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伟和徐川快速的收拾好有些混乱的场面，然后两个人一起把放着纸牌的桌子搬到房间最内部的一个小屋里去了。这时，基恩坐到了一个铁板凳上，指了指另外一边的几个板凳，转头，对孟浩和折原舞弥说道：“坐吧。”

    孟浩随便拉了个凳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而折原舞弥也拉过来一只凳子放在孟浩身边，低头冲他笑了笑，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还没有等基恩开口说什么，折原舞弥就从房间一旁的巨大试管瓶里发现了一些端倪。她转过头来，看着坐在对面点燃手里烟卷的基恩，问道：“你是在这里做着什么研究吧？”

    “生化人改进技术。”基恩想都没想就答了出来，顺便还从嘴里吐出了一个烟圈。

    “竟然这么痛快就回答了？”

    面对着折原舞弥的疑问，基恩只是抽着烟笑了笑，保持着这样随意的姿势说道：“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哦，另外还能告诉你一件事，我这世界上第一个成功的生化人。”

    “生化人？”孟浩听到这个词，愣了一会，打量着基恩说道，“一点也不像，怎么看都像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嘛。”

    “不要把电影里的夸张手法代入到现实。”基恩喷出一口烟圈，笑着说道，“生化人也是用人类改造成的。以前我也是个普通人类，当然，现在也是。只是有一些特殊的能力罢了。”

    “如果我的推断无误的话，里昂也是？”折原舞弥问道，“你们从外在感觉和所用的攻击技巧上都很相似。”

    基恩赞同性的点了点头，他又扔掉手里的烟头，眯起眼睛看了一会眼前的少年和少女，接着，深吸一口气，对他们说道：“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先让我讲个故事？”

    “关于什么的？”

    “关于我和里昂的那些陈年旧事。”

    ……

    上世纪七十年代。北美中东部，密苏里河沿岸的一座中型城市“波尔卡”。

    相比纽约街头的热闹景象，波尔卡的街巷则要清静许多。现在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基恩正一个人坐在酒吧靠窗的位置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这个季节的街头是基恩最喜欢的，不仅是因为气候宜人，还因为这是欣赏美女的最好季节。

    现在，基恩正在懒洋洋的扫视着街上漂亮的大腿。在他耳边，环绕着酒吧歌手翻唱着的《ohmeohmy》。他把手里已经燃尽的烟头熄灭，站起身来，决定去一旁的吧台再拿点什么来喝一会。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进入酒吧，笑着朝他走来。

    “基恩，不用猜你就在这里。”

    基恩探头打量了一下，冲来人做了个有些懒散的笑容。招了招手，向对方说道：“一起喝两杯？”

    来人是里昂，布莱克威尔家族子弟中排行第二的男人。拥有和基恩非常接近的外貌，以及无时无刻不神采奕奕的笑容。

    “时间不多，不过可以来一杯威士忌。”里昂坐到基恩对面，冲他笑了笑，“不加冰。”

    “你还是这样，大忙人。”基恩从吧台上折返回来，对里昂打这哈欠说道，“小心过劳死。”

    “你也一直是这样。”里昂用眼睛在基恩身上瞥了瞥，“不准备找点正经事做？”

    基恩接过了酒吧服务员递来的酒，把不加冰的一杯放在里昂跟前，浅酌一口，摇头说道：“喝酒抽烟看美女，这些才是正经事。况且……”

    基恩说到一半，把酒杯放回桌上，看着里昂笑着说道：“布莱克威尔家族有你和艾伦两个就够了，我嘛，安心当个不务正业的少爷，不是更好的给你们树立典型？”

    里昂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开始饮了起来。

    ……

    布莱克威尔家族作为以生物制药科技为中心的家族产业，在波尔卡周边、乃至整个北美中东部都可以用声名显赫来形容。

    布莱克威尔家族这一代的继承人拥有三个儿子。

    长子艾伦，气质和谈吐都无限接近其父的精英派，在家族中掌控着大量的人脉和力量。

    二子里昂，相比艾伦，被认为更容易和别人相处。相比艾伦，里昂更能获得布莱克威尔旗下中小商会的支持。

    三子基恩，年幼时时候被赋予相当大的期望。但后来，行为随性、放浪不羁的他，被认为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对于继承家族产业毫无兴趣，相比逐渐走进视野焦点中的艾伦和里昂，基恩渐渐变得边缘化。而他本人，却乐得这种被人忽略的感觉。

