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埃此刻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他真不应该演什么爱兵如子的老套戏码，如果他坚持今晚住在维森堡内，那么两千精锐骑兵肯定是和自己在一起的了。
    到时候就算遇到袭击，也可以组织起一支生力军和敌人对抗，也不至于一上来连副官都被流弹给打死了。
    杜埃胡乱穿上军靴，连鞋带都忘了系，拎着手枪冲出了帐篷，等他亲眼看见外面的混乱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下令撤退的命令有多么的明智。
    整个大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敌人的骑兵小队在左右突击，他们根本就不和自己人恋战，只是一味的提高马速制造混乱。
    更北方的平原上是一片火把的海洋，光看火把的数量就得有两万多，普军的步兵如海潮一样的汹涌而来，前锋密集的枪声已经连成一片。
    “该死的，敌人至少一个整编军啊！最少三万人，这让我怎么打！撤退……赶紧撤退……”
    此刻卡尔亲王的步兵已经进入到了毛瑟步枪的有效射程之内，先头的普军一边小跑向前，一边相互射击掩护。
    每一次齐射都是数百的弹雨扑了过去，各个方阵交替射击掩护，混乱的法军就好比洋葱一样被一层层的剥皮。
    人多打人少！有备打无备！有组织打无组织！
    这样的战斗其实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杜埃怎么着也是一师之长，就算逃跑也是目标最大的哪一个，沿途纷纷有撤退的军官汇集到他的身边。
    他们一边撤，一边下命令组织军队抵抗，并沿途搜罗战马！
    这是杜埃今天晚上犯得第二个错误，第一个错误是没有住在维桑堡内，而第二个错误就是在逃跑过程中，居然还敢收拢军官，扩大自己的目标。
    这其实也不怪他，他又没有见识过华族狙击手的厉害，他的思维还停留在中世纪人多力量大的阶段呢。
    人多当然力量大，但是人多还有一个缺点是目标太大！
    分配给卡尔亲王的华族狙击手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受，老兵庞朝云和叶秋也在其中。
    几乎二人同时看见了逃窜的大鱼，两人欣喜若狂的喊道“大鱼在两点钟方向……自由狙杀！”
    马背上的狙击手们加速向前，手中改过的毛瑟开始射击！
    啪啪啪……子弹嗖嗖飞过人群，杜埃师长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被射倒在地。
    “上帝保佑我！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追的这么紧！”
    杜埃哪里见过这样的狙杀手段，明明自己和敌人之间相隔一百多米，相隔无数勇敢的法军，怎么这子弹还跟长了眼睛一样，拼命的追着自己？
    “敌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神枪手……”他的疑问还没有说完，突然后心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惨叫的杜埃，恍恍惚惚中居然看见一颗带血的子弹从后心钻入，前胸钻出，旋转着飞向远方。
    子弹带出来的血液箭一样的喷出去老远，剧烈的疼痛之后就是意识的恍惚！
    他的灵魂开始飞上了天空，在半空中俯瞰这场让他撕心裂肺的夜战！
    他亲眼看见自己的身体跌落马下，左腿还挂在马镫上，战马受到了惊吓还一直向前跑。
    自己的身体就跟破口袋一样在地面上撞击拖拉，血迹拖出好远好远！
    自己还不是最惨的你，最惨的是那些落在后面的士兵，在普军压倒性优势的步兵团进攻下，所有法军的反击都如飞蛾扑火一般。
    在敌人密集的弹雨下，士兵一层层的扑倒在地，尸体横七竖八的看不到尽头。
    战场上伤兵的惨叫吼的人撕心裂肺，可是却换不来敌人的丝毫怜悯。
    杜埃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他苦笑着闭上了眼睛“真没有想到啊，我居然是第一个战死的！”
    “法兰西啊，我的祖国！这场战争你赢不了了……刚刚开战就阵亡一名师长，这个兆头太不吉利了，太不吉利了……”
    这是杜埃弥留之时最后的一丝意识，从那以后他彻底陷入黑暗之中，彻底陷入了虚无。
    杜埃死了，师长战死了！这个消息如同病毒一样在大军中传递，法军最后一点抵抗的勇气也消失殆尽了，所有士兵丢掉了命令撒丫子向四面八发逃窜而去。
    “向东……兄弟们向东撤退……我们的大部队在东方……向大部队集合！”
    黑夜里，还有一部分幸存的第一师指挥官，正竭尽全力的收拢溃兵，他们要为帝国尽一切可能保存元气。
    这些都是帝国的老兵啊，少了任何一个都是帝国的损失！
    当卡尔亲王踏上维森堡的城墙上之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他伸手抚摸着熏黑了的石墙，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才一夜吗？法国人的美梦才做了一夜就破碎了吗？”
    “想打到我德意志的土地上？想在我们的土地上决战？还想就食于敌？吃我们的，喝我们的然后再打我们？”
    “做梦去吧，维森堡就是你们能够进入法国的极限了！这场战争，只能在你们的境内打，永远不可能在我们的土地上打！”
    “报告殿下！西线传来紧急电报……”
    “念！”
    “斯泰因梅茨将军已经成功将佛罗沙德的第二军诱骗到了萨尔布吕肯，目前正进行残酷的攻城战！”
    “到目前为止萨尔布吕肯依然在我方控制当中，第二军已经深陷泥沼！老将军希望亲王殿下能够速战速决，在佛罗沙德梦醒之前，完成既定计划！”
    卡尔亲王点了点头“还有没有？继续念！”
    “这里还有华族元首发来的急电……我部已经在法皇面前现身，全军歼敌无数，此刻法皇已经被吸引在了西线，请殿下放心作战……”
    “法皇此刻就是一头被红布挑衅的失去理智的公牛，只要我肖乐天在，他就根本不会顾及东线的一切！”
    “请亲王殿下放心用兵！”
    “好！干的漂亮！传令各部集合，向沃尔特方向集结！”
    “小伙子们！今年咱们去巴黎过圣诞节怎么样？”亲王站在城头大吼道。
    “万岁！万岁！万岁！”维森堡城下，数万洪流爆发出整齐的吼声，大军掉头向东开始包抄沃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