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醉翁之意
让那三十来个千金小姐带丫鬟,还不是因为她们中的大多数,真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主要也是为她们的清誉,以及自己这个太子的名誉着想。
那些丫鬟,自然是各家的眼睛,会及时向京城通报自家小姐和太子没做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
对你们这些纨绔,哪有这么多顾虑?
让你们也带丫鬟和书童?是嫌我事不够多,还有心思办一家妇产医院,顺带准备一个托儿所吗?
还有,书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些人的趣味……
大概是从汉朝起吧,从汉高祖与籍孺,汉惠帝与闳孺,汉文帝与邓通,加上铁血的汉武帝,和他的伴读书童韩嫣的那些有的没的不能说的秘密开始,再经过“脏唐”“乱宋”的继承和发扬,可以说就像和文化及经济一样,在某些方面,我们同样引领着世界的潮流。
对有些货来说,倘没有红袖添香,有个书童,那也是极好的,咱也没其它的本事,就是特别能适应,特别擅长在现有的资源中挖掘……
若是都给他们配书童,那搞不好,段太子就必须得考虑设立一个专科,和肛肠有关的专科……事情这么多,资源这么紧张,这些麻烦,当然是能免则免。
虽说作为现代人,他对这事比较开明,但当然不愿意自己将来也沾染上类似的传言,有些传统,他自己并不想继承和发扬。
“一定要剪,不但你们,庄里的御林军,还有庄户们,我都要让他们剪,”
“太子,”苏民光厉声喝道:“老臣决不能让你行如此狂悖之举,”
段誉轻轻的道:“这事我做定了苏大人,”
这古代,真不是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峨冠博带,大袖飘飘的潇洒又风度扁扁。
就说这头发,哪能像电视里的那么柔顺黑亮,扎个高髻便让人显得精神无比?大多数时候,它除了会让人显得历经沧桑之外,还自带风霜——现在更是没有效果好的去屑洗发水。
更别说那味道,段誉此前还真的想象不出来,居然有人头上的味道比脚上的味道还要重。
哪怕是在京城之中,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的,姑且叫洗发水吧,一般是由花,如菊花等,加上中草药研制后煮沸,取去渣后的汤汁而成,洗过后,有的还会抹上头油,如流行的桂花头油,每天都洗便罢,若是捱个几天不洗,那酸爽,哎哟……
就说他原本计划,每天入睡之前,到纨绔们的集体宿舍去展示一下亲切的关怀,却一次次的在门口就华丽丽的败退。
这是他一直想改变的事之一。
换发型,当然只是开始,之后自然是衣服,包括军服,以及他期待的兵器……
这样重要的开始,他怎么能让人拦住?
“高智昌,”他点名问道:“剪短头发,有什么好处?”
高智昌很不爽,怎么总是找我?前些日子你提起那些话题,也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但看着段誉那带着挑衅,像是在问你敢不敢说的眼睛,他想,我堂堂男子汉,铁骨铮铮的军人,有什么话不能说?“回太子,末将以为,把头发剪短,不但能更卫生(这个词古已有之)清爽,战阵之中,更方便救治,”
说完后又觉得,自己再一次被段誉利用——他总是高家的人,在皇庄,更是代表着高家人,他真是无奈得很。
“高将军说得不错,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段誉道。
高智昌看着苏民光看着自己,那像是要杀人的眼光,心说,平常就叫我的名字,如你愿帮了你,就成了高将军,你还真不愧是会算账的。
“太子,”苏民光又大喝了一声,“此举,甚是不妥……”
“苏大人,”段誉冷眼看着他,“有些事,我想你不了解,要是大家整天也呆在屋内,身边还有好几个人伺候着,那定然也不会这样,”
“要不,苏大人你先到工地上呆两天,然后再评论我们这样做,妥还是不妥?”
何维世连忙走过去,“苏大人,我们先进去歇歇,你先顺口气,”又一次强行把苏民光“扶”了进去。
老实说,段誉提出的剪发,让他这样铁杆的支持者,也有些踌躇,和苏民光想的一样,剪发,不单单只是剪发,这个问题,可以说很大很大。
不过,既然段誉态度如此坚决,苏民光又明确持反对意见,他当然要选择站在段誉一边,有些话,稍后和太子说更为妥当。
他清楚,太子不是听不进去意见的人。
“太子,”被“扶”着的苏民光的声音像杜鹃啼血那么凄厉,“悬崖勒马啊,”
段誉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借此机会,我还想让大家想一个问题,既然好些人都有了妻妾,那有孩子,就也不遥远,所以大家现在不妨想想,儿女,应当孝顺父母,那么父母,又该如何爱护孩子?”
“真就是剪个头发,就不问缘由的是大逆不道?”
听到段誉说起这个,何维世顿时也是一惊,原来剪发只是个由头,太子真正想改变的,是他刚说的这一点?
只是,这方面怎么好碰?
千年以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基础这是脊梁这是根本,哪能公然引导这么多人去质疑?
这怕是要出大事的。
他都想马上出去劝阻段誉。
朝旁边一看,他的心更揪了起来,“苏大人,苏大人,”
苏民光听到段誉的这话以后,整个人完全没有了力气,挂在他的仆人和一位侍卫的身上,翻着白眼,胸口起伏的厉害,喉咙一抽一抽的,看样子,下一刻就会晕过去,或者是风疾发作的样子。
“快,来杯热水,”——董佳要是听到了,一准又想笑。
“快,去叫御医,”
要是这位老大人,刚到皇庄就有了个好歹,那还真不好对朝野交代。
在门口的段誉,并不知道里面的纷乱,他还在对纨绔们讲话,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此时的郑重:“一开始,我就让你们思考了什么是人,什么是贵族这两个问题,”
纨绔们想起了在五华楼上被迫露天过夜的那个晚上,奇怪的是,现在想起来,那好像是挺有意思的经历。
“我想到现在,大家对这两个问题,应该又有新的理解和认识,我希望大家,能结合自己对‘人’这个问题的认识,来好好想想子女和父母的关系,”
“和以前一样,这样的思考,并没有对错之分,也没有优劣上下,只要你的理由能支撑你的观点,那就足够,”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大家不要人云亦云,圣人也好,雄主也好,大师也好……他们的话都放到一边,完完全全的用自己的话,说出对这方面的认识来,”
“熟知的伦理纲常,朝廷的法度准则,暂且也放到一边,不要自我设限,不要有任何顾虑,大胆的去想,放开了去想,”
纨绔们也郑重起来,尽管如高智昌等不敏感,或者说这这方面的素养要差一些的人,还不是太能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碍,但他们从段誉的神态中,就看得出,这次的这个题目,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段誉难得的饱含着期望看着所有人,“我很希望,能看到大家的真知灼见,”
燕儿飞上晴朗的天空,叫声高亢嘹亮,云儿从太阳前飘过,在大地上洒下大片阴凉,风儿从垄亩间吹过,带来阵阵花香,庄民们在山上、在工地上、在田野间低头忙碌着,偶尔抬起头,满是汗水的脸上,也满是憨厚又充满希望的笑容。
有些问题,离他们还有些遥远,有些烦恼,也就离他们有些遥远,只要自己卖力去做,就能让家里吃好住好还能保证必要的花销,孩子还能进学,那就是满足而幸福的。
因为想得多想得远,所以烦恼忧愁的段誉,此时眼光热切,这一次,他很希望这些纨绔,又给自己一些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