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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24部分

      媚杀 作者:疏影簪(湿手摸电门)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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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 重华 107

    少年红粉遍风流,春宵一晌几时休。

    两身合一,好不风流快活,可也好不疲惫,一身香汗细细,柔风袭来,百媚生春。

    锦霓微合着眼儿,枕在望月的膛上,懒洋洋的,连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一下。

    他们餍足了,可她呢,红湿冒雨,肌酸骨销。

    香川凑上去,想来个吻,被锦霓不耐烦地一掌挥开,杏仁般的大眼睛狠狠瞥过去,“不要!”

    “小东西是真的累了,许久没做过,这一来就是三个人齐上,也难怪不愿意了。”

    他悻悻道,也算是给自己解围。

    “吱嘎”一声门响,原来是寒烟打了水回来。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肌健硕,宽肩细腰,十足的好身材。

    眯细了眼睛,锦霓一眨不眨地看着,心中恨恨,就是这个男人最野了,弄得她最累最疼!

    “来,擦一擦。”

    寒烟将毛巾浸泡在热水里,拧干,冒着热气儿的毛巾摊开在掌中,走到床沿,俯*子给锦霓擦脸。

    她虽恼他方才做得过火,但是总不能不洗脸,浑身又乏得紧,干脆叫他来亲自伺候。

    索扬起脸,让他轻柔地细细擦拭着,很快,渗出的汗都被擦干,清爽了许多。

    寒烟噙着笑,洗洗毛巾,再给她擦着脖颈、前、手臂、*,热烘烘的毛巾擦拭着疲惫的身体,舒服了很多。

    “二哥哪里伺候过人啊,还挺熟练呢?”

    香川抱着锦霓,口中打趣道,果然,寒烟脸上一红,不自在地低咳掩饰,转身去换水,赶紧借故离开。

    “是啊,我们都变了很多。”

    身后的望月,忽然幽幽叹息了一声,空洞洞的眼神投向远方。

    闻言,锦霓和香川都是一愣,不再开口。

    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从情-欲里清醒过来的少女,也陷入沉思。

    她不记得了,虽然他们口口声声一再保证,虽然她自己隐隐约约反复思量。

    可是,对上格迥异的三兄弟,她还是觉得,陌生但又透着熟悉。

    那么契合的欢爱,绝对不是第一次就能带来的,她的身体记得他们,诚实得叫她无法否认。

    不是么,只要一进去,她就完全痴狂,再也假装不了,只能扭曲身体,只能吐出*。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轻抚着她的脸颊,细腻的香川温柔地问道,其实他不敢说出来,那种怕她再次消失的患得患失,令他整夜不能入睡。

    “我在想,我们怎么认识的,曾经的我,又是怎么样的人?”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整个人都蜷缩在望月的怀里,他沉稳的心跳,和那平和的呼吸,都叫她莫名地安心。

    “唔,这要怎么说呢?”

    香川故意笑弯了眉眼,拉长声音,卖了个关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心地反复在心里措着辞,犹豫地不敢出口。

    望月不说话,只是将下颌抵在锦霓的头顶,轻轻地摩挲着,痒痒的,嗅起来香香的。

    锦霓嘟起嘴,斜眼看他,“怎么说,照实说呀,难道我以前是个坏人?”

    说完,她瞪起圆圆的大眼,惊讶地瞅着香川,然后,自己都装不下去,“噗嗤”一声笑出来。

    香川也笑,笑完她的眉眼,“是啊,是个大坏蛋,不然,能叫我们三个绝世好男人都栽在你手里?!”

    锦霓才不信,打了个哈欠,拍拍扁扁的小肚子,醒来后海什么都没有吃,倒是耗费了好多体力。

    一眯眼,她伸手,“把桌上的红果子递给我,我要吃。”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水果,每个都是圆润润的,葡萄大小,都是珠圆玉润的,散发着红彤彤的光泽,咬一口,牙齿只要一咬破那薄薄的果皮儿,大量的汁就全都涌进口,甜滋滋的黏在牙齿和舌头上,滑入喉咙,好甜!

    许久没说话的望月,一听这话,蹙起了眉。

    他听侍女们说,她爱吃这果子,便叫人*采来新鲜的,洗干净送到她房里,可她现在早饭还没吃,胃口本就小,吃完了,就更加不肯吃饭了。

    “不许吃,我叫下人把饭送来,吃完饭再吃果子。”

    锦霓一听,立刻不高兴起来,好委屈呐,她是把三个野兽喂饱了,自己饿得前贴后背,吃几个甜果子,怎么了?

    “我偏偏要吃,香川,你帮我取过来,我不爱动弹。”

    她撅着嘴,本来吃不吃都可以,这下脾气上来,偏要吃不可了。

    为难的,却是香川,一边是兄长,一边是爱的人,两边都不好得罪。

    “乖,吃了饭再吃,好吧?”

    他小心地赔着笑,无奈锦霓一听这话,气鼓鼓地横了他一眼。

    寒烟刚把水盆送出去,一推门进来,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是有说有笑的呀。

    “怎么了?嘴巴撅得那么高,要我亲你啊?”

    飞快地啄了一口,他笑嘻嘻地,丝毫不在意锦霓的白眼。

    香川摊手,三言两语跟寒烟说了。

    “吃,想吃就吃,来,我喂你吃。”

    说完,寒烟痛快地端起果盘,坐在床沿,执起一颗,就送到锦霓嘴边。

    少女眉开眼笑起来,也不犹豫,上去就咬了一口,甜水儿全浸在口中,眯眼直笑。

    “就那么好吃?”

    寒烟故意问道,死盯着她水汪汪的小嘴儿。

    “唔,甜的!”

    锦霓不觉有诈,忙点头,咬着香甜的果。

    “我也要吃……”

    说完,他一手勾起她的下颌,见她嘴巴边上都是湿淋淋的红色果汁儿,未作停顿,直接吻上。

    那咬了几口的红色果子,从她手中滑落,滴溜溜掉在地上。

    “唔!”

    哪曾料到寒烟这样莽撞地吻上来,小嘴儿还来不及闭合,那灵活的舌已经撬进来,翻卷着她的舌,和那半碎的果。

    他饥渴地吮着她口中的蜜津,果然甜丝丝的,带着清香和甘醇。

    “真的甜呢!”

