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艾丽继续微笑看着眼前的黑羽。

    艾丽的一番话让黑羽陷入了沉默，只是对着艾丽，时而和她对视，时而顾左右看看窗外和餐厅。

    时间就在这样沉默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过了一会，终于在服务员推餐车走来的声音里打破了沉默。

    艾丽转身，帮服务员一起端盘上桌。首先被端上桌来的是超大号的比萨馅饼。艾丽一边帮服务员把餐盘放稳，微笑着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拿过刀叉和小盘，在超大号的比萨上撕下一块开始品尝。一边吃着，一边还发出了品味美食的开心哼哼声。

    “先吃东西吧，午饭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别饿坏了。”艾丽吃完了一大块比萨馅饼，擦了擦嘴唇，笑着对黑羽说道。

    “我……”黑羽嘴里刚蹦出一个字，又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不要太为难了，难得有缘认识，不要因为这些小事不开心哦。”艾丽继续说道，“我的问题你可以不回答的。但是，抱歉，同样你的问题我也只有这个答案了。”

    黑羽又沉默了一会，然后他点了点头。拿过刀叉和餐盘，也撕了一块比萨开始品尝。

    果然没有愧对食物的天价，口味也是好到没天理。馅饼里的每一颗水果和每一小块肉块仿佛都是精挑细选，从种植到加工都无可挑剔。加上料理师的精心烹饪，吃到嘴里的比萨竟然有一种在天堂走了一圈的错觉。

    因为一上午的劳累，肚子也饿了，黑羽很快的就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大块比萨。而一旁的艾丽露出笑容看着黑羽，似乎比起桌上的美食，黑羽吃东西的样子更有趣。

    连续消灭了两块比萨馅饼之后，黑羽放下了小盘和刀叉，抬头看了看艾丽，想了想，开口说道：

    “如果我说了真话，会有什么后果？”

    “会有什么后果呢……”艾丽轻轻拨弄了一下金发的卷曲发梢，说道，“让我想想看。抱歉，在你说出答案前，我不能保证太多。但是至少可以保证，只会比现在更好，不会更坏。”

    黑羽乍了乍舌，又和艾丽对视了一会。眼前美丽的金发少女依旧是悠然自得和让人想放松的微笑。

    于是他想了想，点头说道：“那好吧……我是……从黎明之城来的间谍。”

    “谢谢您的坦诚。”听黑羽说完，艾丽没有发出什么惊异的表情，只是微微点头，说道，“让我猜猜。埃兰王子派来的？”

    “你……你怎么知道？”黑羽看着艾丽，嘴里惊奇的说道。

    艾丽笑笑依旧用莞尔动听的声音，对黑羽说：“作为回报，我也把我的答案告诉你吧。”

    黑羽露出等候倾听的表情，看着金发少女。而后者只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其实我确实叫艾丽，不过这是我的一个不常用名哦。我还有另一个用的更多名字，艾莉娅。”

    “艾莉娅……果然，你就是……”

    “啊哈，被猜到了？我呢，就是黎明之城的第一皇女，凡尔赛纳堡垒的城主，艾莉娅·阿尔修坦·黎明晨光。”

    黑羽看着金发少女，听她说着，只是表情有点儿惊讶而已。更让他惊讶的是艾丽接下来说的话。

    “我猜，埃兰王子一定是告诉你，我用远古巨炮对准了黎明之城，然后轰~一下就把那里炸成碎片吧。”

    艾丽轻描淡写的说着，转身接过了两份服务员端来的皇家鲜奶布丁。把其中一份放到黑羽那里之后，开始拿出小勺品尝自己那一份。吃了一口，然后嗯了一下，轻声说道：“奶味有点过于浓郁了，不过整体味道还好。”

    看着开心用小勺品尝布丁的艾丽——第一皇女艾莉娅，黑羽止住了内心的惊讶，问道：“皇女艾莉娅……为什么这些都会知道……”

    “在这之前，还是请叫我艾丽。”面对着黑羽的疑问，艾丽停下了吃东西的手。很少见的在悠然的脸上露出了认真的表情，然后继续说道，“很抱歉，其实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不过还是希望你能主动告诉我。所以，也谢谢你的坦诚。”

    “好吧……艾丽。”

    “其实埃兰王子对你说的都是真的哦。”艾丽用认真但依旧悦耳的口吻对黑羽说，“包括用远古巨兽级巨炮瞄准黎明之城，以及企图争夺王位，并以这些为要挟他，全部、全部，都是真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黑羽喃喃的说道，“其实我对于皇家的事，甚至这个世界的纠纷都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毁掉黎明之城这种事还是不能轻易接受……我想，你一定是有苦衷吧？”

    “我明白的。”艾丽又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说道，“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的确是个坏人，假如埃兰王子不按我的要求做的话，很快我就会开炮把黎明之城轰成渣的。”

    黑羽愣了一下，随即又说道：“那……按照传闻来说，凡尔赛纳的艾莉娅是个爱民如子的人，为什么……”

