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光的故事。
    在面对吴乾出的难题，万主任却想要讲个故事，还是关于五年前死亡的王洪光的故事。
    “五年前，东华医院的儿科主任不是我，这个你知道的吧？”
    “知道，是一位女医生，叫做……”
    “她是我妻子，叫覃姝。”
    “对，是这个名字，想不到她是您的妻子。”
    “不耽误了，故事是这样的。”
    接下来，万士清就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王洪光带着自己女儿来的那天，我并不知情，但后来我了解了大概。
    到医院的时候，情况非常危急，王洪光的女儿王晴，急性肠梗阻已经造成了腹腔感染，通俗的来讲就是肠子破了，懂了吧。
    随着感染的加重，引起器官衰竭，等来到我们医院的时候，王晴这患者已经看着要不行了。
    孩子家长不断地嚷嚷着要救孩子，那哭的可真的是一个情真意切，王洪光自己哭着跪在那里求着。
    人心都是肉长的，覃姝主任在当时那种情况，她觉得还有一丝的希望。
    其实，我们学医都知道，那种情况是不能做手术的，到了那个地步，手术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小，几乎可以认定那个患者肯定死亡，就是想不想延长一下生命体征而已。
    但覃姝想试一下，她看到的情景，实在是怪可怜的。
    于是这个结果嘛……
    把人打开之后，一看真的不行了，小姑娘就没有从手术台上下来。
    小吴，可你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里，吴乾自然接道：“王洪光医闹了，而且，把医院给告了。”
    万主任一笑，“可你知道这孩子为什么死的？”
    “实际上是王洪光自己耽误了，孩子发病4个小时之后才送来。”
    “没错，可是具体原因呢？他为什么耽误了呢？”
    “这……”
    “王洪光那天手气不错，打麻将多打了八圈。”
    这个原因……
    吴乾有些头皮发麻。
    万主任微笑着，“我也是后来问他邻居才知道的，而这个王洪光也真够可以的，在自己女儿死亡之后，马上就对医院反咬一口，愣说是医院的医疗事故。更加有意思的是……你能猜到吗？”
    “我……”吴乾现在不敢猜了。
    “帮他打官司的当然是个律师，可这个律师以前是医生，知道吗？这个医生以前因为一起医疗事故被医院给冤枉了，然后他考取了律师执照，开始专门打医疗官司，他本身是当医生的，对医疗这个方面非常的了解，总是能挑出一些个小毛病，所以，这个官司，纵使覃姝医生是好意，是要救人，很可惜，医院方面还是输了，还是赔了钱，而覃姝医生……”
    吴乾此时心里是拧巴的，他真的想不到，这个故事竟然有如此多的曲折。
    他甚至有些不敢听覃姝医生的故事了，他怕自己会动摇。
    万主任却没有停下，“覃姝，是我爱人，我们从医学院开始，一直到后来，又一起进入东华医院。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也不求什么闻达天下，治病救人是我们的本分。
    可是这个案子之后，我爱人覃姝就停职了，然后就患上了忧郁症。
    我当时非常的忙，我们心脏外科一直被心血管内科压制，但有些高难度手术还必须要我们心外来做，所以，每一个手术都不轻松。
    我没有注意到我爱人的变化，我甚至没有往忧郁症的方面去想。
    两个月后，覃姝从我们家的阳台跳下去了。
    我到现在还能记得她前一天晚上跟我说的话。
    ‘老万啊，这人心现在怎么这样了呢？’
    我当时没回答，没觉得有什么，我听了之后就睡着了。”
    万主任此时语气无比的平淡，但是双目中却止不住泪水，突然间！
    “像王洪光那种混蛋，那种人渣，我怎么能让他活在这个世上！”
    咆哮，好似受伤的猛兽。
    吴乾听到这些，内心大震，但他还是听出了些别的来，“那个律师也应该死了吧。”
    万主任平静下来了，“那种渣滓更不能留。”
    这一刻，吴乾完全能感受到万士清内心的滔天怒火，他甚至想到自己，要是也遇到这种事情，又能如何？
    “我跟我爱人救人无数，等到她了，谁来救她？最后她落了一个这么样的下场，呵呵呵……”
    “其他几个人……”
    “还要我一个一个的给你讲吗？”
    “想来周欣的话……”
    “她最是该死。”
    “她怀着孩子。”
    “那种女人，有什么资格做母亲？孩子在她的眼中，只是一个工具！我当了儿科大夫之后，最讨厌一句话，养儿防老，你好好品味一下。”
    “万主任，我不能完全苟同你的看法。”
    “没问题，人的看法都是多样的，只是有些个时候……”
    “万主任，我懂了，你不是在主持正义。”
    “正义？哈哈哈……成年人的字典里，还有这玩意吗？”
    “你是在清除垃圾。”
    “小吴，你真的不错，你比一般人厉害的多，你跟我才是差不多的人。
