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的话，令我陷入一种迷茫中。

    酒很甘醇，而且火辣辣的，喝醉之后，令人意气风发。窗外的雪景很美，伴随冷风呼啸，刮落了路边树上无数的冰雪，化作一片片花白的蝴蝶，纷飞在虚空中。

    我突然兴起，对身旁一直静坐的小女孩笑道:“小喜，想不想看雪花？”

    “嗯？大哥哥，你喝醉了？天已经不下雪了。”小女孩轻声说道。

    “哈哈……天不下雪了，难道就不可以看雪花了吗？”我笑道。

    “可是，我们在车上呀。”小女孩看了看窗外，小声说道。

    “没事，来，大哥哥带你去看雪花。”我拿着酒壶，看了一下对面的莫离，只见他早已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我站起身子，拉着小女孩的手，走到另一边的车窗旁，打开一扇窗户，伴随着一阵冷风迎面扑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凯凯的雪景。

    “小喜，知道吗？大哥哥这是第一次看到大雪，原来，雪花真的很美！你看，就连那座烽火山，经年累月的火焰，都给它们染白了！

    还有呢，你看，那树上花儿，叶子，树枝，染上了雪白的冰雪，晶莹剔透，多美！”

    “那是冰花，大哥哥。”小喜靠在我身边，双手扶着窗栏，任风吹乱了她一头长发。

    “看，大哥哥拿的是什么？”我从怀里拿出一把弓弹，这是弟弟孟飞云留给我的东西，这是一把用一种动物的筋绑在一根丫形木头上，再连上一个套子，里头装上石头，或是硬物，当手轻轻一拉，瞄准要射的目标，一放，就如弓箭一样射出去。

    “这是什么？”小女孩很好奇。

    “这个嘛，就叫打鸟的弓弹。”我晃了晃手中的弓弹，笑道。

    “啊……”小女孩突然面露苍白，清澈的大眼睛泛起波澜，惊呼。

    “怎么了？小喜。”我一愣，脑海浮现出以前经常和孟飞云一起在山上拿着这个弓弹到处游玩的风光日子。

    “打鸟的……这，这样不好吧……不打鸟，可以吗？”小女孩面色越来越苍白，声音有点哆嗦。

    “怎么了，小喜？其实，这个可以打落大树上的果实，你看――”我拿起弓弹，从怀里拿出石粒，装在套上，对着路边那一排排向后疾推的雪树一震。

    嘣――一声清响，石粒激射而出，带着一股劲力落在树上，呼啦，随着树上覆盖的冰雪被石粒撞击，顿时激起一片雪花，随着大风呼啸间，漫起一幕美丽的风花雪影。

    “哇！太美了！”小女孩看到这一幕，苍白的面孔荡漾起一片笑容。

    我一乐，连连开弓拉弦，震出一颗颗石粒，夹着一道道疾风一一落在远处一棵棵覆盖着沉沉冰雪的树上，刹那间，路边扬起一片片纷飞浪漫的雪花。

    小女孩看得连连大呼，拍手称快，顿时，一片欢乐笑声溢满了整个车厢。

    “你们在干什么？笑得这么开心的。”背后传来卓木青懒洋洋的语气。

    “姐姐，来，快来看啊，大哥哥在给我看雪花哩。”小女孩回头招手。

    随着身后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卓木青那一张红扑扑的脸蛋，晃在了我们面前，那一双仍带着睡意眼睛眯成月牙，模样慵懒。

    “大哥哥，快拉弦呀。”小女孩满脸快乐。

    “好嘞――”我心血来潮，飞快的装上一颗比较大点的石粒，双臂一张，大力一拉，满弦一震！

    “欧耶！！”一声欢呼，带着一声“咻”，石粒夹着疾风，宛若一道闪电，破空飞出。

    “太棒了！”小女孩拍手。

    然而，话语一落，就在弓弹震开，石粒飞出的同时，一直飞奔向前的马车，其窗口突然晃过一道火红的身影，还没看清模样，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伴随她凄厉的惨叫，其人竟从飞驰狂奔的马上滚落在地上，化作一团雪花球，连连翻滚，直到抛在了我们马车后面，消失在视线中。

