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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2节

      川水为湛_现代耽美_BL 作者:边想

    第2节

    川水为湛_现代耽美_BL 作者:边想

    第2节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才咒她的!她把咱俩丢下自己改嫁去了,这些年管过我们吗?我根本没把她当妈!”他手背一抹眼睛,“你现在在酒店工作了,咱们日子是比以前好过不少,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打算去读大学对不对?”

    郁泞川一怔,蓬勃的怒气,满身气势瞬间被冲击的溃不成军。

    “说什么呢!”他声音没什么底气,反而叫郁吉吉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哽咽着,双眼通红道:“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打算去报到!”

    郁泞川双唇嗫嚅着:“我……”刚说了一个字,屋里摇摇晃晃走出个中年男子,剃着板寸,鬓角花白,穿了件洗的发黄的白汗衫。

    他似乎是听到声音才出来的,一见两兄弟的架势,就急急忙忙挡在郁吉吉面前,怒瞪着郁泞川。

    “不准……不准你打!”他吐字含糊,还有些结巴,动作也不如常人流畅。

    郁泞川一见郁大磊这架势,知道今天是拿郁吉吉这小子没办法了。避免刺激到郁大磊,他举起双手,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行,我不打。”

    郁大磊见他没了威慑力,转身一把将郁吉吉抱进怀里,安慰小宝宝那么拍他的背。

    “不怕不怕,有大伯呢!”

    郁吉吉被他搂着,脸都压变形了,呜呜挣扎起来,好半天才重获自由。

    他悄悄看郁泞川一眼,发现对方就那么静静睨着他,倒是瞧着不那么生气了。

    “大伯我和我哥闹着玩呢,你回去接着睡吧!”他扶着郁大磊往屋里走,郁大磊有轻度智力障碍,有时候非得跟个孩子那么哄着。

    “……不打不打,我哥怎么会打我呢,闹着玩的,不是打架。”

    郁吉吉平常惯做这样的事,很快安顿好了大伯,再出来时门厅那儿翻倒的桌椅已经全部被扶正放回了原位。

    郁泞川坐在门口台阶上,手里点着根烟,正望着天空中不知名的一点兀自出神。

    白雾笼着他,再换身道袍,郁吉吉觉得他哥就能羽化成仙了。

    他挠了挠头,走过去坐到对方身边。

    “哥……”

    郁泞川摊开手掌伸过去,看也不看他:“钱拿来。”

    他指间夹着最廉价的红梅,人却漂亮的跟这个家格格不入。

    从小到大,没人见到他哥不夸一句好看的,他哥这样的人,就不该困在这小山村里。

    郁吉吉咬唇从兜里掏出还来不及分赃的两百块,不甘不愿交到了他哥手里。

    郁泞川手一收,将钱塞进了裤兜里。

    “我去不去读大学,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管好你自己能升上高中就行。”他抽了口烟,心平气和道,“将来你去读大学也是一样的,咱们家只要出一个大学生,就算给全村争光了。”

    他要是急赤白脸说这话,郁吉吉还不觉得什么,但他一下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诉说,郁吉吉瞬间就不行了。

    他幼小的心灵被山呼海啸一般的巨大心疼席卷,他的哥哥这样好,他却什么也不能为对方做。

    眼泪说掉就掉,小小少年一猛子扑进郁泞川怀里,哭得抖动着双肩,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又不敢发出太大声,怕再引出郁大磊。

    郁泞川叹息着揉了揉他发顶,安慰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是觉得太空洞,最后什么也没说。

    孙嘉然和周晖行动力惊人,说完要来找唐湛第二天,打着飞的就到了温镇。

    唐湛也是去接他们才知道,离酒店二十公里距离就有个飞机场,弹丸大小,一天就一个航班,遇到极端天气延误是按天论的。

    接完人,孙嘉然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开口就是:“我上次坐这么小的飞机应该还是在我两岁的时候,全球金融危机,我家快破产了那会儿。”

    唐湛笑骂:“矫情!有飞机就不错了,少爷我开了一夜长途过来的,那滋味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感受下。”

    周晖从后座探过来,挤在两人中间道:“你们俩别杠了,唐湛,客随主便,你先带咱们去逛逛这瑰丽的山川大河,欣赏下大自然的风光啊!你不是可劲儿吹这里是天然氧吧吗?”

