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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82章 前尘已矣

      突厥骤然撕毁盟约,皇帝在派陆奉督军之?前,下令就地处决陈复。裴璋执行完皇帝的御令,回京城的途中路过落云镇,正好?减赋税折子批了?下来,虽只有三成,也大大缓解了?此方百姓的困苦。
    回京不急,因梦中作祟,他对落云镇有种莫名的感情,在此逗留一阵,助这?里的县令理?此地诸事,没想到恰好?遇到北上的陆奉。
    落云镇的县令是个体格圆润的中年男人?,眼睛细长?,面?色谄媚又至于不惹人?厌。他忙道:“启禀王爷,那陈贼的头颅已于月前送往京城,裴大人?办事,王爷尽可放心。”
    陆奉淡淡扫了?他一眼,县令立刻被吓得身体僵直,双手交叠身前,凸起的肚腩把官袍撑得紧绷,显得十分滑稽。
    “下去。”
    一个小小的县令,着实入不了?陆奉的眼,跟他说句话都是屈尊降贵。裴璋朝县令笑了?笑,温声道:“刘大人?,你先回去吧,劳烦再寻几个好?厨子,几个嘴严的下人?。王爷一路风尘仆仆,准备些酒菜,慰劳诸位大人?们。”
    县令千恩万谢地退下,待前厅里只剩下两人?,陆奉忽地冷哼一声,“你到是会做人?。”
    在京城八面?玲珑,如今到了?穷乡僻壤的小镇,连个芝麻官儿都对他马首是瞻,陆奉不得不承认,裴璋有几分能耐。
    裴璋勾起唇角,“不会做人?,又怎能担负起王爷给予的重?任?”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移开目光,默契地止住话题。
    裴璋低头喝了?一口茶,落云镇太穷了?,即使这?里上好?的茶叶,不及京中的次品,入口,唇舌溢满苦涩。
    裴璋恍然未觉,他放下茶盏,问:“王爷欲在此逗留多久?”
    陆奉道:“十日。”
    “十日?”
    裴璋微挑俊眉,意味深长?道:“前方,恐怕等不了?这?么久吧?”
    陆奉看向他,眸光像刀一样?锋利,“裴璋,你逾矩了?。”
    裴璋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我?没有别的意思,王爷勿怪。”
    “你最好?是。”
    陆奉神情漠然,冷冷道:“既然圣上交代的差事办完了?,你无需在此久留。”
    裴璋微微一笑,“落云镇骤然减赋,刘县令一时惶恐,摸不准上意,不敢动作。送佛送到西,待此间事了?,下官自会回京。”
    他补充一句,“下官已向圣上奏明缘由,并非有意拖延。”
    陆奉冷道,“你既有心,索性?留在这?里,不必淌京中的浑水。”
    裴璋一愣,清隽的脸上神色复杂,“等天下大安,我?或许真会留在此处,毕竟这?里……罢了?,王爷舟车劳顿,下官告辞。”
    陆奉看着他的背影,黑眸中的情绪复杂难辨。许久,他起身离开,似乎方才只是寻常的对话。
    ***
    江婉柔睡了?足足两日,不用慌张赶路,狭小的房里放了?两个炭盆,有金桃贴身照顾,第三日,她身体已然大好?。
    江婉柔是容不得自己邋遢的,这?两天吃得饱,睡得香,连续喝了?几贴药,她身上逐渐有劲儿了?,便?不想整日躺在屋子里,让金桃给她梳妆打扮。
    此地苦寒偏僻,江婉柔倒也没有像京城那样?珠光宝气地装扮。她穿了?件湖绿色的绣花小袄,陪同色下裙,裙边绣着与之?相称的嫩柳枝条。金桃给她梳了?个垂挂髻,用梅花簪把如云乌发盘起,剩下一股垂在颈侧,走起路来恰如柳丝下垂,和今日绿色的衣裳相互映衬。
    她的面?容比之?前
    消瘦,原本有些圆润的下颌变得纤细精巧,更显得眼眸乌黑发亮。整个人?像一颗亭亭玉立的柳树,在荒芜的冬日里,焕发着勃勃生机。
    江婉柔对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问一旁的金桃:“王爷呢,今天怎么不见他?”
    金桃回道:“今天前线传来军情,据说凌霄将军大破突厥,开局第一战,是我?们赢了?。”
    “王爷正在前院看密报,王妃娘娘,咱们去找王爷吗?”
