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场《无词歌〈漂白者〉》
第五场《无词歌〈whitener_漂白者〉》
夕阳下,一辆马车飞速疾驰在乡间小路上,奔驰的马蹄扬起一阵淡黄色的尘土。
马车夫稳稳地坐在驾驶位置上,身板挺直,拉车的马匹在崎岖不平的劣质土路上高速奔跑所带来的颠簸,似乎丝毫不能影响到他。
头戴一顶有不少年头的带护耳的厚实毛制宽边圆顶帽,身上套着件褐黄色的粗布衣服,下身是深色的长裤,膝盖处各打了一个补丁,有些磨损的裤脚下,一双木底的浅底布鞋踏在座下的隔板上。这就是马车夫的衣着了。一个典型的欧罗巴大陆跑长途运输的普普通通的马车夫……
“喝哈!”马车夫扬起了马鞭,在空中打出了一声清脆的鞭响,疾驰的马儿们跑得更快了。
就如常见的长途客货马车一样,车厢的侧后部分,那暗色的木料颜色和些许凹凸,被平时长时间运输途中马匹的扬尘所覆盖。侧板的左上位置,有一小块地方,颜色稍显浅色,似乎被什么东西摩擦过,大概是哪个粗心的伙计在装东西时,不小心刮到了。
马车夫关注着前方的道路,警惕的眼睛不时扫过路边的低矮灌木丛和小岔路,厚厚的老茧布满了双手,以指根处和虎口最甚。他左手执着长长的牛皮缰绳,握紧长马鞭的右手自然地放在右侧的大腿上。在夕阳的余晖照射下,马车夫双眼微眯,细致地辨别着周围的事物,在快速的行驶中,确认着正确的行进方向。
望着宁静的路旁森林,那似曾相识的画面,使这个男人心中不禁想起了那遥远的故乡,那贫瘠而困苦的故乡……
多少年了——
当初一起离乡的少年们,到现在还活着的……大概就只剩下自己了吧……
在那里,几乎每个小孩的童年都是伴随着贫穷与哀伤。贫瘠的山区、早已不堪重负的土地、来自各方的税收徭役、纸面上的“自由民”……
那几百年间的压迫与不断反抗并没有随着那个躲在盾牌战阵后的庞大帝国【注1】的没落而停息,相反的,各式各样的人打着各色各样的旗帜,喊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口号,为着那无尽的yu望和贪念,不停地互相征伐。
流血与死亡,在早已麻木的人们看来,是那么的司空见惯,就像平常吃饭睡觉一样自然。
为了吃饱饭,为了能赚几个钱,为了替贫穷的家庭省下一张吃饭的嘴,无数的男人与男孩,拿起了武器,以“自愿”的名义,被自治州或城邦市府“租借”给其他人。
这些人唯一的存在目的,就是上战场,打仗,杀人。
杀人,杀人,杀更多的人……
敌人的军旗和尸体,就是一枚枚叮当响的赏金。
死人的头颅可以换钱;
死人的牙齿敲下来,可以换钱;
死人的头发连头皮一起割下来,可以换钱;
死人的财物谁扒谁得;
死人的衣服、裤子、鞋子,看上哪件,就自己动手;
…………
疯狂的战意、对自身生死的无视、对金钱的无尽向往、毫无道德感、靠军事技术维生,谁给钱为谁服务的“雇佣军”就这样大规模的、成建制的出现了……由于自己这些人都来自同一个城邦同盟联合体,归属权在邦联【注2】的手里,于是所有的雇佣军队,就只有一个声名狼藉的统称——“瑞士雇佣军”。
为钱,而生;为钱,而亡。
它的士兵仅仅是为了远离故土求得外国君主的雇佣而已,但外国君主所从事的事业却是他们所不感兴趣的。
为钱,而生;为钱,而亡。
这个国家的兵员就是财富,它永远只为出价最高的那位雇主服务,民众受雇佣而从军成了一项民族的职业。
为钱,而生;为钱,而亡。
作为雇佣军,瑞士士兵遵循着给多少钱就在战斗中出多少力的原则。为了雇佣的合约,可以为雇主奉献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忠诚与勇敢,哪怕付出巨大的伤亡甚至是全军覆灭。
为钱,而生;为钱,而亡。
同样的,为了更多的金钱,哪怕是有合同条款的约束,瑞士人也可以毫不疚愧地离开原来的雇主,改换门庭服务于给钱更多的雇主。
