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四章 歪打正着(下)
长孙冲等人人虽然在太原,但消息去并不闭塞,对这个宏野光寺多少有些了解。
宝鼎县一次死了上百的倭人,把远洋水师的船舷都吊满了,这种事情早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许多人甚至还将那天发生的事编成故事到处传播。
只是长孙冲等人很不明白,为什么李昊对倭人有如此大的仇恨。
带武器进入境其实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像突厥的使团,高句丽的使团,甚至新罗、百济等国使团入京的时候,都是带着护卫的,那些护卫都是刀剑在身,也没见李昊有如此大的反应。
“不,不要这样,尊敬的候爷,我们已经知道错了,只要你肯原谅我们,遣唐使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宏野光寺被李昊阴森的语气吓到了,将之前准备好的所有辩解之言全都咽了回去,爬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他很清楚这位候爷的影响力有多大,也清楚李昊在大唐皇帝陛下眼中的受宠程度绝对是最顶级的,否则也不可能在炮击高句丽卑沙城后依旧能够继续逍遥快活。
李昊丝毫没将宏野光寺的话放在心上,小鬼子从来都是这个样子,表面上恭顺,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在华夏,我们有句话叫杀鸡儆猴,我想你既然连负荆请罪都知道,没理由不知道这句话吧?”
宏野光寺脸色变了变,摇头道:“候爷,我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回去了,全都留下来吧。”李昊说话间对着铁柱歪了歪头:“带下去,杀了!”
“……”
这么直接的么?
除了长孙冲、纥干承基等有限几人,其它人都看的呆住了。
在他们看来,倭人都负荆请罪来了,李昊应该大度的原谅对方,这才能显示出我泱泱华夏的气度。
宏野光寺也傻了,直到被铁柱捏着脖子提走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是按照书上的套路来的,结果却与历史上的那位人物截然相反,难道自己不应该与李昊化干戈为玉帛成为好基友么?为什么到最后自己会人头落地呢。
却不知在李昊的信念的只有两点,一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二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外间再次杀的人头滚滚,宏野光寺和他带来的十多个倭人护卫一个没跑,全都被砍了脑袋。
这还不算完,李昊又在事后命人将倭人的人头用石灰腌好,统统装进木盒送回长安,命人直接交给倭人遣唐使的头头。
一番操作看的许多人心惊胆战,纷纷质疑李昊是不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干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这要是被皇帝陛下知道,只怕又是一场天大的麻烦。
长安,倭人遣唐使的居住地。
一路以金银开道的倭人在长安买下了一处很大的宅子,住上一两百人完全不成问题,只不过,现在宅子里有大半的房间都是空着的。
若是站在高处向下看,可以看到整座宅子都沉浸在一种十分阴沉的环境当中,灯光晦暗,大部分地区都笼罩在阴影之下,诡异莫名,望之不似人间。
而就在这座宅子后院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墙边的杂草忽然无风自动了起来,并且慢慢的向两边分开,随后一个黑巾蒙面的人动作十分迅速的自草中钻出,闪到了一座假山的后面。
接着,又有第二个黑衣人钻了出来,四下里打量了一眼,迅速将身后的杂草扶了扶,基本上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之后,同样闪进了假山之后。
夜,寂静无声,整个后宅一点光都没有,除了阵阵蟋蟀的叫声,再无任何一丝声响。
过了片刻,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三哥,这宅子真有人住么?”
“废话,那些倭人一直就住在这里。”‘三哥’声音嘶哑的接口道:“别大惊小怪的,倭人跟咱们不一样,可能他们习惯天黑就睡觉也不一定。”
第一个声音沉默了片刻,接着又开口说道:“三哥,我还是有些怕,听说那些倭人都带着刀呢,万一咱们失手被发现了……。”
“艹,怕什么,被发现了你不会跑啊!”‘三哥’抬了抬手,看样子是准备打人,但考虑到环境不允许,旋即悻悻地放下:“小六子,我警告你,这是你第一次跟老子出来,可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若是再说什么失手不失手的,当心老子废了你。”
被叫作小六子的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多嘴了。
接下来,两道身影借着黑夜的掩护摸索着向前行去,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停下等待片刻,待风声过去之后再继续。
一刻,两刻,眼看着子时将近,两人还没走完宅子的十分之一。
后面小六子终是年轻,受不得这般‘煎熬’,借着休息的工夫问道:“三哥,咱们到底要到何处去寻宝物,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若是再不抓紧时间,怕是过一阵子天都要亮了。”
三哥这会儿也有些茫然,刚刚他已经探了好几间屋子,结果屋中空空如野不说,还落满了灰尘,便是傻子也知道这样的房间不可能有人居住。
如此无人居住的房间自然不可能有钱财,更不可能有宝物。
可是,到底倭人的钱藏在哪里呢,这段时间倭人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该不是花完了吧?