    他笑着,低声赞叹着,口中不停,疯狂地掠夺着。

    哪里够啊,刚才顾忌她的身体,才一人一次,他才没满足呢。

    抱住她的小身体,火热的唇完全包裹着她的小嘴儿,勾住她嘴里的半碎的果,卷到自己口中,嚼也不嚼,咽下去,再去卷。

    情人之间才不觉得恶心,只有满满的甜蜜和缱绻。

    空气中的,顿时弥漫起男女的爱欲味道来。

    锦霓刚刚凉下去的体温,又再次沸腾起来,心,跳得好快啊。

    小手无助地抵着他的膛,若不是坐在床上,她都怕自己腿脚发软得要掉下去了。

    她不敢抬起眼帘,怕对上那弥漫着浓重欲望的灼热眼神,生怕自己就这么沉溺在此。

    好奇怪的三兄弟,居然能够同意,共享一个女人。

    好奇怪的自己,居然也能同意,跟他们三个人在一起。

    自己的过往,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半阖着眼儿,神思飘渺……

    “小东西在瞎想什么,是不是我吻得不够重?”

    寒烟看出她的失神,威胁着,不断落下狂野的吻,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温柔,缠绵地摩挲着他不断发颤的湿润唇瓣。

    被果汁染成红色的唇,*。

    他的眼,蒙上雾霭般的迷蒙的光,锦霓心里一沉,他可真是力旺盛!

    察觉到寒烟的欲起,锦霓想要躲开,她已经浑身无力了。

    “要去哪?”

    叫她手脚并用地往床里爬,寒烟一眯眼,故意眼露凶光。

    还未来得及移动出多远,男人已经一把抓住她细细的脚腕,往外拉扯着。

    “还没吃完呢?这么甜,不吃了?”

    可怜兮兮地将求助的视线投向香川,锦霓后悔了,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啊。

    香川摇摇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谁叫你嘴巴馋,二哥拿的东西也敢吃。”

    她无法,又推推望月的手臂,扁着嘴巴服软道:“我不吃了还不行么……”

    望月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嘿嘿……”

    寒烟肆虐地奸笑着,手上已经拿了一枚红色果实,另一只手分开她的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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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 重华 108

    青丝遍洒,乌发在雪白的肌肤上流淌着,锦霓慌张地挣扎着,可怜兮兮得叫人想要凌虐一番。

    不顾她的挣扎,寒烟伸出一只大手,推搡着她的小身体,火热的唇舌落下一个个红色印记,好不恣肆地掠夺着。

    “小嘴巴这么馋,改天要是谁给点儿好吃的,岂不是就跟着人家走了?”

    一想到还有皇帝,还有西域教主,他就心里酸涩懊恼,这小冤孽招惹了多少个男人啊!

    可是,他们也一定不好过,这么多年,第五鹤中的女人越来越多,一个比一个年轻貌美。

    同为男人,他懂,那是无法忘怀,只好纵情的表现。

    而不嗔,朵澜身死那天,默默地带走了所有的人,从此蛰伏西域,再不踏进中原半步。

    五个男人,都舔着各自的伤痛,躲在暗处疗伤,等着伤口愈合。

    就在他和香川,几乎要放弃寻找望月,就要以为,她的离开,只是一个梦的时候,望月却神一样的,主动联系了他们。

    她没有死。

    只有这四个字,却让他们两个人,疯了一样,马不停蹄地从无往城赶来。

    锦霓看着他忽明忽暗的眼神,委屈道:“我又不是狗,哪里会人家给点儿吃的,就跟着走了?”

    寒烟哼了一声,眼珠儿一转,决定继续逗逗她。

    将一双腿,分得更开,还未擦洗的隐秘地方,依旧红肿着,汩汩地挤出白花花的浊。

    “你、你要做什么?”

    惊恐地瞪大双眼,锦霓心中如擂鼓,不会是她猜想的那样吧?!

    寒烟掠过她害怕的眼神,一张薄唇移到她的耳边,轻声安慰着:“别怕,玩个好玩的,就带你去吃早饭……”

    呜呜呜,还早饭呢,日上三竿,午饭还差不多!

    说完,他扬起脸,冲香川道:“老三,按住她的上半身,别叫她动弹,大哥,你不反对吧?”

    望月颔首,知道寒烟能拿捏好分寸,现在一定要叫这个小女人满心都是他们兄弟三人,奖惩分明,不然回到中原,她见了更多的人,再勾搭几个咋办?

    “是啊,该奖励的就要奖励,该罚的,也得罚!”

    锦霓听了,还存着反抗的小心思,顶嘴道:“我做错什么了……我就是没吃饭吃水果了……这才不是错儿呢……啊!”

    她忽然收声,因为整张口,都被嫌她聒噪的香川,含入口中。

    淡淡的气息,将她全地笼罩起来,丝丝魅惑,这男人,就会用温柔的抚慰,叫她沦陷!

    *一凉,腿被寒烟大力掰开,摆成羞耻的姿势。

    将她的腿,弯曲起来,推到*上,将她全都*出来,原本不断往外流的东西,暂时止住了。

    红是红,白是白,寒烟看得喉头一紧,将手中的红果子,慢慢推了进去。

    “啊!你、你……”

    柔细的毛发,紧合的唇片,她刚要扭动着拒绝,无奈上身被望月和香川一人一只手按着,动不了。

    “好凉啊……不要……”

    她想要合上腿,也不行,只好叫出来。

    “不是要吃水果么,这不是给你了?”

    寒烟邪笑着,刚毅的脸庞上都是炽热的情感,指尖暧昧地划过被香川咬得已经红肿的唇瓣。

    “拿、拿出来……”

    锦霓吓坏了,不由自主地瑟缩颤抖着,敏感地察觉到,已经越来越深入了。

    强烈的视觉冲击,除了望月看不见,寒烟和香川,心里都有些火烧火燎了。

    “你乖乖的,别动,不然,越来越深啊……”

    低下头,炙热的气息,缭绕在光洁的前,*一再地扫着高高耸起的软嫩。

    果然,锦霓不敢再动,浑身僵硬得像是个石头娃娃。

    寒烟抓起她的腿,慢慢挤压,感觉到那圆滚滚的果实在里面挤着,动着,觉得煞是有趣,不觉玩心大起。

    本来想浅尝辄止,可是,她憋红了眼圈,涨红了脸的可爱表情,就是叫他暂时舍不得收手。

    望月已经决定,明日就离开苗疆,先去无往城落脚,再定以后的生活。

    “可不可以拿出去了?”

    痒,夹杂着丝丝的凉意,让锦霓无法保持冷静,尤其是有体的滋润,那溜溜圆的小果子在里面,被寒烟一压,就有“咕叽咕叽”的声音。

    寒烟挺住动作,很认真地望着她泛湿的眼睛。

    “你是我们的,就算离开这里,也不能不要我们,不要再抛下我们不管。记住了?”

    低哑的嗓音,如火的眼神,男人向来冷峻的脸上,是郑重其事的表情。

    心底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他为何有那么悲伤的神情?