    但其实，也不光是清除垃圾，我实际上在拯救咱们国家的医疗事业。”
    “拯救？”吴乾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个词儿出现在这个地方。
    “真的是在拯救。”万主任微叹一声，“你知道现在我们国家医疗事业怎么了吗？
    听过，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吗？
    现在医生很不好当，被打的，被骂的，被各种……是，医生挣的多一些，但是，医生挣钱，那是真的辛苦。这么说吧，我都劝我的孩子不要学医，学这玩意太不值了。
    再说咱们医院，杨小宁你知道的吧？你看看她吧，笨手笨脚的，这要是在以前，哪个医院能要她？
    没办法，我并没有骂过她……现在缺人。
    明白了吧，我把那些个社会上的渣滓给扫除了，那么，咱们这医疗环境才能更好，以后啊，才有更多的人投身医学事业。”
    吴乾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现在，能了解的都了解，吴乾明白了万士清的作案动机，他就准备结束了。
    “万主任，那两个选择，你考虑好了吗？”
    “哈哈哈……”万士清大笑了起来，“小吴，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
    吴乾点点头，“我已经明白了，只是我的职业，有时候就得这样反复的做确认。”
    “不错，但我有个问题。”万主任脸上浮现了古怪的笑容，“孟鸿这个陷阱，现在我知道了，可我真的很好奇，警方肯定不会打赏她的吧，警方会送她大火箭？”
    此话一出，吴乾只好尴尬的一笑，“没错，送她大火箭的就是我。我知道，我这么一搞，你一定看不下去，当初你给孟鸿做手术的时候，我就感觉你非常嫌弃，而这个案子是目前我遇到最难办的一个，连立案都非常的困难，我就在想，怎么才能抓住你呢？其实，我准备了两个办法，孟鸿这个，实在是因为……”
    “不用说这么多，我就是很在意一件事，你吴乾是钱探，你说自己办案靠钱，这次我算是见识到了，那个孟鸿，你打赏了她那么多的钱，你竟然真的豁的出去……”
    “好叫万主任得知，这个钱嘛，其实，打赏的账号是晓琪开的。”
    一说到这个，万主任哈哈大笑了起来，“所以，她才叫孟鸿小姐姐？”
    小姐姐，这称呼现在已经不太一样了，可是……邵晓琪叫孟鸿小姐姐，天经地义。
    而且，这里面的关键就是，邵晓琪是个小孩子，不是一个完全行为能力人，做这种打赏消费，是超纲的，是可以要回来的。
    所以，给孟鸿的那些个火箭，恐怕真的要飞上太空喽。
    事实上，万主任是极聪明之人，就以之前的情况而言，孟鸿这个女人绝对在万主任的清除名单之上，可是，这个目标太明显了，万主任很可能会先等风头过去。但是，孟鸿得了神豪一通打赏，她又开始作了，这让万主任当然按奈不住。
    这里有一个巧妙，便是打赏孟鸿，警方是肯定不会做的，从这个角度来判断，孟鸿很可能不是个陷阱，至少跟警方没关系。万主任一定想到过这可能是吴乾安排的，但，他们俩在胸科医院见过面，正是孟鸿手术之后，吴乾的表情万主任一定看过，在他看来，吴乾对孟鸿也是厌恶的。
    如此，怎么会打赏孟鸿呢。
    于是，这么一个很是明显的陷阱，万主任也就踩了进来，想不到，竟然是一个小丫头打赏的，再一合计，吴乾这两天总是来找邵晓琪玩，估计就是玩的时候做的打赏。
    吴乾确实是钱探，破案靠金钱，但这一次，这个钱让他用的有些妙哇。
    万主任赞道：“小吴，你真的不错，你这招法……有人骂过你混蛋吧？”
    “主要是女人。”
    此话一出，万主任更是笑个没完。
    到了最后。
    “你去看看晓琪吧，那孩子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也就……还用我说完吗？”
    “那欧阳青虹的节目……”
    “当然要播，我怕什么？公之于众更好，我这个医生杀人了，我承认了。可是那些个社会渣滓，他们也在杀人！就说孟鸿，她利用怀孕插了队，不用我讲了吧，肯定有病患因为这件事等不到肺器官，他们就会死的。
    再说邵斌，他是个什么狗屁父亲呀！为了那几十万块，他连女儿也不要！混蛋！
    还喝酒庆祝，呵呵呵……
    他们不是在杀人吗？
    就说这些吧。”
    吴乾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所有的一切已经完全明了，于是，站起身来，收好了那个硬盘。
    “您忙，我先去看看晓琪。”
    “一宿了，你也可以休息一下，那孩子估计没这么快醒来。”
    点点头，便离开了。
    吴乾走后，万主任看着自己桌子上的亡妻照片，不禁老泪纵横……
    其实，他内心明白，自己正如吴乾所说，已经有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