    唐湛废话不多,直接带着他们去了温镇附近的又一著名旅游景点——温泉谷。

    唐湛也是第一次去,一开始三人都挺兴奋,还买了筐ji蛋煮温泉蛋。

    “真香!”哪怕只是把蛋放地下用地热蒸熟这么个简单的程序,三人都觉得自己的劳动成果吃着可美。

    可到后面,吃完蛋三人接着爬山,乐趣就开始呈急速下降趋势,到山顶的时候,三人已经了无生趣了。

    “你说我从这跳下去能直接到停车场吗?”周晖站在栏杆后,望着崖底问唐湛。

    “不能吧。”唐湛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能直接到天堂。”

    看了几个温泉坑,上去下来折腾了三小时,三人最终沾着满身臭硫磺味回到了停车场。

    孙嘉然一拉门把手,摸到一手的灰,脸都扭曲了:“你车多久不洗了?”

    他刚被与唐湛重逢的喜悦蒙蔽了双眼,都没注意自己一路坐着怎样一辆车,这会儿喜悦淡了,嫌弃之情就油然而生。

    “一个月?”唐湛想不起来了。

    周晖一听也开始嫌弃:“我刚就想问了,你干嘛开这辆车?你家是没好车了吗?”

    唐湛坐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闻言对着两位不知柴米油盐贵的真少爷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车是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能一样吗?”他低头响亮地亲了口方向盘,“这就是我宝贝老婆!”

    孙嘉然用shi纸巾一根根手指擦过去:“那你能不能给你老婆洗个澡了?换你一个月不洗澡你受得了吗?我一想到这么多天都得坐这么一辆车,我窒息。”

    唐湛想想也的确有点过分,可这荒山野岭的哪来洗车的地方?

    别说洗车店了,连个澡堂都找不到。

    往酒店方向开着开着,洗车店没找到,看到了泞川。唐湛被那水光晃了下眼,忽然就有了个主意。

    事后虽然证明这是个特别馊的馊主意,但在那一刻那一秒,他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生活的天才。

    泞川在非雨季时,河床很浅,就最中心小小一滩,大概也就盖过小腿的水深。

    从岸上下到裸露的河床上,唐湛将车直接开进了河里,半个前轮都埋到了水中。

    车子熄火后,三人跳下车,从后备箱取出三条毛巾,脱了鞋子,折起裤管,开始洗车。

    “我是不是脑子有病,不然为什么好好的少爷不做,要过来给你洗车?”周晖抹着车身上的泥点,被太阳晒得一会会就汗流浃背。

    孙嘉然不洗车,蹲在上游,一边用毛巾沾了冰凉的河水擦脸,一边还要瞎指挥。

    “上面那里多脏啊唐湛你看不见吗?周晖你别偷懒,你前面那片还花着呢!”

    周晖不干了:“你这么讲究你倒是来洗啊?”

    孙嘉然露出一抹质朴的笑:“我有洁癖。”

    他这毛病,其他两人倒是也知道,但这时候吧,就特别想膈应一下他。

    唐湛凉凉道:“你知道上游有多少人用这河水洗马桶吗?”

    果然,孙嘉然脸色立马ji,ng彩纷呈了起来。

    洗得差不多了,唐湛就想把车开出来。

    但他一发动,车往后倒的时候,轮胎竟然在铺满沙石的河床上打滑了。他不信邪,继续死踩油门,车后沙石飞jian,车没出来,反而越陷越深,在河床上留下两道深深轮胎印。

    折腾了好半天没动静,唐湛下了车,同孙嘉然他们一起盯着卡宴发呆。

    “让你别开这破车。”周晖甩着手里的抹布,“咋办啊?”