    北上这?一路,江婉柔对陆奉愈发依恋,一日三餐,夜间安寝都腻歪在一处,陆奉也依着她,为此打破了?很多原则。比如会一边抱着她,一边给凌霄回信。他那时候神色凝重?,薄唇紧抿,一手提笔,如银钩铁划,力透纸背,江婉柔抬眼看他,安静窝在他怀里,心中跟揣了?个小兔子一样?跳。
    陆奉公私分明,在京城,江婉柔自己都识趣地不去书房找他。虽然现在她依然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但他抱着她,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膛,这?种感觉,很微妙。
    说不上来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反正就是不一样?。
    江婉柔脸上漾起笑意:“赢了??这?真是个好?消息。”
    因她之?故耽误行程,江婉柔心里过意不去。这里的膳食粗糙,还不如陆奉烤的野味香,但为了?养身体,她咽下不喜欢的黄米粥,尽力用膳喝药,就为了?尽早启程。
    大夫说十天半个月,她三日就好了。江婉柔没说找陆奉,她走出房门,今天日头好?,也没有凌冽的寒风,她眯起眼眸,伸伸胳膊动动腿,感受身体中的力量。
    如果?无恙,她打算跟陆奉说,今日便?启程吧。
    锦光院庭院深深,三步一门五步一墙,到处守着丫鬟婆子,江婉柔压根儿没想到有人?敢窥视她,她蹦蹦又跳跳,扭脖子,伸胳膊,抬腿,转身,对上一张清隽的面?容。
    “小心。”
    “王妃娘娘当心!”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往前倾,裴璋疾步过来,雪白的靴尖划在泥土地上,又骤然停下。她身后的金桃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的胳膊和腰,没有让江婉柔狼狈跌到。
    江婉柔看着眼前的裴璋,心中震惊又复杂。一会儿想自己方才丢脸的样?子是不是被他瞧见了?,一会儿想裴璋怎会忽然出现,一会儿又想到莫名想到了?江婉莹,她神色怔怔,一时说不出话。
    好?在裴璋不会让人?尴尬,他笑了?一下,温声道:“下官奉旨在此办差,正要去寻王爷。路过此处,恰好?看见王妃几欲跌到,下官来迟,请王妃娘娘恕罪。”
    一句话,既说明了?他在此地的缘由,又“贴心”地向江婉柔解释,他在她摔倒时刚来,什么都没有看见。
    因为这?份若有若无的贴心,江婉柔永远无法讨厌裴璋。她尴尬地低下头,理?了?理?袖口和裙摆,轻声道:“原来如此。我?无碍,裴大人?无须挂怀。”
    如若按照往常,此时裴璋应当避嫌离开,可他太想她了?,裴璋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衣袖下的手握成拳。
    此刻的江婉柔清瘦了?些,比起在京城繁华的宅院里,那个身穿金衣霞帔,满头珠翠的丰腴贵妇人?,此时的她清新灵动,柔嫩的双手指甲粉白,没有什么鎏金璀璨的护甲,和记忆中的“妻子”一模一样?。
    她,本应该是他的妻啊!
    裴璋胸中钝钝发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江婉柔见他脸色惨白,忙问:“裴大人?、裴大人??你没事吧?”
    裴璋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敛下眉目,忽然道:“这?里名叫‘落云镇’,傍晚时分,夕阳渐落,天边的云彩往下沉,似乎落到地面?上,因此而得名。”
    江婉柔不明所以?,裴璋继续道:“在落云镇的北边,有个宽阔的草场,白天在上头纵马驰骋,晚上累了?,躺在高坡上看天上的星宿,虽没有京中的繁华,沉醉其中,也颇得其乐。”
    裴璋苦笑一声,他抬起眼眸,眼中含着一丝微若的希冀,“王妃……你……可觉得这?里似曾相识?”
    裴璋这?话莫名其妙,江婉柔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她还没有说话,身后的金桃上前一步,冷声道:“请裴大人?慎言。”
    一个外男,和王妃娘娘说这?般含糊暧昧的话,被人?听到还了?得?
    向来冷静知礼的裴璋却似着了?魔一般,直直盯着江婉柔。过了?许久,江婉柔抬起头,对裴璋笑了?一下。
    她道:“这?镇子的名字倒是别致,晚霞很美,可惜,我?不喜欢迟暮之?景。”
    “相比落下的云彩,我?更喜欢旭日东升。裴大人?,这?里很美,却不属于我?。”
    她意有所指,裴璋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强压下心中的翻涌,故作镇定道:“你……是不是也做过……一个梦?”
    江婉柔似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回道:“梦?我?倒是天天做。梦里又当不得真,醒来便?忘了?。”
    她顿了?顿,垂下眼眸,“我?前段日子总做噩梦,请高僧为我?护法,高僧道:前尘已矣,人?应该活在当下。”
    “裴大人?以?为呢?”
    裴璋咬着舌尖,猩红的铁锈味儿溢满唇舌。过了?许久,他往后退一步,深深躬下腰,“王妃教诲的是,下官明白了?。”
    江婉柔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同样?后退一步,给裴璋福了?个身,道:“妾身要去前院找王爷,裴大人?不如一道?”
    “不了?,下官忽然想起,有份折子忘了?拿,先走一步。”
    “如此,裴大人?慢走。”
    江婉柔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等裴璋的身影完全?消失,金桃看着面?带笑容的江婉柔,担忧道:“王妃娘娘……”
    江婉柔斜睨她一眼,“金桃,你跟我?最久,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面?色如常,去前院找陆奉。起初步履平稳,后来越来越急,几乎成了?小跑,嫩绿的裙摆在风中舞动。陆奉看见她,把桌案上的密折一推,江婉柔忽如乳燕投林般过来,死死搂住他的脖颈,仰头,覆上他的薄唇。