为钱,而生;为钱,而亡。
在金钱的旗帜下,战场上面对敌营内同样被雇佣的同胞,毫不犹豫互相奋力砍杀的悲哀场景,也时常见到。
就连欧罗巴大陆上的所有小孩子都知道那句谚语——“没有钱,就没有瑞士人!”。
战争对他们来说,只是一门国家的商务企业。上战场打仗,是一门需要厚厚账簿的生意。瑞士人永远没有是非曲直,唯一的判别标准就是丢过来的钱袋重量。
瑞士人和他们的国家,就如同杀人者手中那把最锋利的凶器一样,没有自己的思想。“沾满鲜血的凶器,是完全没有罪恶的,真正罪恶的是那些挥舞着凶器的雇主们。”——这样的思想,就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烙刻在每一个瑞士人的灵魂上。
所以,瑞士人,永远都是无辜的,永远都是中立的。
所以,瑞士士兵,永远都是无辜的,永远都是中立的。
所以,瑞士军队,永远都是无辜的,永远都是中立的。
所以,瑞士国家,永远都是无辜的,永远都是中立的。
只要世界还需要瑞士这片“净土”,只要世界还需要瑞士这个“工具”,只要世界还需要瑞士这个“雇佣”,那么“善良无辜”的瑞士就永远是“中立”的……
如此残酷的现实,却被自己现在的唯一的主人轻描淡写地从口中说出,而这些阴影下的道理,大字不识的自己与战友们在以前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
想到这,男人不由得摸了摸左胸口,那里有着一个早已愈合的伤疤,虽然不过是早年那些众多创伤中的其中一个,但却是最严重、最致命的,不过——也是给自己带来梦想中的幸福的、最幸运的伤口。
当年11岁的自己和几个伙伴离开了家乡,离开了那个小小的村庄。只为了在军营里先混口饭吃,做点帮人洗洗刷刷,打铁拉风箱,伺候那些兵大爷,宴会间唱几首歌曲助兴等等之类的事情,谁知道,还没几天,从伯尔尼城出发的两百多人的部队在阿尔河下游跟自己那只部队汇合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往战场了。
在那次战斗中,自己亲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战场。秉持着“瑞士佣兵不养闲人”的原则,像自己那样的少年被编入第三梯队,负责跟在第二梯队的士兵们后面,给重伤的敌人补刀,将自己人抬回去救治。
就在那场规模不大的战斗中,那个心地善良的男孩,用哆哆嗦嗦的双手,划开了三个受伤后无助地躺在战场上的敌方少年的喉咙……【注3】
那同样年稚的脸庞,因刀剑的创痛而扭曲。看着手握匕首,步步缓行过来的自己,那些少年的眼睛中所透出的惊惧、乞求、绝望等等情感是如此的复杂……那些目光就仿佛锋利的刀剑深深刺进自己的灵魂……而自己那平时能搬起一个铁砧的双手,却战抖得连一把轻盈的小匕首都握不紧……
最后,自己脑海中关于那个场景的回忆,就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几个残存片段:“麻木的自我”……“手中匕首捅进什么东西的阻碍感”……“喷进嘴里的温热腥味”……“自己对那些少年不断念叨的祷词‘上帝保佑你,上帝保佑你……’”……“被戳得千疮百孔的残破尸体”……
之后的自己,不管看到多么凄厉的惨象,都完全没有感觉了……
没几个月,自己在周围少年同伴的羡慕眼光中,被补充到前锋里,从此跟着那些大人战友们,跟着那三联花底十字旗一起踏遍了几乎半个欧罗巴大陆……
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像其他人一样,要么像条斗犬般战死在战场上,要么缺胳膊少腿地退役回家。
没想到仁慈的上帝,赐予了自己一个宏大的恩惠,一个重新开始的新生。