    唐湛道:“推推看吧。”

    于是唐湛趟进河水里,开始推车,推了几下,没动,周晖加入,还是没动。孙嘉然见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踢了鞋子也下了水,奈何车始终纹丝不动。

    “不然再找些人来试试?”孙嘉然头上盖着毛巾,跟戴了顶假发似的。

    唐湛抹了把脸上的汗,往四周扫了圈,目及之处连个人影都没。

    “找个鬼啊,人都没。”

    就跟和他唱反调一样,他话音刚落,远远就看见有人骑着个自行车要往他们面前过。

    “c,ao,还真有人!”他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跑过去了,半途还因被石子硌了脚,痛得五官扭曲。

    他张开双臂朝那人示意,高声喊道:“兄弟,帮个忙!”

    那人听到声音看过来,脚一撑地,停在了离唐湛五米远的地方。

    地势原因,他们一个往下看,一个往上看。

    唐湛看清来人长相,心里当时就“卧槽”了,白t自行车,多架摄像机就能拍广告了,不是郁泞川是谁。

    对方看到他也是一愣,继而微微皱了眉头,一脸不愿多沾的模样。

    “帮个忙行吗?”唐湛也没空仔细研究他的微表情,指着自己那黑色卡宴道,“我那车胎打滑上不来了,你能帮我们推一下吗?”

    郁泞川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又看着他说了句:“这样出不来。”

    还没等唐湛反应过来,他踩着脚蹬子就走了,空留唐湛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风中凌乱。

    唐湛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有点郁闷,有点愤怒,还有点委屈。

    “不是,这俩兄弟什么人啊!”

    他胸口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说好的淳朴的乡村善良的村民呢?

    第五章

    孙嘉然见唐湛去的时候形单影只,回来还是孤家寡人,发出了一声源自内心深处的嗤笑。

    “真稀罕,唐少爷也有说话不管用的时候,我还以为你靠自己那张脸能天下通吃呢。”

    唐湛心里憋着邪火:“c,ao,老子算是见识到活的白眼狼了。”

    体力消耗了,车一点没推动,唐湛三人蹲在河滩上,一人点燃一支烟,沧桑地抽起来。

    “唐湛,下个月你妈五十大寿,你去不去啊?”孙嘉然这问题其实已经憋了一路了,这会儿看时机不错,就问了出来。

    唐湛执烟的手一顿,一口烟含在嘴里半天才徐徐吐出。

    “不了吧,这么高兴的日子,我去多扫兴?”

    周晖皱了皱眉:“你这话说的!怎么说你也是她儿子,她不能这么狠心吧?”

    唐湛笑笑,抽了口烟,眯眼看向远处的夕阳:“她还就真能这么狠心。从送我回唐家开始,她就打定主意与我断绝母子关系了。她要过新生活,就要抛弃过去的黑历史,毕竟领事夫人不是那么好做的。”

    周晖还有话说,孙嘉然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就又把嘴闭上了。

    “那你人不去,礼总要到吧。”孙嘉然道,“这样,我给你选条项链,到时就说你送的。”

    孙嘉然家里做金饰起家,几十年来发展下来,门店早已遍布全国,甚至在海外亦有发展,在业界甚至有金王之称。而周晖和他吊儿郎当的外在不同,家里营生正经得过分,研究光学镜片的,唐湛以前总爱跟人开玩笑说他出生玻璃世家,有做玻璃的天分,被周晖追着打了几次才收敛下来。

    “随便吧。”唐湛夹着烟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三人正蹲那逃避现实呢,周晖忽然伸长脖子叫了声。

    “欸,那下来辆车!是不是刚那人回来了?”

    唐湛回头去看,还真看到坡上下来辆自行车,远远瞧着的确像是郁泞川。

    三个人缓缓从地上站起,维持着单手夹烟的姿势,看着同一个方向。

    郁泞川骑得离他们近了,拧动刹车,一脚踏到地上,做了个帅气的停车动作,同时丢了两样东西下来。

    他朝唐湛抬抬下巴:“你们光这么推车出不来,要有工具才行。”

    唐湛看了眼丢到他脚边的“工具”,一把铲子,加一卷稻草。

    “你……你还特地回去拿东西啊,真是麻烦你了。”唐湛刚还恶意揣测过人家,骂人家白眼狼,这打脸来得这么突然,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孙嘉然和周晖肩并肩站着,嘴里叼着烟,纷纷为郁泞川鼓起了掌。

    “好人啊!”

