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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114章

      天恩 作者:柳寄江

    第114章

    过了上元,长安的春*色便渐渐灿烂。上元后,顾令月又回到韩国公府。韩国公府二房娘子顾婉星披着一件鹅黄色斗篷到了顾令月的棠毓馆,瞧见阶下植着的几株海棠。围绕着棠毓馆中的这几株海棠,国公府中还发生过一段争执,去年春宴之后,顾令月将借自惜园的几盆名品海棠还给玉真公主,玉真公主却不肯收回借给外甥女的东西,直接命花匠将这些海棠种在棠毓馆中。如今大地春回,馆中的海棠已经恢复了绿意,一片生机勃勃,可以想见,待到花期,将绽放出如何灿烂的花朵。

    顾婉星艳羡的慨叹一声,在心中告诉自己:三妹妹令月是宗室出女,身份贵重,得太皇太后和圣人、玉真公主喜爱,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了的,打起棠毓馆东次间的紫色檀珠帘,笑着唤道,“三妹妹,你可在么?”

    清晨的阳光温煦,顾令月刚刚起身不久,经了碧桐的全身按摩,进浴室重新换洗出来,此时只着了一件鸦白色单衣,在灵犀的服饰下端着一盏核桃白果羹饮用,闻着顾婉星的声音,抬起头来,笑着道,“二姐姐么,快进来!”

    “三妹妹这是在用什么?”顾婉星笑容可掬的进来,在馆中的罗汉榻上坐下,笑盈盈道,“我都闻着香气了!”

    “这是赖姑姑给我定的核桃白果羹,”顾令月道,“姑姑说,这核桃白果羹常用可以暖胃补中,对我的身子有好处,二姐姐正好过来,要不要也来一盏!”

    顾婉星道,“那就偏劳妹妹了!”

    慧云端了一盏核桃白果羹过来,奉到顾婉星手边。

    顾婉星接过冰纹盏,尝了一口,只觉得羹汤入口既化,一股浓香的核桃气息和着白果软糯嚼劲,鲜美至极,不由眼睛一亮,赞道,“这核桃白果羹的滋味真好。”

    “二姐姐若喜欢便多用一些。”顾令月笑眯眯道。

    顾婉星道,“多谢妹妹。”眉宇之间却泛起了一丝轻愁,轻轻叹了口气。

    “姐姐这是怎么了?”顾令月问道。

    “眼见的各家春宴就要办起来了,”顾婉星道,“托妹妹的福气,我这些日子也结识了不少贵,怕是过些日子怕是要收不少帖子。来的时候,阿娘正为我春宴上要着什么衣裳犯愁呢!”

    “我倒是什么事呢?”顾令月笑着道,“正巧我前日新得了一批小鹅绢,白放着也怪可惜的,择两匹银红、烟紫的一道送到姐姐的过去,二姐姐得了闲可以裁衣裳,想要游园、赏春都是可以的。”

    “这怎么好意思?”顾婉星想要拒绝,只是想到小鹅绢的珍贵,一时拒绝的话竟说不出口。

    蜀地鹅溪绢乃是贡品,只有鹅溪绢中品质最好的一批方能叫做小鹅,乃是由蜀地妙龄女子采织而成,一年也不过得百匹,轻薄鲜亮,犹如了,”坐在榻上低声道,“长幼有序,大姐姐还没有成婚,如何轮的到我这个妹妹?”

    听闻顾婉星提起大房庶长女顾嘉辰,范夫人哼了一声,面上神情微微不屑,“你那个大姐姐心比到底,还是俗世生存更重要一些!”

    “我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到底觉得辜负了师傅的心血罢了!”凤仙源蹙眉叹道,眉宇之间淡淡晦涩。

    她到底不是心境狭刻之人,默然片刻,猛的扬眉,意态重新洒脱起来,转头望着阿顾殷殷笑道,“阿顾,你在画一道上的是真心的。童年湖州的生活晦涩y暗,是姬泽将她从湖州接回来,太皇太后和阿娘给了她一段全新的生活,这段生活明亮华美,虽然依旧有着一二难免小瑕疵,却已经是她不长的生命中难得的甜蜜光泽,她宁愿沉溺在其中,一直不醒来。

    “那可不成!”太皇太后佯做不悦道,“我还指望着看着咱们的小阿顾嫁个如意郎君呢!”

