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里距离船只靠岸的地方有些远，所以价钱上也比邻近港口的仓库要低不少，但又因为这个仓库很大，所以租金也不算低，一个月要上百两的银子，且还要另缴押金，好在这点钱对龙婉来说也不过是两金的事情。

    码头这里龙蛇混杂，很多人租用仓库存放的货物都有些不可告人，所以租用时也不用人出示路引之类的身份证明，只签了契约再按手印即可。

    告辞了一直旁敲侧击打探她货物情况的仓库主人，龙婉离开了仓库，去了码头船只的停靠处。

    她先前打探消息的时候发现有一艘船正在卸货，卸的还是牧草之类的货物，所以她就想来问问那些货物的主人是否能卖一些牧草给她。

    虽然龙婉把三分之二的帮会农田都种满了甜象草和皇竹草，一两天的时间就能收获，但帮会农田的收获极为有限，一块地一次只能种一颗种子不说，能收割的皇竹草也只有寥寥几棵，所有的田地的产出加起来也就勉强够她养在落日牧场里的那十来匹用来实验牧场效果的马儿吃的。

    不过她后来也发现这种限制其实只针对帮会出品的各种种子，如果换成外面买来的种子。外面一块同样大小的地能种多少，她在帮会里面就也能种多少，只是这成长的速度要比帮会出产的种子慢很多。

    不过即使如此，在外面一年才能长好的植物放到帮会农田里种着，还是能在一个月内长好的。

    因为帮会里的产出太少，其实龙婉也有想过找人购买这里的牧草种子，代替帮会出产的皇竹草种子，种在帮会农田里，长得虽然慢了些，但注意一点，一点点的把农田里的作物替换了，最后她还是能得到充足的马草来喂养那些马儿的。

    在家里养了踏炎后，徐伯隔段时间就会买一些新鲜的草料回来，可被皇竹草养叼了口的踏炎一口也不屑碰，龙婉只好把那些牧草都收起来拿去给牧场里的其他马儿试试。

    当初为了实验，她在牧场里先后养了所有的能捕捉到的马儿，从三级的浮云到十五级的赤兔都有，只不过十级以下的马儿都是马驹，而十级以上的则是成马，这些成马一部分是她自己绑定在了坐骑栏里的坐骑，另一部分则是她在游戏里养好但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好买家，或是买家订了货却一直没找她交易，而龙婉担心自己卖了以后买家又正好找上门来，影响她的声誉而留下来的，这么零零碎碎的，也有好几匹高级马被留在包裹里一直没出手。

    言归正传，龙婉拿外面买来的草料去给这些马儿加餐喂食的时候，就发现等级越低的马儿对这些草料的接受度越高，但明显的马儿吃这些牧草后成长的速度要比吃游戏出产的马草的成长速度慢不说，还会影响成马的属性——这是她用驯养系统试着养了几匹低级马后得出的结论。

    而且用游戏出品的马草喂马，马儿的饱食度就和游戏里一样高，在饱食度降低到一定程度前甚至可以几天不吃东西，但用外面买来的草料喂养，它们得一天三顿的吃才能填饱肚子，这样光是给它们填补草料就要耗费很多时间，对龙婉来说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最后龙婉还是放弃了改种其他牧草的想法，继续种着系统出品的甜象草和皇竹草。

    好在她现在种植这两种马草的时候可以在成熟的马草上收集到效果和系统出品一样效果的种子，不然以帮会种子商人那里一颗种子几十金的价格，早晚能让她破产。

    话回正题，为了让花如令能验货，且不让人发现她的秘密，龙婉现在得把一百匹马儿都给弄出帮会放到外面去，而且可能还要让它们在租来的仓库里呆上几天，所以怎么也得准备足够它们吃的草料，免得出现马儿饿死的情况。

