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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耳光响亮第6章

      耳光响亮 作者:东西

    耳光响亮第6章

    耳光响亮 作者:东西

    耳光响亮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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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玉生校长带着牛红梅的四位同学,到我家向牛红梅道歉。他们带来一盒饼干三包糖果。我看见牛红梅的四位同学,个个长得腰圆背阔。她们的鼻梁很塌,她们的鼻孔很大,她们的嘴巴很宽,她们基本没有下巴。在她们的道歉声中,牛红梅原谅了她们。但她们刚一离开我家,她们就骂牛红梅是婊子、娼妇。

    有一天,牛红梅收到唐茹写来的一封信。牛红梅像宣读文件一样,把唐茹的信读给我们听。唐茹说她过去是多么多么地羡慕和嫉妒牛红梅,那时她很自卑,生怕找不到男朋友。现在好啦,她终于找到男朋友了。她说男人是女人的灯塔,她现在已拥有一座灯塔,东荣和王美月也分别拥有了灯塔,只有陆丽萍,还在夜色茫茫的海上漂流,在没航标的河流等待。她希望牛红梅给陆丽萍送去一座灯塔,最好是牛青松。牛红梅终于找到复仇的机会,她把唐茹的来信贴到朝阳中学的黑板报上。唐茹、王美月、东荣和陆丽萍一夜成名,被校方开除。走出校门的那一天,她们每人从自己的手腕割出几滴鲜血,滴到白酒里。她们举起酒杯,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杀掉牛红梅,解开心中恨。

    有好长一段时间,牛红梅穿着花花绿绿的服装,静静地站在兴宁小学的校门口,等我放晚学。我被她的这种行为感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她不吱声,只顾低头看她的裙子和皮凉鞋。在长长的兴宁路上,我们手拉手什么也不说。5路公共汽车从我们身边驰过,我们也不去坐它,我们宁可步行。拐进我们居住的长青巷,姐姐变得有些紧张,她用力捏住我的小手,东瞧瞧西望望。我说你是不是怕你的同学找你算帐她摇摇头,说不是。但她的目光仍然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在我们走过的两旁的楼上楼下的窗户次第打开,周年不见阳光的居民好奇地伸出他们的脑袋和手臂,对我们品头评足指指点点。他们大都是退休的老头和老奶。他们的皮肤像老树蔸上的树皮,他们的手臂像古树的干枝,有人向我们扔破鞋、塑料瓶和废旧的电池。牛红梅说他们总是这样,自从我被抓挨打以后,他们总是这样。现在我像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现在我不想回家不敢回家,我真恨。

    四五个小孩紧跟在我们的身后,他们齐声喊道:流氓的爸爸流氓的妻,流氓的姐姐流氓的弟。他们的声音十分嘹亮高亢,仿佛是一列奔驰而来的火车,快要把我们压扁了。

    我下定决心对他们进行反击。我挣脱姐姐的手,弯腰从地上捡起半截砖头,准备冲向他们。但是姐姐尖叫了一声,死死地把我抱住。我被姐姐拖回家里。

    那时姐姐牛红梅已在省医院制药厂,找到一份清洗药瓶的工作。每天早晨上班,她总拉着我的手,小心地穿越近300米长的小巷。每天下午下班,她便站在兴宁小学的门口等我。那段时间,她买了许多鲜艳的服装,她几乎每天换一套新衣服。我们问她哪来那么多钱她说是冯奇才,也就是我未来的姐夫给的。那段与她同行的时间,她像一位新娘不离我的左右,而我则始终捏着那半块砖头,保护她。晚上我把砖头放在我家的门角,早晨我则把砖放到兴宁路与长青巷的交叉路口。跟随我们的人愈来愈少,我们可以从容地过长青巷了。更多的人开始注意牛红梅的服装,她们用手小心地摸着牛红梅的衬衣或裙子,试探性地问她是什么料子多少钱一尺在什么地方买的在哪家裁缝店做的牛红梅对她们的询问一回答。而我手里的那块砖头,则始终没有派上用场。看着两旁明亮的窗户,我很想把砖头砸过去,然后像欣赏音乐一样欣赏玻璃的碎响。但是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这样的做过。我喜欢看玻璃上不规则的破洞以及裂缝,我喜欢听玻璃的碎响。如果你现在问我,我最想干什么我会说我想砸玻璃。