那是一次发生在法兰西国,平常得如同吃饭一般的战斗。交战的双方,相约在某地干架。
人数稍稍占优的己军,本以为赢定了的战局……在侧面森林里一直隐藏的重骑兵冲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崩溃了……
那些没接受过多少训练的农兵,丢掉手里简陋的武器,哭喊着逃离了战线,后退的逃亡者不停冲击着后军的瑞士佣军阵型。在形势急转直下的恶劣情况下,自己的部队只能保护着雇主逃亡。
之后……就是不停的奔跑……不断的有小队被分离出来阻击敌人的追击……然后,轮到自己的这个队……一番最后的疯狂……
等醒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躺在某辆货车上,全身上下被厚厚的裁成一条条的宽棉布裹着。
后来才知道,自己在重伤的情况下,居然抢了敌人的一匹马,逃离了那个地狱,最后失血过多的栽倒在这个名叫“卡莫西里”的商旅队营地旁。
在得到了那位善心主人的救治和长时间的悉心照料下,自己的身体也渐渐康复起来。
跟那位主人的长期生活中,孤僻的自我竟也逐渐逐渐地喜欢并溶入了那个家庭。
自己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场景——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面对着这位善心人,他用自己所知的最高礼节,并以上帝的名义发誓,认卡莫西里为自己一生唯一的主人,决意一生忠贞守护卡莫西里主人与他的家人。
深受感动的卡莫西里主人,宽仁地微笑着接受了自己这个罪恶之人的效忠,还仁慈地赐予了一个新名字与新身份:“威拉德.克里斯多佛.凯勒”(willard.christopher.keller)。
“这个名字象征着你的新生,威拉德.凯勒。希望你能像你的名字那样敏锐机智、荣誉坚强。我相信——这个象征希望的姓氏在未来一定能成长为一个伟大光荣的家族。”,博学的主人如是说……【注4】
从此,战场上的屠夫,放弃了战场淘金的人生模式,习惯上了那种稳定富足的和平生活,追随守护在主人的身边,尽心竭力地为了卡莫西里主人家效力。
十几年前,在主人的鼎立撮合下,威拉德居然还娶到了一个小自己10岁的、来自西班牙巴伦西亚的漂亮女人,那娘们也挺争气,不但长得好看,还给自己先后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自己家的那几个孩子也都长大了,不但长得好看,还相当健康。【注5】
关键是自己那几个孩子都上过学,学了很多的知识,都是些有大好前途的年轻人。大儿子甚至还被主人赏识,特意留在米兰城协助管理生意。听家里的娘们说,卡莫西里老爷那宝贝小女儿好像也挺欣赏那小子……
想到家里人,威拉德不禁咧开了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咚”。
飞驰的马车轮磕到了土路上的一块小石头,车体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威拉德身上那粗布衣服罩着的微微突起的后腰,撞到了身后的车厢前顶板,发出了“咔”的一声。
从后腰处隐藏的精制匕首上传来的阵阵硬物感,时刻警醒着自己,今天的事情非同一般。
威拉德稍微调整了下马缰,控制了前方马匹奔跑的节奏,随后右手整了整衣服下,插在后腰的皮鞘。
今天的中午才刚过,卡莫西里大人完全没有经过任何佣人的通报,急匆匆地找到自己,焦急严肃地命令道:“什么都不要问,立刻换上最普通的马车夫行头,准备好最普通的车驾,绕远路,我们俩,只能你一个人去准备,等下就出发,哦,对了!记得把车厢上的商会徽记去掉!”
