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当事人 作者:花夭

    九十八 血人

    九十八血人

    马车里，兰若正闭上眼打盹，锦心在磕瓜子，忆如在那儿发呆，车厢里一片详和安宁的气息。

    忽然间，马车剧烈震动，瓜子皮撒了一地，几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倾，车厢里一片兵荒马乱。

    发生了什么事？兰若的睡意和忆如的呆思一下都被惊的无影无踪。连声询问驾车的马三，“怎么了怎么了？”

    却听马三带着颤音的声音：“小姐，”却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的声音好像在发抖。

    兰若勉强稳住身体，掀开帘子一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摇摇欲坠的拦在马头前面,他好像随时就会倒下.

    看到马车停下，血人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马车旁，他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了个血印，几个人全吓呆了，都不知道怎么反应，眼睁睁的看着他艰难的跨上马车。

    顶着一头乱发的血衣人走到马车入口的时候，从怀里掏出十几张银票，举在几人面前，冷静的道：“带我走”他的手上全是血，银票上也沾上了触目惊心的血迹。说完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手上的银票撒落了一地。

    然而他迅速稳住了身体，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往车厢中的三人扫视了一眼，迅速确定三人中兰若是主。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横在兰若纤细的脖子上，威胁道：“救我，银票归你，不救，你就陪我一同赴黄泉吧”

    锦心和忆如吓的发出尖利的叫声“小姐”兰若强自镇定下来，轻轻的道：“别叫。”声音听上去如平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实际上她心里惊恐莫名，她脖子上的肌肤清晰的感觉到了那匕首的冰冷和锋利。

    她怕锦心和忆如的尖叫声惊动血人，生怕这血人要是一个手不稳，自己的小命就得玩完。

    兰若屏住呼吸，过了片刻，却觉得不对劲，那抵住自己脖子的匕首好像松开了。

    他是不是已经晕过去了，念头一动，就听见匕首滑落地板的尖锐声，下一秒，那血衣人“迸”的一声软软的倒在了地板上，头正枕在兰若的裙摆上。

    他伤的这么重，完全是靠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撑到现在的。

    兰若回了魂，厌恶的把裙子从他头下扯出来，捡起了那把匕首，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乌黑的刀柄很有质感，薄薄的刀锋闪着寒光，不错，没收了，正好用作防身用。又把那些散落的银票一张张捡了起来，塞回血衣人被鲜血染红的衣襟，为免手沾上血，也不管银票的一半都露在了外面。

    兰若做完这一切，看也不看地上的血衣人一眼。开始吩咐马三把他拖出去，随便放在哪个医馆门口，反正他有这么多银票，医馆的人总不会见死不救的。

    倒不是她见死不救，而是眼前这人伤得这么重，也不知道是被寻仇还是刺杀，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江洋大盗，通辑犯什么的，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兰若记的可很熟。

    马三从最初的惊吓中恢复了过来，虽然手还是发抖，但看到小姐镇定的表情，心仿佛也安定了许多，走到车厢，用手拖起血衣人的双脚，艰难的往外拖。

    “等一等。”兰若在无意间扫到地上血衣人的脸孔时，忽然出言阻止道。

    刚刚兰若扯裙摆的时候用力极大，使他拂在脸上的乱发拨开了一些，露出了血衣人的半张脸，那轮廓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兰若蹲下身子，用手帕把他脸上的血污擦干净，眼前露出一张跟记忆中六成相似的脸。宽阔的额头，眉毛和眼睛的距离很近，下巴有一些微微的翘起，就像发哥的下巴，赫然是长大版的小六。

    兰若当机立断，看了几人一眼，吩咐道，“锦心忆如，快，把马车外面的血迹擦干净”“马三，把马车掉个头，以免马车轮子沾上地上的血迹。从小巷子里穿回去。”

    锦心和忆如这时已经从最初的惊吓中恢复了大半过来，闻言迅速用各自的帕子使劲擦着马车外面的血迹。

    “擦不掉，小姐。”锦心小声的叫道。

    兰若一看，外面的车板上印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的确很难擦掉。遂道：“那不用擦的，快进来，马三快驾车”锦心和忆如连忙回到车厢里坐好，脚尽量缩在一起，生怕碰到地上躺着血衣人。

    马三驾起了车，掉了头，从左侧的小巷子里穿了过去。马车刚驶到小巷里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坏了，肯定是追兵，车厢外的马三和车厢内的兰若三人脸都吓白了。马三急抽了拉车的骏马两鞭子，骏马吃痛，走的更快了，一下子就穿过了整条小巷。

