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照灼兰光在(之内情)
天恩 作者:柳寄江
第六章 :照灼兰光在(之内情)
刺客面巾下的面容露出狰狞笑意,第二剑接着吐出,像毒蛇的信子,阿顾在公主怀中睁开眼睛,看见一片雪亮刀光。一刀从斜刺里递出来,死死挡住,却是姜堰拼命摞开手中一名刺客,冲了过来,拼死隔开了刺客这一剑。
那刺客乃是这一行人中功夫最高的一个,两剑受挫,依旧不肯死心,想要率先击杀马车中的女眷,姜堰目露毅然之色,欺身挤入刺客与车厢的中间,拼着左肩上被斫了一剑,将这黑衣刺客从马车边逼退开去。正在此时,一队士兵从长街转角处冲了出来,与姜堰等人里应外合,很快将这一伙黑衣刺客擒拿住。为首一名甲胄鲜亮的中年将领从士兵中上得前来,在马车前单膝跪下参拜道,“末将右金吾卫将军徐淮见过丹阳大长公主,末将援救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公主惊魂甫定,稳摄心神道,“我没事。”
徐淮心中直叫晦气。
这东都魏家的人胆大妄为,自以为行动机密,无人知晓,殊不知行人司专管彻查朝野细密消息,早就盯上了他们。只是尚等着将同党一网打尽,所以并没有被抓起来。自己奉上命盯着魏家这一群蠢货,那彭六郎躲出去避了多日风头,瞅着东都之中并无大动静,便悄悄的溜了回来,魏子南在外头被这厮猛的找到,寻了茶肆无人能见的雅间说话。却没有想到,丹阳公主正巧这个时候也进了重芳楼尝蟹黄糕,撞进了这件事情,更没有想到,魏家的这群人蠢的连公主的身份都没有查证,便起了毒心要杀人灭口。自己反应不及,让公主陷入刺客围攻的境况。
马车中坐着的这一位公主虽然名声不显,可是来头可是大大的!乃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女儿,圣人也一向对她颇为尊重,若是擦破了一星半些儿,自己一遭子人可就都吃不了兜着走了。徐淮拱手禀道,“如今这一伙人已经伏诛,末将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余党,末将斗胆奉劝,公主公主速速回返太初g才是。”
姜堰亦心系公主安危,上前劝道,“公主,徐将军说的是,咱们还是不要在这多停留,不如先回g吧?”
公主魂不守舍,听了二人劝话,点头称是,“那就快些回去吧。”转头之间见了姜堰左臂上溢出的鲜血,目中闪过一丝不忍,询问道,“姜郎将,你胳膊上的伤,没事吧?”
姜堰听得公主的关心,眉宇之间神色一暖,只觉心中欣慰暖熨,昂然道,“不过是一点小伤。比起属下当年在战场上受的伤来实在是不值一提。公主放心吧,属下心中有数。”
“那就好。”公主点了点头。
徐淮见了这番情景,拱手c口道,“公主身份尊贵,姜郎将受了伤,不好再动手,不如末将再派遣一批人手护送公主回g吧?”
公主担心女儿安危,向着徐淮点头致意道,“如此便多谢徐将军了!”
马车在东都大道上飞行,比来的时候速度快了多半。公主想到刚刚刺客剑光惊险情景,一阵后怕,只觉背后层层冷汗浸润下来,紧紧将女儿抱在怀中,“留儿,你没事吧?”
刚刚刺客的刀锋递到阿顾面前的时候,阿顾真的以为,自己的x命就要在此处交待了。面色像雪一样白,如今方缓了些过来,贴着公主安抚道,“阿娘,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公主安心道。
丹阳公主在东都大街上遇刺的消息传入g中,太皇太后与圣人震怒不已,严命河南尹董康成详查此事。
和光殿的温汤熏热潺潺,扑腾着淡淡的水汽。阿顾披着一身素纱中衣沐浴出来,面色尚染着淡淡的红晕,一头湿润的青丝披散在身后。因着今日在g外受了惊,公主不放心让阿顾独自回鸣岐轩居住,命阿顾留宿在自己的和光殿。
殿中g灯微微摇晃,公主看着面前安好的女儿,想着白日情景,尚后怕未止,“留儿,你实在是阿娘的命g子,若是你再出了事,阿娘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阿顾感觉到公主环抱自己的手臂微微颤抖,心中又愧又悔,轻声道,“阿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公主抱着女儿伶仃的身子,只觉一颗心都融着。若能够为了女儿好,她是什么都肯为阿顾做的。只是阿顾这次闯下这么大的祸事,她自觉当真应当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女儿了,于是支起身子,板着脸训道,“留儿,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老话,是有道理的。若非你趟这趟浑水,如何会招致这般事情?”她提起此事,心中的惶怕神情仿佛又回来了,眼睛一红,“若你真的出事,阿娘可,阿娘可……”
阿顾看着公主这般模样,只觉心中难受之极,再大的心气,再多的想望一时都丢在一旁,愧疚急急道,“阿娘,我这不是没事么?”
“莫非你要等着出事了才当回事么?”公主薄怒,面上染上淡淡的红晕。她望着阿顾,复又软和下来,谆谆劝道,“留儿,阿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也不求着你多么出色,只盼着你一直平安健康就好。你就当是为着阿娘,日后凡事多过过心,能沾惹危险的事情就少去做,可好?”