    龙婉过去的时候，那艘船的货物已经卸的差不多了，龙婉问了人才找到这批货的主人，与他商谈购买草料的事情。

    事先龙婉早在徐伯那里打听过京城里牧草的价格，为的就是防止自己买东西的时候不知道价格被人宰了，但这批草料的主人却在知道她的来意后为难的告诉她，他这批货是已经有人预定好的，虽然可以匀一些给她，但价格上却有点贵。

    龙婉问他价格，那草料商人报了个价，足足比市面上的草料贵了三成。

    这显然就是看她人小在狮子大开口了，市价三成，她还不如直接去东市那边卖牲口的地儿买草料呢。

    这样的人龙婉不想和他多说，也不管那人在后面让她回去再谈，直接转身骑着马往城东去了。

    设置了刑场的东市相比西市要脏乱的多，尤其这边邻近东市出入口不远的地方有一大块地二是专门买卖各类牲口的，老远都能闻到那里面飘来的难闻气味，所以相比达官贵人多的西市，东市这边则是普通的平民比较多。

    龙婉就是因为从徐伯那里知道这边环境不大好才不想走这一趟，又图方便才想着在码头直接找人买草料，没成想遇到个贪心的主儿，这才憋了口气跑到东市这边来了。

    忍着掉头就走的欲望，龙婉牵着绿螭骢进了这牲口市场，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卖草料的铺子，和店里的老板谈好了价钱，又另付了一笔钱请他派人送货。

    “小公子什么时候要货？”

    做了笔大生意的老板笑的很是真诚，龙婉一次定下了足够百来匹马儿吃上半个月的草料，这么多的草料也就是朝廷的军队和一些贩马的大商人才会买，但那样的生意哪里轮得到他这种小本经营，且龙婉出手阔气，给的价格也就比市价低了一成，相比他听说的那些和朝廷交易的同行们几乎没有多少获利的价钱，他可真是赚大了。

    所以卖草料的老板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客人自然不会有除了笑以外的表情。

    龙婉问他：“我用的有些急，你多久能准备好？”

    那老板为难道：“你要的货多，小店里一时也没那么多货，最快也得五六天。”

    龙婉想了想道：“那你看看店里有多少货，先都给我送去，剩下的慢慢送也行。”反正也是装个样子，等第一批的草料送过去，她就能先把马儿都给放出来，让花如令验验货，如果谈得拢，说不定对方直接就派人接手了，这样她也不用再过问后续的喂养问题，那么大一个花家总不会饿着它们。

    老板见她这么说，哪里不乐意的，连忙点头道：“那小公子您稍等一下，我这就让伙计们清点好给你送去。”

    “那我到附近转转，你弄好了叫我就是。”回头她还得给人带路，所以不能先走。

    老板一听，就问她道：“这里地头有些乱，小公子可需要在下找个熟门熟路的小子给你带路？”

    有熟悉这里的人带路自然是好的，龙婉点头道了谢。

    第27章 再遇

    卖草料的老板给龙婉找了个二十出头的伙计来，还特意嘱咐了一番，言语间透露出的意思让龙婉猜测那伙计应该是他的亲戚。

    那伙计看着也是个机灵的，听了老板的吩咐就给龙婉行了礼，自我介绍姓李，家里行二所以就叫李二。

    “公子想去哪儿？这马市我从小玩到大，最是熟悉不过了。”这一片虽与东市相连其实已经不算在东市之内了，且因着这卖大牲口的市场里买马儿的居多，所以也被叫做马市。

    龙婉就问他：“我想了解一下京城里各种马匹的行情，你看该去哪儿？”

    李二想了想，给她推荐了几处地方，据他说都是这马市里贩马的商家，不仅信誉好，价格公道，马匹的质量也极好。

    李二还特别告诫她：“这马市里贩马的商家多，大多也是好的，但其中也有那么几家惯爱宰生客，且最会以次充好，懂行的熟客都知道那几家是不能去的。”