    “阿婆,”阿顾羞赧不已,“你说什么呢?”

    “哟,咱们小阿顾害羞了!”太皇太后调笑道,眼角的皱纹都笑眯了起来。

    转头道,“我不跟阿婆说了,我去鹤羽殿看我师父去了!”

    鹤羽殿外凤竹森森,在微风中摇曳,露出龙吟之声。早春的风将廷外的竹叶吹入窗中,落在书房的书扉上,江太妃捻起它,瞧着竹叶的脉络,目光幽深。

    阶下的竹帘从外头掀起来,阿顾从帘子下进来,款款唤道,“师傅。”

    “阿顾,”江太妃瞧见了阿顾,心中也十分欢喜,“你来了!”

    醒阳香温暖清酣,“早就想见师傅了,今儿随阿娘进g给阿婆请安,便顺道过来看看师傅。”阿顾在次间绣着梅花的坐袱罗汉榻上坐下,和江太妃说着话。

    “你来就好了。”江太妃自嘲笑道,“我这儿门庭冷落,如今也只有阿顾你会不时登门了!”她顿了顿,忽的问道,“听闻你今日叫了教坊的永新娘子唱曲?”

    “师傅,你也听说了啊。”阿顾眉宇一动,灿烂笑道,“我当日上元听永新娘子唱了一曲《太平景》,着实是惊为是绿萼清灵之美更多在于动态,劝我描绘绿萼在风中微微摇曳的情态。何学士说他和师傅您是故人,年轻的时候和您相识,这事是真的么?”

    江太妃闻言握着画卷的手微微颤抖,顿了一会儿,方道,“你竟然遇到他了!”

    “是呀,”阿顾颔首,声音天真,“我画了一幅《绿萼图》,适逢何学士看见,便指点了我两句,说是绿萼清灵之美更多在于动态,劝我描绘绿萼在风中微微摇曳的情态。我照着他所说重新绘了一幅图,”

    “书画之事运乎奇技存于一心。我偏向x灵一派,卫氏是工笔的例子,何学士于赏画之上造诣极深,指点你的倒也有些道理。你的这幅《绿萼图》可带进g了,给我看看。”

    阿顾点了点头,转头吩咐贞莲取了《绿萼图》,展开给江太妃看。江太妃看着绿萼图,眸色深深浅浅,“你的这幅《绿萼图》画的不错,照何子明的说法改了之后也有进益。但也不是说到了完美。绿萼梅的花朵清灵,但枝干却是其基础,若是失了枝干的厚重,梅花便如失水之萍,无g之木,没有依附之处。这幅《绿萼图》中,枝干崎岖是有了,于稳上还差了一丝火候,可加一层铁褐色,用铁线描描绘枝干筋骨,铁线力度可描绘出枝干的遒劲之意。”

    “呀!”阿顾惊呼,“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想到这般绘《绿萼图》会更完美,不由得心境动荡,连忙道“我这就改改看!”

    江太妃瞧着阿顾,“慢慢来,每一个艺术大家,都是历经了多年锤炼,得了大机缘顿悟境界提升来的,你如今才多大年纪,画了几幅画,又如何急的来呢?”

    阿顾笑着道,“我知道我如今火候还浅着哩,这才要勤加练习,以后才有可能顿进呀!”

    她顿了顿,忽的扑哧一声笑道,“说起来可真是巧!”阿顾欢快道,“我是你收的徒弟,后来学画又拜了卫大家做师傅,没有想到你和卫师公竟还有这么一段缘分,可不是巧么?”

    江太妃垂眸片刻,方道,“是啊,真巧!”忽的道,“于画道上,我没有什么可以教导你的。很多事情只能靠自己感悟,你的心会告诉你,应该走哪一条路!”

    “好了,”她起身道,“你难得进g见我一趟,我给你弹一首《琴曲》吧!”

    铮动的琴声在鹤羽殿中响起,一曲《高山流水》,带着款款的情致。在太妃优美的琴声中,阿顾和凤仙源一同走在长安东市的大街上。

    “不过短短日子,阿顾的画技竟又已经进境。这幅《绿萼图》,愚姐甘拜下风。”

    “瞧师姐说的,”阿顾眸中露出喜悦之色,却终究还是知道自己的本事,皱了皱鼻子,笑着道,“师姐不必美化我。我的《绿萼图》是得了师公和太妃指点,三易其稿,方最终定本。本就是取了巧。且师姐的《绿萼》画的也极好,不比我的差,我才不用你让我!”