    “长得好看的人,心肠都不会太差哦。”

    虽然有个工具和帮手,但要将车从深陷的泥坑里解救出来,却还需要一番功夫。

    郁泞川不仅不是白眼狼,还是个热心的小雷锋。把自行车往边上一倒,拿起铲子就在卡宴左后轮忙活起来,人靓话还不多。

    四人挖坑的挖坑,铺稻草的铺稻草,最后唐湛在郁泞川的指挥下,以蛇形走位的c,ao作,艰难地将车驶出了泥坑。

    “c,ao,我眼泪都要出来了!”周晖抚摸着卡宴洗过后焕然一新的车身,庆幸道,“宝贝啊,你差一点就要改名叫‘卡坑’了。”

    唐湛从车上下来,差点没忍住和周晖他们抱团欢呼。他眼尾瞥到静静站在一旁的少年,见对方鬓角都汗shi了,正用手背擦着下巴上的汗,忙返回车上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可乐递过去。

    “谢谢你啊。”

    郁泞川看了看他,没接,将地上的铲子捡起来,又从裤兜里掏出折了两折的红色纸钞递给对方。

    “两清了。”郁泞川的嗓音介于少年的清朗与男人的沙哑之间,配合他冷淡的神情,有种青涩的,未经雕琢的性感。

    冰凉的水珠顺着易拉罐蜿蜒而下,沾了唐湛满手,他伸出另一只手收下了这被捂得潮巴巴的两百块钱。

    “行,两清了。”

    他不知道郁泞川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就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但他自认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对方总不见得因为他人帅多金就看他不顺眼吧?

    真是怪人,白瞎一张好脸了。

    郁泞川扶起自行车,也没跟三人道别,推着车就走了。

    “走不走了还?”孙嘉然从窗口探出头催促道。

    唐湛看了眼郁泞川远去的方向,回身上了车,往相反的方向驶离。

    三人又是爬山又是洗车,最后还当了回推车劳工,早已饥劳交织,在酒店餐厅吃过晚饭,孙嘉然和周晖就说自己不行了,要回房休息。

    唐湛体谅他们今天一天过得实在丰富多彩,大手一挥,准了。

    然而他自己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这么早回房睡觉是不可能的,想了想,还是去了酒吧消磨时光。

    晚上的酒吧比白天人要多一些,也热闹几分,郁丽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瞧着有些娘气的男酒保。

    “郁丽不在啊?”他在老位子坐下。

    男酒保听他认识郁丽,好奇道:“您是丽姐朋友?”

    “我想和人当朋友,估计人家也不答应。”唐湛笑道,“就前两天在这喝酒的时候聊过两句。”

    男酒保一听原来这么回事,露出恍然表情:“哦,她今天休息,我们这儿做三休一的。”

    唐湛照旧点的威士忌加冰,他主要还是来打发时间的,既然郁丽不在,和眼前这位……他看了眼对方名牌,凯文聊聊也是一样的。

    “你也是郁家村的?”他问花名凯文的青年。

    “不是,我是镇上的,和他们农村人不一样。”

    照说温镇镇中心和郁家村也就差个十几公里路,可凯文说到自己是镇上的人时,自有股“我是真凤凰,和那些野ji才不一样”的洋洋自得感,那含嘲带讽的嘴脸,不禁让唐湛想起自己国外求学时遇到的那些种族歧视的傻老外。

    唐湛端起酒杯抿了口,问他:“农村人怎么了?”

    “哎呀,也没什么,就是他们一个村子的,总是帮衬自己人嘛。”凯文一副想多说又不好多说的样子。

    “乡里乡亲的,偶尔帮衬一下也没不为过吧。”

    “偶尔是情分,一直就说不过去了吧?”凯文观察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您不知道,我们这有个关系户,隔三差五就请假,领导从来不说什么。像我就不行了,拉个肚子都只能请半天,下午敢死敢活都得敢过来。同人不同命啊!”

    他话里带着怨气,让唐湛不由想知道那个被他记恨的倒霉蛋是谁。

    “哪个关系户啊?今天在吗?你跟我说说,指不定前两天我见过呢。”

    凯文撇撇嘴:“今天不在,下午又请假回去了。就那个……长得挺好看的,有点像混血那个,您见过应该能记得。”

    唐湛该说巧呢,还是巧呢,还是巧呢?他竟然听人说了个郁泞川的八卦!

