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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98章 送别

      待突厥使臣离开,陆奉摆了摆手,叫众人退下,只剩下他和裴璋二人。
    两人对视一眼,裴璋躬身一拜,“下官幸不辱命。”
    最后突厥答应陆奉那?么苛刻的条件,两国达成和谈,其中裴璋有莫大的功劳。陆奉找到江婉柔后,顺着线索和裴璋取得?联络,裴璋手绘出重要城池的布防图,尽管不是全然准确,也能像个七八成。
    这为齐朝谈判增添了筹码,且布防图是军事?机密,由历代?可汗保管,如今被齐朝得?到,冒顿头上?又多了一项罪名,给柳月奴登位扫清障碍。
    总之,此行?艰巨,稍有不慎就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裴璋一个文人,只身潜入敌营,立下汗马功劳,他还?救了江婉柔。
    陆奉敛下寒眸,沉声道:“坐。”
    不论私人恩怨,作为同?僚,他欣赏这样的下属,这也是为何,他屡次对裴璋心慈手软的原因。
    裴璋从善如流地坐下,两人谈了一会儿公事?,须臾,陆奉坚硬的骨节轻叩桌案,道:“你的功绩,本王已?如实向圣上?禀明。”
    正如裴璋未曾趁人之危,陆奉也不屑于做公报私仇的事?。他接着问道:
    “不知裴大人有何打算?”
    裴璋面色平静,回道:“全凭圣上?做主。”
    陆奉心中暗骂裴璋滑不溜手,他一顿,意有所指,“如今都护府初立,齐人与突厥共治,正值百废待兴之时,急需有识之士。”
    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多言。裴璋低头一笑,“王爷谬赞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下官本不应该推辞。只是下官高堂尚在,为人子者,岂能弃亲不顾而远游?”
    一个“孝”字压下来,这番话冠冕堂皇,可是天地君亲师,高堂又如何比得?了圣恩?陆奉正欲开口,裴璋冷不丁道:“再?者,下官之妻尸骨未寒,夫妻一场,我总要回去送她一程。”
    陆奉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裴璋口中的妻子,是死在他手里的江婉莹。
    当然,陆奉不会觉得?自己杀错了,那?女人口出妄言,死千百次都不为过。身为本朝最大的探子首领,陆奉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留一点儿痕迹,但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裴璋多智近妖,他若深查,未必查不出来。
    陆奉没有一丁点儿愧疚,大手一挥,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看上?哪家姑娘,本王为你做主!”
    原是这么一说,陆奉越想越觉得?有理。裴璋老大不小了,如今又成了个鳏夫,干脆赐他十个八个美人,生一堆孩子,省得?总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可惜裴璋不领他的情,他摇了摇头,“不劳王爷费心。”
    江婉莹死的时候,裴璋并不在京城,他收到家中来信,相伴五年的妻子莫名身故,那?一瞬间,裴璋心中一阵茫然。
    不是悲痛,不是愤怒,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惆怅,夹杂着隐晦的、难以难明的快意。
    她在他寒微之时下嫁,夫妻多年,虽算不上?夫妻恩爱,也能勉强称一句相敬如宾。他原以为两人就像世间多数夫妻一样,平平淡淡走过一生,直到他做了那?个梦。
    在梦中,他有一个娇美动人的妻子,两个伶俐可爱的孩子,他一生无憾。所有的一切,因为江婉莹作
    祟,都毁了。
    裴璋那?一段日子头痛欲裂,樟脑丸也抵挡不住。他整宿在榻上?辗转反侧,睁着眼睛到天亮。多少?次,他想去佛堂把她捂死,掐死,捅死,他恨啊!
    他恨江婉莹,他怨恨苍天这般作弄人,为何要让他想起来!他甚至开始怨恨他的老师,怨恨从小读到大的圣贤书,一字一句写着“温厚恭良”,把他教得?“重情、明理”,她为人妻无过错,叫他不能痛痛快快杀了这个罪魁祸首。
    如今她死了,仿佛身上?缠绕的丝线顿时消解,裴璋莫名松了一口气,不必他苦苦抉择。家中的老母和表妹受到了惊吓,母亲从前不喜这个儿媳,如今人死如灯灭,母亲给他的家书中谆谆教诲,叫他势必找到贼人,为妻子昭雪。
    她的尸身太碎,拼不成完整的身体,只能收敛衣冠,放在棺材里。向来简朴的母亲为她定做了上?好的楠木棺材,停棺家中,等?他回去主事?。
    对于杀害江婉莹的凶手,他隐有猜想,却并不打算深究。他如今回去送她一程,给她找一块风水宝地,也算全了多年的夫妻情分。
    不,他们不该再以夫妻相称,他早就写了休书,因为怕江婉莹胡言乱语,把她禁锢于佛堂。他会把她风风光光送走,但她不能再占据他妻子的名分,他心底的妻子,从来只有一个。
    即使这世间,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裴璋想起江婉柔,心中钝痛难忍。他看向陆奉,很想为她解释几句,在突厥那?几日,两人清清白白,恪守男女之礼,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又转念一想,这种事越解释越说不清,她那?么聪明,想来会有应对之法。
    薄唇微动,他最终没有开口,但又不放心,隐晦地说道:“裴某刚经历丧妻之痛,对女色未有多念。”
    陆奉低声笑了,也不知道信没信。人家话说到这份儿上?,陆奉总不能把功臣强留下来。他的眸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裴璋。
    “留在突厥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裴璋,你是个聪明人,本王不赘言。”
    “你若执意回京,经此一役,势必会被打成本王的党羽。本王没那?么多闲心照看你,将来京城的日子,不会太平。”
    裴璋仿佛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笑道:“裴某八尺男儿,又何须王爷照料。”
    “京城的风浪从未平息过。至于齐王党羽……王爷,裴某的诚意难道不够明显?”