    “大哥哥，你射到人了。”

    “啊？”

    “啊什么啊！大木头，这回你惨了，这叫乐极生悲，小孩子玩的弓弹，大人是不可以随便玩的！”

    卓木青朝着前面座驾上的车夫喝止了疾驰的马车，我心头混乱的跟着她背后，打开了车门，一行四人走下路面。

    人还没站稳，便被一群骑着高头大马，全副武装的武者微个水泄不通，个个面带杀气，身上穿着统一的黑色衣服，头上带着斗笠，露出一张张惨白色的面孔，乍一看，仿佛都是一个模子印从来般。

    风呼啸，卷起树上一片片雪花，飘摇在虚空中，四周一片寒冷。

    “表哥，你一定给我杀了那个人！啊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一定瞎了！表哥……要为我报仇！啊……”一声声嘶哑的话语，还伴随一声声惨叫，由远及近，直到那些围着我们的人马让开一条路，从中走来一男一女，背后还跟着一红一黑的骏马。

    女人是被一个男人抱着的，此刻正在撕心裂肺的哀号着，双眼早已被一块白布遮盖，其上沾满了血迹，当中不断的有血液渗出，顺着她一张原本绝美的面孔不断的留下。她一只手挽着男子的脖子，一只手胡乱的朝着虚空乱摆:“我的眼睛瞎了，是谁？！……是谁？我要杀了他，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小喜站在我身边，一只小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掌心早已汗化湿透，面色很苍白。卓木青微皱眉头，表情泛起一抹忧虑，轻咬嘴唇。反观莫离，一张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孔，一如既往的淡定，只是双眼看着眼前的发生时，感觉在看一件有趣的事。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个人表情，内心早已慌乱，毕竟，有生以来，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今，错手打伤了别人，而且是如此一位美貌少女，更何况，伤到的是她人的眼睛。

    “表妹，忍着，表哥会给你做主，杀了那个人，把他的眼睛挖出来给你，”男子一张俊秀得连女人都妒忌的面孔，染满了一股邪气，双眼冷冰冰的扫了一下我们:“是谁，伤了本公子的表妹？”

    “是……”我话语未落，身边一直保持淡定的莫离迈步走前，接口说道:“是在下不小心从窗口丢出的石块误伤了阁下的表妹。”

    “误伤？”男子慢慢地抱着少女迈步走来，其话语阴寒，双目凌厉:“阁下手拿宝剑，替人担当，还狡辩推就，真是太过猖狂。”

    莫离的担当，男子的话语，使我内心罪恶感越发的沉重，心念之下，我就要走出承认自己所为，然而，旁边的卓木青一把拉着我的手，轻轻摇头。

    “在下之过，望公子先把这位姑娘交给在下医治，实不相瞒，在下对于医术，颇有心得。”莫离话语平静。

    “哦？难得阁下亦是精通医术，可惜，本公子信不过你们，今日，只为报那一石之仇，了我表妹心头之恨！”男子的身子慢慢退回，直到融入围着我们的无数武者当中，与此同时，传来一声:“给我杀！只留下那个手拿弓弹的人！”

    事态转变得太快，我内心才涌起的愧疚，想着怎么去向受害人赔礼道歉，没等两句话，对方在那位公子的一声令下中，已经化作一道道残影，带着一股股滔天的杀气朝着我们四人蜂拥而上！

    一时间，无数的暗器朝着卓木青，还有莫离身上纷纷激射而来，唯独我和小女孩，只看到几个人影从马背上，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掠来。

