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书__112
如意书 作者:蒋牧童
如意书__112
头看着朱砂还真的一路追过去,不由吐了一口气,这丫头确实是不靠谱。
此时身上那个浅蓝的身影,也是一跃犹如轻盈地豹子般,从树上跳了下来。不过他落下时,整个枝桠都晃了晃,粉色的花瓣洋洋洒洒地从枝头落下。
陆庭舟伸出修长的手指,捻起落在谢清溪头顶的一枚花瓣,笑着递给她:“花姑娘,这是你的花瓣。”
谢清溪被他逗乐,接过他手中的花瓣,突然说道:“最起码也得是一朵花吧,花瓣有些敷衍。”
陆庭舟迷惑地看着她。
谢清溪这才轻笑出声,他并不知送花的典故。不过看着面前这个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小少年的高大男子,她的笑意却深入眼底。
“想去放风筝吗?”陆庭舟低着头轻笑问她。
谢清溪豁然抬头,有些诧异地说:“你突然知道我想放风筝?”
“你猜,”他的声音又柔又轻,在这和煦春风之中,更添了一抹春光。
不过还没等谢清溪说话,陆庭舟突然靠近她,拦着她的腰身便突然往前跃去。这是谢清溪头一次体验到一种叫做风驰电掣的速度,她忍不住攀住陆庭舟的手臂。
一直到一处空地之时,她才被放下后,还尤为定魂呢。
她哭丧着脸对陆庭舟抱怨:“小船哥哥,你该告诉我一声的?”
“我看你骑马倒是很好,”陆庭舟还真没想到她会害怕。
这姑娘从他认识开始,他就觉得她是真的胆大。
不过就在此时,谢清溪看见旁边地上摆着的两只风筝,她瞧着这片空地,原来这处就是溪水的另一端。只是方才她们一直没找到能横跨过溪水的办法,所以才没能过来的。
“这个重元寺倒是别有洞天呢,”谢清溪轻轻赞道。
这处空地极为宽阔,远处则有一座凉亭。而此时凉亭旁边,居然还有几匹马正在那处吃草。
谢清溪眯着眼睛看着那几匹马,突然指着前头那匹枣红色高头大马问道:“那匹马可是汗血宝马?”
“你倒是有眼力,”陆庭舟夸赞说道。
这匹汗血宝马乃是西域某国进贡到大齐的,而整个大齐这种汗血宝马也只有两匹而已。而陆庭舟这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不夸张地说,全京城只怕是无人不识得。
谢清溪兴奋地看着那匹正在悠悠吃草的马,只见它外面英俊神武,体形优美,四指修长,那一身枣红的毛皮在阳光之下金光灿灿的,犹如会发光一般。
阿哈尔捷金马,这是世界上最古老也是最神秘的马匹,因为此马的皮肤较薄,在奔跑时,那流动的血液便极易被看见。而它的颈部和肩部汗腺发达,一流汗便会加重这两处毛皮的颜色,所以才又会被称为汗血宝马。
这种马在现代的成交价都是以千万英镑为单位,就算是有钱只怕都难买到。
这还是谢清溪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到这种国宝级生物,她忍不住地问道:“它叫什么名字啊?”
“元宝,”陆庭舟也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爱驹,笑着回答。
谢清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又问道:“什么?它叫什么?”
于是陆庭舟又耐心地重复了一边,“它叫元宝。”
这么霸气威武的一头骏马,你居然把它叫做元宝,你对得起它上亿的身价,你对得起它显赫的出身,你对得起它吗?
谢清溪那又惋惜又不平的表情,让陆庭舟笑了不停。也不知是因为她的表情才自己笑,还仅仅因为是她做这样的表情,自己才会笑。
反正同谢清溪在一起的这短短时间里,他嘴角的笑意就从未停止过。
不过谢清溪这会正忙着要替人家元宝谋求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呢,她痛心疾首地说道:“小船哥哥,你不觉得元宝这个名字未免有些太对不起汗血宝马这么高贵的马了?”
