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临机有变,请君入瓮
马阔心中有数,嘴上说道:如龙不能妄言,此语诛心啊。
马如龙老成持重,也看出了马阔已经懂了,便不再言语。一旁的马踏雪细细品味了一遍这几句话。若是往深了理解,这分明就是在说此次围城就是冲着这李哥舒去的,而他私人的恩怨竟然牵扯到全城的安危,这把青江的新主人--马阔置于何地啊。还有李哥舒拼死护卫的黑盒子,到底又藏着什么秘密,如此重要的东西马家十几年的经营居然没有得到一点儿风声。想来不是李哥舒藏得密不透风,而是这青江之中,只认他李哥舒的不是少数。
马阔问道:化猫精于皮囊变化之术,可否变化成人形?
马如龙答道:万难,人的骨骼脉络和妖兽差得太远,即便化作人形,行为举止上也很容易露出破绽。但守境二相以上实力的妖怪确实可以和人类无异。家主是担心城中混入了小妖奸细吗?
马阔应道:这次的地裂发生的时机、走向都太过蹊跷,我意这城内可能有小妖暗布阵法接应城外的白马。
马如龙不敢臆测于是不语。
沉默了片刻,马阔语气平静地说道:那个黑匣才是各中的关键。
马踏雪说道:李哥舒这几日称病,一直不见踪迹,我们暂时无从查起。
马阔眉毛微拧看了他一眼,马踏雪赶紧低声说道:暗中遣人看过了,不在家中。
马阔沉默了一会,说道:放心,十月初十,他总得出现的。
玉儿此时进了营帐,见在座的只有本家人,便说道:夫人请家主、诸位叔伯回府议事。
诸位深谙王氏的脾气,到军中传唤肯定是有要事。马如龙率先说道:家主先回,我暂留营中。马阔点点头,带着马踏雪和几个元老一同回了镇守府邸。
马阔一路上不急不缓,到的时候发现一个雪白的胖子也在镇守府内院里等着。他忙不迭地下马作揖,招呼道:白奉常!
白有贵笑笑回礼,说道:镇守府的传急令召我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马阔不动声色,知道这命令肯定是王氏借自己的名义下的,不知她有什么安排,于是使了个缓兵之计,请道:奉常随我去内院。
一行人刚一进后院,只听见罡风低低呼啸;再近些,才看到马庆正在舞弄亮银枪,而王氏就在旁看着。
亮银枪时急时缓,急处眨眼间能刺出千百道,红缨翻飞舞连成一匹布练;缓处险锋暗藏,左躲右闪,却如同一双毒蛇的信子,看似平淡,却藏着百种致人死地的后招。最奇特的是,这亮银枪每挥一下,自有一股无根的邪风在周围生出。这风像件宽大的袍子一样松松垮垮地把在场的几个人都给包了起来。白有贵总觉得这奇怪的风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来。
马阔也看出了点名堂来,拳头虚合试着汇聚元气,却察觉到一种奇怪的阻滞感。要知道马阔早练到的守境二相--原阳境的深处,元气的提炼早就不需借助外界,而是由内而发。马阔暗想这股无根之风果然诡异。
一开始马庆使得还是马家祖传的枪法,一招一式耍的还是有板有眼。可越到后来,开阖就越粗放豪迈,招式痕迹也逐渐淡了,到最后就跟匹夫街头斗殴一样破绽百出狼狈不堪。马阔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显然是不高兴马庆拿家传的枪法胡闹。
可他却不知道一股焦躁郁闷的气息充斥了马庆识海,仿佛又回到了那日醉酒。愤懑、不甘、厌恶、仇恨把眼前烧成了血红色。这个时刻,他哪还记得什么枪法六合,以身养气,以意御枪,所以枪法才没有一点章法。
马阔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家学传承,而马庆居然当着自己面这般作践亮银枪,不由怒火中烧。他往前一跃,从马庆侧面欺进七尺之内。可马庆双眼猩红,双手齐握,立刻提枪横打。马阔左手跟个铁闸一样,牢牢锁住了亮银枪。
单手拒枪,倒不是马阔大意,只因他实在是没料到:一是没想到马庆居然敢对他动手。二是没想到马庆居然能使出这么强横的一枪。
马阔用的是弓。控弦的高手最讲究的就是下盘稳健,不动如松。马阔力从地起,元气团结在手臂之上,就只能生生吃下了这一招。许是那无根之风作祟,马阔提气的脉络一直就不通畅,十成力气使不出一半儿来。刹那间,马阔面沉似水。
说起来但凡马阔有个丁点防备,也不至于就小子偷袭了去。但这一枪,受就受下了,大不了养几天胳膊,只是在小辈面前折了面子,马阔心里还是介意。
不过枪打在手中,气力却没传过来。因为挥枪的一刹那,马庆眼前就施施然飘来一个轻盈的胖子,一指点在眉心。马庆全身力气尽卸,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而枪还抓在了马阔手中。
外人一看,这一出明明就是马阔夺枪在先,白有贵旋即制住了马庆。
原来白有贵早就瞧出了端倪,这一招使得不早不晚,恰到好处。马阔性子克制稳健,却还是被白有贵这一手给吓到了。这个白奉常,修为远胜自己不说,处理起事情来老到圆滑,这看似随意的一招,既不伤到庆儿,又全了自己脸面。
马踏雪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围拢了上来。可一直在马庆身边不说话的马庆却把其他人都屏退了出去,只留下马踏雪、马阔、白有贵三人。
王氏开门见山说道:这风像不像那只大猫!
马阔和马踏雪倒是无感,而白有贵却一下汗毛倒竖,冷汗直流:夫人何意!
白有贵被王氏点醒,的确马庆这状态和那日的“大猫”有神似之处。未经深思,竟觉王氏语中透露着杀意!这马庆如何会和大猫扯上关系,难道大猫乃是修习人形,早已潜伏青江?若真是如此,这马庆可不就是大猫身份的铁证!不是他,那也逃脱不了干系!马家急令引我至此,难道是这视我为祸患,想在此斩草除根不成!若是真有大猫的修为,再加上马阔等人......
人的情绪神韵都靠一双眼。白有贵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心里的波澜倒不那么明显了。他心念一动,左脚往后退了半步,可周遭众人神色如常,不似要动手。
稍微再想得周全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太多余了。若真要下杀手,时间、地点都不合适,更不该事先出言提醒。白有贵收了点心,却还是疑窦重重。
王氏说话直奔结论,说道:我知道大猫为何而来!
众人一惊,静候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