    “我确实很爱惜每一个人生命，看到别人开心，自己也会感同身受一样的开心。但是在此之外，我更爱惜和渴望权利。”艾丽说着，眼光移向了窗外，眼神露出了一丝不快，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她转回视线，看着黑羽，微笑了一下继续说着，“有了权利我才能把一切做的更符合心意。我就像童话故事中的邪恶一方，为了获得更多的权利，不怕牺牲和流血。对不起，我就是这样一个残忍的女人。”

    黑羽沉默着听艾丽说着，过了一会，开口说道：“这没什么，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哈哈，很有道理的一句话呢。是异世界人的名言？”艾丽笑了起来。

    “是……”黑羽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可是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目的，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还要像现在这样把一切都告诉我？”

    艾丽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也许我……”

    说着，艾丽陷入犹豫而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艾丽又恢复了平时的自若，笑着说道：“对了，埃兰王子应该只说了关于我的事，并没有说过关于黎明之城方面的吧？”

    “说过一些……”黑羽听艾丽说着，想了想，对她说道，“国王偶然中毒死亡，他准备辅佐皇兄乔治上位一类的……”

    “他那个皇兄乔治，也就是我的三弟。如果没意外的话，现在已经被我派去的刺客杀了。”艾丽说着，嘴角只是淡淡笑着，没有露出太多表情，“死法应该和我的那个父王一样，无解的慢性剧毒导致全身溃烂而死。”

    “什、什么……”黑羽吃了一惊，看着艾丽，惊讶的说道，“你杀了老国王？还杀了三皇子？”

    “是，这些人都是我杀的。”艾丽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没有露出太多神情，只是依然挂着微笑说道，“我的父亲，还有三弟乔治，都是被我派人潜伏在身边下毒暗杀的。

    艾丽只是轻轻说着，眼神平静而自若的看着黑羽。而作为听者的黑羽，因为震惊陷入了沉默，只是看着眼前的艾丽，没有说话，听她继续说道。

    “至于那个埃兰，我也试过杀了他。但是他更敏锐和小心，身边又有忠诚于他的精锐护卫，无数次刺杀都失败了。所以我才会用这种手段逼迫他就范。”

    “……这样做只是为了得到国王的权利？”黑羽沉默了一会，问道，“还是有其他原因？”

    艾丽微笑，轻声说道：“不用把我往好的地方想哦……只是权利，如果说还有别的，那就是心中的欲望了。”

    看着微笑悠然的艾丽，黑羽始终无法把她和她所描述出来的残忍皇女联系到一起。眼前的艾丽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双手拥起果汁，轻轻啜了几口。接着她放下杯子，看着窗外忙碌的人流，若有所思的在想些什么。

    沉默保持了一会，艾丽放下杯子对黑羽做了个温和的笑容，用轻盈的声音说道：“是不是被我说的吓到了？”

    没有回答艾丽，黑羽只是旁顾了下四周。餐厅轻快舒适的光线沐浴下时而来来往往一些穿着华丽的客人，他思索了一下，转头对艾丽说道：“那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呢。”

    “回报你的坦诚。”艾丽笑笑，继续说道，“如果说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因为在你面前的是艾丽，而不是艾莉娅。”

    “艾丽……”

    轻轻拨弄了一下自己卷曲的金发，艾丽漂亮的脸上出现了几丝仿若忧愁的表情。她的眼光轻轻在桌子上恍惚游走了一会，接着又抬起头看着黑羽，用笑容吹赶掉脸上的淡淡忧愁，轻轻启齿，对黑羽说道：

    “我把关于我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亲爱的黑羽先生。在这之后我有一个请求，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答应我。”

    黑羽用手关节扶腮，不知道艾丽想对她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出自己正在倾听。

    “请你阻止我。”艾丽说着，中间停顿了好一会，似乎是想了很久才把话说出来，“破坏掉巨炮阵地的魔法核心吧。”

    “什么……？”黑羽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为什么你会让我破坏掉它……”

    “破坏掉这座巨炮阵地，一切就结束了。”艾丽对黑羽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不会再有人死亡，黎明之城也不会毁灭，你也可以安然回去交差得到埃兰王子的无数封赏。”

    说完，艾丽停顿了一下，对黑羽笑笑，继续说道：“可以的话，去破坏掉它吧。我会给你所有通行的便利，很容易就能做到。”

    “这是我到这里来的目的……”黑羽说道，“但是为什么你会让我这么做。如果是你想结束的话，随时都可以。”

    艾丽只是摇了摇头，用温和的声音说道：“也许……我内心深处一直期待有谁来阻止我吧。但是却从来没有，从来也没有。只能任由我自己却越陷越深，像身处无法自拔的泥沼。”

    听艾丽说着，黑羽对视着她的目光，看着她俏丽容颜下深色的双眸。其中深邃，不可见底。现在的他似乎也能明白沙芽说的那种“眼神里藏有秘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在黑羽观察者艾丽目光的时候，这位美丽的皇女也和黑羽对视了一会儿。似乎是把埋藏在心底中的东西说出来了，她终于在脸上露出了轻松平和的表情。

    艾丽对少年微笑。虽然带着笑容，眼角却有泪划过。

    少女再次轻轻启齿，说道：“所以，请您结束这一切吧，亲爱的黑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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