    放眼整个布莱克威尔家族，唯一还跟基恩保持密切联系的，只有他从小到大最好的玩伴里昂了。

    ……

    波尔卡的街头总是这样，不会太喧杂，也不至于太清静。午后的光线照射进道路两旁的路标上，斜斜的影子投射进路边一旁的酒吧玻璃里，映倒在基恩英俊又懒散的脸上。

    “我打算去参军。”里昂从基恩手里接过一根烟，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手指里轻弹着，“上战场。”

    基恩愣了一下，用怀疑的视线打量了一会里昂，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看玩笑的样子：“你认真的？”

    “各方面手续已经办妥了。”面对基恩的疑惑，里昂没有露出太多表情，只是在嘴角笑了笑，“家族那边几乎全部反对，不过好在通过我的游说和努力，目前没有人能阻止我的选择。”

    基恩闭上眼睛思索了几秒，扬头看着里昂，问道：“阿富汗？”

    “是。”里昂点头，“以外籍兵团的名义。”

    “你疯了？还是吃错药了？”

    “都没有，我很清醒。今天下午就会离开波尔卡，这次来，是向你道别的。”

    “为什么？”基恩终于还是没有露出太吃惊的表情，只是看着眼前的里昂，问道，“我了解的里昂并不是热衷参军报效美利坚的人，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里昂笑了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看看真正的世界……铺天盖地的美国梦以外的世界。”

    ……

    不管多少年过去，波尔卡的街头始终是这样。

    基恩独自一人坐在露天餐厅上看着眼前的市街。似乎无论过去多少年，发生多少事，波尔卡和这个国家都不会变样。

    里昂回来了，在他不在的这两年，艾伦成为了布莱克威尔家族的准继承人。基恩不太关心家族中的那些风云突变，对他而言，谁继承这个伟大的家族企业都对他毫无干系。

    让他在意的是里昂身上的变化。这个两年来饱经战火的年轻人，在外表和神态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唯一改变的是他的眼神。

    基恩记得里昂临走之前的那种眼神，和回来之后的他，已然判若两人。

    ……

    时间匆匆而过，基恩依然保持着声色犬马的悠闲日子。当他在再见到里昂的时候，是在他们父亲老布莱克的葬礼上。

    让一个声势浩大的企业家一夜之间暴毙的原因有许多种，但总而言之概括起来无非只有“谋杀”和“被自杀”两种罢了。这两种死法的区别不大，不同的是一个会死的被媒体大势炒作，另一个则死的悄无声息。

    基恩不关心那些，他关心的是现在的情景。

    这里是太平间，里昂就在他面前，冲他笑着。

    “旁边躺着的人是谁？”基恩问里昂。

    “艾伦。”里昂回答。

    “你杀了他？”基恩又问。

    “是我杀了他。”里昂笑着回道，“包括那个老不死的，都是我杀的。”

    “为什么杀了他们？”基恩看着里昂的笑容和眼神，这眼神有些阴寒，又有些轻描淡写。

    里昂说：“我需要权利，能够改变世界的权利。有他们在，我就得不到。”

    基恩默然，说：“那我呢？也要被你所杀？”

    “不。”里昂笑笑，“弟弟，你是个聪明人，在整个家族中没有人比你更聪明。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所以我不会杀你。”

    基恩真的走了。

    他准备离开美国去南美洲，那些有些贫瘠又自由的地方。可以让他远离波尔卡的纷争。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如愿以偿，里昂阻止了他。

    现在是布莱克威尔家族新任领袖的里昂，依旧带着轻描淡写的笑容看着被关押在隐秘地牢中的基恩。

    “你还是要杀了我？”基恩问道。

    “不，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里昂说道，“只是我需要一个完美的试验品，而你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选择我？你知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我想要的，只是与世无争的生活。”

    “因为你是我的弟弟。”

    ……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地狱的话，那就是里昂·布莱克威尔的地下实验室。

    在这里，能够感受到痛苦是一项无比幸福的事。因为有太多比痛苦更折磨人的事情。

    基恩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基恩，他的每一组细胞，都像生产线上的螺丝丁一样被拆成零散的一份份。

    人格被无限次的撕碎再重组，大脑被一次一次的转移到不同的肉体中。唯一能够证明基恩还是他自己的，恐怕只有感知到这无垠地狱的意识。

    在这地狱绝望的轮回中，基恩逐渐知道了为什么里昂选中了他。

    作为同胞兄弟，无论是dna序列还是身上流淌的血，他都跟里昂无比接近。里昂需要以自己为原型改造出一个完美的试验品生化人，而基恩，就作为他的替身，来体验这一次次地狱般的试验。

    意识残留之际，基恩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命很可笑。他现在唯一能抱怨的，只能怪他的姓氏是布莱克威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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