    读高中之后,我才知道雄孔雀开屏,是为了向雌孔雀示爱。身着艳丽服装的牛红梅,那时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吸引了许多男士的目光。一丝不挂的杨美,常常跟在牛红梅的身后叽里咕噜地叫喊。早晨他跟着姐姐走到兴宁路口,下午,他跟着姐姐从兴宁路口走回来。他十几年如一日,风雨无阻地重复着这项工作。

    当姐姐的身边没有什么威胁的时候,她开始疏远我。她说从明天开始,我不去学校等你了。我的心里突然像缺少了点什么。姐姐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千万别对别人讲。我问她是什么秘密。她说你猜猜看,我最爱谁我说冯奇才。她很失望地摇头,然后轻轻地对我说毛泽东,我最爱毛泽东,他是中国最男子汉的男子汉,我把我的初恋全部献给了他,只可惜他死了。

    姐姐这么一说,我的脑海里填满了毛主席的画像和像章。在我姐姐的卧室里,到处都有毛主席的身影。姐姐的蚊帐上挂满了各种类型的像章。在她蚊帐顶上,还贴了一张巨大的毛泽东头像,那是毛泽东在延安时,由美国记者、作家斯诺摄影的。毛泽东头戴八角帽,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姐姐像现在的追星族一样,追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姐姐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跟冯奇才好吗我说不知道。姐姐说因为他下巴上有一颗痣,他的那颗痣和毛泽东下巴上的那颗病,几乎一模一样。姐姐这么一说,我就恨不得我的下巴上也长出一颗痣来。我为我没有那么一颗痣,痛恨我的父母、亲属,我同时感到自卑。

    我看见姑姑牛慧和母亲坐在客厅里,她们只象征性地瞟我一眼,便继续她们的谈话。

    牛慧说你应该恨她。母亲说在这几个孩子当中,只有红梅长得像她爸爸,我想恨她但怎么也恨不起来。我不仅不恨她,为了她我还砍伤了别人的手臂。牛慧说这你就不对了,严是爱,松是害,不管不教要变坏。她才18岁,你对她如此放任自流,将来怎么收拾。

    你不为你着想,也得为我死去的哥哥着想。母亲说那你教一教我,怎么样恨她。

    牛慧说大嫂,到门外去,我给你剪剪头发,你的头发也不短了。母亲和牛慧提着椅子,拿着镜子和剪刀以及毛巾走出客厅,她们在门外找了一块地方剪发。牛慧是一位剪发能手,我们家的所有人的头发,都由她负责。她捏住剪刀和头发,就无比兴奋。她常常说我把你们的头发剪漂亮了,可是我的头发反而要到理发店去剪。理发店的技艺,远不如我。我们都知道,牛慧在烦躁的时候,特别喜欢帮别人理发。有一次,她跟同事吵架,下班之后直奔我家。她说她要给我父亲理发。父亲说他的头发刚理两天。她转而想给我和牛青松理,我们说我们已在学校理过了。她站在客厅里,拿剪刀和理发剪暴跳如雷。她说难道牛家上下,就没有一个人需要理发吗母亲听到她的喊叫,乖乖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母亲用手拢了拢头发,说妹子,你就给我理吧。尽管我的头发刚理几天,但你想理你就理吧。姑姑牛慧一边给母亲理发,一边诉说她的委屈。