    “他谁的关系户啊?郁丽的?”

    “不是,还更大一点的官儿,我们客房部副经理。”凯文说,“副经理原本也是郁家村出来的,然后女儿和人又是同学,就把人招进来了。您也看到了,咱们这酒吧环境好,也不是很忙,多得是人想进来,没门路哪能用他啊。”

    唐湛点点头,又问:“进都进来了,这工作也不是很忙,他干嘛老请假?”

    “据说他家有个傻子,隔三差五就要发疯,一发疯他就得回去给人擦屁股。我也不是没同情心是吧,但老这样不是增加别人的工作量吗?”

    刚才是谁说这工作不是很忙来着?

    唐湛听对方吐了一大堆ji毛蒜皮的苦水,听得他都想用消毒水洗洗耳朵了,不知道一个大男人哪来这么多怨念。

    “他真是混血啊?”唐湛走了会儿神,回头正好听到凯文在说叫郁泞川服务的女客特别多,现在的人真是肤浅之类,就顺嘴问了句。

    凯文道:“听说他妈是少数民族,北边过来的。您没觉得他长得有点像毛子吗?”

    别说,他这么一提点,唐湛回忆着郁泞川那眉眼还真有点那个味道。

    自古毛子出美人,世人诚不欺我啊!

    凯文实在不是个优秀的聊天对象,唐湛觉得再坐下去自己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垃圾桶,被凯文的垃圾话淹没了,喝完一杯酒起身就走了。

    他吹着口哨走出电梯,刚从口袋里掏出自个儿房卡,一抬头就看到方才与凯文八卦的聊天对象——郁泞川,带着郁吉吉,正站在走廊尽头,他的房间门口,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唐湛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可能刚刚背后说完人是非,再面对郁泞川时,就觉得特别心虚。

    他主动和对方打招呼:“又见面了,你们这是……”

    郁泞川冷眼看向自家弟弟:“说。”

    郁吉吉瘪瘪嘴,冲唐湛二话不说行了个九十度大礼,弯着腰道:“对不起,我不该骗人,消费他人的爱心,请您原谅我!”

    他们这么正经严肃,搞的唐湛也只能严肃起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再说……”他停顿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我了解一下,你也不是净胡说。”

    郁吉吉一下抬起头,一副我可总算找到知音的表情:“是吧,我也……”

    郁泞川手起掌落,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将他脑袋又拍了下去。

    “你什么你?”

    郁吉吉大声道:“我也不能把这个当做犯错误的理由!”

    唐湛真是被这兄弟俩逗笑了:“行了,我原谅你了。”他向郁泞川伸出手,“正式介绍下,唐湛,无业游民。”

    郁泞川盯着他那只手半晌,抬手轻轻握了握,很快又松开。

    “郁泞川。”

    唐湛将手背到身后,搓了搓指尖。

    看不出来,郁泞川的人虽然冷,掌心倒是很热。

    第六章

    温镇虽然是个好地方,但过惯了浮华日子的三位少爷就算短时间能适应,长时间一直呆在这么个清汤寡水的小地方,也觉得自己快长蘑菇了。

    周晖他们想要吃火锅,吃日料,感受大城市的氛围,唐湛只好开着车去到临市,进行了一场为期五天的环温镇游。等领略够了大城市的魅力,三人又一头扎进了大山里,回到了诺亚国际酒店。

    “你别说,虽然城里的娱乐多,吃的东西也丰富,但是这水真不如这里的好。”周晖整个身体浸在温泉里,只露出脖子以上部位,“谁能想到我周晖周少,海城响当当的扛把子,也到了注重养生的年纪。”

    孙嘉然在池子里游泳,游过他身边说了句:“楼上还有做spa的呢?你做吗?”

    周晖颤抖了下,一脸wtf地看着对方,双手护住自己赤裸的胸膛:“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孙嘉然变换成仰泳的姿势:“这有什么啊,男人也需要护肤啊,现在太糙的爷们没市场,女孩子就爱ji,ng致boy懂吗?”