    就好像,曾经失去过她一样。

    见她好久都不出声,他以为她不愿意给出承诺,黑眸闪过失望,双手探向她的腿心儿。

    “好,我答应你,呜呜,不离开了……”

    面色慵懒地看着寒烟的动作,香川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头发,暧昧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这可是你说的……”

    得到了保证,寒烟果然说到做到,食指勾弄着,将红果挖了出来,湿淋淋的,他甚至还故意舔了一下。

    锦霓“哇”地一声,忍不住抱着望月,呜咽起来。

    望月赶紧拢住她,知道她吓坏了,柔软的薄唇,寻找着她的嘴儿,将她的呜咽,全都吃下肚子里去。

    “好了好了,都是寒烟不好,跟你闹着玩呢。”

    年纪最长的望月,面对着弟弟和爱的人,亦兄亦父。

    擦净她的小脸,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望月依旧温柔地望着她,攥紧了她的小手。

    百般欺负,他三人,还不是为了个承诺。

    松鼠鳜鱼、金丝虾饼、葵花丁、麻辣脯……

    面对着金杯银盏,十几道美的菜肴,锦霓走到桌子前,不由得吞吞口水。

    “就我们四个,太浪费了吧?”

    她扶着望月先坐下,转身望向寒烟和香川。

    三人各自落座,执了碗筷,锦霓饿坏了,不说话,吃起来。

    不断地为她布菜,三兄弟吃得倒是很少,只是每个人都笑吟吟地看着她在吃。

    不一样了——

    锦霓和朵澜,不一样了:

    她很自在,虽然胆子颇小,但是好奇心很重,什么都想尝试,嘴巴很倔强。

    她们,是不一样的女子,却同样地吸引着他们。

    当日不嗔,抱着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的朵澜消失,他是去寻找西域中的一种秘术,据说,可令尸体半月不腐烂。

    途中,他发现了朵澜一直不离身的那块玉诀,因为样式古怪,看起来又极其贵重,所以他下令,教中人全部出动,打探这块玉玦的来历。

    功夫不负有心人,原来,那玉玦,竟来自苗疆,是苗疆圣女的身份象征!

    当他不远万里,带着如同睡着了的朵澜尸体,赶到苗疆,将那块代表了苗疆最尊贵身份的玉玦,呈给圣女乌玛时,他知道,他的女人,有救了。

    经过七七四十九天天的毒虫噬咬,坏死的皮肤和器官,被那些恐怖的昆虫噬咬吃掉,在森森白骨上,终于,淬炼出另一个,全新的生命。

    所以,锦霓是朵澜,锦霓,又不是朵澜。

    她是另一个,怒放的鲜活的少女。

    “都看着我干什么,你们不饿么?”

    意识到三道火烫的视线,锦霓夹了点青菜塞到嘴巴里,边吃边问。

    真是奇怪的男人!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当日圣女乌玛,终于肯承认,她是她当年遗弃的女婴时,汲望月的那种激狂。

    她,不是自己和黎倩的孩子!

    原来,当日黎倩真的产下一女,然而因为怀孕初期,她因为望月的苦苦相逼,这孩子在娘胎里便先天不足,产下后没多久,便夭折了。

    吕书辞怕爱妻过于悲伤,只好一直以她体虚为由,不让她看到孩子,暗中则是不断地寻找月份相似的婴孩。

    朵澜,就是他捡到的,弃婴。

    十几年来,黎倩,不知道这个秘密,而当日,重伤昏迷的吕书辞,还来不及告诉她。

    真相大白,才令人慨叹一句:

    错!错!错!

    沉默了好久,望月放下碗筷,慢吞吞地说了一句:“锦霓,稍后我们去找你姑姑道别,明日,我们去中原,可好?”

    虽是商量的口吻,可是,那种坚定,叫她无法反驳。

    张了张嘴,锦霓惊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要离开苗疆,离开姑姑,离开玄白,离开族人么?

    她猛地砸下饭碗,手背抹抹嘴,猛晃着脑袋,“我不要!”

    少女固执得可怕,当即连饭也不肯吃了,站起来就要走。

    她来的时候就是两手空空,现在好了,连行李包袱都不用收拾,抬腿就走!

    香川飞快起身,一把拉住她,焦急道:“上哪去?”

    泛起泪光,锦霓一把甩脱他的手,骂道:“你们不是好人!”

    什么温柔,什么宠爱,都是假的,原来,就是要把她骗走才是!

    香川无奈了,回头看望月和寒烟,都是一脸凝重的表情,咬咬牙,趁她不备,手刀一样,砍在她细长的颈子上。

    “你!”

    锦霓瞪大了眼,剧痛传来,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

    ***群号:119,844,149请写上子不语三个字

    卷五 重华 109

    凭槛敛双眉,腰如细柳脸如莲。

    一过秦岭,连空气都湿润了很多,清新的草木香气,带着有些许孤冷的味道。

    幽静的山中,一座静谧的村庄,在**鸣声中,迎来一天的晨曦。

    “无往城……”

    锦霓望着村口那高悬的牌坊,三个黑色的大字,喃喃读出来,眼神里透着不解。

    看出她的疑惑,香川一边扶着望月下马车,一边解释道:“世人只要能够放下过往,便可得到内心的宁静,这也是我和二哥当初建立这里的初衷。”

    听见有人回来,很快,里面走出很多人——

    他们大多长得彪悍,双目有神,看得出原本都是江湖高手。

    然而,此刻,每个人都是布衣衫,穿着草鞋,甚至有几个拿着锄头、镐头,看样子就像是要下地做活的农夫。

    “城主回来了,这一趟出去了好几天,累坏了吧?”

    他们涌上来问好,言语神情里,说不出的尊敬。

    锦霓有些害怕,小小地踮着脚往后退。

    “还好,大家一切也还好吧?”

    寒烟大步走上来,不动声色地将锦霓护在怀里,口中应和着众人。

    “城主,那皇帝老儿……”

    其中一个络腮胡子搔搔头皮,刚要说话,就被赶上来的香川截断。

    “我们先进去休息了,今儿晚上大家好好乐一乐,丁老三,你酿的酒可最是醇香,到时候多拿来几坛好酒啊!”

    丁老三嘿嘿一笑,一提到酒,立刻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乐呵呵地扛着锄头下田去了。

    只是望着他的身影的香川和寒烟,眸色一沉,眼中似乎闪过凛冽的寒光。

    锦霓听得糊里糊涂,抓着寒烟的衣袖,开口道:“他刚才说什么皇帝……”

    如果她没听错,那个叫丁老三的男人,明明提到了“皇帝”,只是被香川用话题引开了。

    直觉里,这个皇帝一定是罪大恶极——

    他要苗疆献出本不存在的贡品,害得姑姑只好求助龙潭,自己也被迫离开族人,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中原。

    难道,他还想逼着无往城,成为第二个苗疆么?