    身后那密集的脚步声在刚才兰若她们遇见血衣人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人问道：“人呢？”

    另一个人仔细查看了地上的血迹，道：“血迹到这里就没有了。”

    “肯定是进了哪个院子，或是上了马或马车。”第三个人道。

    几人围着附近的房屋仔细的搜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哪家门口有血迹，正待往旁边的小巷里查看。

    不远处望风的人，扯着嗓子道；“快撤，有几个清庭的狗腿子衙役走了过来。”

    几人不甘心的迅速分头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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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三对这带的地形很熟，出了最初的小巷，又绕了几个小巷子，不一会儿就回到知府府。

    马车直接从后门驶进了知府府。在后院有一个小院子，就是原来徐晨光备考时所住。因为偏僻，后来就一直空着，没人住。几人一起合力把他抬进院子里，一直抬到偏房的空床上。

    兰若又吩咐了马三去找大夫，就找上次给董鄂文和看过病的冯大夫，他是信得过的人。锦心去拿上次董鄂文和用的金创药，忆如去拿烈酒，棉花剪刀等物，几人很快领命而去。

    兰若趁这个机会，仔细看了血衣人一遍，他的脸孔，鼻子，眉毛，嘴巴，尤其是那标志的下巴越看越像小六。

    眼神扫到他腰际挂着被血蒙染，像是玉佩样的东西，兰若伸手摘了下来，用手帕擦了干净。

    玉佩状的东西，原来是一块飞龙形状的黄玉，此人确是小六，这块玉佩兰若曾经看他戴过。

    确认了小六的身份，看着他那记忆中总是神彩飞扬，然而如今脆弱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孔。兰若心情复杂的想着，他身为康熙最喜爱的皇子，怎么会出现在扬州，又怎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没一会儿，忆如就找齐东西先到了，而锦心也随后就到了。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了一府主母王云芸，何况兰若也不想瞒着她，所以在看到她和锦心一起过来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惊讶。

    “怎么回事，他是谁。”王云芸看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六，惊问。

    兰若快速的答道：“是六阿哥。”

    “六阿哥？”王云芸一听到小六身份，比看到全身是血的陌生男子出现在自己府中还要惊讶。

    兰若道：“太太，具体情况我们随后再说。先给他止血要紧。”

    王云芸是知道轻重的，连忙点头。

    大夫没来之前，只能先帮他止血，兰若和忆如两人用剪刀小心翼翼的把他身上被血染透的衣裳从腰部往上剪开。一看到他身上的伤口，锦心和忆如全都惊呼出声。

    他身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口，有些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看上去触目惊心，兰若心中也惊骇莫名，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是怎么支撑到做出那些求救的举动的？但是她是越遇事情越镇定的格，看锦心和忆如两人显然是不中用的，再加上自己毕竟有看过众多影视剧小说上的治伤经验，索接过烈酒和棉花，亲手处理了起来。

    他身上的伤最深的一处是在左，好像是剑伤，一个两指宽的伤口，不停的流血，兰若用棉花沾了烈酒先把伤口四周清洗了一遍，他虽然已经昏了过去，却仍有感觉，兰若能感到他的肌肤微微的颤栗。又撒了一层金创药，再用干净的白布紧紧的把伤口缠了起来，血并没有完全止住，不过现在只是渗出了少许，不像之前那样不停的流。

    最大的伤口处理好以后，剩下的就简单多了，先用烈酒清洗消毒，再撒上金创药，因为伤口太多，不好包扎，干脆用白布把他整个上身像蚕蛹似的缠了起来。

    锦心和忆如看见兰若镇定娴熟的动作，都觉得不可思议，小姐什么时候学会给人治伤了？

    伤口处理干净以后，马三终于带着冯大夫赶了过来。

    冯大夫放下药箱，给小六把了脉，又解开白布看了看小六左的伤口，良久不语。

    看他凝重的表情，兰若的心都提了上来，莫不是有什么不妥？

    王云芸更是心神不定，兰若说此人是六阿哥，如果治不好，圣上震怒，那可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冯大夫仔细看了一会儿，连呼此人命大，这伤口再偏左一寸，就刺到了心脉，神仙难救。现在还好，没有伤到筋骨，伤口处理的也很好。诊断完又开了止血疗伤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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