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杀威棒
“十五人一排,对齐了”难民们那里能听懂这个,而且朱达出现后的言行举止让难民们根本摸不到套路,实在太天马行空了。
就这么大眼瞪眼站了一会,且不提难民青壮们的懵懂糊涂,朱达都听到身后有人叹气,不知道是那个,但肯定不是差人中的。
也有兴致勃勃的,难民里的七八个孩童昨晚吃饱了,精神正好,只觉得外面很有趣,田庄庄户的孩子也是差不多的样子,有在棚户里探头探脑,有在外面张望偷瞧,大人不断的呵斥驱赶。
倒是没过多久,朱达就笑着招呼说道:“家丁们出来,按照我刚才说的列队。”
十六名家丁快步跑了出来,就在朱达面前列了一个横队,很多人都想着多一个人站一排不就得了,结果那人却站在了第二排。
以朱达的标准来看,家丁们这个集合列队做得很差劲,看着有些乱糟糟的不说,列队完毕之后那横排根本不齐,看着弯弯扭扭,有人知道左右看齐,有人不知道,但朱达也不能强求,家丁们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经不错了,从招募起来这些人到现在才一个月时间,所谓训练的时间加起来,恐怕都凑不够三十个时辰。
但家丁们排列之后姿态还过得去,单手握持长矛,挺胸抬头,看着很有几分样子,毕竟是练过,毕竟是杀过人的,经历过短暂风霜,和没经历过的这些差别不。
朱达虽然不满意,可排列完成之后,场面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这十六个家丁身上,难民们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那蔡家四兄弟不住的向后张望,可每名难民都有些畏惧,没有什么人敢说话。
而那些年轻差人们则是凛然,他们比难民的见识多点,起码是见过兵马过境,且不是两眼一抹黑不懂的。
“这是兵法这是兵法”付宇禁不住念叨了两句,说第二遍的时候声调有点提高,以便让那位年轻的朱老爷听到。
众人的反应都被朱达看在眼中,周青云则是瞥了眼,朱达苦笑,苦笑中带着自嘲和尴尬。
朱达知道自己根本不懂什么兵法,他用来训练人们的就是那二十余年记忆中,学和中学体育课上学到的队列知识。
立正、稍息、正步走,向左看齐,向右看齐当年经历这些的时候,朱达和很多同龄人一样觉得很枯燥,也不觉得有什么用处,等到了大学时候,有人会讲的深刻些。
比如说这种队列训练就是军事训练,因为自二十世纪初废科举,办新式教育,之前之后几十年华夏都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办教育最直接的目的就是强国抵抗外侮,所以自学到大学,教育都有浓重的军事色彩,体育课内容默认就是军事体育,至少也是军事体操。体育教师往往是出国留学的军人,或是这些军人的学生。
而华夏复兴,新朝崛起最初那四十年,每十年就有战争,又和两个超级大国冷战热战,体育课的军事化色彩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加强,变得比从前更加系统。
朱达还清楚的记得一段话,是大学体育老师某次来了兴致的闲谈“队列练习是体育教育基本内容之一。队列练习是按照一定的队形,做协同一致的动作。队列练习不仅在部队军事训练中广泛采用,而且在各类学校体育教学训练中广泛采用。在体育课里所采用的队列练习,原则上根据《队列条令》中规定的动作要求进行训练”,这位老师复述了当年所学理论课的内容。
等毕业之后,也有人卖弄过类似的知识,说什么新朝这样的教育是为了让人民更加适工业化时代,经过了这样的训练,在学校时候可以更好的参与大型活动,在社会上则可以更容易的融入企业甚至军队,甚至还有人讲过,体育课这些训练真正的来源是西方近代军事操典,那操典就是为了让全无常识和经验的平民在短时间内成为军人
这些话听着高深新颖,但朱达并不认为是忽悠和瞎扯,毕竟这是有亲身经历在的,很多事向深里去想一想,就会发现逻辑是合理自洽的,而且朱达参与到野外旅游之后,发现真正正规的出团往往也要做类似的短暂训练,那些出身军人的领队也说过差不多的道理,这就更让人信任。
当然,进入新世纪天下太平,都说要给孩子一个宽松自由的成长,据说学校已经不是那样训练,结果如何朱达就不知道了,现在也没有考虑的立场。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军事经验的人来说,有这样靠谱可用的知识就要用上,在河边新村的时候,朱达就用这些法子训练过护村队,看着颇为齐整,很有样子,不过那时候太平无事,护村队除了抓抓贼之外没有列队战过。