陆庭舟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可谢清溪不管啊,她又继续说道:“我觉得叫什么疾风啊、闪电啊、追风啊都挺好的,还有叫翻山也行啊,或者越岭也可以嘛。”
谢清溪还在想着叫什么才能配得上这么高大上的一匹马时,就听陆庭舟突然朗声笑出来,她惊诧着看着笑得捂着腰的陆庭舟,想着,自己说的真有这么可笑吗?
“翻山?越岭?清溪,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到这种名字的吗?”陆庭舟真的不是想嘲笑她,可是这些名字未免也太古怪了些。
谢清溪抿嘴,努力想营造出一种,我已经在生气了,你赶紧不要笑的表情。可是在看见陆庭舟眉开眼笑成这般模样,她也终究是忍不住了。
待两人笑过了之后,这风筝还躺在地上呢。
陆庭舟见她对元宝实在有兴趣,便问:“要不我带你过去看看元宝?”
要矜持,要矜持,谢清溪在心中重复了三遍,结果最后还是差点蹦得老高。
待走进之后,她才觉得这匹马实在是漂亮,简直是马中具俊表啊。她的双手原本还垂着,这会却已经握成拳头,她要克制自己摸它的冲动。
可就在这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掌,握在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放在马背上,温和地声音鼓励道:“你摸摸它看看?”
谢清溪摸着马的肩部,这马大概先前有奔跑过,所以她一摸上它的毛发便是湿湿的。她马术并不差,相反她自小便骑马,对于马这种动物不但不害怕,反而特别地亲近。
只是这马太过传奇,以至于她连靠近他,都带着小心翼翼。
“要上去骑两圈吗?”陆庭舟见她这般虔诚小心的模样,便笑着逗问她。
她一听只觉得身上所有的毛孔都舒张开来,全身都在叫嚣,去骑它,赶紧的。可是她一垂眸看着身上穿着的裙装,脚上踩着的这双绣鞋,鞋尖上还有两颗晶莹的珍珠呢。
“今天的衣裳不适合骑马,”谢清溪惋惜地说道。
陆庭舟倒是不在意,他安慰:“无事,这会骑不了,便下回吧。”
谢清溪抿嘴,如今回了京,她出门又岂会容易,她也只当陆庭舟是安慰自己。
此时他拍了拍元宝的背,喊道:“元宝,去跑两圈。”
于是这匹高大的汗血宝马被在阳光之下,肆意地奔跑起来,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它枣红色的皮毛上,它的身上犹如镀上一层金光一般,耀眼夺目。
谢清溪看着它奔跑起来都那么优雅舒展的动作,忍不住叹道:“若是能骑着元宝在草原上跑一圈,此生无憾。”
“这又何难,”陆庭舟转头盯着她,认真地说道。
待你我携手,我定带你看尽这山河大地。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执着,竟是让谢清溪忍不住低下头,只是扬起的唇角泄漏了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朱砂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清溪站在门口,她赶紧跑过去,问道:“小姐,你怎么在这啊?”
“你若是没回来,我便进去,只怕到时候我娘会让人打死你,”谢清溪闲闲地看了她一眼。
朱砂立即悔恨地说道:“小姐都怪那只臭狐狸,带着我四处转悠,竟是让我迷了路呢。”
这会屋子里头已是乱成一团,萧氏见谢清溪久久未回来,结果就派丫鬟出去找。谁知找了一圈,六姑娘并没在大姑娘说的那处林子里头。
连谢明贞吓得都要亲自去找她时,谢清溪带着朱砂回来了。
萧氏立即冷着脸问她去了何处,谢清溪立即说道:“先前那个林家那位五姑娘作怪,她们家的四姑娘又过来,还假模假样地拉着她去见她母亲,我一时挨不过便去了。不过走到半道的时候,便让朱砂装肚子疼,我就带着朱砂赶紧找了地方躲起来了。”
朱砂看着谢清溪说的这话,立马拼命地点头。
萧氏听完只冷着脸没说话,谢清溪立即无奈说道:“娘,这会我们真没惹事,都怪那个林家的姑娘,头一回见面,居然就害人。”
“所以你就一脚把人家踹进河里?”萧氏冷着脸问她。
谢清溪一听她娘知道这事了,干脆全倒出来:“那个林家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嫡出的姐姐抬手就给妹妹一巴掌,还让妹妹下跪。这庶出的妹妹呢,不敢反抗嫡姐,居然坑害我们这种头一回同她见面的人。这种人家,以后咱们家可不能同她们家来往。”