    武德三年的春夜里,锦霓一个人在床上,睡不着。

    三兄弟果然言而有信,天没黑,就和无往城里的男女老幼喝起酒来,锦霓撒了个小谎,说累了,没去。

    一是为望月接风洗尘,二也是要给大家宽宽心,朝廷的招降书,已经下了好几次,只是寒烟和香川,一直没有拿出一个主意来。

    他们心里明白,那第五鹤,还不知晓,这无往城,是他们兄弟俩打造的世外桃源。

    无往城建在深山,上下高岭,深山荒寂,一到夜里,薄雾冥冥,远处滔滔的泉水,不知疲惫地流淌着。

    她翻来覆去,睁着大眼,耳畔是汨汨的水流声。

    锦霓住在一座尖顶的小楼里,一间宽敞的香闺,是当年香川和寒烟刚刚在此处落脚后,亲自建造的。

    几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点缀在床头上,洒下柔和的光芒,本无需点亮烛火。

    水流飞溅,给这个暮春时节,带来些许寂寥。

    一声笛响,破空而出。

    先是裂石穿云一般,继而如潺潺水泉,那种缠绵悱恻的笛声,恍然间令她好似来到了一个气蒸云梦泽的地方。

    伴着迟归的鸟儿几声鸣叫,那笛声起起落落,由远及近。

    锦霓不由自主地被那美妙的声音吸引,她原本就没什么困意,这么一来,更是缩在被子里,环抱着自己,侧耳倾听。

    这个吹笛子的人,似乎好忧愁呢——

    那样悲戚的调子,却这般撩人,心底的某一处,都跟着酥软,柔情漾满。

    像是带着某种魔力,催促着锦霓,下去看看,下去看看。

    她好似被牵引着,一掀被子,身上只穿着单衣,但却丝毫不觉得冷,慢慢地,向那声响处走去。

    那笛声似乎有灵一般,知晓她在寻觅,索又扬起了一个音调,丝丝缕缕送入她耳中。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拉着她,一直走,走出寝房,穿过珠帘,走向小楼的顶层。

    摊开双手,她整个身子都探出高高的阑干,白色的衾衣飘飘欲飞。

    笛声倏地停止了!

    锦霓迷茫地眨眨眼,似乎那种摄人魂魄的声音一消失,她就清醒过来,待一低头,看见自己正在最高处,几乎都要跌下去了,骇得“啊”一声,连忙退后几大步。

    踉踉跄跄地,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迷失了心智,看着自己方才站立着,那只差一步就摔下去的地方出神。

    “姑娘,是在下惊扰到姑娘休息了么?”

    冷不防,传来一个温和好听的声音。

    锦霓猛看去,原来,一个男人就站在她的楼下,双手还握着一笛子,面含微笑冲她拱手致歉。

    见他如此斯文有礼,锦霓也不好不以礼相待,略略将身子隐在暗处。

    姑姑说,中土不比苗疆,那里的男人女人都是守着礼节的,女孩儿的身子让人见了去,是莫大的罪孽。

    “公子言重了,您吹得很好听。”

    面上一红,锦霓轻轻柔柔地应答着,听上去与寻常的羞涩的闺中女子没有什么不同。

    偷眼望去,这男人勾着笑,一双泛着诡魅的犀利眸子,正灼灼盯着自己。

    “是么?今晚夜色这么好,既然你不觉得打扰,那我再为姑娘献上一曲吧。”

    说完,那男人将笛子凑到唇边,凝气丹田,悠悠吹响。

    余音响绝,如行云流水。

    涟涟的夜色中,她站在高处,衣袂翩跹,听他的笛声悠扬。

    一曲罢了,锦霓微微蹙起了眉——

    她不懂音律,可是,那原本应该欢快喜畅的韵律,听起来,却暗藏着止不住的哀伤。

    “好听么?”

    他依旧含着笑,声音温润沉稳,一身淡蓝色长衫,将如玉的身姿勾画得愈加修长。

    锦霓恍然回神,口中说不出,只是将唇边不知何时溢出来的笑容敛起来。

    “你是谁?是无往城里的人么?”

    她不答反问,忽然想起,这城里的人,今日都在和三兄弟把酒畅饮,这个人,究竟为何出现在这里?!

    男人闻言,白皙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压抑的伤悲来。

    “姑娘,在下是进山采药的郎中,今日傍晚迷路,哪知道兜兜转转,直到夜深,才走到这边,心里迷茫,这才掏出笛子,没想到吵到了你……”

    男人一指地上的药篓,笑了起来。

    原来是个迷路的过客。

    心里一松,却又浮上淡淡的迷惘——

    这样飘逸俊秀的男人,原来只是无意间闯入这座城,却用一曲婉转,突地击中她的心。

    “哦,那你还是明日天亮再下山吧。”

    锦霓点点头,转身就要回房了,夜深了,她只穿着贴身的单衣,晚风一吹,便有些通透的凉意来。

    “阿嚏!”

    她走了两步,鼻头一痒,忽然打了个喷嚏,寒意一下拢上身,浑身的肌肤都战栗起**皮疙瘩来。

    一个人影纵身而跃,御驾凌空而上,身形轻然翩飞——

    原来是那男人着急,竟然一纵身,跃上小楼来。

    “你?”

    听到声音,锦霓回身,不想,前一刻还在底下抬头张望的男人,此刻俨然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看来,香川所言不虚:这座深山里,有着无穷无尽的高手。

    无往城里,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那么普通,甚至不外乎贩夫走卒,农夫小民,只是,他们每个人都有着或轰动或艰辛的过往。

    有的是江洋大盗,有的是杀人狂魔,还有的在江湖上处处都有仇家,只是他们如今选择了在这里,隐姓埋名地度过余生。

    寒烟说,这个世上,老天爷总要给那些做过错事,又想悔改的人,一次机会。

    所以,他们要给这些人,一个机会,一个过上平静生活的机会。

    “你还是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夜里凉,就这么出来了。”

    他猛地拽住锦霓的手,用无邪的熠熠瞳光望着她,暖着她微凉的手儿。

    锦霓惊骇,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只是没来由的,好生眷恋那种温暖,暖到心底的感觉。

    她有些闪躲地,对上眼前男人的眼睛。

    深炯的目光,全然没有陌生人的自觉,一双黑瞳如静谧的深海,澄澈透明。

    锦霓的眼,一对上他的眼,顿时有一种窒息般的晕眩感,口发闷,积郁的感觉,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你放开我……”

    她浑身的力气,似乎都从两个人握紧的手上,被他吸走,这样的拒绝,声音微弱,像极了少女娇嗔。

    “手这么冰,我给你捂暖些。”

    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有什么不妥,依旧攥着她的手,将她的一双手,都包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唇边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依旧站在原地,眼神痴痴地凝望着她。

    心口一痛,她被那眼神震撼到,原本发凉的身体,顿时微热起来。

    等一下!