从来没有见过稳重的主人如此急迫过,将这十几年跟随在主人身边的经历一起算起来,哪怕是前阵子那个该死的不长眼的该下地狱的亚力士子爵,在背后使阴招,商会的状况急剧恶化,都未曾见过自己的主人有一丁点的慌乱。但今天…………到底是什么事情…………
“算了,不想了。这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事情!”威拉德摇了摇脑袋,多年军旅生涯锻炼下的自制力把最后那一丝丝好奇心给掐灭在脑海里。
抬头看了看已经开始西落的夕阳,又看了几眼周围的路况,打扮成马车夫的威拉德将缰绳往左边一带,前面奔跑着的两匹马缓缓地降低了速度,按着驾驭者的指示,平稳地进入到路旁一条通往林间的不起眼的小径上。
猛然间,威拉德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缰绳随之一紧。奔跑得有些累了的马儿们,在缰绳的引导下,终于开始大幅放慢速度。
然而,威拉德却并没有任何放松的心思。正相反,多年的军旅经验告诉自己,现在马车走的这条小路上,不久前曾经有一大帮全副武装的家伙走过。
越往山林深处行驶,这个战场老兵越心惊,刚才小路上那一堆的马蹄印,居然顺着道路的方向,逐渐延展消逝了!
太寂静了!这个森林太寂静了!寂静得甚至有些诡异了!没有任何的鸟叫,没有任何的声响,甚至连风吹过树林的感觉都没有!
山野的林间到处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情舒畅的清新青草与野花混合的芬芳。
但……威拉德——这个曾经长年在死人堆里打滚的老兵,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丝几乎湮灭的鲜血特有的腥味……
他异常警惕地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将右手的长马鞭插到右脚边的踏板上一个出发前临时凿出的小圆洞里。固定好后,调整了一下位置,时刻准备抽出来,应付不备。
快速地做完这些,威拉德侧了侧身子,右手绕到背后,轻轻敲了敲前厢板靠近顶部的一个小小的木质隔窗。
木质隔窗后,一块薄薄的小木片挡板被从里面拉开,里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什么事?”
威拉德低声回答:“主……先生,不大对劲!等下可能情况会很糟糕,车厢的左侧座椅下有一把短剑和一套链甲【注6】,您先套上……”即便在回话时,威拉德也丝毫没有转过身体,眼睛仍然警惕着四周。
“怎么了?”车厢里的卡莫西里疑惑道,他相当清楚这位随扈的能力和忠心,否则这次也不会唯独叫上他。
“先生,我敢肯定,不久之前,有一大群的骑兵曾经经过这里,但路上的马蹄印,从刚开始的很深,延长到这里,就几乎消失了。”
快速地扫视了一下路面,威拉德又继续说道:“我怀疑他们人数不少,装备也够精良,应该受过相当的训练。但是——”
这个瑞士老手脸上露出有些不可思议的迷惑表情,“但是,我怀疑——”话语间顿了顿,随即用相当肯定的语调低沉地说道:“不——!!!我敢肯定!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什么?!”车厢中的语调骤然拔高,“你、你确定?!”
“是的,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我敢发誓,这些人绝对不是那些穿着粗布、草鞋裹脚的山民强盗能对付的。那些弓是射不透那么重的铠甲的,更何况他们一定还拥有带弓弩的轻骑兵。”
“你是说……被伏击了?……”
“这也正是我所疑惑的地方……,先生,路上的痕迹是快速并逐渐消逝的,这表明他们的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袭击者有步骤的清理干净了,”
威拉德皱着眉头,用着似乎很不可理喻的语气说道:“但——马匹的步伐没有加快,也没有分散开来,甚至在被袭击的最开始,一直持续到最后一个消失,这期间居然是同样的行进速度。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是一边骑马散步,一边整齐地毫无反抗的被人屠杀……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听完这句话,车厢里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要不是在出发前,卡莫西里主人再三叮嘱,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必须伪装成普通人,只能叫他先生,而不是主人;无论如何,在夕阳下山之前必须赶到这里,绝对不准掉头返回的话————恐怕对危险极度敏感的威拉德,早就在警觉情况的第一时间内,驾着马车护送主人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了……
前方的路越来越窄,两旁的荆棘和灌木横出的枝叉,开始不时地刮擦在马身和车厢上,看来,前面的路也快没有了。
当威拉德考虑准备第一次违背主人的命令,将车辆掉头的时候,车厢中传出一句命令:
“停车!”
