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雄壮的进行曲在寒风中飘扬着。红旗在向前。
大约三十里外的后勤营地,正在新军营各团半日脚程的攻击半径中。
站在小山坡上的监军张雄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
整个新军营六个团,组成一个个的横队阵型,在辽阔的战场上,横推过去。
如山如海,要碾压一切敢于挡在面前的敌人。
他在新军营当监军许久,知道这种阵型随时可以变成空心方阵,应对骑兵的冲击。
…
幕僚赵子龙心潮起伏,情不自禁的想起张昭在《告全军将士书》上的句子:“
他们挑衅大明的尊严,惊扰大明的天子,杀戮我们的将士,阻碍我们的事业,并且绝无反悔之意。
在此种情况下,我命令你们:(一)奋勇前进,坚决、彻底、干净、全部的歼灭大宁都司故土上任何敢于反抗的敌人!
(二)奋勇前进,逮捕一切怙恶不悛的战争罪犯。
(三)奋勇前进,为夺取最终的胜利而斗争。”
此刻,新军营的将士们正执行着他们领袖的命令,奋勇前进。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都要趟过去!
…
庞泰、高一典几个年轻的参谋,情绪已是激昂难言。晴天响雷敲金鼓,袍泽呐喊作和声。
大丈夫当如是!
正恨不得提枪入战阵,庞泰耳边传来张昭的声音,“小泰,记录我的命令。令蓟镇军李秀部接替辅兵二团在美林镇的防务。辅兵二团到我这里报道。
令富裕镇的孟平江所部,前出大宁城。令林文宁组织辅兵一团、青壮运送弹药、辎重至我这里。”
战线的拉长,让张昭手中的兵力捉襟见肘。但他还是要凑齐两个辅兵团,准备支援前线的作战。
“是,相公。”
庞泰声音刚落下,就听到正在行进中的新军营七团开枪。
“砰!砰!砰!”
战斗打响了。
…
…
“阿鲁灰首领,快,快,派人拦住他们。他们是冲着后勤营地去的。”
将指挥所设立在元宝山山峰中的泰宁卫首领孛罗赤大声说道。
在他的视线之中,陈康率领的七团就像是切割烤熟的羊肉的钢刀一样,将侧面袭来的一个千人队打的落花流水。
以新军营的战斗力,每分钟打出四发弹药的频率,要屠戮骑兵非常轻松。
福余卫首领阿鲁灰吩咐下去,看着丝毫不停留往北推进的明军,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出现,“糟糕,这是决战。来人,去通知合撒儿首领,不要保留。”
孛罗赤在三卫首领中年级最大,此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混账!”
“阿鲁灰首领,你这里指挥。我率部绕路,去突袭明军的帅旗。也速不干,带着你的人马听阿鲁灰首领的命令。”
孛罗赤的决定下的非常果敢、迅速。
因为,朵颜卫基本算是半残。泰宁卫的后勤营就在老哈河边。这是整个部落的财产。他的妻妾,子女都在那里。
阿鲁灰四十多岁,给孛罗赤一个拥抱,“保重!”
目送着孛罗赤带着本部一万两千名骑兵远去。其路线准备是避开新军营在此区域内自南向北纵横而来的方阵,从元北山的西面绕道约八十里,袭击二十里外的明军中军。
战场的局势,近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变得激荡起来。马蹄声震动着大地。
阿鲁灰首领总有一种恍惚感。仿佛无法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
从张昭的视角看过去,方位是从西南往东北推进,十几里外左边山峰是元宝山,右便是成片的不知名的小山峰。新军营从中间宽约八里的通道中杀过去。
而在整个战场的东北端尽头,就是沿着老哈河而建的后勤营寨。
此刻,在右边的山脉峡谷之中,有精骑潜伏着,准备从侧翼袭击新军营的各团阵型。
“他们果然来了。”
乌鲁斯王子轻声感慨着,对后面的亲卫做了一个手势。
博尔哈发现问题所在,因利是导,布置了这么一个陷阱。
新军营的各团踩着鼓点,气势如虹的杀过来。
“嗖嗖。”
从山腰上,成片的箭雨忽而覆盖到方贯的八团阵型中。顿时伤亡一片。
“啊…”
在新军营将士的惨叫声中,等候多时的朵颜卫骑兵五千人如洪流一般冲过来。
轰轰轰!
马蹄声如雷。
“列阵,列阵!以我为基准。”
八团的一个百户奋力大吼,指挥着部下向右转,准备排枪阵列。
“嗖!”
这名百户捂着喉咙应声倒下。
隐藏百米开外的山林中的察哈尔部射雕者开启点杀军官的模式。
按照博尔哈等人对新军营的研究。第一排的最右边的标兵基本肯定就是新军营的军官。
“操尼玛!”
方贯眼睛都红了。他本是宛平县县衙的捕快出身,在新军营中淬炼成一块好钢。然而,在韦州大战时,是他麾下的兄弟冒死用血肉之躯抵挡鞑靼骑兵的冲击。现在又是他麾下的兄弟承受箭雨的洗礼。
“章百户,劳资的火炮呢?”方贯回头大吼,“给劳资朝那片山林里轰他娘的。”
八团的三个连在箭雨、点射和骑兵洪流的冲击中报废。但他们的死也给其余的连队争取到时间。
鞑虏的轻骑兵冲锋,开头肯定是要来一波骑射。
“嗖嗖。”
成片的箭雨将八团的将士射倒。后排的士卒咬着牙顶上。这种纪律、勇气是一只军队的灵魂。
第一波箭雨之后,朵颜卫骑兵的好运到头了。
“打!”
随着前排指挥官的命令。八团的士兵们开始三段射击。
“砰!砰!砰!”
指挥官道:“第二排,预备!打。”
“砰!砰!砰!”
硝烟从战场上弥漫。如同爆炒豆子的声音在阵前响起。密集的仿佛不透风一样。
冲过来的朵颜卫五千骑如同白雪如同阳光般消融。冲得越前,死得越快。
十分钟之后,朵颜卫首领合撒儿之子脱忽失魂落魄的看着眼前尸横片野的一幕。
在冲阵的惯性之下,他只是晚了一点下达撤离的命令,结果…便是如此惨状。
在这一瞬间,无尽的悔恨涌上心头。他为什么要鄙视灭里,为什么不肯听博尔哈、乌鲁斯他们的话。
朵颜卫完了。
他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将朵颜卫的家当挥霍殆尽。
脱忽茫然的拿起弯刀,要往脖子上一抹。但给身边的“那可儿”抢救下来,“王子,走啊,走啊。还有机会。”
这时,那战场上嘶吼的声音仿佛又如潮水一般涌到他的耳朵里来。
战争之神在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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