    他刚才说了什么?

    你还是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还是,还是……

    锦霓一怔,这是什么话,难道说,自己真的把前尘往事,忘记的干干净净?

    难道说,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曾是故人?

    “你、你认识我么?”

    她艰难启音,却是不再挣扎着,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男人动作一顿,似乎未曾料到,她会这么问。

    “姑娘,在下唐突了,请问芳名?”

    锦霓未料到,原来并非是自己所猜想,当即心头浮现一抹失落,咬了咬唇,“萍水相逢,何必问名字。”

    说完,她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一次,男人适时地松开了,低咳一声,转过头去,掩饰那淡淡的羞涩。

    只这一时片刻,锦霓已经返回房间,再出来时,手上捧着一床薄被。

    “你说得对,夜里凉,你若是在无往城里过夜,还是盖上些吧,这是新的。”

    她淡淡地将被子交给他,略一躬身,便想要袅袅回房。

    男人不曾推拒,抱着那薄被,见她要走,也转身即将离开。

    握紧拳,锦霓站在廊边,凉凉的晚风吹散她的碎发,脸颊微痛。

    禁不住再次转身,看着他已经跃下小楼,正在弯腰拾起那药篓,顺手将竹笛塞入腰间。

    看着他,锦霓蓦地心头荡漾,抿了抿唇,隔得远远地喊道:“我们以前可曾见过?”

    声音颤抖,她满心忐忑,期待着他的答案。

    “没有。”

    温和的男人已经直起身,将药篓背在身后,怀中抱着锦霓给的被子,闻言,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听到他坚决否定的声音,锦霓苦笑一声,手指抓在阑干上,也摇摇头。

    “好奇怪,可是,我好像见过你,不知道,是不是做梦的时候,见过吧……”

    说到最后,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起来,声音愈发低了下去。

    他眼中,一闪即逝的光彩滑过,他淡淡地浮出笑容,也微微颔首。

    “也许吧,我们有缘再见。”

    卷五 重华 110

    锦霓望着那男人远去的背影,心跳得厉害,再次凉下来的双手,不自觉地纠结在一起,不知所措。

    不过是那么短短的片刻相对,可是,她却真切地记住了他的模样——

    白如冠玉的一张脸,棱角分明,眉宇间都是怡然,额前的几缕碎发,不时掩映着纯黑的眼。

    那是上天的杰作,锦霓止不住一阵阵失神。

    并未是她贪恋男色,望月三兄弟皆是人中龙凤,身边有这样三个出类拔萃的男人,按说,她应该不惊奇这样的陌生人。

    可是,她整个人,都要被这样的夜晚偶遇,给掏空了。

    “真的,真的不认识么?”

    锦霓喃喃,终于只是叹了一声,转身回房。

    就这样,躺在床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好几个时辰过去,她才朦朦胧胧地睡过去。

    梦中,似乎有个蓝色的身影,温柔地向她伸过手来。

    “小叶子……”

    那样真实,那样真实,真实到,锦霓愈发坚信,那不是梦,而是曾经的记忆片段。

    可是,那个人的脸,她看不真切。

    原本只是温热的被窝,动了一动,淡淡的酒香袭来,还有熟悉的熏香味道。

    “唔!”

    她睡得本就不实,这一动,立刻醒来,蒙昧间,果然是望月。

    “回来了?”

    她眯着眼睛,咬着嘴,糯糯地开口,嗓音柔柔的。

    “怎么还没睡熟?我吵到你了?”

    男人索着,轻手轻脚地用房间里的水盆擦拭手脸,除去衣袜,上床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本来宽大的床,因为多了一个人,立刻显得有些拥挤,可是也顿时暧昧丛生。

    温暖的大手,率先拢上前的虚软,锦霓娇哼了一声,翻过身去。

    “困了,赶路也很累。”

    委婉地拒绝着,她心头那个身影,竟然依旧挥之不去。

    这样的心情,她实在是无法全身心投入,与他欢爱。

    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恍惚,他紧紧地搂住她,心中反复思量,要不要把这个漫长的故事,讲给她听。

    “我刚才遇见了一个人。”

    锦霓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抱住望月,将头,埋在他前。

    闻言,望月的手一顿,僵在那里。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凝重。

    缓了一缓,望月浮上笑,依旧是带着宠溺,着她的发梢,问道:“怎么了?”

    这样郑重其事的锦霓,是他不曾见过的,他若有所思起来。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间,锦霓忽然换了话题,抬起眼,凑到他脸上嗅了嗅,“喝了酒是不是,为什么喝酒?”

    毫不在意她的顾左右而言他,勾起铺洒在她前的一缕青丝道:“高兴,高兴了,所以喝了酒。”

    “有什么好高兴的?”

    灵光一闪,锦霓回搂着他坚实的腰际问道。

    “我找到你,这还不够高兴的?”

    难得地随着她一起孩子气,望月觉得自己都跟着年轻了很多。

    脸上的笑意渐深,他那双空洞的眼里隐藏着太多她看不透的东西。

    “我……找我……”

    忽然间,锦霓慌了神,只得傻傻地念叨着,声音断了。

    他唇畔的笑意更大,俯身在她的脸侧落下轻柔一吻,笑道:“你记不记得,我曾说,我弄丢了我爱的人?”

    点点头,莫名地满足起来,原来,那个人,就是自己。

    锦霓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魂来,“那你为什么弄丢了我,是不是你伤了我的心,我不要你了?”

    他没有让锦霓把话继续说下去,再次揽她入怀。

    她挣了挣,可是他的手臂不仅没有放开,反倒是更紧了。

    紧贴在他膛上,他的心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放弃了挣扎,锦霓轻靠着,听着他的心音。

    “你想要听?”

    她轻轻*着他的右手,白皙修长,比女人的手,来得还要美些。

    “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是,又很模糊……”

    “想起了什么?”

    他颇为意外地重复了一遍,怪不得她今晚有些失常,原来如此。

    是和她刚才遇见的人,有关系么?

    第五鹤在京城,不嗔在西域,得到消息如此之快,会是谁呢?

