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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03章 第二章

      当年村长流澜去世,流家村中的人在村旁的旁一座山包上厚葬了他。

    许是出于纪念,流澜家唯一剩下的那位老管家被安排住宿的宅院是全村人共同建造的,用的是山里的榉木木材都被精心烘干后再用于建造,房屋的规模也比旁的大上许多。

    只是那位老管家搬入后死也不肯住进正房,隅居在东面的厢房里。

    后方庭院中的阁楼里,供着村长的灵位。

    这样日子久了,村里的老风水师说宅院太空不好,缺少人气,易招阴气。于是村里又召开了一个全村会议,拍板决定以后每任村长都要在任期内带全家老少并家中蓄养的牲畜一同入住,前村长的屋子里这才有了人气与活力。

    而大宅院“流家大院”的外号,也随着一任任流家村村长的入住而逐渐地被叫开了。

    在村长流澜去世后的第十九年,流家大院里住着一个女孩,流色。

    流色是家里的老幺,唯一的女孩,全家人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的掌上明珠。流色的父母在生她之前已经有了两个两兄弟,哥哥比弟弟大了两岁,而且两人都比流色大了一大截。哥哥们现在全考上了外地有名的大学,流色却才刚进村里人私办的小学堂念书。

    民国创立以来,领导人大力提倡学习西方的文明新风尚,于是女子也开始可以进学堂念书,不必再像封建社会时那样被迫裹着小脚背着《女训》灌输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让自己痛苦一生。虽然现在流家村驻扎在江西西北边界荒山野岭的大山深处,但创立起这个村子的老一辈人却是正儿八经地在杭州附近出生长大的,即使是乡下的,见识得也比这边的城里人广。那些时髦的开放的事一样不落地学了过来,照猫画虎地办了出来。

    虽然水平确实不怎么样。

    小学堂是村里读过初中的人教的,两三个老师加半是志愿的教工兼杂务人员包揽了村中少儿一到五年级的国文、算数、珠算、女红、音美、体育等各项功课,但想要教授初中的课程教授打肿脸充胖子了,孩子们必须每天下山走十几里地去最近的市镇上就读。所以有些家长到了自家孩子快读初中时要么就长时间不回家,在深山里打狂打珍禽猛兽带到山下的城市里多挣几个银元好让他们支持得了昂贵的学费,甚至运气好的话有可能在市镇上的三流小阺店里租一个长期铺位,免得孩子每日山路奔波,但更多的还是会放弃了让孩子回家种地。

    尤其是这两年。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日本全面侵华,中国全国抗战开始;数月后东部地区工商业企业与厂家集体内迁,“中国工业的敦刻尔克大撤退”拉开了帷幕。寻即有“中国军校第一”的黄埔军校也开始了搬迁,其中一个分校搬迁过程中途经九江武汉直到四川铜梁,到了1938年元月终于定址成都,就在据中华民国陪都重庆一衣带水之地。

    流色的哥哥们当年才在读初中,军校内撤的时候没能顺着应征入伍,但他们认识的一个高中的大哥哥,他在临走前在母校对从附近几个镇子上云集而来的小学弟们作了最后一场演讲,其中多次引用了刚出版不久的蒋百里先生在著作《日本人》中的论据“抗日战是持久战,中国必胜日本”;“胜也罢,败也罢,就是不同它讲和”,全校上下热血沸腾。对于流色家来说,这场演讲的直接后果就是老大流溯在1942年报了中山大学岭南学院,为进军政界、替囯争光而努力;老二流光在1945年1月报上了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去了成都为成为一名战场通信兵作准备。

    这两个男孩子极少寄信回家,偶尔传来一封,往往字数寥寥无几。除了对家中问候一两句,大半都是在诉说孤身在外闯荡的艰辛,最后基本都会开口要钱。家中父母每次见到儿子们的信都要掉串眼泪心疼儿子的不易,又肉痛自己即将因此而花出去的钱,却也会把家传的金银首饰和攒下的野味那去市镇上或当或卖,换成银元从当地的邮局直接寄到儿子手中。

    流色年纪还小不懂事,不明白父母的奔忙也不明白哥哥们的辛苦,只知道每次父亲从外面回来都会给直接带甜甜的松子糖或是晶莹剔透头上带冰糖旋儿的糖葫芦吃,哥哥们考上了连从小在市镇里长大的孩子都难读上的大学,是很厉害的人。

    流色那时,也很希望自己能有那么一天,可以和哥哥们一样威风能干。哥哥们的话在她听来简直就是真理。

    比如说,村子里有许多老人深受封建文化影响十分迷信,卜宅看风水什么的在村里很流行。但在外面接受了高等教育的流溯流光对事事都要求讲科学,是绝对不信甚至于激烈抵制这个的。而流色其实并不清楚什么是迷信什么叫迷信,她只是想着凡事都要学哥哥的样,哥哥怎么说她就怎么说,那论调和哥哥们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不过,关于这里前任村长流澜离奇死去的地方也有一个“迷信”的传说,据说村里和流澜一辈的人当中有人看见过在老榕树下有时会碰到从月亮上走下来的仙子。

    而对于这个传说,流色原也不大相信,可自从过了那一晚,她也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该不该相信她似乎永远正确的哥哥了。

    这是流色一个人的秘密,哪怕是对于一向疼她的哥哥们,流色也是咬紧了嘴巴一字不提。

    也许当初要是提了,一切就算全碎了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