    前世的战功赫赫的武帝,即使重来一次,很多事?已?经发生了变化?,裴璋依然信他。
    上?一世,陆奉私杀陈复惹怒帝王,而且他的腿脚不便,此战并未派陆奉督军。我朝与突厥胶着多日难分胜负,皇帝气的身体每况愈下,后来诸王插手,逐渐演变成多夺嫡之争,陆奉手刃兄弟夺得?大位……这一切,才?用?了短短两年。
    真正打服突厥,是武帝登基之后的事?了。
    如今龙体康健,与突厥一战半年就获得?大胜,陆奉的性情也不如武帝暴虐弑杀,不知道如今,他何时能夺得?大位。
    听陆奉方?才?的话音儿,他已?有此意,说不准比上?一世还?要早些。
    裴璋压下满腹思虑,起身告辞。陆奉不置可否,既没答应,也没有拒绝他的“投诚”,等?他离开,陆奉慢条斯理喝了一盏冷掉的茶水,去处理陈复。
    这一回,他亲自操刀,二十多年的恩怨,该了结了。
    ***
    男人们?各自忙碌,江婉柔也不闲着。
    随着和谈进入尾声,一切都敲定地七七八八,柳月奴这个“可汗”也该走马上?任,高坐王庭了。
    营帐中,包裹、箱子零零散散摆在地上?,江婉柔神?情焦急,在其中一个包裹里翻寻。
    “奇怪,我明明把马油放在里面了呀,怎么不见了。”
    柳月奴掀开帐帘,看着一地包裹,无奈道:“柔姐姐,不必忙活了,我什么都不缺。”
    她如今这声“柔姐姐”叫得?名正言顺。前几日,两人正式义结金兰,不是口头上?说说,是祭过天地,写到两国国书上?那?种。
    柳月奴这个“可汗”,国书上?记载为:身负尊贵的王室血脉,又秉承天朝教导,为齐朝王妃之妹,今衔命于身,以促两朝之睦。
    当时接到这个消息太过震惊,柳月奴不愿意去当这个劳什子“可汗”,她又不傻,陆奉硬推她上?位,就是齐朝的傀儡,突厥人又岂能真心服她这个王?身负两国血脉,两边不讨好。
    直到陆奉把这封国书拿到她跟前,道:“你好了,她才?会好。”
    柳月奴犹豫了。
    她太想名正言顺叫她一声“姐姐”,她又想起来,这个王爷待柔姐姐不好!
    她才?不舍得?叫柔姐姐喝那?么苦的药,一喝就是五年!那?个王爷说,柔姐姐身世低微,总叫人欺负。
    她强大了,旁人才?不敢欺负她。
    柳月奴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决定当这个可汗。
    她去找陆奉,开门见山道:“我既然当了可汗,绝不做卖国求荣之君。”
    正如那?些跟着她起义的奴仆,最后凌霄率兵镇压,她宁愿自己死,也要保下他们?。她是个很纯粹的人,一旦承诺,便会践行?到底。
    她会好好做突厥的王,而不是齐朝的傀儡。
    陆奉哼笑一声,“你先坐稳可汗之位,才?有资格和本王谈。”
    突厥王庭此时正乱成一锅粥,冒顿被囚,几拨势力角逐,柳月奴这个“孤家寡人”上?去,少?不了冷枪暗箭。
    不过有凌霄的大军压境,暂时无性命之忧,至于日后……就看柳月奴的本事?了。
    柳月奴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她并不担心,陆奉还?算大方?,把她曾经的下属还?给了她,让她带到突厥。
    她认真道:“我会遵守两国盟约,但倘若齐朝失信,我亦不会束手就擒。”
    陆奉轻蔑一笑,“弹丸小地,我大齐尚不入眼。”
    突厥草原广袤,虽不能和泱泱大齐比,怎么也称不上?“弹丸”。不过陆奉不放在眼里,只要老老实实纳贡称臣,不给他惹事?,这片土地是突厥人治理,还?是齐人治理,亦或将来权柄会被柳月奴收拢,他并不在意。
    但柳月奴一个女人,比某些男人都有担当,叫陆奉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