    唐湛满脸不以为然:“你这数据不太对吧?”

    孙嘉然游到他身边,坚决不承认自己数据有误。

    “比如你是女孩子,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不修边幅,胡子拉碴,脸上起皮的糙老爷们,还有个是我,你说你选谁。”

    他两个都不想选。

    唐湛陷入沉思:“这个嘛……”

    孙嘉然也不游了,脚踩到池底,手一扫,泼了唐湛满头水。

    “你竟然还用思考?唐湛你太伤我心了!”

    周晖幸灾乐祸:“你就不该这么问,太自取其辱了。我来把问题换一下……唐湛,现在你要是个女孩子,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孙嘉然,一个那天帮我们推车的小哥,除去背景因素,光论长相,你选谁。”

    “我靠!”孙嘉然趟着水朝周晖扑去,“我跟你没完!”

    唐湛双臂展开,靠在池壁上,任由两人在他面前打得水花四jian。

    选谁?这还用问吗?郁泞川那长相,就没几个人能拒绝得了吧。

    要是没有方泽宁,他或许会对对方一见钟情也不一定。可惜他们相遇的时机不对,郁泞川的脾性也和他不对付,做朋友都勉强,更不要说别的了。

    三人泡完澡,相约一起去唐湛房间打牌,手机斗地主,谁输谁微信发红包。

    因为是酒店自带的温泉,几人穿好浴衣就直接上了楼。电梯稳稳上行,到了七楼时停了下来,门缓缓打开,三人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郁泞川。

    他一身和酒店服务员没有两样的制服,手里捧着两条整齐叠放的浴巾,看到他们时也怔愣在了那里。

    眼看电梯门要再次关上,唐湛按住开门键,问他:“进来吗?”

    郁泞川眨了下步走进去,背对着三人站好。

    电梯继续往上,唐湛看着郁泞川不太一样的打扮,问他:“你换部门了?”

    郁泞川微微偏过头,侧脸线条堪称完美。

    “是,现在在客房部做。”

    也就没几天,郁泞川竟然就换部门了。唐湛想起那天凯文说的话,郁泞川的关系在客房部副经理,酒吧的职位又是个香馍馍,难不成有个更有关系的人把郁泞川挤掉了,导致他只好换到客房部工作?

    电梯行到十一楼,郁泞川选择的楼层到了。这次他离去前,倒是回身朝着唐湛点了点头,再快步走出电梯。

    电梯门再次关上,孙嘉然和周晖这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扑到唐湛身上就开始盘问起来。

    “我c,ao,这小哥原来是你家员工?”

    “你俩早认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唐湛被周晖吊着脖子,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拍打着对方的胳膊,让他快点松开。

    周晖没再使力,只是仍然勾着他脖子。

    “你老实交代,交代不杀!”

    唐湛姿势别扭地歪着身子,无奈道:“我和他也不算认识。”接着他将他与这对兄弟的孽缘尽数说给了两人听,一路从电梯说到了房间,说得周晖和孙嘉然连牌都不想打了,听得是如痴如醉。

    “c,ao,这郁吉吉真是个人才啊!”周晖听完整个故事,立马对这小鬼头惊为天人。

    “此子长大了必定不同凡响。”孙嘉然也表示了自己的赞赏,“有机会一定要会会他。”

    唐湛摊了摊手道:“这就是全部,真的没瞒你们的了。然后你们到底打牌还打不打了?不打就走,别占我地方。”

    刚刚还在感慨中的两人立马回神,不约而同做了个摩拳擦掌的动作。

    “打,怎么不打!”

    最后的三人斗地主,以唐湛最高分,周晖最低分结束了12盘回合制。

    周晖关掉微信小软件,一脸生无可恋地摊在唐湛床上。

    “我果然没有赌运,和你们打十次,九次都是我输,这到底是为什么?”

