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伙的
不少大臣们都用讥笑的目光盯在苏秦的脸上,表情和公仲侈如出一辙,现场的气氛显然对苏秦很不利,它就像一艘在暴风雨中逆风而上的小船,众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要让他掀翻。
苏秦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抬起后对公仲侈拱手说道,“相国,你的意思是在下只有对韩国国情了如指掌之后,你才能认可在下的观点?”
“这个当然,”公仲侈微微一笑,“你若真能对我们韩国洞悉三分,老夫自会承认你是用过心的人,是一心一意努力为我们韩国着想的人,那么你的合纵之策,老夫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苏秦安静地等他说完,清清嗓音,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韩国人口236万,其中女子135万,男子101万,精兵32万,其中骑兵12万,战车1126辆,军事要塞共有17座,它们分别是………”
苏秦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滔滔不绝,对韩国的地理人文如数家珍,等他一口气说完之后,大殿里安静的可以听见公仲侈嘴唇轻轻抖动的声音。
做为韩国的主政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苏秦口中的数据就是就是他们经手的数据,几乎丝毫不差。
这让他一脸见鬼的表情!
苏秦对着一脸呆滞的公孙策,拱手问道,“相国大人,不知道苏秦刚才所说的数据,是否是符合韩国的国情,如有不对之处,还望相国指正。”
众人目光齐唰唰看向公仲侈,半响之后,这老相国的脸色才慢慢复归平静,他用手撑住案几,稳住有些晃悠悠的身体,用低哑的声音问,“这些数据你是如何知道的?”
苏秦微笑的回答道,“相国大人,我的恩师鬼谷先生,再三告诫我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虽然是第一次来韩国,但鬼谷先生却曾多次来韩国云游,对韩国的国情知晓得一清二楚,我刚才讲的正是来自于家师。”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刚才你是在故意戏弄老夫不成?”
公仲侈气得浑身发抖,盯着苏秦脸上,一副吃人的目光。
苏秦摇头叹息了一声,客客气气的拱手说道,“相国大人误会了,在下从来没有说不知道这些,而是认为这些并不如韩国的人心重要,但因为相国把这个看得如此重,所以在下只好开诚布公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秦轻描淡写的言辞,让公仲侈的脸色越发铁青,这小子处心积虑,就是为了看自己在众臣面前出洋相。
只见苏秦又客客气气的向他施了一礼,“相国刚才也说了,只要苏秦能说出韩国的国情,相国大人就认可苏秦的合纵之策,如此苏秦在这里多谢相国,对苏秦的合纵之策的首肯!”
“你…你你……”
公仲侈手指着苏秦你你你说了几句之后,突然两眼一黑,身子一冲将案几都扑倒了,整个大堂顿时乱作一团。
韩威侯不得不宣布提前退朝,召来太医对公仲侈进行紧急救治。
其余众人纷纷散去。
在回去的路上,苏秦和公孙衍肩并肩走同行,一直走出了大门之外,公孙衍这才放声大笑起来,拍着苏秦肩膀笑道,“好你这个家伙,胆子真的不小啊,居然把堂堂相国给气晕了,以后有你好果子吃,对了,我得离你远点。”
“这是为何?”苏秦故作懵懂的问。
“怕我也被你耍晕了!”
公孙衍对他一笑,大步就想离开,却被苏秦追了上来,拽住他的衣领问道,“刚才你为什么帮我?”
公孙衍停下脚步,看了看不远处的孟胜,示意苏秦将耳朵凑过来,他郑重的对着苏秦的耳朵,压低声音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
还没等苏秦挥动老拳,他哈哈笑着像兔子一样跑掉了。
……
在回去的马车上。
公仲侈揉着头默默沉思,他清楚保记得昨日,颜率可是对他说,苏秦最大的弱点就是对韩国了解很浅,怎么今天看苏秦居然如数家珍,对韩国的国情丝毫不逊色于自己这个相国。
颜率向来处事稳重,机智多变,怎么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害得老夫在韩侯和群臣面前简直丢尽了脸面,想到这里他将一个瓷杯重重的甩出车外摔得粉碎,结果一个瓷片,溅到了一个路人的脸上,他本能蹲在地下,痛得哇哇大叫。
公仲侈让马车停下,吩咐手下的军士,把这人按在墙上痛打了一顿,只打得他头破血流,方才罢休。
“回府”他沉声喝道,回去一定要问问,这个颜率究竟是怎么回事?亏得老夫对他如此信任!
……
回到相府之后,他人在走廊上,就命管家叫颜率去书房见他。
可是等他在书房坐着等了半个时辰,这才见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禀告道,“相爷,门卫说杨先生今天一大早就出门走了,还带个包裹,说是回老家一趟?”
“什么?”公仲侈瞪大了眼睛,“他为何不等老夫来了再走,真是岂有此理?这和不告而别有什么两样?这个混账,亏老夫对他那么信任!”
管家在一旁欲言又止,公仲侈喘息着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话?”
管家结结巴巴开口道,“相爷,您这几年想赠给他的古董玉器,还有金银财物,杨先生都摆放在房间的案几上,分文未动,他是光身走的。”
公仲信沉默了半响,从牙缝里恶狠狠的挤出一句话,“不识抬举的东西,以后不要让老夫再看见他!”
等管家退去之后。
他坐在案几上喝了一口水,愤怒的心情这才舒缓下来,眼神不经意的扫过墙上,放下杯盏慢慢走了过去,盯着墙上那幅山水图,一动不动。
原本这幅画上画着一个蓑笠翁在独钓寒江雪,现在画还是那幅画,人还是那个人,但手中的鱼竿,却被人用墨改成高高向上跳起,鱼线上吊着一只乌龟,一只傻乎乎的乌龟。
公仲侈呆呆看着,一张脸渐渐涨成猪肝红,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苏秦对韩国的数据一清二楚,这哪是鬼谷先生告诉他的,告诉他的人,分别就是自己信任有加的颜率!
好啊,两人合伙起来戏耍自己!
自己不就是那一只被渔翁钓起来的一只傻大龟么?
他剧烈喘息着转过身,走到案几边,去接那杯水,手还没有碰到杯子,身子一歪,软软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