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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得意 作者:喻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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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撑伞站在雨雾里,过往的人却丝毫不曾留意到她。
这个世界仿佛是沉默而静止的。谁都在忙碌着,注意不到他人。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抬步走进医院。
紧接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毫无预兆地拂过耳畔。轮胎划过粗嘎的地面,声响再清晰不过了。
她一怔,条件反射地转身。
一辆面包车出现在视线尽头,车上迅速下来三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有两个一下车便抬出一个担架。
担架上似乎躺着一个男人,血肉模糊。
“又是一个受伤的人!”她心想,正欲转身。
下一秒却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
“无论如何都要腾出手术室,这个病人拖不得!”
久违的,熟悉的,低沉的男声。
是陈清源!
她听到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轻轻地说。
她浑身剧烈一颤,一股无名的震撼和喜悦感顿时涌上心头。
她欣喜若狂,睁大双眼,想在这几个医生中搜寻陈清源的身影。
漫天大雨里,他身上的白大褂被大雨浇地透湿,紧紧地贴在身上。映出里面黑色的短袖。
头发湿湿嗒嗒地往下掉水。黑色西装裤和运动鞋上全是黄泥,泥泞不堪。
明明比谁都狼狈,却止不住让人侧目。
边上照明灯灯火缥缈,微弱的一捧暖橘光束打在他身上,白大褂折射出耀眼的纯白。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这身白大褂圣洁无暇。
那一抹身姿更是料峭挺拔,自成风骨,举天撼地!
——
人这一生会遇到多少次天灾人祸?
梁满满不知道。
但是她从未想过,有一场天灾和陈清源有关。
而她跨越千山万水,在倾盆大雨中撞见那一抹显眼的白色,她便知道,不论她这一生会遇到多少次天灾人祸,注定绕不过这身白大褂,亦绕不过这个名叫“陈清源”的男人。
她很庆幸自己爱上的是一个医生,国难当头,他们和军人一样顶天立地!
其实哪有那么多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我们在负重前行!
——
他们从梁满满的身侧经过,陈清源没有注意到她。其中一个医生还催促她:“麻烦让一让,有病人!”
她听到陈清源继续在说话,声音严厉:“没有手术室也要给我腾出一个来!没得商量,这个病人必须马上手术……”
他们步履如风,没过一会儿就走到了医院门口。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进入医院大厅,梁满满撕扯着嗓子,大声喊出口:“陈清源!!”
第四十五章
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喊他, 陈清源心头剧烈一震, 条件反射地去搜寻声源处。
两三米开外的地方, 梁满满撑着一把粉色条纹的折叠伞, 身姿纤细瘦弱,在弥天大雨里摇摇欲坠。
她穿一身黑衣黑裤,晕暖的灯光掉落在她身上,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迷离深邃, 就像是从画中而来, 分外不真实。
他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觉得是自己这段时间太累了,才会产生幻觉。
可她又的的确确站在雨雾里, 身姿绰约。
两人四目相对,隔空相望,他尚且不曾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便已经扔了伞,直接朝他狂奔而来。
地上水花飞溅,噼噼啪啪。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周围的环境变得寂静无声, 没有人流的喧闹,更无大雨滂沱。
一切都是静默的。
他们只看得到彼此。
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的存在,再无其他。
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溢出几丝浅笑, 眉眼平和,微微张开双臂。
下一秒, 一个小儿飞速撞入怀中,怀抱顿时就满了。
拥抱她的那刻,他觉得他的心已经彻底被填满了,圆满。
而对于梁满满来说,她跨过千山万水,历经风雨,排除千难万难,等的无非就是这一刻——看到他平安无恙,然后伸出手拥抱他。紧紧拥抱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两人的衣服都已经完全湿了,湿漉漉的衣料紧紧贴在一起。隔着这层单薄的衣料,他们都能清晰地听到对方蓬勃,而强有力的心跳。
梁满满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喷涌而出。滚烫的泪水自眼眶滑出,簌簌掉落,砸在她手背上,一阵阵热辣辣的灼烧感蔓延开。
她止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嗓子完全哑了,语无伦次,说的话断断续续,“丁孜说你出事了,我不相信……你答应过我你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会平安回去见我的……我就跑来找你……还好你没事……不然陈清源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看到她这样情绪失控,陈清源也忍不住红了眼睛,泪水阻挡了视线,眼前一片模糊。
没人比他更懂劫后余生的那种庆幸和喜悦。那晚遭遇山体滑坡,无数石块不断滚落下来,砸在车上。霍承远拼命打着方向盘,想要躲过这场浩劫。可最终车子还是翻了。
他被困在车底下,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他一定要活着回去见她。
好在老天爷终究还是善待他的。他们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有救援队赶来救他了。
除了一些皮外伤,他并无大碍。而小女孩被他护在怀里,也安然无恙。
可惜,霍承远就没有他这么幸运了。
——
大雨依旧不停,豆大的雨珠不断敲击着水泥地面。地上水花翻滚,漾开一圈圈涟漪。
他拼命拥紧她,用足了力道,似乎想将她嵌进身体里。
他搂着她的肩膀,嗓子发睹,哽咽着,“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
这对在满城风雨里紧紧相拥的爱人,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可谁都保持静默,没有出声打扰他们。
真好,在这个举国哀恸的日子里,他们还能这样拥抱心爱的人!
这个怀抱不知道维持了多久,陈清源就松开了她。
其实他多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不问世事,就这样地老天荒。
可他不能,因为他是医生,身负重任,心系病患,手握生死。
担架上还有个生命垂危的病人在等着他做手术。
他摸了摸梁满满的脸,亲吻她的额头,说:“等我!”
简单的两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然后抬手对着身侧的医生说:“准备手术!”
前后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梁满满目送着陈清源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山人海的医院大厅。
明明白大褂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她却觉得它真好看。
无数次他穿着这身衣服从她面前经过,白大褂衣角簌簌摆动,流风习习。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站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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