    唐湛嘴里咬着烟道:“不是运气的问题,是你真的打得烂。”

    差不多玩到十点,周晖他们才回了自己房间。

    唐湛打开电视看了会儿新闻,起身去卫生间,打算洗洗睡了。

    叼着烟掏鸟放水,完了抖干净冲水,眼角瞥过一旁卷筒纸,发现已经不足一次的用量了。

    他特地吩咐过,不要给他整理房间,所以消耗品的补给上可能会有不及时的时候。

    他往客房部打了个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人接起。

    “您好,这里是客房部,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听到这有些耳熟的声音,唐湛缓缓取下嘴里咬着的,专为过烟瘾,并没有点燃的香烟。

    “……郁泞川?”

    “嗯。”

    对方早就从来电显示得知是他打来的电话,所以并没有像他一样惊讶。

    见唐湛久久没有下一句,他又问了遍:“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唐湛指尖翻转着那支细长的万宝路黑冰,这烟有个好处,捏碎了里面的爆珠,就是不点燃也能尝到浓烈的薄荷味。

    有时候熬夜来上一支,提神醒脑。

    “我这卷筒纸要用完了,你给我送来呗。”

    郁泞川答应的很快:“请稍等,马上给您送上去。”

    挂了电话,唐湛重新咬上烟,将手枕在脑后,盯着被灯光映照成暖色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大概过了五分钟,门铃响了起来,唐湛收回放空的思绪,起身下床去开门。

    郁泞川站在门口,一如既往的表情很淡,见他开门,将手里两筒往前一递,也没有多的话说。

    “谢谢啊。”唐湛接过卷筒纸,因为咬着烟,说话非常含糊。

    郁泞川看到他嘴里的烟,皱了皱眉,提醒道:“房间里不允许抽烟,要是触发烟雾报警,天花板会向下喷水。”

    曾经有位客人不信邪,非要试验下酒店这套价格不菲的防火装备,结果被淋成落汤ji不说,房间所有损坏的物品都由他照价赔偿。

    普通标间赔下来也要几十万,唐湛住着的这间是酒店最豪华的套房,怎么也得上百万吧。

    唐湛闻言取下嘴里的烟,在对方眼前晃了晃,似乎想让他看仔细。

    “我知道,没点呢。”

    淡淡的薄荷味在郁泞川鼻尖萦绕,带着点并不呛人的烟草味。

    他自己其实并不爱抽烟,实在烦的不行了,才会抽一根几块钱一包的红梅,纯属发泄压力。

    红梅的味道不怎么刺激,顺滑绵软,有种特别的坚果的香气,和唐湛身上的味道截然不同。

    “祝您生活愉快,再见。”郁泞川垂下眼,退后一步,公事公办地说完这句程序化的道别词,就要转身往电梯口走。

    唐湛叫住他:“等等,我问你个事儿。”

    郁泞川停顿了下,眼里闪过一丝疑问。

    唐湛问他:“你为什么不在酒吧做了?”

    这问题唐突又没有道理,郁泞川和他又不是朋友关系,凭什么这样的事都要告诉他?

    郁泞川对他的恶感虽然有所降低,但还没有低到能在走廊里谈这种个人隐私的地步。

    “正常职务调动而已。”这当然不是实话,但他也没打算跟对方说太多。

    说完这话,他微微颔首,再次转身离去。

    唐湛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挑了挑眉,将灰色的烟嘴又咬回嘴里。

    忽然房里的座机毫无预兆响了起来,唐湛关上门,莫名其妙又怀着一丝好奇地接起了电话。

    “喂?”

    他想过是不是周晖或者孙嘉然的恶作剧,或者酒店有什么事找他,但怎么也没想到对面竟然传出了唐山海低沉威严的声音。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语气是始终如一的不客气。

    第七章

    唐湛八岁以前,都是住在外面的。这个“外面”,指的是唐山海在唐家以外购置的私宅,海城市中心的位置,两百多平米的大平层,每天都有专人打扫卫生,洗衣做饭。

    唐湛小时候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总是来去匆匆,一个月也见不上几面。对方也从不带他去游乐园,更不会参加学校组织的亲子活动。

    很多事他长大了才知道。

    比如他的母亲林雪莹根本不是唐山海的妻子,不过是外面养的众多情妇之一;再比如他一直生活了八年的家根本不够格称之为唐山海的家,顶多就是个他心情好时停留的宾馆、酒店、夜总会罢了。