    我看见母亲的头发纷纷扬扬地掉下来,原先乌黑的青丝里夹杂一根根白发。牛慧说像牛红梅这样的年龄,根本还不到谈恋爱的年龄。你想想我都年近30了还没谈恋爱,她着什么急。母亲说你还没谈啊牛慧说没有。母亲说你也该谈了。牛慧说作为姑姑的我还没有谈恋爱,她怎么先谈了。你想想哥哥刚死不久,她竟然跟别人那个了。跟别人那个不要紧,她还被人捉住了。被人捉住不要紧,她还把事情的经过全说出来了。你说她该恨不该恨哥哥尸骨未寒,她还没有一份正式的工作,她和牛青松牛翠柏的生活负担,全压在你一人身上。作为长女,她不仅不为你排忧解难,反而给你添那么多乱子。你说她该恨不该恨母亲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该恨。牛慧说你别激动,你坐好,来,我先给你理完发。

    牛红梅正好在这时从巷子那边走过来,她一看见姑姑牛慧,眼角眉梢全都裂开。她问姑姑是谁给你取的名字。姑姑没有回答她,甚至没有回头。牛红梅说你的名字真好

    牛慧,牛慧,为什么不叫杨开慧。牛红梅就这么自我陶醉着走进家门,一头钻进她的卧室。

    母亲和姑姑站在客厅里,对着牛红梅的卧室很严肃地喊道:牛红梅,你给我出来。

    牛红梅双手抱到胸前,有气无力地靠在门框上。她对着喊她的人说出来干什么母亲望了一眼姑姑。姑姑想了想,说你把你的事情跟我详细地说一说。牛红梅说我都说了差不多一千遍。姑姑说可是你没有对我说过。牛红梅整理一下嗓子,仿佛整理她的发言稿。

    她说那么,你听好了。那是一个星期天,我的胃痛,我到门诊部去看病。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门诊部里。他问我哪里痛我说胃痛。他把我叫到里间,并拉上了门帘。他叫我躺到床上,然后用手按住我的腹部,问我是不是这里疼我说下边一点,再下边一点。

    然后他的手摸到了他不该摸的地方,然后我们就那个了。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牛红梅说完返身走进卧室,咋嚓一声锁上卧室的门。她像背语录或者公文那样,把她的那件事一字不漏地背诵完毕。任凭姑姑和母亲怎样叫门,牛红梅始终沉默着。母亲说牛红梅,我恨你。牛红梅,你不知道我多么地恨你,恨得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牛红梅母亲突然转过身来,对姑姑说我想理发。

    从此以后,我很少听到姐姐说话。大部分时间,她在医院里清洗药瓶、床单和跟冯奇才谈恋爱。晚上,她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许多次,我发现她脱光衣服,呆呆地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的身体。她的乳房像两座肥沃的山峰,高高地挺着。从镜子里,我看到了女人的全部秘密。姐姐用一支圆珠笔,在她洁白的身上,写下流氓、娼妇、妓女、婊子等等字眼,然后在卧室里走来走去。等我们都上床睡觉了,她才到卫生间去,把她身上那些污秽的字迹冲洗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家卫生间里会传出长时间的水龙头的哗哗声。姐姐一洗就是半个小时,母亲常常在睡梦的间隙里,骂她不知道节约用水。姐姐把别人强加给她的那些称号加以强调,然后用大水冲洗,然后全部遗忘。

    母亲早早地就叫醒我们,她要我们跟她一起打煤球。昨天下午,母亲买了两担煤,她说今天是星期天,你们谁也别偷懒,跟我一起劳动。

    牛红梅说她是临时工,没有星期天,少一天不上班就少领一天工资。母亲拿着铲子,站在煤堆边望着牛红梅远去的背影,说你的工资在哪里为什么不交给我牛红梅说我自己都还不够用。母亲说那我怎么办,你们3个人吃我一个人的工资。平时里我连一根雪条都舍不得吃,你却买了那么多好衣服。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我在棉纺厂工作,我的衣服还没有你多,没有工资,没有工资你别回家来。我恨死你了。母亲自言自语地说着,牛红梅早已走得无踪无影。母亲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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