    “我刚才睡不着,听见有个迷路的人,在外面吹笛子,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呵……”

    锦霓一想起那样略显熟悉的眼睛,不禁喃喃。

    望月不出声,知道她还会再开口。

    “他说自己是采药的人,可是武功却不赖,一纵身就跃起好高,尤其是他给人的感觉,明明像春天般温润,可是仔细看,又透着凛冽,那种威严,叫人无法小视。”

    她回想着,玩着望月的指头,一下,一下,撩得他心痒难耐。

    压下那种渴望和悸动,他沉声道:“也许是个修行的人吧,无往城里,藏龙卧虎之辈很多。”

    心里却不然,他已经肯定了,那人,是不嗔。

    作为西域教主,他显然在这三年时间里,令自己的武学造诣达到了新的巅峰——

    那便是练成了,一种能够使周身散发出和煦的春意,但招数却异常狠毒辣的功夫。

    传说,只有每一代的教主才能修炼,修炼期间,教中护*流辅助修炼,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而不嗔年纪虽轻,却已习得此功夫,实属难得。

    看来,他已经开始动手了,当年他千辛万苦奔赴苗疆,将已死的朵澜救活,怕是也是舍不得放手吧。

    如今,不嗔千里迢迢寻来,想必便是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决心。

    “也许吧。”

    锦霓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个人,在自己的过往里,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只是那种心闷,和那种熟悉,令她不得不费思量。

    “你可想过……”

    望月突然出声,将陷在思索中的锦霓吓了一跳。

    “其实,他也有可能,是你过去的恋人?或者说,你还有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的,男人?”

    她猛然惊醒,好似心事被人戳穿一样,惊恐绝望地对上他黑曜的眼。

    天啊,已经有三个了,她到底曾是个怎样的人?!

    “你、你胡说!”

    陌生的回忆,层层的难堪,如影随形,萦绕在抽痛的心头。

    撕心裂肺的心酸,像一无形的针,狠狠刺着心底。

    “我……我不认识他……”

    终于,潸然而落下眼泪,直到那咸咸的,凉凉的体,涌出眼眶。

    锦霓好憎恶这样的自己,原来她是这样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单纯,一点儿都不可爱。

    片刻也不耽搁,锦霓猛地双手勾住望月的脖颈,抽噎道:“你骗我,我不是……”

    他不说话,只是环着她,一只手轻柔地*着她的背脊,无声地安慰着。

    头埋在他的肩窝,尖尖的下巴,一定把望月弄疼了,可是,他不放开她,反而抱得紧紧。

    “锦霓,我知道,叫你想起过去,很痛苦,可是……”

    可是,我不能再欺骗你,从我找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再不会欺瞒你一丝一毫,过去,现在,未来。

    就算我说出全部实情,你不肯再要我,我,也不要再骗你。

    当年那一句谎言,已经叫我付出了半生的代价。

    闭上眼,他猛吸一口气,“可是,为了你的以后,你还是应该想起来。我问了圣女乌玛,她并没有给你下任何苗疆的蛊毒,你忘记,只是你心里深处,不愿意想起来罢了。”

    她仔细地听着,眼泪一滴滴落下。

    她是胆小鬼锦霓,她宁愿无忧无虑地活在桃花谷,有姑姑,还有听得懂她的话的玄白。

    “望月……你别吓唬我……我不要想起来……”

    就算她想不起来,他已经同意,用“龙公子”的身份,保住苗疆的老老小小,还有姑姑,一定会拼尽全力为族人,她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既然他说,是她自己不愿意想,那一定是很惨痛的过往,她不要!

    这一次,没有再叫错名字,锦霓很清楚,自己面前的男人,是,望月。

    他说,我是望月,我这几年到处寻你,所以,我才是神秘的龙公子。

    望月,头顶一轮皎洁,是么。

    他温热的手掌拂过她散乱的发丝,一声叹息脱口而出。

    “好,那咱们不想了……”

    她抱得太紧了,像是一只小狼崽儿一样,勒得他喘不过气。

    轻轻将锦霓推开一些,抬起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净。

    他明明已经看不见了,可是,锦霓却觉得,他的眼里,仍有自己的影子。

    望月忽然翻身,下床,穿上鞋,将她轻轻放平,又替她掖紧被角。

    “我回自己房间,你好好睡,我就在你隔壁,有事情喊我。”

    见他转身就要离开,锦霓慌了,忙从被窝里将手臂伸出来,一把拉住他。

    “别走,你干什么去?”

    望月回头,再次叹了一声,“我怕我在你身边,你睡不好。”

    其实,他还是说了违心的话,他恨不得一天从早到晚,都守着她,听着她的声音,想象着她的笑容。

    锦霓一掀被子,飞快地坐起来,紧紧地圈住他,脸儿贴着他的背脊。

    “别走,我想要你……”

    说完整句话,她已经是脸红得无以复加,只好闷闷地再也不发出声音。

    男人的身体,猛然一僵,本来抓着她的手的自己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时间彷佛凝滞了,就在锦霓暗自后悔不迭的时候,身体一空——

    原来,他转过身来,将她打横抱起,又放下,自己也欺身上来大床。

    “好主动的小丫头……”

    望月的左手紧紧托着那不盈一握的小腰儿,右手顺势将她的腿,缠到自己身上。

    男人明显的突硬一下子抵过来,锦霓一下子想要退却了,想到他过人的尺寸。

    他却拉得更近,喘道:“现在后悔了?怕了?”

    撅起嘴巴,锦霓最受不住别人用言语激自己,当即咬牙道:“谁说的?”

    才落音,只觉得身上一重,床榻颤动了几下。

    天旋地转,再一睁眼,男人已经飞快地除去了贴身衣物,带着她滚落在床里。

    细密的吻如轻柔的雨丝滑过,眉心,鼻梁,*,脖颈,锁骨,最后,停留在前的*处。

    若有若无的力道,使得锦霓本能地“嗯……”了一声,*一凉,原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褪去了她的小裤儿。

    吻逐渐加重,轻柔的*,时不时重重咬一口,每一次他咬住,她都要受不了一般,颤动一下的同时,哼出一声。

    大手托着她光滑的背脊,迫使她影响自己,贴得紧密,另一只大手,顺着腰际,缓缓下滑,直探雪臀。

    猛地颤抖,她条件反地夹紧了自己,迷茫出声:“不……”

    他的唇从濡湿的口移开,用一个缱绻轻柔的吻,飞快地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语。

    “没有‘不’。”

    男人霸道得可爱,唇和呼吸都纠缠着她,叫她大脑缺氧,思考不得。

    “朵朵……”

    他情难自已,忽地唤出她原来的名字,锦霓迷惘的眼神蓦地清明过来,推着他的头,“叫我锦霓……”

    虽然知道,自己就是原来的“朵朵”,可是,没有记起过去,听他这么叫,还是觉得别扭。

    激情中的男人,没有察觉到她的心内婉转纠结,只是用力让她环住自己,准备闯进她的两腿之间。

    浑身都是火烧一般的滚烫温度,喉咙里痒痒的,干干的,任由他来*纵一切。

    望月笑,热热的掌心一遍遍摩挲着她的肌肤,“这么紧张做什么?”