阿顾心头剧痛,扑到公主怀中,迭声答允道,“阿娘,我什么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公主抱着女儿,心头一酸,一滴眼泪沁出来,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和光殿g灯散发着融融暖意,阿顾坐在次间炕上,望着窗外怔怔出神,只觉心中微微怅惘,却不知这段情绪是从何而来。
董康成乃一介能吏,很快的就将长街行刺审理的水落石出,进g面见圣人之后,弘阳殿中便传下圣人旨意,魏子惠、魏子南兄弟以行刺大长公主的罪名判处斩刑,东都魏氏族中男丁任职者皆撸去。魏子惠之女魏香充教坊。东都魏氏本就是本地一个初兴不久的家族,经此一事,便算是彻底没落了!
和光殿绿底描金镂空牡丹纹香炉吞吐着清淡安息香,阿顾的一头青丝发丝被发膏细细涂抹,披散在肩后,坐在和月梨花小榻上,捧着空雨奉的扶芳饮若有所思。当日刺客行刺的时候,她是真的害怕的。但如今时过境迁,却已经是放开了。毕竟,这世上有太多艰难险阻,若是这也怕,那也怕,日子可怎生过的下去呢?
各处得来的消息琐碎无头绪,将所有的消息整合在一处,大致可以推演出丹园事情始末轮廓。
圣人狠狠处置了东都魏氏,可见的当日长街上行刺自己母女的,便是这魏氏之人了。当日自己在重芳楼中听到的那位彭六郎所称的叔叔,可不就是姓魏么?
魏氏暗地谋算姚良女,由魏子惠之女魏香在宴上穿针引线,引的众女玩起了击鼓传花,又在桑落酒中做了手脚,令得姚良女迷醉,独自在丹阁之中歇宿。魏氏又调遣开丹阁中的人,指使那彭六郎潜入阁占了姚良女的便宜。只是不知怎的,彭六郎的鬼祟举动被那李朔发现,被敲晕在丹阁下,李朔则取代了彭六郎进入了丹阁。
只是——这彭六郎?
“默莲姐姐,”阿顾抬起头来,询问道,“你可知道那彭六郎,究竟是什么人么?”
默莲静默片刻,开口道,“这彭六单名一个参字,是东都市井之上有名的一个无赖子。”提起此人,默莲面上露出嫌恶之色,“若论起名声,他可是比李三郎要差多了。李朔再纨绔,也不过有些走**斗狗的名声,这彭六郎可是强抢民女、闹出过人命的。据彭六的狐朋狗友说道,姚娘子出事前几,见阿顾迟疑之色未退,索x一跺脚,瞪眼道,“你究竟把不把我当好姐妹了?若再不答应,我可生气啦!”
“好了,好了,”阿顾叹了口气,“我陪你去就是了!”
十公主这才转了笑脸,“这样才好么!”
时日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举办御前演武的日子。这一日晴空高照,阿顾和十公主在鸣岐轩中换了衣裳,扮作少年,又命碧桐和凝朱两个换了g中宦者的青衣小冠,悄悄溜到前朝。
乾元殿前的大廷十分宽广,这时候已经是呈现出一片热闹景象。南衙卫兵持着刀戟在廷周护卫着安全,大廷正中搭起了一座高台,各家子弟一身戎装,朝气蓬勃,准备着待会儿在高台上一较身手。皇帝坐在殿前宝座上,居高临下,观看着廷上所有人的动静。
大廷上,一名年轻男子坐在比武台侧一处角落中,身材修长,一身宝蓝色衣裳,映衬的俊朗面容氤氲着一种色泽,眉目锋锐如同即将出鞘的宝剑。
李朔取出一块洁白的布帕,擦拭着手中的红缨枪,目光珍视的望着手中的武器,如同看着自己心爱的情人。这把枪跟随自己已经有十年了,因着自己名声不显,连它也被众人轻视,蒙在两京的烟尘中。今天正当是个好日子,就让它随着自己一见荣光!
一名勋贵子弟经过李朔身旁,瞧见李朔,嘲笑道,“哟,李三郎,你也来参加御前演武呀?不是很快就要到你的婚期了么?你来这儿凑什么热闹,便是侥幸胜个一场二场,难道打算前往安西前线,抛弃魏国公的爱女独守空房么?”
此人乃是东海郡公钟子华第五子,名唤钟全,素日里最是看不上有着鼎鼎纨绔之名的李三郎,作势忽然想起来,y阳怪气道,“哦,对了,那姚娘子可是圣人的嫡亲表妹,成亲之后,你也要叫圣人一声表兄呢。是不是想让圣人表兄给你赐个名额啊?”
李朔起身,钟全仿佛被觉得一股气势压来,微微一惊,见的面前青年抱拳淡淡道,“钟五公子慎言,圣人天纵英明,今日御前演武最是公平不过,怎会有徇私舞弊之事?你这样说,未免有陷圣人名声于不顾之嫌?”
钟全悚然,“我怎么会胆敢不尊敬圣人?”他自持自小奋进,刚刚竟被这一介纨绔的李朔惊到一瞬,不由恼羞成怒,“谁不知道临清县公家的李三郎最是无用?我若是你,待会儿若是上了演武台,立时便主动认输,才算识相。不对,我若是你的话,我g本不会报名参加这御前演武。你就祈祷你待会儿演武台上第一场的对手不要碰到我吧。不然我一定会把你直接打到姥姥家去。”四周一众权贵公子都拥簇着钟全,陪着哈哈大笑起来。
李朔立在众人的笑声中不以为意,轻声道,“可正是,希望我第一场的对手不要碰到你。”持着手中缨枪微微低下头,朱薄的唇角勾了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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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照灼兰光在(之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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