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青珞是个很认床的人,因此好容易上了岸,结果还是没睡个好觉。贾母将林家姐妹暂时安排在碧纱橱内外,青珞睡在了外面的大床上。而原来住这里的宝玉则被挪了出来,同贾母在套间暖阁儿里。
一听还要再换房,青珞头都大了,凑合着住就行了,自己不过是个过客,用不着这么麻烦,到时候又该睡不好觉了。
“姑娘,既睡不着,喝口茶润润可好?”一个清脆的声音轻轻地传到青珞耳边,画眉看青珞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她也不敢自顾自地睡了。贾母见青珞和黛玉自己带了贴身伺候的,便也不再拨人,其余外头伺候的人等都和三春一般等例。
“画眉你坐这儿陪我说几句话吧,别着凉了。”青珞拍拍身旁的空位道。
“姑娘只想说什么?”画眉在床沿上坐了,又伸手替青珞将被子拢了拢。
“你说宝二爷是个什么脾气的,我心里没个数,别冲撞了这位哥儿。不过,他的那块玉我倒还没见着。”
“我觉着这二爷看着脾气好却也怪着的,姑娘还是远着些吧。咱不过就住这么几天,到底不比亲生兄妹。”画眉说道此处声音又放低了些,生怕惊醒了里间的黛玉。
“我想着也是,别闹出点什么事出来。”青珞点头道,还是让黛玉离那个宝玉远远的才好,她这个妹妹可不能给他糟蹋了。
“姑娘?”画眉见青珞一语不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得试探着叫了一声。
青珞顿时回神,“贾家不必二叔家,万不可行错了不该错的,毁了我林家名声,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去。”
“这话是在理上。姑娘歇了吧,有话明儿再说也不迟。”画眉见天色已晚便劝青珞躺下,“若一时睡不着,眯着些也是好的。”
“恩。”青珞点头应了,继续窝在被子里数绵羊,渐渐的也迷糊了。
翌日起床,青珞催促着赶紧把要送给贾母和王夫人等的礼物整理出来,趁着请安的时候送了出去。
“这漆雕可是维扬二绝之一,老祖宗瞧着怎么样?”青珞指着一架松龄鹤寿的炕屏问道。
“我瞧着不错,这雕漆嵌玉可是你们那儿独有的手艺。”贾母喜笑颜开,“大老远就我老婆子带了这么点东西?丫头可太小气了。”
黛玉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老祖宗这可是冤枉外孙女了,老祖宗既瞧着不错,那玉儿也就敢往外送了不是。”
说着,让雪雁等人打开一旁的锦盒,“累丝金如意和炕屏是单给您的,这几套漆器有点螺的、骨石镶嵌的也有百宝镶嵌的,您和二位舅母看得上就留下,另外还并着几串玛瑙手串什么不值钱的饰物。团扇和香囊这些小东西是给众姐妹的,漆砂砚则是一人一个的,二位舅舅也有一份……”
黛玉长长地报了一串,一大家子几乎是没有遗漏的全算上了,外加语调清脆、口齿伶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听得贾母更是笑眯起了眼,“你们这俩丫头这是把家都掏空了送人呢?来我这儿还这么多礼数。”
“这叫礼多人不怪。不过我们家可是一掏就掏空的主,老祖宗您舍得收这礼吗?等我们回去可就得饿肚子了。”青珞看看那些盒子,心里酸酸的,怎么会不心疼,带来的时候还占地方。可是没办法啊……
“那就甭回了,外祖母养着你们可好?”贾母玩笑般询说道。
我不要……青珞无奈,什么时候能不扮这小萝莉状啊……
说笑了一阵,贾母便让黛玉和青珞亲自带了礼物去王夫人处请安,别的则各自分配下去,送至各处。
见众人都散了,贾母便对最心腹的丫鬟说道,“回头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她们对林姑娘的礼物是个什么反应。”
“鸳鸯知道了。”鸳鸯应道,暗自记在心上,这个“她们”自是不言而喻。
这俩丫头倒是有心的,看来女儿在家也是教的极好的。想到已逝的贾敏,贾母的心情不由地又沉了下去。
那日,青珞恰巧起晚了,见黛玉正等着自己,便赶紧梳洗好了,和她一起去给贾母请安。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林丫头来了?快来见过你姨妈和姐姐,前她家有事,你们也没见着。”贾母见到她俩来了,就抛开了刚才的话题,将薛姨妈和薛宝钗指于她们认识。
“老太太真真好福气,这两个外孙女我见了都怪疼的,比肩站在那儿可不跟并蒂莲似的。”薛姨妈长得很像王夫人,那话一出口,就透着一股子热,让人不由去相信她的真心。
青珞和黛玉行了礼,乖乖坐下,眼神止不住地往那薛宝钗身上瞄去。薛宝钗皮肤雪白,五官细致,静静地坐在薛姨妈身边,跟个玉娃娃一般。青珞对于这个女孩子不想做什么评价,毕竟还没怎么接触。
住了几天的时间,林家姐妹每日不过同三春、宝钗等一起读书下棋什么的,当个玩伴。对宝玉却是一字曰:避。黛玉见青珞不喜欢和宝玉玩闹,也就躲着了些。
在贾府和青珞最合得来的不是给予她良好第一印象的探春,而是迎春。有时候黛玉在看书作诗,青珞便带着些鲜果糕点地往迎春处跑。都说迎春是“二木头”,可是青珞却不这么认为,迎春下棋的时候,真真是神采飞扬,技艺过人。一个能将棋下得如此好的人,心中也必定也些丘壑。
两人以棋会友,一来一往间,迎春对她竟比别个姐妹亲厚不少,每每见了会多唠几句家常。
这日,青珞带了画眉去到迎春屋里,却是听到一阵的混乱,进去一看,原是迎春的丫鬟绣桔在同一个媳妇闹口角。迎春却是自己捧了书再看,见青珞来了,忙招呼道,“妹妹怎么这会儿来了,快坐。”
“这会儿来了好瞧戏呢。这位嫂子是谁呀,我倒还没见过。”青珞笑了笑,在迎春身边坐了,对绣桔说道,“也就是你家姑娘好子,你问问画眉,要是我看书时候有一点声儿,她可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媳妇见青珞来了,勉强行了礼道,“林姑娘。”
青珞猜想着这人就是个欺主的,只是终归是在贾府,自己不好多说,只得笑道,“虽说是第一次见嫂子,可猜想嫂子也是伺候二姐姐的,跟画眉下去领赏吧,今儿我高兴,替你们姑娘赏了你。”
那媳妇忙笑得眉开眼笑,连连道谢,跟着画眉下去了。
“林姑娘,您竟还赏她,您不知道她……”绣桔说道,脸上仍是气呼呼的。
“绣桔……”迎春忙制止道,“还不倒茶去。”
青珞见迎春不欲多说,也不勉强,只说了些旁的,又了下了盘棋便走了。回路上画眉皱着眉道,“我瞧着这二姑娘屋里竟没几个懂规矩的。”
“不过欺负二姐姐老实罢了。”青珞淡淡地说道,还好她自己带了人过来,要是用着她贾家的了,现在下场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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