说只是皮外伤，嘱咐按时擦药，不要见水，将养两天就没事了。

    四老爷心情丝毫没有因为这个结果有所缓解，心中一直憋着一把火，身上的伤倒是其次，令他接受不了的是被人闷打这件事儿。

    所以在看到小姜氏的时候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借着红红裳的事情把自己的火气也一并发泄出来，“你这个毒妇，害我子嗣！” 这样的指责罪行还是很重的，残害子嗣休了她都是有的。

    不过小姜氏却不为所动，直接淡淡的道：“老爷还是想想究竟是何人所为吧，这人对您行踪这般了解，会不知道您是去做什么？留下这么一个把柄在敌人手中，还是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老爷好生想想该怎么处理吧！”

    果然小姜氏这话一出四老爷就皱紧了眉头，也顾不得找小姜氏兴师问罪了，他得好生想想今日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而且他也想要抓住这个无耻之人，不单单是因为把柄的问题，还有就是他受到的伤害和屈辱。

    这个时候他们是同一个战线上的，小姜氏和四老爷也能够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分析事情原因，小姜氏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四老爷暂时忘记了对她兴师问罪。

    府中还真是没有什么秘密，尤其是四老爷回来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看到，不一会儿的功夫四老爷受伤的消息就被众人所知道，国公爷自然是心疼的派人去慰问一番，其余人差不多都在幸灾乐祸。

    套上麻袋打什么的想想都特别带感，其实早就想这么干了，要说对这件事情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的话，那就是，干得好！

    国公爷看到儿子被人这么对待哪里还坐得住，立即派人查，务必要查出是何人所为，是在是太恶劣了！但是这些人却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来去匆匆，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老爷则是暴躁的在府里养伤，脸上的伤一天不消下去，他是不打算出门了，这么醒目的地方被伤到，让他如何出去见人？

    身上的伤痛，查不出罪魁祸首的烦闷，这些都汇聚到一起，四老爷窝着的火气是越来越大，最后还是朝着小姜氏发泄，他又想起来当时看到红裳时候的惨状了。

    如今他不能够过去看她，之前还答应一定要给她一个公道，即使他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也还是希望自己子嗣多多，小姜氏自己不能生还一直不让别的姨娘怀上，现在好不容易在外面的一个怀上了，她竟然这般狠心的给折腾掉，这般恶毒之人怎能容忍？

    于是他逮着小姜氏就是一通大骂，“你这个毒妇，那是我的骨肉，你就这么点容人之量？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我怎么会娶你这么一个毒妇啊？”

    小姜氏皱眉看着他，她心里的委屈谁又知道？当初并非心甘情愿的嫁给四老爷，只是因为她合适，谁又问过她的意思？只因为家族式微，她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有任何发言权。

    如今竟然听到他这般说，骂她毒妇，后悔娶她！就为了一个一个婊/子，四老爷的辱骂还在继续，小姜氏是越来越觉得不甘和委屈，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口反驳道：“老爷就真的认为那个孩子是您的？”

    四老爷震怒的看着她，“你说什么？我自己的孩子我还能不知道？”这是侮辱他戴绿帽子？“我竟不知你心肠这般恶毒！”连他都要诅咒！

    小姜氏说完那句话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心中突然感觉有些畅快，这些年一直迎合着他说话，一直顺着他，从来都不曾忤逆他的意思，到头来就落到了一个毒妇的恶名。

    在江南的时候他才能平平却一直自命不凡，是她在后面替他打理，每次顺着他给他建议，不至于让他太过糟糕，回到京城之后他的行为更甚，学会在外面养外室了！

    忍了这么多年这一刻却实实在在的被恶心着了，四老爷还嫌不够，又来了一句，“这些年要不是因为你这个毒妇，我何至于如今只有一个儿子啊？”这是要算旧账了的意思？

    小姜氏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指望一个楼子里出来的有多冰清玉洁，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个男人的野种啊！”

    四老爷瞪大眼睛看着她，愤怒的拿起东西就朝着小姜氏扔去，“你，你自己毫无容人之量，竟然还侮辱红裳，信不信我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