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第13章
雪狼 作者:英 格林梅德
雪狼第13章
雪狼 作者:英 格林梅德
雪狼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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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晚上,有一个医生来看她。
他年纪比较轻,只有三十多岁,一双热忱的蓝眼睛显示了他是一个真切的听众。他用俄语和蔼地讲话。他解释他是一名心理学家。他询问了她的过去。她又将告诉麦西的内容重复了一遍。这名医生似乎对她在劳改营里的待遇特别关注。但当他还想再细探关于伊凡和莎夏的事时,她便收住了口。
第二天,她打开了收音机,里面播出的音乐是古典的轻音乐,她听出了这是德伏拉克的曲子,这正是伊凡所喜欢的音乐。这不由得又使她回想起他和莎夏,突然之间一片可怕的阴影遮没住了她的心灵,使得她倍感孤独。
当她站在窗前想要驱散那片痛苦时,却又看见一对年青夫妇正走进医院的大门。
现在是探访时间。一个小女孩走在他们中间,她看上去不过是两三岁。穿了一件蓝色的大衣,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她的绒线帽放下裹着头,两只小手被妥贴地用并指手套包护住保暖。
她发痴地、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孩的脸,直到那个男的用手臂一把将她抱起。三个人都消失在医院大楼里。
她转身离开了窗口,关掉了音乐,一头扑在床上,闭上她的眼睛。那发出的啜泣不住地震颤着她的身子,直到她最后感到哭尽了身上所有的眼泪。
早晚要有这一天的,她心里对自己说,要结束这些悲痛。
她不能永远背负着这些悲痛生活下去。
第三天早晨,麦西来看她了。他建议他们到湖边走走。在那里他们可以私下谈谈。
一棵大树被很久以前的一场风暴刮得连根拔起。腐烂的根须都曝露在外。那枯死的根部班班驳驳地长满着青苔。麦西跟她并肩坐在一张长凳上,并点燃一支烟。
安娜问道:“我也可以来一支吗”
“我不知道你也抽烟。”
“现在不抽了。只在战争时抽过。不过我想现在来一支。”
麦西观察到她点烟时脸上不自觉地现出一种习惯性紧张表情。但他很惊讶她那彻底一新的外表。她穿上了新的衣服,一件淡蓝色的羊毛衣束在紧身的黑色滑雪裤里。医院的一个护士给她披了件冬季的大衣,对她来说显得尺寸大了些,使她看上去显得愈加娇弱,但却丝毫无损于她的美丽。
她跟麦西以前碰到过的俄国女人完全不一样。当红军占领了柏林后,他是最先到达这座城市的美国人之一,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见俄国女性。她们当中很少有长得象样点的。许多人都是身形彪悍、骨骼粗大的农村女子。她们看上去脏得就象一天要刮洗两次脸才能弄干净。他心想要是德国人在他头上狂轰滥炸上四年,他肯定也是这副模样。
“他们对你好吗,安娜”
“非常好,谢谢你。”
“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报纸衣服”
“不用了,我所要的都有了。”
麦西看着前面的湖,语气平和地说道:“我跟哈兰医生谈了一次话。他认为有些事情你应该要想通,安娜。要彻底摆脱过去不幸的阴影看来对你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他认为你需要时间来慢慢医治你内心的创伤。”他看着她。“我想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不管今后怎样你都要尽量忘掉你的丈夫和你的孩子。把所有不幸的事抛在你的身后。当然我说起来容易,但我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就不是那么轻松一回事了。”
她没有出声,只是看定着他。然后才讲话道:“我想我将永远不会忘记伊凡和莎夏。其他事情或许会,但是伊凡和莎夏我永远不会忘记。”
麦西看着她,他睹见她噙在眼角里的泪水。她在拼命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然后她咬着自己的嘴唇,把头扭向一边。过了许久,她才转回头说话。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麦西”
“当然。”
“你在哪里学的俄语”
他知道她的这个询问只不过是一种分解她的痛苦的方式。他看着她,微微一笑。
“我的父母是圣彼得堡人。”
“但是麦西不是俄国人的姓。”
“本来是波兰人的姓,叫麦辛斯基。我父亲的一方原来是从华沙来的。母亲的一方则是纯俄国人。”
“但你不喜欢俄国人。”
“为什么你这么说”
“你第一次到那家医院看我的那一天,你看我时的那种表情。你的眼睛里满是不信任,甚至是不喜欢。”
麦西摇了摇头。“这不是事实,安娜。恰恰相反,俄国人当中绝大部分都是诚实、豪爽的人。我恨的是共产主义。它摧杀了人们脑子里所有尊贵和善良的东西。有一点是不会搞错,安娜,克里姆林宫的那帮人感兴趣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权力。从他们身上你可以看到活生生的纳粹影子。只不过在旗帜上不是双s的十字,而是一把榔头,一把镰刀和一颗红星。”他停顿了片刻。“安娜,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们大使馆的人想要跟你谈谈。”
她定睛看着他。麦西看见她眼里的恐惧。“要说什么”
他把凯宁告诉他的解释了一番。“这只是常规做法,却必不可少。你觉得你能经受得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如果你希望我去我就去。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这以后,美国大使将会对你的事情作出决定。那个俄国官员,他的名字叫鲁穆尔卡。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鲁穆尔卡没有权利盘问你有关你被指称犯下的那些罪行问题。不过他会要求你回去接受审判,而且他会许诺你给予宽大处理。但是我想你知道这种事情很少有兑现的。”
