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震天地

    第八章悬公家的最后一日

    悬公家。

    悬公叔牙与悬公叔南深深地锁着眉宇坐在悬公家的大厅之内，厅内此刻正站满了所有悬公家的家臣和高层人物。连以往那些个道貌岸然不可一世的老头子也都拄着拐杖站在了这里。

    “丁墨！”悬公叔南只觉得心烦意乱，十年前那个自己没放在眼里的小家伙，被逼进幽寂寒潭，居然还活着。这个且不说，而且他还拥有了可怕的实力以及助力。

    只要这群人杀到，只怕是悬公岚老祖宗在，也未必拦得住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诸位不必心烦了！”悬公叔牙道。“若是有人愿意留下陪我悬公家共存亡的，我悬公叔牙感激不尽。而若是想离开的，我也绝不阻拦！”

    大厅内议论声四起，混乱纷纷。

    “大人！”一位佝偻着背，满头须发皆白的老人上前了一步，道：“小人在悬公家尽心尽力已有两百年之久，这条命、这辈子，都是悬公家的。一条贱命亦死不足惜。只是……”

    老人欲言又止。

    “说罢！”悬公叔牙淡淡道。他本是随意之人，此生达不到天境也就罢了。悬公家灭了也就罢了，毕竟，他都在其中。悬公家灭，他也会战到底，直到血洒此地。

    老人称是，恭敬点头：“小人想知道，若是大人与那丁墨独战，能胜否？”

    “何老，你傻了吧？就算大人胜得了丁墨又如何？丁墨还有大帮手下呢！到时，大人依旧不可能是对手啊！难道你想要让大人以一人之力去对敌？”

    “当然不是！”老人道：“我不怕死！我的家人也不怕死，我的子孙谁若是敢跑出悬公家，老夫第一个打残他们。我只是想起了当年悬公白军大人的那句话了！”

    悬公叔牙眼中有些怀恋着。悬公白军，正是悬公叔牙的父亲，上一代悬公家的直系弟子，最后凭借着自己优秀的能力坐上了悬公家家主的位置，可是，现在悬公家能够如此强盛，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悬公白军带领有方的功劳。

    可惜，这么一位人物，却在冲击境界的时候因为准备的并不是那么充分，导致了气血倒冲，整个人都被气血撑爆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这位悬公白军依旧是被这些老一辈的忠诚家臣们铭记着。而他，曾经说过那么一句话！

    “我们悬公家，不可能千秋万世的长存下去。然而，我们悬公家可以灭亡。但是，绝对不能接受失败！哪怕是要毁灭了，我们也要胜利，要赢。我们悬公家，不能接受任何形式上的失败。”

    “虽然覆灭也是失败！可是，我们要证明，我们失败并不是因为我们悬公家的人比他们差！”

    就是这句话，老人所想表达的就是这句话。

    悬公家可以覆灭，他们也会随着悬公家一起覆灭。但是悬公家的尊严，悬公家族族人的尊严不能被践踏。老人其实是在要求悬公叔牙要为了悬公家去与所有人证明，悬公家纵然覆灭，但是他并不比他丁墨差几分。

    悬公家的人，并不比丁墨差！

    悬公叔牙明白他的意思，他看着老人，看着大厅之内所有在等待着自己回答的家臣们，豁然起身，喝道：“我，悬公叔牙，必定誓死守住我悬公家的尊严！”

    “是！”众人齐声大喝。

    在场之人都是在悬公家待了至少五十年的老家伙了，他们最多的一个人甚至在悬公家已经待了三百多年，再活不过多久就要死了。对于他们而言，他们的一切都是悬公家给的。悬公家就是他们的根。

    如果悬公家没了，那么他们的存在也就失去了价值了。

    这就像是为了自己的家一样，每个人都站了出来，想要守护他们共同的家园，这也是一个势力的凝聚力所在。

    唯有让所有的人都真正的将自己当成势力的一部分，才能让整个实力固若金汤，才有真正的号召力和凝聚力。

    悬公叔南看着自己的兄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了解悬公叔牙。既然悬公叔牙都这么说了，也就表示对于对付丁墨，叔牙很没有把握。甚至，可能是完全没有把握。他的本义是劝说叔牙暂时撤离磐川，等悬公岚归来之后再找丁墨算账。