三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中不禁暗恨自己之前太过冲动,没搞清楚情况就摸了进来,搞成现在骑虎难下的局面却是不好收场。
正想着,忽觉有人捅咕自己,扭头看去却是小六。
“干什么?!”三哥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小六被瞪的有些心虚,摄于三哥淫威嗫嚅道:“三哥,我,我有一个想法。”
三哥没好气地说道:“有话说有屁放,再废话信不信我揍你。”
小六飞快的点点头,咽了口唾沫说道:“三哥,我觉着如果我有这么多钱放在家里肯定不会放心,恨不能天天放在眼睛前面盯着才好。”
“屁话,你当谁都跟你似的,穷鬼一个,这些倭人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亲自盯着那些钱。”三哥说着说着,眼前一亮,一记大脖溜子抽到小六子后脖子上,低声兴奋道:“臭小子,真有你的,老子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小六子尽管被打的有些委屈,但又不能不捧场,只能装出兴奋的样子。
三哥也不卖关子,四下看了看道:“咱们就直接往人多的地方走,这帮家伙带着那么多钱,肯定会派人守着,咱们只要找到守卫最多的地方,也就找到钱在哪里了。”
艹,这还不是跟我的想法差不多。
小六子心中嘀咕了一句,口中却是马屁不停,直把个三哥吹的晕乎乎的,大手一挥道:“走了,跟哥发财去。”
夜幕的掩护下,两人再次动了起来,向着前面亮着火光地方摸去。
不得不说,两人之所以能够摸进入此之深的地方,说白了还要感谢李昊那个杀星,如果不是他在宝鼎一次弄死了大批的倭人护卫,大宅的防御绝对不会如现在这样松散。
可就算如此,等两人摸到一处防守严密的房间时,时间也已经到了亥时末,眼看便是子时。
盛夏时节天亮得早,丑时末基本就能看到东西了,若是过了子时留给两人的时间便不多了,毕竟他们还要拿东西,然后再躲过守卫出去,再加上留出更多富裕的时间,基本也就只剩下一趟活的工夫。
于是三哥与小六子两个丝毫不敢再耽搁,瞅了个没人注意的空当,互相配合利索的窜上了屋顶,消无声息的将屋顶瓦片掀开一块向屋中探头一看,顿时喜上眉梢。
但见得屋中坐的正是倭人的头头,叫什么名字两人并不清楚,但根据连日来的观察,此人的确是个头头,在外面只要是个倭人都会对他行礼。
找到了!
三哥与小六子兴奋的对视一眼,齐齐把眼睛放到了下面。
但见得,那倭人头头手里正拿着一个不大的盒子贪婪地看着,因为位置的关系,两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又因为语言不通,也不知道那些倭人说的是什么。
可这些都没什么,因为那倭人脸上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若不是好东西,此人绝对不会表现的如此开心。
房间里,遣唐使大使犬上三田耜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监视,他对于手下的护卫工作还是很放心的,尽管在此之前已经被某些杀千刀的弄死了一半,甚至连战船也被那家伙给送人了。
但这里毕竟是长安,大唐帝国的都城,不说外面有无数巡逻的大唐军士,就算院子里,也有超过五十名身经百战的倭岛守卫。
所以,犬上三田耜对自己的安全很放心,毕竟大唐还是一个法制的国家,只要大唐皇帝不下必杀令,那个混蛋最多也就是敢在长安外围折腾。
“大使阁下,这份资料是小人费尽千辛万苦才搞来的,为此,甚至还花了一千两黄金来收买唐人工匠,您看还满意么?”
“呦西,你做的很好,这份资料对我们很重要。”犬上三田耜点了点头,光秃秃的头顶闪着一层油光,太兴奋了,没办法克制。
因为在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大唐火器的秘方,从选料到配比应有尽有。
有了这东西,犬上三田耜相信要不了多久,倭国就算不能在海上与唐国一较高下,也可以不用如此战战兢兢的过日子,渡个海还要趁大唐水师远征的间隙,这实在太丢人了。
拿着小盒子,又再次盯着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犬上三田耜有些不舍的合上了盖子,盯着面前的手下说道:“小野君,这次的事情没人发现吧?你确定那个唐人可靠么?”
“大使阁下放心,整个过程都是我跟那个唐人工匠单独接触,另外,在东西到手之后,我已经……”被称作小野君的倭人说着比了个砍头的手势,并重重一点头。
“你做的很好,那么……,下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小野对犬上三田耜行了一礼,倒退着出了屋子,消失于夜色之中。
犬上三田耜则是爱惜的摸了摸盒子,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狠辣之色,从外面招进一个护卫,低声吩咐道:“小野君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可以让他闭嘴了。”
“明白。”护卫重重一点头,不等犬上三田耜再多说什么,躬身出了房间,追着之前那个小野而去。
犬上三田耜直到此时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抱着盒子看了又看,最后起身来到房间的一处角落,打开一扇柜橱,将盒子放了进去。
而就在他关上柜橱门的那一瞬间,屋顶上的三哥和六子借着屋中并不怎么明亮的烛光,看到了那柜橱中竟摆着七、八个大小差不多的小盒子。
发财了!真的发财了!
尽管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可看倭人的那小心的样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必然无比真贵,甚至比那些黄金白银还要珍贵。
当然,最主要的是,盒子看上去并不大,重量也没多少,这东西可比沉重的金银好带多了,只要往怀里一揣就能轻松带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子时便过了,丑时将近,下面屋子里渐渐传出了犬上三田耜细微的鼾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三哥决定不等了,与小六子配合着将屋顶的瓦片一块块掀开一个可容一人穿过的破洞,接着将一根绳索丢了下去,给小六子使了个眼色。
小六子也知道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二话不说,抓住绳子沉默着滑了下去,瞥了一眼兀自酣睡的犬上三田耜,见他没有醒来的意思,直奔屋角的柜橱。
一番灵巧的操作之后,从里面将东西全部取了出来,看也不看,回身顺绳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