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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妖 作者:田青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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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
“——要不,贫僧干脆把这座别院赠与小友你罢!”
程青禹:“……”
不待他想好怎么婉拒大师这明显心血来潮的提议,连接亭子的曲径另一头突然响起道苍老而不失豪迈的声音——
“逸泽你这败家的性子还真是几十年不变!不管不问了这么久,如今一回来就要把别院送人,可也不问问我这白白守了多年的老头子的意见?”
*
当头绑文士巾、手拄拐杖的老者从石径那头转出,一瘸一拐地走到亭子里时,自在大师早已动容地站起身,叹了又叹,最后也只能是深深一笑。
“……湖生,好久不见了。”
“你这老家伙,终于有脸回来了!”老者喘着气,狠狠一拳砸在混蛋老友的肩上,想要借此掩饰自己已然泛红的眼眶,“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连个口信也不捎回来,我还当你已经死在外面了,连坟头都给你在青芜边上立好了……哪知你竟一声不吭地跑去当了和尚,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把别院卖了,留给你这秃驴作甚!”
老者这番恶狠狠的咒骂让跟在他后边的沉砚林羽和一众小萝卜们全都听呆住了。依依手里还握着这位老爷爷之前笑呵呵地递给她的糖呢,她害怕地往她的林羽哥哥身后躲了躲,手里的糖倒是捏得更紧了。
这大大小小的一群一来,瞩目之外,亭子也不免得逼仄起来。程青禹一看犹在互瞪的二老,明白一时半会想要谈正事是不可能了,只好把目光投向这群不请自来的小客人,直接略过心虚地低下头的沉砚,他盯向一脸发蒙表情的林羽,无奈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找房的时候恰好碰到这位老丈,我还记得他把别院租给了您,他又说是您和浛姑娘的老相识,问我浛姑娘如今的状况……听我说浛姑娘还昏迷着,他就说想来看看,于是我就把人带回来了……”
林羽挠着头,越说声音越小。那时这老人家可和蔼了,还给了他一大包糖来着,谁知道一到别院就和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大和尚杠起来了,他也很无辜的好么……
只能说这一堆事情都巧到一起了。罢了,反正这二老迟早是要有这一见的,现在这样倒也少了奔波了。
“林羽,你带着他们到前院玩去吧。不要出院子,也不要太过吵闹,知道么?”
程青禹温声嘱咐道。没被想象中责怪的林羽高兴地应了是,像个得胜的将军般领着他的“小兵们”昂首挺胸地回了前院。沉砚跟着走的时候悄悄瞅了眼他家公子,然而程青禹的神情仍是淡淡的,没给他半点回应,只好满怀沮丧地灰溜溜回去了。
经过了他们说话的这片刻,老者的情绪已经缓和下来,不再那么激动。对着老友脸上那熟悉非常的愧疚笑容,他偏头重重一哼,“瞧你这老家伙生龙活虎的样子,指不定将来活的比我还久。回头我就去把那个坟头铲了,每年倒能省下三炷香。”
“立坟头”这事还是彼时他们分别前约好的。盖因两人都无儿无女,若不想曝尸街头也只有托最为信赖的好友为自己处理后事了。自在大师多年未有音讯,即便不愿相信,可老者还是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尤其他已逐渐老迈,若不提早立碑,待他死后,又有谁还会记得他这位惊才绝艳、而又惫懒厌世的好友呢?
好友的打算自在大师岂会不知。唉唉,他欠湖生的又岂止这一桩,这么多年下来想要算又如何能算得清。再也“自在”不起来的自在大师此时也唯有摸着鼻子苦笑,“好好,湖生你是要把那坟头挫骨扬灰也行,留着也行。你若要留着,每年我代你出那香烛钱可好?”
“呸呸!说得这是什么话?!亏你如今还是出家人,怎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口无遮拦的,半点不知忌讳!”
被他这话惹得更加生气的老者狠狠瞪了他一眼,干脆不再理他,转头看向这亭子里几乎透明的第三个人——程青禹。
“程公子,方才这秃驴是不是说要把别院送与你?”
程青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不过晚辈知道大师不过是一时兴起,并不……”
“好,这院子从今天起就归程公子你了!老头子今天总算丢掉这个大累赘了!”
老者断然下了决断。也不管身旁的自在大师“欸”了好大一声,心痛之情都快从声音里溢出来了……
刚才是老者不准他把别院随意送人,这下倒换成他自己舍不得了。毕竟是花了极大心力修建的,虽然他在对小友说出“赠与”的话时就已经有了这个意思,可真要一下子送出去他还是着实不舍啊……
听到大师的喊声老者的心里倒是痛快了许多。更火上加油的表示回去就把地契拿来。程青禹看出这二老正在斗气,偏偏自在大师满脸心痛的同时还暗暗地对他眨眼,于是也只好咽下将要出口的拒绝,无奈接受了二老的这番好意。
院子的事总算解决,老者想了想,忽然记起自己来别院的目的,拍头懊恼道:“牵缠了这许久,老头子都快忘了来这是为了看浛姑娘了!程公子,浛姑娘现在的状况如何?可有好些了?”
“……依然昏迷不醒,但万幸不致再恶化。”
语气低沉地说完,程青禹凝望了一眼不远处那座安静地矗立在远处的竹楼,心底轻叹。从一开始便被掩藏得极好的焦灼此时终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端倪。
或许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上面陪她的。浛水虽然昏迷着,可他知道她仍能感知周边的人,有他一直陪伴着,至少能抚平她始终紧皱着的眉头,至少能让她在魔气的折磨中稍微减少点孤单。
这就是现在的他所能为她做的全部了。
提起这事,自在大师顿生歉疚。见到多年不见的老友使他心里极为高兴,以至竟一时忘记那位浛姑娘的事了。他捻动腕上的佛珠,垂目低唱佛号,心湖上漾开的波纹终归逐渐消散,回复平静。
——看着老友如此,听到这声余韵悠长的佛号,老者却是怔然。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了眼前的老友已是出家之人。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年少时的那个他们了。
“阿弥陀佛,”自在大师再次低唱了声, “这两日内浛姑娘的病情虽然不会再恶化,可拖久了仍会对伤势的恢复造成不利。依据先前小友所描述的经历,贫僧大概已经明白了浛姑娘为何会久久昏迷不醒。”
“那是为何?”程青禹急忙追问。
“血煞之气,”大师缓缓道,“虽然浛姑娘身上的魔气极重,但她身为灵魄之体,本就对魔气有极强的净化作用,若只是受魔气所伤,那么即便再重的伤也应当能慢慢恢复过来。而如今阻止伤势复原的,就是附着在伤口里的血煞之气。”
“血煞之气乃是由惨死之人的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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