    说完,腰微微挺动,顿时,一种初识略疼,很快又有种饱足的感觉,溢满全身。

    锦霓合上眼,全身心地体会着,那种深入到灵魂深处的感觉,瞬间席卷吞噬了自己。

    他见她没有不适,俯下头,在她无比柔软的唇上轻吮辗转,撩拨着她。

    果然,她开始慢慢放松自己的身体,一次次*着他的撞击。

    双手死死地困在他的后背上,因为他的技巧而弓起身子,浑身颤抖。

    “其实,我不在意了,只要你喜欢就好,哪怕,我只是几分之一……”

    在即将带领她攀上最高峰时,望月吐出一句暗哑的话语,滚落一滴热泪。

    卷五 重华 111

    春宵帐暖,一室旖旎,夜色朦胧,人儿妩媚。

    “给我生个孩子?”

    许久才平复心跳的男人,嘎声问着,将身边女子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拢到一边,温柔地轻吻着。

    温热的气息,将她*,心底的柔情尽数溢出。

    如今她体内的残毒已经逼出来,这样的身体,是可以孕育子嗣的吧?

    “也许,也许现在就有了呢……”

    锦霓握着他的大手,缓缓探向自己的*,那里一片平坦光滑,却是天底下最神奇的沃土,繁衍着生命,延续着希望。

    望月有些倦了,眼底却含着笑,神采飞扬,隐有醉意。

    他们这边厢抵死缠绵,却不知道,在遥远的京城,正有暴风雨,在悄然酝酿。

    一弯凉月,冷照九州。

    连日来,年轻的帝王愈发沉迷酒色,长夜饮酒,杯盏高歌,左拥右抱,美人在侧。

    他甚至将大臣都夜夜召来,殿摆宴,舞曲助兴,文武百官看着龙座上的帝王,个个面有踌躇之色,却是终究嗫嚅不敢言。

    彻夜歌舞,酒杯不空。

    异域的舞姬身形柔美,丝竹悦耳,衣袂蹁跹,胡旋舞、兰陵舞依次登场。

    然,皇帝却只是偏好一种叫做“霓裳舞”的表演,每每有身穿霓裳羽衣的伶人献舞,都会得到令人咂舌的奖赏。

    “唔,很美,很美……”

    第五鹤啜了一口身边美人儿递上来的葡萄酒,眯着眼,朦胧间似乎看到少女踏云而来,舞动双臂。

    再一睁眼细看,又不见了。

    他喘着,奋力夺来那酒盏,猛灌了一口,每秒的幻景,果然又出现了。

    歌姬衣着霓裳衣,眉目斜飞,眼波流动,裸着一截雪白腰肢。

    四周环绕着廷乐师二十四位,琵琶笙箫一一俱全,演奏着动人的乐曲。

    第五鹤嘿嘿笑着,兴致却越发高了,手里握着一双犀角筷子,用力地敲着面前的金杯瓷器,不时与身边的妇们狎昵放荡起来。

    已有忠心老臣,看不下去,敛衽起身,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陛下恕罪,沉溺声色,并非贤德之君所为,还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保重龙体……”

    年迈的臣子,胡须鬓发皆如雪,因为激奋,连带着老迈的身体都在颤抖。

    第五鹤闻言,扬了一下手,音乐骤停。

    人迅速离场,满座群臣,都为这老臣子,捏了一把汗。

    “爱卿这是在说朕,不贤,不德么?”

    老臣子吓得变了脸色,“噗通”一声跪下,哆里哆嗦地口中喊着“陛下赎罪陛下饶命”。

    满朝文武,顿时纷纷跪下,头狠狠磕在地上,无不恐骇。

    这一句“不贤不德”,当真是吓坏了大家。

    第五鹤推开腻在身边的娥嫔妃,挽了挽袖口,站起身来,踩着玉阶一步步走下来。

    众人屏息,将头埋得更深,身如筛糠。

    他走到那老臣面前,站定,忽然大笑起来,伸出手,将他搀扶起来。

    “爱卿果然是谏臣,唐太宗有魏征,朕有爱卿,可喜可贺,国之大幸矣!”

    说完,他抬手,亲自为那老臣抚平肩上的衣衫皱褶,眼中亮如鬼魅,叫人看了心惊。

    “爱卿,如果朕没记错,你的小儿子已过弱冠之年,文笔斐然,名动京野。既然如此,朕有心提拔,前几日西北送来奏折,说是西北军中缺一名随军文书,便让小公子去锻炼锻炼吧!”

    满堂哗然,第五鹤勾起嘴角,恻一笑,不等老臣子谢恩,转身重回龙椅。

    僵在原地,老臣双腿发软,再次跪下,口中谢恩,再抬头时已是老泪纵横。

    天啊,谁人不知,他的幼子体弱多病,西北苦寒之地,这一去,怕是不复返,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皇帝这一次,当真是耍狠了。

    众人心知肚明,除了暗暗压下心悸,再无人敢多说一句。

    “对了。”

    第五鹤重又端坐在龙椅之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闭上眼长出一口气来。

    “既然诸位爱卿都赞同招安,朕也下达旨意,可那无往城城主实在是冥顽不灵,归降无果。朕,打算亲自去一趟,诸位以为然也?”

    说完,他一拂龙袍,不等有人出声,大步离开殿,明黄色的身影一动,已经走出好远。

    身后的女太监急急跟上,只余了跪了一地的王公贵族,群臣愕然。

    旖旎糜艳的气息流荡在皇帝的寝,早有灵巧的女点亮了全部红烛,一支支,足有婴儿手臂细。

    “都下去吧,朕一个人静一静……”

    第五鹤一挥手,瘫坐在矮塌上,饮了太多的醇酒,昏昏然,可是脑子里依旧清醒。

    金黄色的重重幔帐一动,从寝殿里,走出个人来。

    “你喝醉了。”

    那人毫无惧色,噙着笑,手上还勾着一个不大的银色酒壶。

    第五鹤眯起眼,似乎并不讶异这人的出现,反而腾起身来,身形一晃,从他手中夺去酒壶,张开嘴仰脖便灌了一口,这才掷给他。

    “我倒是想醉。”

    他叹了一声,转身大喇喇地倒在矮塌上,伸直双腿,倒是破天荒地没有自称“朕”。

    “我以为,这才是你想要的生活,当年费了那么多思量,铲除异己,打压手足,不就是为了今日?”

    来人闲闲地讥讽着,倒也不嫌弃,也跟着灌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窜过喉咙。

    此言不错,当年太子被废,确是第五鹤一手打造的,他不断收买朝中大臣,令其在先帝面前不断进言,反叫老皇帝疑窦丛生。

    终于,在皇帝一句“奸柔成”的定语中,太子一派终于再无回天之力。

    而一直在民间拥有良好口碑,行事谨慎的十三王爷第五鹤,在度过了漫长的韬光养晦后,登上大宝,改年号武德。

    他叹了一声,眼神迷茫起来,喃喃自语道:“我想要的?”