“今天早上医生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是否对杀了人有所悔意。对那个劳改营的官员和边境线上的那个哨兵。”
“那你怎么跟他说”
“我说对他们的妻子和孩子要是他们有的话,我会有这种感觉。但我决不后悔杀了他们。我要逃跑,施加于我身上的那些罪行都是毫无道理的。我记得伊凡告诉我一句话,一句他朗读过的话,对于那些施加暴行于别人的人,就只有以暴行回报于他。我只是把暴行回报给那些施加于我的人。我跟他们是你死我活的相斗。”
“那么我想这回答够明确了。”
当麦西和安娜坐在赫尔辛基市警察局的会客室里时,一名警察打开房门,两名身穿便服的俄国人从他身旁走过,跨步进房。
这两人之中年长的一个是四十出头,人象头浑身是劲的公牛,长得高头大马,那肌肉发达的身体紧绷着他的衣服。
一双冷酷的眼睛深嵌在一张一副凶相的脸上,那张脸长满了粉刺和痘疱,他的左耳缺了一块。他随身带了一只公文包,落座后草草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尼基塔鲁穆尔卡,莫斯科来的一名高层官员。
那第二个俄国人,是一名年轻的使馆助手,坐在他旁边,并呈上一卷案宗。
鲁穆尔卡信手打开案宗,开口问道:“你是安娜克霍列夫”
那个人问话时,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
麦西朝安娜点了点头,她回答道:“是的。”
那男人霍地抬起头,两眼严厉地盯着她。
“在苏芬两国外交上签有合作协议的情况之下,我在这里仍提供给你一个自我赎罪的机会,尽管你在苏联国土犯下了严重的罪行。我被授权通知你,如果你自愿回到莫斯科,你的整个案子将会重新审核,并重新提交法庭审判,这样你就会得到最宽大的处理,这是每个苏联公民都可以享受到的权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娜犹豫着,她还尚未回答,麦西用流利的俄语说道:“还是省掉那些官腔吧,鲁穆尔卡。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那双灰冷的眼睛盯到麦西这边来,鲁穆尔卡的声音里充满了奚落。“那些问题是宣读给这女人听的,不是给你的。”
“那就尽量简单些,这样她可以清楚地听懂是怎么回事。”麦西毫不客气地回言道。
鲁穆尔卡两眼朝麦西翻了一下,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然后身子往椅背一靠。
“基本的情况是只要她同意回到莫斯科,就会重新审理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如果法庭确认她是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或者是错误的虐待,那么她最近犯下的罪行射杀边防哨兵、从劳改营逃走,就会被从轻发落。我这样已经够简单了吧,即使像你这种思维简单的人也应该清楚了吧”
麦西没有理睬他的挖苦,转过头去问安娜:“你有什么要说的,安娜”
“我不想回去。”
鲁穆尔卡语带威胁地说道:“外交上的交涉最终会确保你被引渡回国,但是我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自愿回来,并让你的案子得到重新审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认真地考虑这个提议。”
“我说了我不想回去。我无辜地被投入监狱,在我被送到古拉格去之前,我根本没做什么坏事。应该受审的不是我,而是那些送我去劳改营的人。”
鲁穆尔卡的脸因为发怒一下子变得狰狞凶狠。“给我听着,你这个脑子不开窍的女人好好想一想我们会让你小孩的日子怎么难熬。乖乖地回来,到法庭受审,你或许还可以再看到她,不然的话,我可以向你担保,她今后在孤儿院的日子会非常非常地不好过。你听明白了没有”
鲁穆尔卡的咆哮声里充满了暴戾之气。安娜怔怔地定坐在那里,她的脸因为提到孩子而蒙上了一层伤痛之色。
旁边,麦西对鲁穆尔卡冷言道:“你可真会挑伤口撒盐,鲁穆尔卡,居然把孩子也扯了进来。”
鲁穆尔卡满脸鄙夷地看着麦西。“为什么你就不能识相一点闭上你的嘴,美国人这得由那女人来作决定,没有你的事。她如果有脑子的话,就该知道照我说的做才会有出路。”
麦西尽力控制住自己想要痛揍这个家伙的怒火,然后他看到安娜的眼睛里泛起仇恨的目光,受到刺痛的表情不断在她脸上加重,直到她的理智显得被击溃似的,所有的怨恨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她霍地跳起身来,扑向桌子的对方,手指甲狠狠地抓在鲁穆尔卡的脸上,划出了道道血痕。
“不许你们伤害我的女儿不许你们这样”她失控地悲愤尖叫。
当麦西抓住她的手并控制住她时,鲁穆尔卡冲上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你这臭婊子”
麦西和那助手插在中间将他们架开,警察也出现在门口,麦西急忙让他将安娜带出房间。
鲁穆尔卡从衣袋里掏出手帕轻敷着脸上的血痕。他恶狠狠地瞪着麦西。
“你还没听我讲完最后的话你们的大使要是敢多管闲事,就会要他的好看。”
麦西怒不可遏地看着这个俄国人。“留着跟你的那些混蛋同类说去吧,你这渣滓但是她已经作了她的决定,我们也会作出我们的决定。现在,”麦西用一根手指狠狠地戳着鲁穆尔卡厚实的胸脯,“从这里滚出去,别等我来把你揍扁了。”
有那么一刻,鲁穆尔卡吓人地盯着麦西,似乎要跳起对这份挑衅还以颜色。他的两眼露出暴怒的凶光。但是突然间,他一把抓起那个公文包,像阵狂风似地冲出屋子。
鲁穆尔卡的助手点燃了一根香烟,看着麦西说道:“这女人这样做可不大明智啊,要知道我们大使极有可能交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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