    她声音娇俏。凤仙源抿嘴微笑,笑着道,“我不是谦虚。这幅《绿萼图》上,我确实不如你。绿萼乃是之美在于清丽,我技法华丽,用色浓艳,但绿萼梅的清灵之意不及你,单只凭这一点,我就输了!”

    二人说着话,已经到了东市行知书肆。

    行知书肆乃是长安最大的书肆,占据在东市最繁华的地段,足足占了三间店面。店中极高,清净亮堂。一本本书卷摆放在其间,整洁累累。高高的墙壁上张挂出各张画卷,有前朝名家之作,亦有时人拿来书肆贩卖的作品。有的金碧辉煌,有的水墨清淡清淡,各有特色。

    一名伙计从肆中迎上来,朝着阿顾和凤仙源哈腰,“两位小娘子,可有看中的书画?”

    “我和师姐进来慢慢看看,”阿顾道,“你不必招呼。待到我们瞧见满意的,自然会叫你的。”

    书肆的伙计在长安落脚,自然是对长安各家权贵颇为清楚。这名伙计名唤韩三郎,见了阿顾作坐着的轮舆,自然猜到这位少女的身份,态度十分恭敬,点头道,“好的。两位小娘子慢慢看便是。”

    时近春闺,参加科举的士子从各地赶来。书肆中有着不少书生模样的人翻阅书卷。阿顾和凤仙源悠然穿行在其中,抬头打量着一幅幅画。凤仙源瞧着其中的一副图,目光一亮,露出喜爱之色,只是想着自己境况,如今百岁春盈利,自己在银钱上算的上是宽裕些了,只是家中叔婶刻薄,自己若是买了这幅画回去,也定然保不住,多半会遭叔婶贱卖出去,倒反而是糟蹋了这幅画,不由露出黯然之色,低下头来。

    阿顾在其后瞧见了,目光落在凤仙源望着的《山居图》上,扬声问道,“伙计,那幅《山居图》多少钱?”

    韩三郎连忙上来,瞧着这幅图,笑着道,“顾娘子,这幅《山居图》乃是一名赶考举子卖给我们书肆的,价格倒是不贵,作价六十贯银钱。”

    阿顾点了点头,吩咐碧桐道,“碧桐,付钱。”

    韩三郎做成了一笔生意,露出喜色,上前用钩镰取下阿顾指着的《山居图》,递到阿顾手上。

    凤仙源怔了一刹,亦过来观看这幅《山居图》,赞道,“阿顾,这幅《山居图》虽不是名人之作,但结构、用色都不错,用笔颇有特殊之处,算的上一幅佳作。你买下这幅画,眼光不错,不会吃亏的。”

    “师姐也觉得不错,就再好不过了。”阿顾抱着画卷嫣然笑道,“我打算将它挂在百岁春的二楼雅室之中,师姐若是也喜欢,可见得我没有想错了。”

    凤仙源微微愕然,知道阿顾这是瞧见了自己刚刚的神色,为自己着想,心中微微感动,道,“阿顾,你不必……”

    “师姐想到哪里去了,”阿顾连忙扬声打断道,“我可不是胡乱说着的。百岁春二楼要不时招待一些长安贵女,布置自然要清雅贵重,我也是百岁春的老板,自然要为百岁春着想,为百岁春买一副画,不也是正理么?”

    凤仙源垂眸片刻,笑着道,“师姐领你的情了!”

    一辆翠盖马车在行知书肆门前停下,一位绛裳少女打起帘子,望着阿顾和一名美丽的少女抱着一幅图从书肆中出来,上了马车离去,美丽的眼眸眯了眯。

    薛采进了书肆,见书肆墙壁上空出一块空地,一名山羊胡的老夫子正命伙计将一副新画卷挂在空墙上。

    “小娘子,”老夫子回过头来,望见薛采,连忙迎上来问道,“敢问你要什么?”

    薛采微微一笑,问道,“夫子,你们这儿有谢朓的诗集么?”