    他想要什么,他自己都不解了——

    他曾经想跟着师父,快意江湖;他曾经想娶自己爱的女子,生儿育女。

    可是这一切,俨然已经回不去了。

    心口一疼,第五鹤疲惫地捂上左,从袖笼里掏出一个淡绿色织锦缝制的小锦囊。

    眼睛一暗,来人按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你怎么还在吃这个?”

    湮萝花,生在西域,一生只开一朵花,只结一粒果,故而极其珍贵。

    将果实采下,晒干研磨成粉,和水调成药丸,湮萝丸晶莹剔透,呈淡淡朱红色,异香扑鼻。

    服用过后,人就会立即陷入恍惚,呼吸低沉悠缓,仿佛*霓虹仙境之中。

    淡淡地挣脱回自己的手,第五鹤捏着一枚药丸,直直瞪着眼前的人,“我戒不了了,不嗔,我戒不了了……”

    说完,另一只手捞过酒壶,掀开壶盖儿,将那药丸一弹,药入酒中,登时化开,弥散出香气,他一饮而尽。

    “不嗔,我真奇怪,我们两个,不是应该打个你死我活么?怎么还能在我的殿里,喝着同一壶酒,还分享着一个帝王的秘密?嗤……”

    第五鹤猛地将自己全身都摊在榻子上,微合着眼。

    原来,深夜出现在皇里的男人,竟是西域教主,不嗔。

    “当年若不是看你可怜,我也不会把这湮萝丸给你,这东西是叫人上瘾的,多服等同服毒!”

    一撩衣袍,不嗔端坐在第五鹤对面,脱口而出。

    “是么,这天底下,你还是第一个,说我可怜的呢,我最近,不服下它,就睡不着……”

    徐徐吐出一口气,第五鹤唇角展露一丝笑意,声音渐渐低迷起来。

    不嗔几乎要喊出来,白皙的脸上显出*,额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你说什么?每日服用?你……”

    然而,第五鹤已经闭紧了眼,不再回答他,静静地躺着,随手抓过一条绒毯,将自己牢牢裹住,蜷缩如婴孩。

    光明透亮的帝王寝,霎时陷入一片死静,偶有蜡烛的“噼啪”声音。

    他竟然,渐渐地入睡了,呼吸舒缓,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梦中的他,忽然咿唔了几声,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

    不嗔站起来,以为他口渴,刚想要举步给他倒些水,就听得他猛然喘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澜儿!”

    传说服下湮萝丸,俨然*极乐世界,所见所闻莫不是欢乐祥和,他眉一锁,不知道第五鹤梦见了什么,这般痛苦。

    “你怎么了?”

    只见第五鹤双眼圆睁,不知何时睁开了一双眼,瞳孔缩成一线,泛着幽绿的光芒,不嗔暗道一声不好,当即运气,猛喝一声。

    他如今虽为西域教主,然,盘龙观所学的一身降妖除魔的本领仍在身,此刻第五鹤身内藏妖,加上长期服用湮萝丸,两方撕扯,在他体内纠结起来。

    “为什么不叫汲望月救你?他修炼妖术多年,总有法子的吧?”

    眼见第五鹤身上隐隐翻腾出淡绿色的烟雾,不嗔掐指念诀,纳入口中,飞快地咬破了手指,在他的心口处,画了道灵符。

    那明黄龙袍,一接触到不嗔的血,立即滋滋冒烟儿,焚化起来,衣衫尽灭,露出第五鹤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来。

    暂时压制住了他体内的妖气,不嗔擦擦额上的汗,心道好险,如若不是他在此,第五鹤这一晚,怕是要忍受噬骨的苦痛。

    再一低头,第五鹤竟然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面色平和,重又闭上眼,呼吸也柔和了不少,他翻了个身,喃喃地又吐出一句“澜儿……别走……”

    这句话,像是一个魔咒,将不嗔定在原地。

    他懂,像自己的傻子,这世间,不止一个。

    他静静地退回座位,坐下,等他醒来,因为他有话要说。

    帝都春无极,只是再好的月,在深里眺望,都笼着淡淡的雾霭,澹霭空濛,夜凉如水。

    第五鹤并未睡了很久,不过是半个时辰,烛台上还只是聚集了浅浅的一圈赤色灯油,他就醒了。

    再次醒来,他如玉面上,寻不到半分疲惫和懒散,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特别是一双凤目,灼灼生姿。

    不嗔仍是一个姿势未动,他出生起便在盘龙观修行多年,回到西域苦练神功,定力早已非凡人可比。

    “怪了,大半夜的,你从西域赶来,难道就是找我喝酒,看我睡觉的?”

    他斜睨着不嗔,对自己的龙袍烧了个大窟窿,好似没看见一样,起身掸了掸灰儿。

    “说吧,到底为何而来?除了你要把中原武林铲平,别的都好说。”

    第五鹤彷佛带了几分醉意,一扬手,满面豪情万丈。

    不嗔的脸色一冷,挥开他的手,正色道:“我没有力跟你瞎扯,你现在,脑子清醒么?”

    见他毫无开玩笑的模样,第五鹤径直起身,一挑剑眉,神态又恢复了往常的冷冽决断。

    “说!”

    “我听说你最近要招安无往城,但是,城主丝毫没有向朝廷示好的态度?”

    “是。”

    第五鹤微微点头,唇角浮起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来——

    无往城这两年,在江湖上的声明太大,以至于很多亡命徒为逃避官府缉拿,而逃入城中。对于这样的武林势力,朝廷的态度一向是,能招安最好,如若不能,便一定要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

    “无往城……”

    想起昨夜小楼上那人,不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道:“莫非,你要血洗无往城?!”

    这样的猜测一出口,二人都是一惊。

    第五鹤突然褪去懒散的外衣,一改先前的滑稽,用可怕的眼神注视着不嗔,一字一句道:“你这是在揣测圣意么,呵,胆子不小。不嗔,你我过招,胜负未尝可分!”

    到底是君王心意难测,前一刻还把酒言欢,此时,他已经用要杀人的眼神,看向面前人。

    “第五鹤,你如果想要自己后悔一辈子,那么,我祝你早日铲平那无往城!”

    说完,他一拂袖子,足尖一点,从半开的窗中闪身而出。

    只余下第五鹤一个人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这么多年来,不嗔与他,似敌非敌,似友非友。

    他极少出,不嗔则是神出鬼没,捕捉不到行迹,一年半载能来他这里一次,每次都是带来一些湮萝丸,以减轻他的痛苦。

    “后悔一辈子?”

    他长吁一口气,望着那朗朗夜空,低语道:“何止是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后悔,除了失去她,还有什么,能叫我再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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