    就在这时，只听到卓木青一声娇喝:“找死！”其人的身影刹那间化作无数个，拍出漫天的掌影，一一落在那些扑来的人影上。

    嘭！嘭！……

    一声声碰撞，带着狂暴的劲气，卷起地上一片片冰雪，化作一道道白龙真气，轰退了十几道扑来的人影。

    强悍如斯，只是一个对照，就已经击退了疯狂的十几个高手，可见卓木青的武功早已达到一种高深的境界。

    “原来是位女高手，怪不得你们如此蛮横无理！”话语飘来，其人却抱着那位双眼受伤的红衣少女，站在人群中，静静地望着莫离，对眼此刻刀光剑影的厮杀毫不在意。

    而莫离一只手拿扶着那把斜挂在腰间，长得差点拖地的青铜古剑，一只手拉着小女孩的手，依旧淡定的看着眼前发生，不言不语。

    卓木青的身影越来越快，如一道道魅影，展开一轮轮杀招，那原本漫天的掌影，此刻早已化作一道道虚幻的剑芒，轰然中，一一落在那些武者身上。

    然而，我骇然的发现，那些武者明明被卓木青的剑芒斩成身首异处，一片血雨，原本就该死去，但是，他们瞬间化作一片片黑色的尘埃，又顷刻间凝聚成人，化作一道道身影，疯狂的杀来。

    这种死而复活的场面，闻所未闻，要不是光天化日之下看到，说出来简直无法相信。

    就在这时，人群中那位公子终于动了。只见此人身子凭空飘起，在他的身上，散开一层层模糊的灰芒，扭曲了他四周的虚空，随后，他人的双手猛地举起怀中一直轻吟的少女，狠狠地朝着莫离一斩！

    对，就是一斩，仿佛那个少女就是他手中的剑！

    随着他人双手举着红色少女就这么隔着虚空一斩，整个天地一震，虚空一抖，那少女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厉啸，在落下来的刹那，赫然化作一把红色如血的巨大宝剑，散开着妖艳的光芒，划开一道惊心动魄的剑芒，朝着我们头上劈落。

    “来得好！――镜花水月！”

    莫离也动了，口中轻喝一声，其人突然如鹤冲天，腰间那把九月离魂剑传来一声龙吟，在莫离双手一划中，赫然凝聚出九道如血般燃烧的月弧之光，才一出现，齐齐凝聚成九星连一线，瞬间化作一道与那位公子所斩下的剑芒一模一样！

    轰――一声轰鸣，两道剑芒齐齐碰在了一起。

    整个虚空都崩溃了般，四周的山石，还有冰雪，全部化作一片粉末，在虚空回旋的剑气碾压之下，所有碰触之物，皆然化作飞灰。使得四周土地都形成一片朦胧的景象。

    我和小女孩在卓木青散开的气场保护下，看着这一幕恐怖的画面发生在眼前，心头骇然。

    随着寒风呼啸，虚空飞舞的尘埃消失，整个天地恢复了宁静。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见有无数的武者朝着我们赶来，一眼望去，便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坐着一匹高大的白马，策马踏雪而来。

    我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围，无法相信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位公子和红衣少女，以及那些穿着一模一样的武者早已消失无影，仿佛化作了空气，亦或者不存在般，给我的感觉，当前所发生的，不过是一场梦。

    看着空荡荡的雪地，我心有余悸，暗想如果他们被莫离展开的那一招“镜花水月”后，都化作飞灰，至少还有那些马匹和脚印等等蛛丝马迹吧？

    “莫离哥哥，他们呢？”卓木青显然也很迷茫。

    “他们？呵呵……没有他们，总共只有一个人而已。”莫离面露疲惫，整个人仿佛历经了一场生死大战，双眼布满了血丝，此刻盘膝坐在雪地上，在他的身边，小女孩在轻声的呢喃着一些歌谣。

    “一个人？怎么可能？！明明那么多人……”卓木青面色苍白。

    “可以说，那不是人，是一个幽魂，是江湖人称的幽灵公子。”莫离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雪地，低声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