    李二带着龙婉往他说的几家去，这牲口市场里各家的店也是按着贩卖的牲口种类发划分的，所以李二说的那些好的坏的贩马商家们都在一个区域里。

    这贩卖牲口的市场里，大部分的生意人所谓的店铺其实都是一个个草棚子，头上有顶，四周再围上栅栏，既方便看管牲口，又方便客人看货。

    只是这牲口们呆的地方味道实在不好，刚在外围卖草料的地方龙婉就觉得这边的味儿重，如今走到这边，才知道前面那都是好的。

    李二见她眉头直皱，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折扇摇个不停，就知道她是受不了这里的味儿，就笑道：“如今这天还凉着，要是入了夏，这里的味道才叫大呢。”

    龙婉一听，更加觉得得和花家的生意得谈下来，这样的地方她是不想再来的。

    李二带着她走了几家马棚子，那些守着马棚子的伙计大多和李二认识，见他带了人来，就算不买马，他们也热情招待了，更何况龙婉出手大方，凡是肯给她介绍的都给了打赏，虽只是些碎银子，对这些伙计来说也是大半个月的工钱了，他们自然乐意给她解惑。

    龙婉走了几个马棚子，李二突然指着前面不远的一个马棚子，低声对她道：“小公子，那家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您以后可千万别去。”

    龙婉看了一眼，因现在天气正好，李二说的那家的马棚子并没有遮盖，只四周一圈的栅栏，栅栏里约有二十来匹马儿，各种毛色都有，只是看着并不怎么精神。

    而让龙婉奇怪的是，别人家的马棚子都是一片连着一片，恨不得占地越大越好，只那家的两边有大片的空点，邻家的马棚子靠他这边的地方更是搭了一堵矮墙，与它相隔开。

    李二继续道：“这家的老板叫钱，人也和姓一样是个死要钱的，他卖的那些马儿价格倒是不太贵，甚至还略低一些，但市里的人都知道他那些马儿大多是些老弱病残，就专门引着那些贪便宜的客人上钩。因他那家的马儿多是带病的，所以在他两边的人才搭了矮墙，免得过了病气。”

    听他解释，龙婉眼睛都瞪大了：“那那些上当的客人不会闹吗？”

    李二耸耸肩：“怎么会不闹？可人家背景大，且看人准，从来只把这些病马卖给那些没权没势的普通人，一有人闹事，立马就有官差来拿人，抓回去一顿打不说，还得在牢里关几天，这么一吓，寻常百姓哪里敢和他做对。”

    竟还是个这样的奸恶商人，龙婉目光在那栅栏四处打量一圈，打算看看那钱老板的样子，以后找个空闲时间来玩一把劫富济贫。

    但她没找到看着像老板的人，倒是在栅栏里发现了另一个熟人。

    不再是书生打扮的花如令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深蓝色窄袖劲装，与往日的书生气大为不同，看起来十分干练。

    之前龙婉没注意到他是因为被栅栏里的马儿挡住了视线，如今那马儿移动了步伐，就露出了后面的花如令。

    此时的他正在栅栏里弯腰看着什么，因为有些好奇，龙婉就上前了几步，探头看了看他注视的东西。

    然后一愣。

    那是一匹小马驹，比她捕捉的那些马驹个头要小了大半，看起来该是出生不太久，此时奄奄一息的趴在栅栏里的草堆上。

    让龙婉愣住的是它的样子。

    那匹小马驹身上绝大部分的毛色是黑色的，但从它的头部顺着背部一路向下到四肢，都有大片的白色条纹，不是斑马那种，而是像是照了X光照片把体内的骨头都给透视出来一样，又像是动画片里被雷劈了的样子，咋一眼看着简直就像是个骷髅马，再一看就怀疑这马是不是得了白癜风。

    “你想买它？”

    突然听到声音，花如令扭头一看，一个少年模样的小公子站在栅栏外，手里拿着墨色的折扇，双目看着他，显然那话是对他说的。

    明明并不是他见过的人，但花如令看到“他”的时候却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