    可是，现在家臣们都如此说了，悬公叔牙也没有撤离的意思。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得不行了。

    在悬公叔南看来，所谓的家族尊严，不过是对于弱者的自持而已。对于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存在，就要学会退进，才能活下来，唯有活下来的人才能去讲什么尊严不尊严。

    可是面前的这些人显然不是这个想法，在他们看来，所谓的尊严就是拿命去守护的东西，哪怕是自己死了，尊严也不能遗失。

    “大哥！”悬公叔南有些不安焦急的看着悬公叔牙，渴望着自己的大哥可以收回成命。这可是他的亲大哥！

    悬公叔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他自顾自对众家臣道：“若是你们要将人送出悬公家，亦或是自己离去，尽快！恐怕要不了多久，丁墨就该来了。我现在去休息一下。”

    “恭送大人！”

    众人看着悬公叔牙，眼神之中满满是敬畏。他们都是跟随过悬公叔牙的，悬公叔牙的能力比之他的父亲悬公白军还要优秀，比之他弟弟悬公叔南更是天差地别。他们对于悬公叔南都是明面上的尊敬，然而对于叔牙，乃是最真实的恭敬。

    悬公叔南看着自己的大哥的背影，心底忽然出现了另一道身影，那道身影渐渐地与自己的大哥重合了……“父亲……”他喃喃着。

    这一刻，整个悬公家都在混乱之中。侍女、家奴都在席卷着东西想要离开悬公家。可是，几位老家臣却守在了门口，冷漠的拦住了所有想要离开的人。

    “爹！”一个青年跪在一位五六十岁的家臣面前痛哭流涕道：“爹！我是你亲儿子啊！难道你要看着我死在这里么？”

    那家臣冷眼旁观，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很失望。他仿佛是呓语一般吃吃道：“当初你还记得你是如何求着我让我帮你引荐带你进入悬公家的么？”

    “然后，你进了悬公家，并且在悬公家受了那么多年的恩惠。现在，悬公家有难，你难道就要这样转身离去？抛弃悬公家曾经给与过你的恩情么？”

    青年依旧是哭泣着恳求着。“爹！我是你亲儿子啊……”

    这位家臣眼中渐渐地浮上了一层水雾，他仰头看着天空。旁边的那位家臣心底也是满满的失望与哀伤。他们的儿子，竟然都是此等货色。他自己儿子，已经被他捆缚在了住宅之中，必须与悬公家共存亡。

    现在，他看着自己老友这般，感同身受，知道他心中是多么难受。

    “儿啊！”这位家臣看着天空，单手搭在自己儿子的肩上，两行清泪从脸庞上划过。他的声音颤抖着。“爹对不起你！待得此事一了，无论成败，爹，都回去找你的！”

    那青年听着露出了喜意。“爹，你要放我走么？”

    那家臣没有动作，他的手轻轻地抚过青年的脸庞，那青年浑身突然一颤，身子瘫软了下来，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

    他难以置信的瞪着面前这个从小对自己万般宠爱的男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死在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手下。

    那家臣浑身颤抖着，脸上的泪水不停的流淌。

    旁边的那位家臣心底一颤。他心底不由自主的发寒，满身的杀意涌起，看着面前汇集的数百人，冷冷道：“我数到十，你们还不退去！将如此子下场一般。”

    后面的众人还来不及从这亲父杀子的情况在反应过来，立即被家臣的警告话语惊醒了。大批大批的人急急忙忙的褪去了。

    这些家臣疯了！为了马上就要大难临头的悬公家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何况是他们？

    他们惶恐的朝着各个方向以求以最快的方式离开这里。

    看着涌去的人流，那位杀了自己儿子的家臣，低下了头，看着躺在自己脚边，已经没有了气息的青年，剧烈的悲伤涌来。

    “噗！”他狂吐了一大口鲜血，染红了面前白皙的石板地面。

    他浑身颤颤巍巍的，旁边的家臣大惊，急忙扶住他。“你没事吧？”

    “我？”那位家臣惨淡一笑。“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