周青云之所以瞥了眼,是因为这十几位家丁其实还不如当年的护村队齐整,可即便这样,也让差人们惊叹,难民们畏惧。
当时朱达用这个法子训练并不是一时兴起,他对这个时代的兵法也有了解,在袁标和向岳那边有过尽可能充分的了解,凭朱达自己的分析判断,他能感觉到记忆那二十余年的队列训练确实要先进许多,而且在护村队的训练和行动中得到了验证。
只是朱达自己也清楚,他没有太多的选择,袁标和向岳告诉他的那些只不过是军队中的见闻和常识,如何将招募来的平民百姓训练成可用的力量,只有所谓的将门世家才有传授,民间几乎没可能得知,而秦川那边所谈的兵书战策之类,又过于理论化,真正能用的只有这一种法子。
“解散回返!”朱达吆喝了声,家丁们散掉返回,尽管朱达觉得杂乱,可看在外人眼里就有点聚散如常的意思,看不懂的觉得害怕,看懂一星半点的觉得敬畏。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朱达对造成这个效果很满意,他对前面的难民们扬声说道:“就照着这么做,我数三十个数,数完三十后若是排列不成,那就受罚!”
“一!”第一个数喊出来的时候,难民青壮们还不知所措,朱达却不紧不慢的继续数下去,数到“五”的时候,差不多二十几人看向一处,包括蔡家四兄弟在内,外圈也有很多人看到是谁。
那人倒是不太在意自己是不是暴露,连忙吆喝起来,看向他那三十人这才行动,其他茫然无措的难民们也跟着动作起来。
对于朱达那二十余年记忆里,站队几乎是每个受过基础教育的学生的基础技能,以至于很多人觉得是人的天性和天赋,觉得人人都会,实际上并不是,要有足够的训练和指导才能完成,不然的话,就是眼前的场面。
开始时候谁都不想站第一排,乱糟糟的你推我挤,谁和谁站在一排也没个定数,有些人想要指示旁人,有些人则不愿意听,脾气暴躁的就开始吵,甚至彼此推搡,场中闹哄哄的不像样子。
这等场面倒是让围观的孩子们很兴奋,还以为大人在做什么游戏,有鼓掌叫好的,有想要参与的,只是大家看得入神,也懒得去管。
当朱达数到“二十二”的时候,场面依旧混乱不堪,看到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从人群中跑了出来,这人就是被难民们注视求助的那个,长得很是瘦削,粗手大脚,肤色黝黑,看着是个做力气活的农户,他出来后就喊道:“蔡家几个,你们一人顾着一排,拽十四个人到你们右边,拽完这个再去拽剩下几排。”
说完后,这瘦削汉子自己站在前面,回头点名喊人,被他喊到的人下意识的跑过来,勉强站成横排,可身后的蔡家四兄弟谁在前谁在后都没弄清楚,手忙脚乱自己先排位就折腾了几个数下去。
其实朱达数的不快,数到二十八的时候,难民们彻底泄气了,蔡家四兄弟在那里大声争吵,还有人泄气的瘫坐在地上,每个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三十!”朱达停了数数,难民只有勉强一排,这一排还没站满十五人,有些人站定后又觉得不要站在最前面,偷偷的散开,让那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气得大喊也没用。
朱达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冷冷扫视人群,朗声说道:“我吩咐你们做的事做不到,那就该罚!”
说完后对家丁和差人们说道:“除了女人老人和孩子,都给我打趴在地上,不要打残打死,狠狠地打!”
家丁们立刻答应,差人们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们从到来到现在一直是稀里糊涂,完全不知道在做什么说什么,眼下总算有个能听懂的了,当即呼喝答应,拿着棍棒就是冲了进去。
一边是吃饱了饭浑身力气拿着枪棒的青壮,一边是饥寒交迫勉强为生的难民,强弱胜负可想而知。
“凭什么打人!”
“不听话,没做到就是该打!”
注:队列相关,取材于马前卒的关于学校队列训练的文章,另有部分收集,真实情况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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