    “小娘子问的是,咱们自然是有的。”老夫子迭声应道。“行知书肆乃是长安最大的书肆,书籍最全,若是连我们书肆都没有的书,你便是翻遍整个长安也难找到了。”转头扬声吩咐,“韩三郎,将《小谢诗集》取过来。”

    刚刚挂画的年轻伙计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送来一本《小谢诗集》,“惠赐八贯银钱。”

    薛采翻阅片刻,命丫头成婢付了钱,做不经意问道,“夫子,我刚刚进来瞧见一个坐着轮舆的少女从书肆出去,不知道是哪一个?”

    “哦,你说的是顾三娘子哦。”老夫子道,“顾三娘子自幼腿足不好,你瞧着她坐的轮舆j致灵巧,乃是内府特意为这位小娘子制造的。满长安怕只有这么一位坐着轮舆的贵女,极是好认。”

    “原来竟是她!”薛采叹道,做不经意问道,“顾三娘子常常来书肆么?”

    “那是自然的。”老夫子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得意道,“咱们书肆可是东市最有名的书肆,书啊画啊都是极全的。来这儿的贵人自然多了。顾三娘子是习画的,常常来这儿看画。若有见了喜欢的,便自会买去。”

    从行知书肆出来,薛采匆匆登上马车,“康文、成婢,快快回府,我想到如何跟顾娘子搭上关系了!”

    ************

    长安清柳吐新芽,转眼之间,二月便到了。这一日,阿顾一人独到行知书肆闲逛,见得墙上张挂出一幅图,夏阳高照,数名童子在池边戏水,池畔垂着数株柳树,童子动作情态各异,栩栩如生,竟是展子虔的《童子嬉夏图》,不由大喜过望。

    展子虔乃是前朝书画名家,做有《四季图》,以四季为主题,分别绘成画作。分为《游春图》、《童子嬉夏图》、《落叶图》、《踏雪图》。其中《游春图》在太极g中收藏,自己在姬泽处曾经观赏过,笔法虽有尝试之处,并不算十分成熟,乃是山水画的滥觞,笔法为大周书画传承,意义非凡。年前自己得了一幅秋图《落叶图》,j心收藏在春苑的书房之中。夏图和冬图不知所踪,今日竟在行知书肆得见这幅《童子嬉夏图》,当真是不胜之喜,连忙吩咐道,唤道,“韩三郎,替我将这幅《童子嬉夏图》取下来。”

    “顾娘子,不好意思,”韩三郎笑道,“这幅《童子嬉夏图》是有主的,我们书肆不过是挂出来放个几天给大家看看而已!”

    阿顾怔了怔,登时十分惋惜。她是学画的人,自然喜欢收集名画,见着一副佳作,欣喜不已。却最终错过,心中不免升起几分遗憾。但她家教甚好,既然这幅图是有主之画,只得放弃。

    “顾三娘子也十分喜欢这幅《童子嬉夏图》么?”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顾讶然回头,见一个女子从门外进了行知书肆,一身越罗绯色芙蓉大袖衫,含笑朝着自己说话,头上堕马髻别致妩媚,风流袅娜,正是前些日子春宴上遇见过的薛采。

    “薛娘子。”阿顾点了点头,打了招呼,忽的福至心灵,问道,“薛娘子,莫非这幅《童子嬉夏图》是你的?

    薛采点了点头,“这幅《童子嬉夏图》确实是我搜集来的。我和顾三娘子也有几分缘法,本来顾三娘子十分喜欢,本应割爱,只是这幅《夏》图是我准备送给伯父的五十大寿礼物。涉及长辈之事自当慎重,且我一时也找不出适合的寿礼了,实在不好相赠。”

    “薛娘子太客气了。”阿顾笑着道,“这幅图是薛娘子送给长辈的寿礼,我如何敢夺爱。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能够有幸遇到,在这儿观赏一番,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薛采的眸子深深的笑起来,“顾娘子金尊玉言,薛采十分欣赏。这幅《童子嬉夏图》我虽不能相赠,但家中还珍藏着一幅《踏雪图》,若顾娘子有兴趣,可随我回府一览。”

    阿顾的眼睛登时亮起来,展子虔的《四季图》,春图、秋图自己都已经见过,今日在行知书肆得见夏图《童子嬉夏图》,若是再能得观《踏雪图》,便将这一套《四季图》都看全了。

    说起来,薛采乃是应天女帝的曾侄孙女,这个身份在长安城中遭了颇多忌讳,诸多贵女都不敢深交。但阿顾不同旁人自幼在长安长大,乃是从湖州回g的,且一直以来十分受太皇太后和圣人宠爱,对于这等事情虽然知道,但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再加上《踏雪图》的诱惑,犹豫片刻,终于点头道,“那就承薛娘子美意了!”