    唐山海发妻早亡,他一直没有续弦,但男人有时候也有需求,林雪莹就是他需求的产物。她跟了他十几年,从十八岁一直到三十二岁,女人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可能也是存着母凭子贵、以子挟婚的念头,她有了唐湛,但之后的八年,唐山海丝毫没有要娶她过门的意思,甚至连唐湛都一副不想将他认祖归宗的模样。

    林雪莹在这个男人身上耗费了十四年,再即将耗费第十五个年头时,她忽然就幡然醒悟了。她离开了唐山海,抛弃了唐湛,几个月后嫁给了一位东欧小国派驻海城的领事,摇身一变成了优雅知性的领事夫人。

    唐湛到这会儿还对林雪莹送他回唐家时说的话记忆犹新。

    她蹲在唐湛身前,严肃着脸说:“唐湛,从今以后你就不是我的儿子了,你是唐家小少爷,和我林雪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过好你自己的人生,我也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了。”

    唐湛就这么被她懵懵懂懂地推进了唐家大宅,时隔多年,他回想起来都有些不敢置信对方竟然能跟个八岁的小孩子说那样的话。

    唐山海原配生有两个孩子,是对龙凤胎,女孩叫唐千云,男孩叫唐千淼,他们教养很好,对唐湛都很和善。可惜的是,唐千淼十六岁那年就死了,被他害死的,之后唐湛和唐千云关系也就亲近不起来了,和唐山海更是日渐生疏。

    而在唐湛十三岁那年,也就是他回到唐家五年后,唐山海再婚了,女方身家虽然不如唐家,但也算是有家有底,世代经商,进门没多久就给唐山海生了个儿子。

    所以说,唐山海并非不想结婚,只是不想娶林雪莹而已。

    唐家现在的三个孩子,分别出自不同的母亲,家庭关系复杂程度可见一斑。

    唐山海有意让唐千云接管家业,现在他那三弟年纪还小,继母也不好cha手唐山海的决定,但等三弟再长大些,估计一切就不太好说了。

    唐湛倒是没有觊觎唐家产业的野心,就情感上来说,他是更愿意唐千云接掌唐家的。

    他那三弟可能将来更适合做一名……厨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唐湛没想到唐山海能直接打他房间的座机,这说明对方已经很了解他的方位了。

    唐山海声音含怒道:“我怎么不能知道?周晖他们两个莫名其妙跑到温镇去,我能想不出来他们是去找你的吗?你怎么想的,那是你姐姐婚礼,你不说一声就走了,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家?”

    唐湛躺在床上,仰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对唐山海的话采取了一只耳进一直而出的策略。

    “你说说你去那里做什么你?啊?”

    “我视察下我们家酒店啊,就……微服私访知道吧?我过阵子自己会回去的,你放心吧。”

    唐山海压根不信他的鬼话:“酒店的事用不着你c,ao心,玩好了赶紧给我回来!别尽给我惹麻烦!”

    这话听到唐湛耳里,无疑就是让他少cha手唐家产业的意思。这些都是唐千云的,他别想染指。

    唐湛无声叹了口气:“知道啦!”

    唐山海又唠叨几句,父子俩结束了谈话。

    隔天一早,得知少东家莅临,酒店经理带着手下浩浩荡荡就来给唐湛请安了。

    唐湛顶着头乱发,牙都没刷呢,就接见了他们。

    这么大群人挤在他屋里,经理还握着他的手不住轻抚,恍惚间让他有种置身于新闻联·播,成了那个被领·导慰问的扶·贫对象的错觉。

    “你有什么需求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一定给你办到。”经理五十多岁的年纪,姓王,之前在唐山海底下做过两年,算是唐家的一员老将了

    “王叔看你说的,我就待两天,能有什么需求?”按照情理,唐湛叫对方一声“叔”,客气道,“您就当我不存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把我当普通客人就行。”

    王经理不住摇晃着他的手,说他年少有为,人中骐骥,把他夸得差点飘天上下不来。

    欢送走了王经理,还没等唐湛歇口气,周晖他们又来了。

    三人在酒店餐厅用了饭,不知道是不是真实身份暴露了的关系,唐湛总觉得这顿饭无论是口味用料还是服务,都要比前几天好上不少。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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