拉紧了缰绳,没费什么力气,马车夫就把本已是缓慢前行的马车停了下来。
威拉德跳下座位,快速翻开伪装成马车夫常用的随身包裹,从一排收置整齐的武器当中,抽出一把锋利的焰形剑,单手斜横着,冲到车厢侧面,拉开一块当作车门的简陋木板,用身体护着车厢里的卡莫西里安全下车。
跺了跺长时间不活动显得有些麻木的双脚,卡莫西里一脸轻松地说道:
“好了,威尔(will)你就待在这,没有我的命令,一步也不许离开。”【注7】
“可是——”
“没有可是!待在这,哪都不要去,更加不要跟过来!”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先……主人!您忘了这个——”
威拉德一手提着焰形剑,一手扬着从车厢座椅下拿出来的明晃晃的链甲和短剑。
卡莫西里摆摆手,镇定安详地微笑着说道:
“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话,这世间的一切皆挡不住他的……”
说完转身,双手拨开枝叉,向林间深处缓缓走去。
【注1】:罗马帝国。它曾经将势力范围推到如今的瑞士境内,并在一段相当漫长的历史中,与当地的日耳曼民族和当地山民不断长期激烈对抗。后来随着罗马人的逐渐衰败,特别是“条顿堡森林之役”后,在瑞士地区的残余罗马势力被清除出去,其瑞士地区基本被日耳曼人所掌握,日耳曼人统治的瑞士大体可以分为东西两个部分。西部由勃艮第部落联盟统治,他们人口数量少,文化落后,在罗马人名义上“占领”瑞士之后接受了当地的罗马——凯尔特人语言和文化传统;中部和东部由阿勒曼尼部落联盟统治,他们所占领的是瑞士的山区和罗马化程度较低的区域,在那里日耳曼语言取得了胜利,这种东西分治也是如今瑞士法语区和德语区的雏形。
【注2】:“邦联”,这个词,笔者我考虑了很久,决定坚持使用这个有些怪异的专用名称。而不是通常我们所见到的“联邦”。“邦联”最早起于古希腊,各个城邦因为互相之间的利益关系而相互结盟,组成联合体。当然其中的效益和盟约之间的水分有多少,就不在这里展开了。一般所称的“邦联”,指的就是各自有着正式政府机构、政府税收、行使政府权力、拥有警察与军队、能行使正常政府职能的独立城邦之间的联盟。
在后日耳曼时期,由于封建制度下的土地分封和诸侯间权利斗争。瑞士出现了相当众多的小城邦和小自治领。纷繁复杂的势力以及互相的战争,大量消耗了粮食和各种本就稀少的资源,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291年,才相对有所改善。
1291年8月,瑞士境内实力最强大、土地zhan有最多的三个谷地共同体:乌里、施维茨和翁特瓦尔登签订了三州同盟协定。同盟条约规定了三者须相互帮助对抗一切内外敌人;通过共同的法律来保证地方安定;同盟之间的分歧须以协商方式和平解决;并规定同盟的缔约方均不得接受非本地的或者为了贪图钱财而被任命的执法官员。这份同盟协议是瑞士历史上有案可查的最早的协议,因而今天的瑞士人把1291年8月视为瑞士联邦的诞生日,每年的8月1日被定为瑞士国庆日。
【注3】:此处出现的敌方少年,并不是战场边缘被无辜殃及的非战斗人员。而是可作为战线补充的“辅助兵”。
在当时的欧洲,长备的军营里往往都有配置一些相当年轻的少年。这些人有身份等级的区分,如果是贵族所有的,那他就是随身仆人之类的;如果是骑士所有的,那他就是一个正在训练中的、负责保护骑士战场安全以及平时生活起居的扈从;如果是像文中那样的少年,是属于平时被人随意使唤,战时被当作补给战力和辅助兵使用。总之,在当时欧洲军队的观念里,这些少年就是一群可消耗的、不用发军饷的、吃得不多的、能听话的“干粗活的牲口”。
【注4】:欧洲人的名字,不仅仅只是个用来区别人的姓名而已,往往都带有相应的内在涵义,比如我们大家都认识的james,那位著名的、代号007的间谍,我们中文的翻译是音译成“詹姆士”。然而,这个名字的真正涵义是源自拉丁语,意思是“取而代之者”。