    武国公府门庭深深,大道前传来了车马之声。一辆朱轮华盖车随着薛采的翠盖马车在国公府门前停下。薛采立在门前,迎着阿顾从马车上下来,笑着道,“顾娘子,请随我来。”领着阿顾进了武国公府大门,来到后院之中的一处院落。院落门楣上挂着采薇阁三个大字。

    “这儿是我伯父家了,我入京之后,便在伯父府中居住。伯父对子侄十分照料,我在这处采薇阁居住,府中的人伺候十分周到。”

    阿顾点头道,“武国公乃是方正长辈,阿顾佩服之至。”

    院中婢女瞧着薛采邀请一位陌生贵女回来,不由面上露出好奇之色。薛采吩咐道,“这位是顾三娘子,你们都好好伺候。”

    丫头们低头应道,“是。”

    薛采领着阿顾进了书房,吩咐侍女道,“康文,将我的《踏雪图》取来。”

    康文屈了屈膝,转身而去,过了片刻,取来《踏雪图》。

    阿顾瞧着这幅《踏雪图》,图中苍木落光了叶子,只余枝干。远山、地面、枝头俱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一行贵女从远处而来走在雪地之上,身上披着厚重的大氅,美丽动人。线条纯熟,技法j湛,与展子虔的其他作品有一脉相通之色。

    阿顾仔细观赏,爱不释手,叹道,“今日得观《嬉夏图》、《踏雪图》,算是有生之年观赏齐了一套展子虔的四季图,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

    薛采微微一笑,道,“顾娘子为人郎落,薛采心中喜爱,今日相遇,也算是有缘,愿以这幅《踏雪图》相赠。”

    阿顾登时愕然,“薛娘子,这《踏雪图》乃是展子虔之作,堪称珍品,你竟舍得赠给过我么?”

    “那又如何?”薛采不以为然,“展子虔的四季图确是美图,但我自幼爱的乃是琴,苦练十年琴技,于书画之上造诣不深。这幅《踏雪图》落在我手上,也不过是一副瞧着还不错的画罢了。倒是顾娘子,听闻你雅擅丹青,这幅《踏雪图》落在顾娘子的手中,想来价值更大。比留在我手中要好的多。”

    阿顾怔了片刻,觉得薛采这般说的也有道理,心爱佳图,踌躇片刻,开口道,“既如此,我便算是将这幅《踏雪图》买下来吧。”

    薛采一怔,笑着推辞道,“顾娘子又何必……”阿顾却扬眉道,“能够买下这幅《踏雪图》,已经是感念薛娘子的盛情了。若是薛娘子连这个都不应,那我就不要这幅图了。”

    薛采无奈,只得应下,“顾娘子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应了。这幅《踏雪图》便作价一千六百贯吧。”

    《踏雪图》乃是前朝画家展子虔的画作,隶属于四季图中的冬图,画技j湛,薛采开价一千六百贯,算得上是公道了。阿顾便不再多说,命红玉付了银钱,将《踏雪图》收起。

    她今日得了一幅名画,心情极好,邀请薛采道,“薛娘子,我过些日子将举办一场春宴,日子订在二月十一号,薛娘子那一日若是有空,不妨到国公府来赴宴。”

    薛采眉宇之间染上一丝欢喜之色,款款道了一个福礼,“原来竟是顾娘子生辰。得顾娘子相邀,阿芜恭敬不如从命。”阿顾抱着《踏雪图》告辞。薛采送到门口,待到阿顾的朱轮华盖车去的远了,方收回目光,神情怅然若失。

    “娘子,”成婢道,“你费尽心思,将千金购得的《踏雪图》相赠,不就是想交好顾娘子么?如今顾娘子亲口邀请你参加她举办的g宴,怎么瞧着你还不开心么?”

    “开心?”薛采茫然道,“我为什么要开心?”

    她转过头来,在垂柳垂下的绿丝中侧颊如花,神情嘲讽,“这长安城,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难道不想找个正经人家做正头娘子,却偏偏我是上赶着来做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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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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