“你全都有理,”萧氏见她说的这么头头是道,简直是不知怎么说她了。
而谢明贞也立即说道:“六妹妹都是为了女儿才会这般做的,左右那个六姑娘也不敢将此事说出去。”
“那那个书生呢,你们怎么知道他不会说?”萧氏有些头疼,这些姑娘啊,实在是太过冲动了。
谁知谢清溪却狡黠一笑,道:“此事包在我身上便是。”
蒋苏杭依旧同往常一般,从书院中出来后,步行前往姐姐和姐夫家中。他姐夫姓许,如今在工部营缮所当着个八品的所副。他姐夫考了举人,只是考了两回科举都落榜了,所以干脆就捐了官身。
如今这八品的所副,还是姐夫的父母攒了一辈子的钱得来的呢。至于而蒋苏杭的姐姐蒋氏,嫁到许家有八年了,不过他姐夫用父母的积蓄捐了官身之后,在京中却是置不起宅子的。
蒋苏杭先前一直在江南老家读书,每回写信给姐姐,都听她说一切都好。如今他因着明年要参加会试,便提前进京准备考试,谁知一过来才知道,姐姐和姐夫还有两个侄子都一直是租住房子的。
甚至姐夫还因为需要钱打点,在外头借了一笔钱。蒋苏杭一听便将父母留给他的银子,一部分给了她姐姐用于还债。他姐姐原本不要的,见他坚持,也只说这银子是暂借的。
他姐姐原本是要她留在家中住的,不过他自己却坚持住在书院中,好一心备考。不过他姐姐却坚持要他每隔五日便回来吃一回饭,生怕书院的饭菜太过清淡。
他正走拐弯处,准备往巷子里头去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捂住他的口鼻,他用力挣扎,不过这人力气实在是太大,所以他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昏了过去。
只是在他昏迷之前,只模糊听见有一人说:“太弱。”
等蒋苏杭在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手脚被人绑在一张椅子上,眼睛却是能看见的。待他睁眼时,就看见对面坐着两个人,只见一个人长得格外凶神恶煞,而另外一个则坐在阴暗处,让人看不见他的脸。
“少爷,就是这人,”那凶神恶煞见他醒了,突然狰狞一笑,看着蒋苏杭心都哆嗦了一下。
不过这会他不敢晕啊,他虽然害怕,却还是鼓足勇气问:“我不过是一介书生,只怕两位是抓住人了吧。”
只见那大汉嘿嘿一笑:“你三日之前是不是去过城西外头的重元寺?”
蒋苏杭点头,那大汉便一条腿霍地抬起搭在旁边的椅子上,狞笑道:“那就对了,找的就是你。”
这大汉不说话了,反而是转身看着身后坐在黑暗阴影中的人。蒋苏杭努力去看这人,只觉得他应该很高。
只听他咬字很清楚,声音带着一丝低沉,“你那日可见过一个女子落水?”
“没有,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蒋苏杭虽然害怕,却还是摇头说道。
“你只管放心地告诉我,我并不是要害那姑娘,”那人诱惑性地开口。
蒋苏杭却只咬紧牙关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前面拜了拜菩萨,并没有看见什么姑娘,更没看见落水的姑娘。”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那人突然轻笑一声,吩咐大汉道:“既然他坚持不说,也不必留人了。”
那大汉只从腰间掏出一枚褐色的药丸,蒋苏杭一见便颤声问道:“这是何物?”
“送你上西天的好东西,既然你到死不愿开口,咱们主子也不耐烦问你了,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罢了,”那大汉不在意地说道。
蒋苏杭咬紧牙关,结果那大汉一伸手捏住他的下颚,他就霍地睁开嘴巴,那药丸进来他的嘴巴,还没等他往外吐呢,就迅速地化开。一直等这药丸化干净了,那大汉才松手。
结果对面那个人影又开口:“你若告诉我,我便给你解药如何。”
谁知此时蒋苏杭却突然闭上眼睛,开始默默念叨,原先他还只是小声地念,谁知最后竟然大声诵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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