威拉德.凯勒,基本涵义在文章中有解释,有兴趣想知道更深意思的朋友,请努力自行探询吧~~~(回音效果)博学的主人如是说……
另外,现实中从事精密机械和银行业务的某个瑞士家族,他们的祖先似乎就有叫这个名字的……(如有雷同,纯属故意)
【注5】:“不但长得好看,还相当健康。”这句话,听起来的感觉像是菜市场上,某个猪肉摊主对顾客的宣传词。好像很俗的语言,其背后的历史背景却一点也不可笑,欧洲的瘟疫疾病一向是死神的代名词,从中世纪开始直到19世纪中后期,由于医疗水平和人们的认知所限,患病率和死亡率几乎是成一定的正比例。
在当时,“健康、没病”在婚嫁方面可是占着很重要的因素,因为那可是一个家庭的重要劳动力啊~~当然……年老好色又有钱的富家翁不影响评判~~
【注6】:链甲,又称锁子甲,或锁链甲。尽管不如重铠的防御力,但胜在轻便、隐蔽。
【注7】:威尔(will)是威拉德(willard)的简称。
【注8】:放心~~细心的读者,你没有错过什么。在文章中的确没有什么【注8】的特殊标识。在这里,我只想拿此第五场的内容说点感受。
在现代很多人的眼中,“瑞士”一词往往象征着善良、美好、和平、中立等等极其正面的形象。日内瓦那个地方可是签协议、订和约的圣地,哪怕是战场上一见面就红了眼死掐的双方,到了这,都得乖乖地坐下来,微笑,握手,至于谈判桌上如何的鸡飞狗跳、毫厘必争、虚与委蛇,那就不关日内瓦啥事了。
至少————对抗的双方,甚至是多方,都比较文明的坐下来互相谈正经事情。这期间,一般还会有个停战期。不死人,不流血,真好~
但就如同每个光荣伟大的国家一样,瑞士现如今的国际地位和国家实力,都是靠着一步步血与火地走出来的。每个世界公认的、崛起的西方现代大国都经历过资本财富的原始积累,经历过工业革命的巨变,经历过那两次惨痛的战争……
不少大国在历史上为了国家资本的原始积累,所采取的手段相当的血腥和残忍,例如殖民地掠夺、美洲开拓、金银的运输、奴隶的贩卖、对亚洲的逐步控制……有点世界历史知识的朋友,大概都知道点相关的事例。
但是瑞士,它国家资本的原始积累却是靠着自身输出“雇佣军”来累积的。这种相当于高风险的“劳动力输出”行为,其实真正收益的是国家。正是靠着无数爱国的瑞士人的尸体和鲜血,瑞士获得了惊人的财富,完成了原始资本的积累。
相当多的瑞士人把当兵、出国打仗,和爱国、保卫自己小国(或州县)联系起来,这真的是一种十分单纯的、我们现代人很难理解的一种爱国方式和思维。
彪悍的日耳曼民族性格,加上精明的生意头脑,节俭的社会风气,使瑞士从15世纪开始,逐渐让世界记住了它。
由于那段相当独特的“雇佣”历史,使整个世界为之震动,为之改变。
举几个例子,
梵蒂冈是全球最小的国家,这个宗教国家现在如今裁撤得只剩下一只治安警察部队和另外一只有着五百多年历史的“瑞士禁卫军”。这只“瑞士禁卫军”专门负责保护天主教教宗的安全,而且规定只能由瑞士人担任。
其历史原因是,公元1527年5月6日,在神圣罗马帝国查理五世发起的“罗马之劫”战役中,负责保护当时教宗克莱孟七世的189名瑞士卫队(雇佣),有147人英勇捐躯,瑞士人尽忠职守,英勇抗敌的名声不胫而走,后成为梵蒂冈惟一保留下来的军队。
还有那法国大革命时英勇保卫法王路易十六而殉职的瑞士佣兵,这里就不多加引述了……
诚然,瑞士雇佣军在当时的确声名狼藉,但选择权不在军人手里。无数人不过是成建制的出国讨生活而已,毕竟瑞士多山,物产不足。直到现代,瑞士依然每年靠着大量的进口,才能维持国家消耗。
当时瑞士向各个需要战争、战斗、护卫的地方输出军队,为避免不同的雇主之间对于“国家倾向”这个问题,也为了让雇主更放心使用,瑞士执行了“永久中立法案”。
既在任何情况下,均保持相当的克制,国家无明显的“国家倾向”,不对外主动攻击。(但受入侵的情况下,除外)后来经过相当漫长的发展改良,最终成为了今天我们所认识的“永久中立的瑞士”。
瑞士很早就认识到,雇佣军队是无法长久的事情,于是,完成早期资本累积后,国家的支柱产业很早就转移到机械加工等其他行业。后因为其永久中立的特殊地位,经济上的优势被充分发挥出来,银行业成为瑞士的一个重要国家形象。瑞士人完成了从忠心守护雇主,到忠心守护雇主的财产的转变。直到今天,国际反洗钱组织仍然对瑞士的银行业没什么办法。
我在文章中提到那段黑历史,并不是想说瑞士人原来怎样怎样血腥,也不是想破坏掉大多数人对于瑞士的美好印象,而是想告诉各位读者,瑞士能有今天,其实他们真的付出很多很多。可以说,无数的瑞士人用自己的血肉和智慧,艰难游走在各方势力间,努力地守护保全着自己的国家,以自己特有的方式,永远地在世界的舞台上替自己赢得了一个鲜亮的位置。
希望各位读者能以公正的眼光去看待我们不熟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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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某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之间的流言之声明: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更新似乎从来就没稳定过……
但即便这样,还是有相当多的读者通过各种手段对作者幼小的心灵,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逼迫。
其中以某只御生物最甚……
不过,话说回来,每天都有人往我这书里投票,数量不等,
但——真的是相当的感动!
谢谢了!
谢谢各位有如此的耐心和包容,默默支撑着此书!
你们的热情,我已经收到了;
你们的怨念,我也已经收到了。
另外,最近一些朋友,或远行或远归,生活起了波澜,
嗯~在这里,我就挑几个读者来信,逐一祝福吧~:
傲娇魔炮六酱,奥斯崔利尔大陆的远足回来啦,晒成漂亮的小麦色,嗯嗯~很好,很强大~过了这个年了,咱几个奔三的革命同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互相勉励吧……广东最近天气变化大,注意保暖~
打滚狐莎莎,地狱高三就快挺过去了,加油!挨过去了,再好好玩吧。fight!封面之恩,铭感五内~
炎同学,你这个人生的赢家,sister_princess的现实存在,我都无法想象14号那天,你是怎么撑过来的,我是应该称呼你“good_job!”还是“”呢?~
雪酱,香港地区的工作越来越难做,努力吧~
菜菜,淑女点吧~顺便摸摸头~
书狂,抱歉啊,这么久才更新,掐死我的心都有了吧~不着急,不着急,我自个掐,自个来~自己来~不劳您动手~
ro,呃~~~那个~~~嗯………这儿没你啥事儿,你还是继续保持折叠形态,好好地去组成头部吧~
最后,某只不明御生物,你真的打算往里面塞一个带透明翅膀的小妖精,并以此为目标,时刻鞭策我更新么~
最后的最后,某单位的同事们,此书是不会停更滴~~所以~~某几个炼金狂人和希腊语、拉丁语、希伯来语、德语爱好者,你们可以微笑着安息了,不要威胁砸本本,砸坏了,你们是要赔钱滴~这个世界需要和谐,汝等的言行已经严重跟党的和谐政策起冲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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